“神行秀士”金森不由惊奇投了李仲华一眼,飞云电欺到李仲华身前,右掌五指箕张攻向“腹结”重穴,左手望“青霜剑”抓去,快速无伦,绝不李仲华有缓手之机,若让“青霜剑”掣出,身负绝技也无法制胜。武林中人,惜名胜於惜身,以“神行秀士”金森偌大名望,与李仲华过手,已是以强凌弱,若是不胜,传扬开去,颜面何存?是以一上手,就展出神行迷旋步法,快速进袭。
李仲华只见眼前一花“神行秀士”又扑至身前,心中大惊,只觉此人果然神行绝奇,无愧於名,当下也不怠慢,亦是一晃而动,展出师门心去“虹飞云旋”绝技,以进为退,擦指又脱出“神行秀士”双掌之外。
李仲华根骨特好,外朴内真,经他之师细心观察之下,知他是个可造奇才,循序教导,在病榻上用竹筷比划,因为所传的都是上乘心法,而他秉赋聪颖,在短短之两年中,便习得其亡师所学十之八九,只是拙於经验而已。
一履入江湖,巧得武林奇人“天游叟”青睐,服用“补天丸”後,平添了一、二十年功力,地室中研习“天游叟”秘筮“九曜星飞十王式”绝学,悟出这套绝学一半玄奥,不知不觉本身功力突飞猛进,而生死之关又为他打破,目前他身负所学,虽不能说是首届一指,亦堪称高人之列,是以他能脱出“神行秀士”两招奇袭之外,这一点,在他本身而言,是懵若无知的。
“神行秀士”金森见他脱出两招奇袭之外,心中不胜骇惊,殊觉脸上无光,一张圆脸激得通红,不由尽展平生绝艺,两手交互,先後遥至,明是後发,而责先至,一虚一责,奇正相生,夹著潮涌山倾的劲风而出,委责玄诡凌厉之至。
李仲华现在心中已是沉稳若定,也不闪挪,顺著他那掌劲倏然荡後,旋身一挫,已掣出“青霜剑”来,两人都是用出绝快身法,其间只是粟米之差而已。按说是高手过招,丝毫之差也不能,所幸.“神行秀士”只想夺剑,不欲伤人,手底暗留分寸,李仲华才能乘机掣出“青霜剑”。
但李仲华旋身出剑,青芒若电,匹练如飞,冷眼就攻出三剑,剑光涌出一片金星,昏夜之中,蔚为奇观。
那剑法李仲华以那“九曜星飞十三式”移用剑招之内,焉能不绝奇玄奥?凌厉无俦,只见剑生锐啸,式化天置。
这“九曜星飞十三式”也称“反五行阴阳手法”施展开来,凑巧克制“神行秀士”金森的虚实互用掌法,著著受制,任他神行迷旋,步法如何出奇,也不能脱李仲华剑式之外。
“神行秀士”金森不由暗惊,双掌尽力推出两掌,排空骇云的劲风,登时李仲华被迫出五尺。、只见“神行秀士”金森身形倏然飘回垂柳之下,负手定立,眼露惊诧目光,微笑道:“你是何人门下?这一身精奇武学,亏你年纪轻轻,已练得六、七成火候,真是难得。”
李仲华持剑施礼道:“晚辈是‘天游叟’门下!”
“神行秀士”惊异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姬老儿传人,这就难怪了!姬老儿生平未收徒,到老竟看中你这块好资质,可喜之至,既是老友传人,老夫再也不好意思强索,只不过……”说著星目望了“青霜剑”一瞥,笑道:“‘青霜剑’本是那东崆峒镇山之宝,易遭窃夺,日後还希望你谨慎谟持才好,老夫本是好意,显然如此也只好算了,恐怕将来在‘青霜剑’上,必引起一番纠纷咧!”
说罢微微叹息不已。李仲华心中一动,忙躬身施礼道:“宝剑利器,本无定主,唯有德者才能持之,这‘青霜剑’并不是晚辈所有,是这位……”
说时,手指在冯丽芬身上,道:“冯姑娘之物,素闻老前辈德风高义,望老前辈始终成全,随时相护。”
“神行秀士”金森手提著颔上三缁短须,大笑道:“你不必用话来扣住老夫,失信於故友,已属歉疚於怀,何能相助於你们?只是老夫绝不伸手罢了。”
李仲华面色恭谨道:“若此,晚辈等感谢老前辈金诺。”
“神行秀士”金森目光凝在李仲华脸上久之,微笑道:“你叫何名?”
李仲华道:“晚辈李次中。”他说不出在燕京误杀两人,还是改名为是。
“神行秀士”点头道:“姬老儿将你做传人,可称老眼无花,老夫拙徒甘若辉,锋芒外露,不及你一半,望不要对方才之事,耿耿於心,将来还望照顾一、二。”
李仲华道:“晚辈遵命!”
“神行秀士”身形一动,竟待离去,似是想著一事,又转面笑道:“今晚二更时分,雨花台之会,想必你也参与‘无形飞狼’裘震坤功力绝伦,狠辣无比,你可相助老夫一臂之力?”
说罢,人己在七、八丈外远处,眨眼,隐入苍荒夜晚中不见。深蓝色夜空掠过一颗流星,拖著一线芒尾,向西北方向坠去,夜风吹起李仲华衣袂,只见他目送著“神行秀士”金森逝去的身形,暗暗嗟叹道:“若非自己一时聪明,将“九曜星飞十三式”渗用於剑招内,并抬出‘天游叟’名号,不然方才恐难善了。”
默默忖思著“九曜星飞十三式”确是崇奥博绝之秘学,但自己仍未能悟彻精微,不过真力倍增,可意随念动,攻守自如,每一招都是威力绝伦,不由暗暗心喜。
冯丽芬见李仲华痴痴出神,心说:“此人身手绝奇,怎麽会有这多的思想?”
她不知人若沉浸一种学问之内,就不免著迷,不禁漫语娇声道:“李兄,我们回房去吧!”
李仲华如梦初醒,赦然一笑,双双跃入室内,须臾,店小二送了一桌酒菜过来。煦影摇红,酒芬四溢,窗外随风送来一阵野生蔷薇香味……
夜风侵疾,星斗满天,上弦月隐在厚厚云层里,大地一片朦胧,长虹蜿蜓如练,苍苍水色接天,藉著微弱星光,隐隐可见桅墙连云,帆影缓移。
江岸渔火点点,似苍穹寒星一般闪烁明灭,耳畔只听得惊涛冲凝峭壁之声。
绝壁之上雨花台,一片沉寂,只有金陵城中鼓楼传来“咚,咚……”更鼓声。蕞然之间,树丛中窜来两条矫捷黑影,落在一片旷地上,内中有条黑影,目先四外流转了一眼,鼻中暗哼一声,低声道:“只怕姓甘的小子不会来了?他探出恩师威名,避犹来不及,还敢前来送死不成?”
身旁另一黑影,压低嗓子喝道:“老二,你怎麽啦?一年来你仗著恩师名讳,替他老人家惹了不少是非,恩师震怒非常,想当年,你无故结怨於凉州‘金刀侠’甘霸,本是我们不对,你既起意屠戮甘家满门,单单走漏了甘若辉这小子,今日,甘若辉登门索还血债,约好在此决斗,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若身後,不自恃有人,焉敢进得我们家中,如入无人之境?只瞧甘小子临走时,显露了一手‘铁手印’功,我们兄弟俩是望尘不及,老二……你太自负了。”
旁立老二说道:“大哥,我看你愈来愈胆小了!休看甘小子武功尚不差,焉能抵御我兄弟俩摔碑手联臂之力?如甘小子身後有人,又怎能及得恩师绝奇天下的武学,哈哈……”
笑声未落,只听得他大叫一声,一手掩著嘴,怒骂出口。
原来那老二张口哈笑之时,突觉一缕劲风迎面扑来,心知有异,急望外一闪。哪里还来得及?如中万斤铁镉一段,立时痛彻心脾,一阵发黑,门牙登时落了两、三颗,满嘴鲜血,随齿喷出,溅飞如雨。
一旁的同伴大怒,同声喝骂大作,忽然扬起一长声清脆哈哈大笑,随著一条小巧身形急如闪电泻在昵地上,喝道:“‘金陵二霸’小爷甘若辉茹恨八载,今晚你的死期到了。”
此刻李仲华已同著冯丽芬,隐在一株参天古树上。
李仲华双目已能昏夜中明察秋毫,只见甘若辉两眼逼露神光,背搭著一支飞爪般奇形兵刃,闪开发亮。
“金陵二霸”老大单楚皱眉瞥了老二单越一眼。
单越伤痛稍止,见其兄眼中神色,就知其兄心意,见甘若辉孤身前来,联臂奇袭制其死命,以除後患。
要知“金陵二霸”同属天外一邪“无影飞狼”裘震坤弟子,本身功力已臻上乘,且又心毒手黑,出道未久,便名震大江南北,最奇的是两人心意不谋而合,出手如风,根本不让对方有缓手之机,端的狠绝。
单楚“哼”得一声,身形倏然而动,似飘风般与单越凑在一处,眨眼,可是望外一分,向甘若晖扑去。
甘若辉正如其师“神行秀才”金森所说,精灵透顶,锋芒外露。暗中甘若辉随向单越使著眼色,腹中已是雪亮,微笑一声道:“小爷今晚如若让你们逃出‘追命八爪’之下,这血海冤仇也不要报了。”
就在与“金陵二霸”同时开动身形,望右一挪,身子一旋,一柄乌光闪亮的飞爪已掣在手中,急如狂风般,横向“金陵二霸”抓到。“金陵二霸”扑至中途,突双足一点,化做乌龙升天。笔直激射半空,那飞爪呼地在“金陵二霸”足底擦过,险差毫发。
双方都是武林奇人门下,又同属以神奇身法见称,在争一线先机,制敌死命,甘若辉一爪扑空,急斜窜丈外,足跟拄地,亦是一鹤冲天而起。
“金陵二霸”至半空後,突变“神龙挥尾”化做斜飞盘旋,双双瞥见甘苦辉亦跟在窜起,凑巧又在他们身形之下,不禁大喜,心知凌空罩下,甘若辉就是武功通天,也难逃一死,二雾急向肩头一掣,不料一瞧之下,二霸不禁魂飞天外。
原来二霸肩头一柄剑已是不翼而飞。
说时迟,那时快,甘若辉己冲雷而上,只见他一仰腰,双足一踹“唆”地凌越二霸身形之上,拧腰掉首,电甩飞爪,向著“金陵二霸”坠下的身形罩下。这一式不啻雷霆万钧,而反迅捷无伦,“金陵二霸”心意尽落在对方算计之中。二雾只觉身後劲风透体,空有一身上乘武学,怎奈身形悬空,一筹莫展,不禁胆骇心裂,心急恩师说好随後就到,谁道未来?情急之下,只好展出千斤坠身法,飞速下落,各自望上甩出一掌。二霸已落败著,回天乏力,掌未出,劲风己自压体,只闻得两声惨嗥“啪咯”之声。
单楚被飞爪自後胸裂断一只肩臂,鲜血潺潺冒出,落地时已气绝身亡了。单楚只在地下乱滚翻腾,须臾亦是气绝。
原来甘若辉在半空中飞爪雷霆万钧甩出之时,同时左掌打下十二颗闷心钉,内蕴剧毒,见血封喉,满天花两手法奇巧无比,支支均嵌在单楚胸後重穴,饶他队踏功力深厚,究竟人是血肉之躯,只觉气血一麻,遍体如万蛇噬咬,这种感觉,是任谁都无法忍受的,也是单楚做恶多端之报。
在“金陵二霸”惨嗥声出时,这音调凄厉之极,无异是鬼啸猿啼,惊心动魄,令人汗毛直竖。李仲华身树上,目睹“金陵二霸”死状之惨,不觉心惊甘若辉下手之狠,委实可怕,忖道:“看来,江湖之内,恩怨牵缠,凶杀劫戮,惨不忍睹,是非之源不可久留。”心中已是渐萌退身之念。
这时一只柔夷抓住他的肩头,微微颤抖不至,李仲华回面一瞥,见是冯姑娘,一双星目凝视著“金陵二霸”尸体,满面惊惧之色。
李仲华不禁微笑了笑,示意姑娘无须惊惧。
始娘为何如此惊恐?原因是“金陵二霸”气绝时,甘若辉疾泻若地,将飞爪插回肩头,身畔取出一柄短刀,风快地切断二露首级,结发系在一处,提在手中,哀哀祝告道:“双亲在天之灵也可瞑目,辉儿己替你报仇了。”
姑娘心灵稚弱,哪见过这惨状,禁不住浑身战抖。
突然,天边起了一声异啸,回刮夜空,啸声来得无比之疾,啸声末落,只见一条庞大身形,似是御空飞行,矫捷飞电般落在伫若晖身前。
甘若辉傲然不惧,一只乌黑晶亮的眸子,焖个逼视著对方。
只见来人身材异常魁伟,头上童山濯濯,不见半根头发,颈长尖喙,乍视之下,直似一具狼形,面目狰狞,目视在甘若挥手中两具首级,不由喋喋怪笑,道:“想不到老夫迟来一步,竟做成竖子之志?老夫生平不愿与小辈对手,但杀徒之仇,也说不上了。”
甘若辉心知是“无影飞狼”裘震坤,心中未免惊恐,面上毫不现惧容,从容笑道:“裘老前辈说话未免牵强大甚,晚辈满门十九口血海大仇,为人子者,难道不应报麽?设身处地,老前辈又该如何?”
“无影飞狼”裘震坤不料被甘若辉问住,不由双眼一怔!倏又狞笑道:“小辈巧言花语,说得十分动听,殊不知老夫平生信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杀死老夫衣钤传人,孰不可忍,小辈你纳命来吧!”
甘若辉“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前辈既是如此不明是非,蛮不讲理,晚辈只好拚死周旋到底了。”
说时,手中二霸首级急射打出,身形晃动,肩头飞爪已掣在手中,一长身“夺命八爪”展出,摔、甩、爪、拿、勿、旋、劈、扒,身随爪走,爪随身游,将一套“夺命八爪”爪法,使得无懈可击,而且配合神行步法,诡奇凌厉之极,凌空均是爪影。
“无影飞狼”裘震坤与小辈交手,均是先让三招,一掌击落打来的“金陵二霸”首级後,阴阴一笑,只见他成立索形走出三步,那麽凌厉密布满空的飞爪,竟是打不著他的身上。
初弦月已露出云面,透射一片,淡淡光辉,清泓异常。
李仲华瞧见“无影飞狼”毫不经意走出三步,那麽精奇的爪法,竟然扑空,不禁惊叹道:“学无止境,武功一道,并无二致,只见才出於学,器出於养,为万古不移之理。”正在心中嗟叹之际,忽见裘震坤步履迷旋,一晃移至甘若辉身後,戟指飞出,向飞爪点下,不禁心中大惊。
甘若辉一爪飞出,倏见眼前一黑对方身形疾杳,暗说不妙,蓦觉飞爪一荡,虎口震痛欲裂,登时飞爪脱手飞出,只听得“无影飞狼”
裘震坤传出一声阴沉轻笑,一片奇特劲风压下,自己展出神行迷旋步法,可是那股劲风如附骨之蛆般跟到,不由万念俱灰,闭目待死。在此危机一发之时,勿闻林内有人冷笑道:“料不到名震武林之‘无影飞狼’居然做下以大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