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珠儿做出什么傻事,那便不好交待了。
宴席继续进行,坐在父母身边的孙修远之女落缨却始终一言未发,想不到当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赫安竟是如此长情沉稳的男子,且不说他是否贵为人皇的身份,只说当年与他匆匆一面之后的今天,他身上那种强大的自信和魅力,已是世间千万男子所不及的了,怪不得他始终钟情于乔可蓝,当日若不是乔可蓝的妙计,她的父母也不会相认了,那样既聪慧又淡然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赫安,可是明知如此,她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得像这席上的歌舞丝竹一样起伏不平却又绵延不绝于耳,她呆呆地看着前方,赫安远远地坐在那里,她就远远地看着这个神一样的男子,不需要被他知道,也不需要被什么人发现,更不需要像她那个所谓的表姐一样张扬出丑,她甚至暗暗地许愿,愿乔可蓝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她,让她延续乔可蓝未完成的爱,哪怕是留在赫安身边照顾一世,她也满足了。可是暗自里,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不厚道,乔可蓝是他们一家的恩人,她又怎么能够趁虚而入呢?越是这样反复想着,她的心绪越是难以平静,这情景像极了当年赫安与乔可蓝初遇的时候,乔可蓝也是这样按捺不住少女情怀,看一眼赫安又将目光移开,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喧闹的宴席,而今天的落缨,却也鬼使神差地一个人离席而去了。
在这泱泱呜呜的人潮之中,当年,赫安没办法马上跟随乔可蓝出去,却也能在适当的时间找空儿追随出去,虽然那天和荆天意不打不相识,而且他将自己对乔可蓝的动情掩饰的很好,但是那时的情怀是那样随心而发,可是如今,究竟有多少事是能够让他随心随性的呢?
却不知为何他注意到落缨一个人黯然离去的背影,由于天色已黑了下来,他又喝多了些酒,微熏之下竟恍惚间觉得那离席的背影是乔可蓝,他情不自禁地追了出去,并命任何人不准跟着,落缨走的很快,对于这她刚来到两天的与天境的各处美景,她是充满了好奇的,光是这里的花草和五州的建筑,就让她这两天来没有一时一刻能够不惊讶,这样的人间仙境,这样美好的男子,可蓝姐姐啊,你怎么就舍得放弃了呢?她心里不禁替乔可蓝委屈起来。
赫安一路跟随落缨,走了很久,酒劲也醒的差不多了,可是夜色下他还是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他又不忍心叫住那女子,因为他怕,怕那女子一回头,便知道了那不是可蓝,怕这一时半刻的美梦也要瞬间破灭,怕自己朝思暮想的痴傻模样被别人看到,于是,落缨一路走着,他便一路跟着,可蓝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在他脑中浮现,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仅属于他的幸福了,当今天下没有人再能够知道,当初的动心,是那样的不可遗忘……
73。卷二、风起云涌 天外有天…七十、落缨初动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落缨迷了路,这夜色越渐深沉,而她对于与天境的道路却一无所知,该怎么回去仙踪州呢?这里又是哪里呢?她有些慌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赫安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月色朦胧,但是单凭那翩翩的身影,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赫安,她难以相信赫安竟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敢抬头正视赫安,她不知道赫安是否愿意被认出来,只好站在那儿等待赫安先说话。
“姑娘可是迷了路?”酒劲散去,赫安自己也觉得眼前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正是,民女初到此处不久,想不到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
“既然如此,姑娘就陪孤王散散步吧。这条路是通往幽卫州的,孤王今日想走走。”
“臣女罪该万死,竟不知是泰熹王,请圣上恕罪。”落缨屈膝拜道。
“起来吧,这做了泰熹王之后,怎得人人都要求我恕其死罪,当真是君王如虎吗?哪儿来的这么多死罪啊!”赫安不知为什么此时放下了一切防备,轻轻松松便说出了这些平日里无人可诉的话来“此时便忘了我是泰熹王了吧,姑娘该如何称呼啊?”
“臣女落缨,乃孙修远之女。”
“哦?你就是当日那个小道姑?呵呵!时日已远了,孤王有些记不清了,今日你不穿那道袍,倒是真的认不出来了。”
“落缨不敢妄求圣上相记,今日有缘再见,落缨已心满意足。”
“怪不得可蓝每次提起你都是赞不绝口,你果真温婉可人,走吧,随孤王走走。”
二人沿云阶一路向幽卫州走去,这一路赫安都向落缨讲述以前他和乔可蓝的往事,相识、相遇、相知、相爱,讲到最后可蓝的离去,落缨听得感动落泪,见赫安痛苦难挨,安慰他说:“圣上,可蓝姐姐与圣上心有灵犀,她之所以这样牺牲自己,正是为了天下万民谋福祉,天下在圣上的英明统治之下定会空前繁盛,可蓝姐姐也正是洞悉了这一点,才如此有把握地毅然离去,落缨能够感同身受,可蓝姐姐的痛绝不在圣上之下,而且若我是可蓝姐姐,也定当如此回报圣上一片深情的。”
赫安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如今天下孤王的知己只有二弟一人,今日又多了你一个,孤王甚感欣慰。现下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他又看着南院的庭园良久,才不舍的离去了。
快至无忧宫时,落缨对赫安说:“圣上,臣女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圣上应允。”
“何事?但说无妨。”
“落缨与圣上见面纯属偶然,能够与圣上倾心一谈,是落缨的福分,只是落缨绝对无心参与到政事之中,更不想招人非议,连累父亲,今日与圣上相见之事可否请圣上代为保密?”
“呵呵,果然是个淡然的女子,孤王答应你便是了,孤王也不想失去一个知己。你且回去吧!”
落缨行礼告谢之后便回去了,赫安也终于有机会将心中郁结一吐为快,许久以来的沉闷之气终于散了去,这夜他在院中舞剑少去了一份忧郁,而多了几分轻快。
而落缨回到房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为什么一路倾听赫安和乔可蓝的往事她的心竟会那么痛,她痛惜乔可蓝的遭遇,更痛心这样一个痴情的男子如今拥有了天下,却并不快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长情却不快乐的男人,令她无可救药的陷入了情网,她知道,爱上赫安,便是一条辛苦漫长的路程,她清楚地看到赫安是怎么拒绝孙珠儿的,她的心里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不要爱上赫安,可是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却一直将她向前推,她根本身不由己,根本无法将已经爱上赫安的心再拉扯回来,但是她却十分清楚地知道,她的爱,必须在赫安面前隐藏起来,深深地埋进心里,埋得越深就会长得越长久。
赫安今夜的心情难得的好,他在院中尽情的舞剑,这来来回回的剑影之中被倾注的满满的都是他对乔可蓝的思念,他的血注在灵风圣剑之内,他的心和乔可蓝的心是有灵犀的,每当他想起可蓝现在正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圣塚时,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痛,他这样忘我的舞剑也是想让圣塚里的灵风圣剑能够向它的主人传递他的思念,能够代他陪伴着可蓝,然而不为他所知的却是,在圣塚里,再也没有灵风圣剑了……
话要说回九个月前那个寒冷的冬日,乔可蓝仙逝后,洛君逸也跟着无声无息地失踪了,赫安曾多处寻找洛君逸却不得其踪,这让他着实想不通,在痛失至爱之后,连这一员爱将也无故失踪了,就连只字片语也不曾留下,在可蓝离去的这九个月时间里,赫安经历了他一生中最痛最繁忙的日子,他也实在无暇再去寻找洛君逸了,然而不为他所知的是,在可蓝入圣塚的当天,所有人都在悲痛中哀悼灵风公主的同时,洛君逸与上官峰却是这与天境五岛之内仅有的两个没有半点情绪哀悼,却是与天争时地将灵风公主的灵柩打开,将她运出与天境的人。
葬礼当天,当所有人都依依不舍地哀悼灵风公主时,洛君逸正在圣塚大殿正中的梁上屏住呼吸盼望葬礼快一点结束,然而上官峰正在安排打点与天境出口处轮岗的士兵,好让洛君逸能够顺利的将灵风公主运出与天境,此时他的心和洛君逸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他们不知道将灵风公主运出与天境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们很清楚,一但运送失败,灵风就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因为可蓝那天用赤蜂鸟给上官峰送来的字条上写的内容是,她会服下七日断魂草,顾名思义,也就是说这草吃下去后会有七天的假死状态,这是任何武功都无法冲破的全身大穴封死术,服用者的假死状态和真正的死亡是完全一致的,而服用者在这七日内也会意志全无,这种草的解药只有令幽兰有,于是乔可蓝也早早安排了杨忆冬在新秀和与天境交界的石林中将解药为她服下,至于她醒来之后的事,她完全没有安排,而洛君逸则计划要将她运至自己的胞兄府上。
于是当天,整个与天境都笼罩在沉重的郁伤之中的时候,洛君逸和上官峰拼了命的在葬礼结束后打开灵柩,将乔可蓝移进一个粗布口袋之内,当他们跟着送葬的人离开圣塚时,他们看到有人大叫赫安晕倒,而后便将赫安抬回仙踪岛,之后人群散去,洛君逸一路凌草轻功将乔可蓝运出与天境,而上官峰则一路赶到石林与杨忆冬会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洛君逸却遇到了乔素……
74。卷二、风起云涌 天外有天…七一、不死之谜
乔素正拦在洛君逸面前,冷冷地说:“洛先生,怪不得公主葬礼上见不到先生的人影,原来先生在这儿呢!这一包东西是什么?难不成是先生在与天境偷了东西准备逃跑?”说着抽出幽瑞圣斧向洛君逸杀来,洛君逸也懒于和他多辩解,将那布包自肩至腰绑了起来,抽出绿竹玉剑就和乔素打了起来,之前洛君逸和乔可蓝交手的时候他已将《与天玄剑》的招术记在心里,而那剑法的强度和内力之所在,却是眼前的乔素所不能及的,他的剑术偏重力道一些,这是因为他所用的兵器是战斧,但是他的内力和悟性却与乔可蓝完全不同了。
乔素本就对洛君逸上次擒他的事耿耿于怀,这次更是卯足了劲头和他杠上了。洛君逸对付他本来不费什么力气,但是现在带着乔可蓝,又怕自己运功太深会震了她的经脉,那样一来即便是吃了解药也是无力回天了,他只好避重就轻地和乔素尽快周旋,他心想,这愚鲁的小子,浑然不知他身后的便是自己的妹妹,竟还这样处处下死手!
乔素见洛君逸今日功力完全不如当日,得意地说:“哼哼!果然是做贼心虚!受死吧!狂徒!”竟是越打越起劲了!这时他起身跃至洛君逸身后,又迅速当空跃起,一招威龙跃海朝洛群逸劈了下来,洛君逸见势不妙,向后退了几步,将玉剑挡在面前,冲乔素吼道:“哼!乔素,快快让开,休要挡了去路,否则你后悔终生!”
乔素哪里会理会他的话,还是依旧猛攻洛君逸,洛君逸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太阳,他心里急了起来,再过半个时辰就必须要服下解药了,否则真是无力回天了,而从这里到石林这时间算起来是十分紧张的了,于是他也发了狠,退开十步将那玉剑变成了箫,那箫声将乔素吹得乱了阵脚,一时间不知为何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少了一半,洛君逸见机轻功脱战,将乔素远远地甩在身后,飞速向石林奔去。
石林中的上官峰和杨忆冬已焦急的来回度步了,算算时辰已是服药的最后期限了,可是洛君逸还不见踪影。上官峰皱起眉头说:“杨公子,不如你在此等待,我去附近迎迎他们。”
杨忆冬点头应允,上官峰在石林附近来回寻找,见远远的洛君逸飞速而来,他赶忙迎上去,大叫道:“洛先生,快!慢不得,慢不得了啊!”
洛君逸听到上官峰的话,更加快了速度,好不容易赶到了杨忆冬面前,洛君逸将乔可蓝平放于地上,杨忆冬迅速将解药喂乔可蓝服下,三人无比紧张而焦急地等待乔可蓝的反应,乔可蓝服下解药后按理应该由四肢而慢慢苏醒,而后才会醒过来,三日后才会完全恢复,可是这药吃了下去,四肢倒是真的有了反应,但是人却迟迟没有醒来,这下三人慌了手脚,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令幽兰的声音传了过来:“忆冬,药可是按时服下?”
“娘,药是按时服下的啊!可是乔小姐她为何还没有苏醒呢?”
说话间令幽兰已来到乔可蓝身边为她把脉,她皱起眉摇了摇头说:“快将她抬进四意村!”
几人急忙将乔可蓝抬进四意村,这里悠然自得的环境和此时乔可蓝岌岌可危的情形显得格格不入,连一向成竹在胸的令幽兰也显得有些慌张,她一边安排将乔可蓝抬进屋里,另一边心里在盘算该用什么药才能起死回生。
倒是急坏了上官峰,他这可是第一次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第一次看到乔可蓝这样垂危,他看看令幽兰,又看看杨忆冬,焦急地问道:“这,这,这是什么状况啊?”
令幽兰摇了摇头示意道:“上官大人莫急,乔小姐会安然无事的。”
此时,洛君飞却十分淡定地拿出绿竹玉剑在院中吹了起来,那箫声悠扬安逸,有一种能够将人带出忧伤的力量,虽然乔可蓝还在安静地躺着,但是他还是十分安逸地坐在院中吹着箫。
屋内的令幽兰听到这箫声,不禁地平心静气下来,她仔细回想杨忆冬描述的情形,细想来若不是半路乔素出来捣乱,乔可蓝也未必醒不过来,她知道乔可蓝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按理说不会这样全无准备地服下这毒药,这未必有些太冒险,若此时能有一颗紫叶玉金丹,说不定可以为她续命,于是她让杨忆冬带上官峰离开屋子,随后在乔可蓝身上仔细搜了搜,果不其然,在乔可蓝靴筒的内侧有一个小口袋,刚刚好能够伸进一根手指,她伸手进去,果然是几颗药丸,她兴奋地轻轻将药丸取出,仔细闻了闻,这果然是乔可蓝为自己的续命而留下的紫叶玉金丹,这古灵精怪的乔可蓝!
她将紫叶玉金丹喂乔可蓝服下,过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