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很不错。”
“韦纯纯姑娘在不在?”
“不在,但她是安全的。”卓文俊说:“跟踪你的用意,非常简单。”
“请明示。”
“走狗们的十二色礼物,的确是在岳州被人调包的。涉嫌调包的人中,你与神箫客便是其中之一。最可能的人,该是江湖六怪之一的灵怪。”
“拔山举鼎却认定是诸位。”怡平笑笑:“如果他们知道诸位中有白莲花,他更可能确定是诸位所为了。诸位认为在下涉嫌,有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
“那……空口无凭,诸位扣留韦姑娘……”
“主要的原因,是希望你能帮我们找到灵怪。”卓文俊捕捉他的眼神变化:“大概只有你,才能找得到灵怪。找得到,韦姑娘就可以恢复自由。”
“如果找不到呢?”
“老朽不希望找不到。”
“前辈在强人所难。”
“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诸位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工夫。”他不悦地说:“留意你们自己的事好了。拔山举鼎认定是诸位所为,已经大举入川,到三峡找诸位的居所。”
“咱们在此地现身,用意就是吸引他回来。”卓文俊说:“不过,据老朽所获的消息,他主要的不是找我们,而是另有阴谋。”
“前辈之意……”
“他如果赶回来,当然入川是为了我们;如果不赶回来,那就表示老朽的消息是正确的了。”
“他的阴谋又是什么?”
“高嫣兰。”
老天!又是高嫣兰?他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心中叹息,又激动又黯然。
“高嫣兰已经随公孙云长走了。”他摇头:“诸位胁迫他两人骚扰枫桥杨家,以至让万家生佛那些人对他俩不谅解。拔山举鼎手下的走狗中,最少也有一半人可以轻而易举对付高嫣兰,用不着如此劳师动众。”
“高嫣兰算不了什么,但锦绣谷万花山庄,天马行空高骏谷主,却不是容易对付的,高家的子弟门人朋友一大堆,拔山举鼎就一直在找机会清除万花山庄。现在高嫣兰已公然站在乾坤一剑的一边,岂不是机会来了吗?”
“这……”
“锦绣谷万花山庄在何处,你该知道吧?”
“哎呀!夔州!”他脸色一变:“我该想得到的!拔山举鼎好阴险!”
“所以我敢给你打赌,他不会回头来找我们追珍宝。价值连城的十二色珍宝固然重要,但阻止高家与乾坤一剑联手,却是对走狗们最有利的事。拔山举鼎是枭雄,他有不少智囊替他出主意,放出风声说要到三峡搜寻快活刀的巢穴,以分散江湖朋友的注意,其实却志在夔州的万花山庄,行动快速以极,这时恐怕已经到达荆州附近了。他绝对不会回头来找快活刀的,他还未能证实快活刀的巢穴到底在何处。同时,他也无法证实十二色珍宝到底是被何人盗走的。”
“估错拔山举鼎的人,不会有好处的。”怡平有意尽早结束谈话:“夔州是川东的产盐区,井盐的品质并不差,那边有盐运分司,经常有人偷运至湖广。虽然不是鄢狗官的盐区,但鄢狗官仍可以盐政大臣的名义过问。因此,拔山举鼎必定可以获得夔州官府的充分合作,对夔州府附近的。情势可以控制裕如,不难查出是否有诸位的隐身处所;除非诸位的基业真的不在该处,卓前辈,你释放韦姑娘,在下替你找珍宝,够公平吗?”
“有了珍宝,你就有韦姑娘……”
“诸位不像是有声望地位的人。”他起立整衣:“记得在下曾经救过你们一位姑娘,你们也曾救过韦云飞。这次你们临危援手,但你们掳走了韦姑娘。所以,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在下该告辞了,包裹可否赐还?”
“稍安毋躁……”
“不是在下躁急,而是没有再谈的必要了。”他不悦地说:“韦姑娘只不过是在下的邻居。南衡居士是武林名宿,他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的子女,他子女的安全与在下无关,在下已经把韦姑娘亲自交给他夫妇,责任已了,诸位挟韦姑娘来威胁我孤魂野鬼,不会有任何好处的。包裹请交镇上的江东老店,告辞!”
声落,他身形倒飞出舱,一闪不见。
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太快了,像是鬼魅幻形,快得令人目眩含怒而走,想拦他的人真得小心他出手攻击。在舱外担任警戒的人。已被他登船时所制住,离开时已没有人拦阻。
五人面面相觑,暗暗心惊。
“奇怪!他怎会沉不住气,没谈出结果就走了?”卓文俊颇感诧异:“不像他的作风。”
“为了高嫣兰。”白莲花旁观者清:“他的心乱了,坐不住啦!姐夫,这是他追踪拔山举鼎的原因,也是他的弱点。”
“唔,他的估料相当精辟,我们真该及早应变。”卓文俊郑重地说。
“他所料颇有道理,拔山举鼎可能真是用一石二鸟的计谋,清除了万花山庄之后,再全力对付我们。我们在此地故意现身,无法将他们吸引回来的。”景玉卿脸上有明显的不安:“太虚幻境封闭近一甲子,任何寻幽探胜的人,皆不得其门而入,但仍与世俗往来,以各种面目与江湖保持接触,难免会落在某些偶有所见的人眼下,也将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我想,拔山举鼎可能真有一些有关我们的线索,而且真有找寻我们隐身处的打算。我们如果不及早准备,很可能中了他的计算。”
“对,我们必须兼程赶回去准备应变。”卓文俊断然地说。
“可是,爹……”卓姑娘惶然轻呼。
“你放心。这野鬼必定十万火急追赶高嫣兰,还怕失去他的踪迹吗?”白莲花拍拍卓姑娘的肩膀:“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掌握他的举动,从中制造接近他的机会。”
“奇怪!”快活刀摇头表示迷惑:“这小子不论是人才、武功机智,皆比那个什么武林一公子强十倍,那高嫣兰怎会选上公孙云长而排拒他的?”
“你呀?你也是个糊涂虫。”白莲花娇媚地白了快活刀一眼:“你想想,当年我是怎样选上你的?论人才武功机智,你比得上那冲霄……”
“哈哈!你后悔了是不是?”快活刀大笑。
“去你的!”
第二天,怡平在镇上的江东老店,向掌柜的取回陌生人交柜的行囊,花重金雇了一叶轻舟,星夜上航赶往荆州,恨不得插翅飞往与高嫣兰保持接触。
同一期间,宜都县城对岸的白洋驿码头,泊了一艘轻舟,舱窗是开着的,舱内坐着纯纯姑娘。她穿着一身水湖绿衫裙,秀发编成两根大辩垂在胸前,淡雅的衣裙,掩不住她秀丽典雅的风华。她对面,盘坐着一位年青蓝袍书生,两位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
江面辽阔,滚滚江流中帆影片片,船只往来不绝,各式大小船只来去匆匆。
船只按规矩皆靠左行驶,白洋水驿通常停泊下行的船只,上行的泊宜都。如按常情论,她这艘船应该是下航的船只。
“韦姑娘,你看,他们的船到了。”年青书生用把扇向江心一指:“三艘。中间那艘载着拔山举鼎和三位夫子。如果风向不变,今晚他们可以赶到夷陵州。”
“卓公子,你仍然打算跟上去?”纯纯含笑问。她的神色甚为安详,不像是俘虏。
“是的。我们的船比他们快,半个时辰后动身,仍可赶到他们的前面去。”
“卓公子,我不知你们这样跟踪的用意何在。他们声势浩大,即使发现他们为非作歹,你们也无力阻止。”
“韦姑娘,你后悔跟来了?”
“我不会后悔的。”纯纯平静地说:“我韦纯纯虽是一介女流,但对信诺信守不渝。令尊释放舍弟的条件,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有任何后悔。在你们向走狗们追出珍宝下落之前,我一定和你们衷诚合作,赴汤蹈火,我毫无怨尤。”
“韦姐姐。”那位稚气仍存的少女笑问:“你仍然相信庄怡平能找得到你?”
“是的。”纯纯语气充满自信:“我毫不怀疑。”
“你凭什么对他的信心这么坚定?”
“他为了救舍弟,费尽心机不惜出生入死。为了我,他也会同样尽心尽力。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从小我就信赖他,今生今世,我都会信赖他。”
“恕我冒昧,韦姐姐,”另一位年龄更小一两岁的少女说:“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吗?”
“卓小妹,要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条件的。”纯纯脸上亮烁着异样的光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她将江南妖姬与乔远的故事娓娓道出,最后说:“我知道庄哥哥对我,只有一份浓郁的兄妹之情,但我在等,等我长大,等他发现我是他值得喜欢的人;我是很有耐心的。”
“韦姑娘,你知道他爱的是高嫣兰。”卓公子笑笑:“他的心已经在高嫣兰身上。”
“他应该有机会去爱任何人,他将会从不同的爱中,去体会谁真的值得他去爱。我不怕高嫣兰,那位姑娘眼睛长在头顶上,庄哥哥浑金璞玉的气质,不是她那种女人所能看得见的,她只看到公孙云长那种光华四射,锋芒毕露的人。”
“韦姑娘,你认为我也是光华四射,锋芒毕露的人吗?”卓公子笑问。
“不,你是一位温文儒雅,英华内蕴的人,我尊敬你。”纯纯正色说。
“哦!我真希望能和庄怡平比较一下。”
“我从不将任何人和庄哥哥比较。”
“这对你是不是不够公平呢?你也应该有权选择有最佳条件的佳子弟。”
“人贵知足。”纯纯笑笑:“天下间佳子弟多的是,每个人对佳的看法,皆各有见解不尽相同。在我,庄哥哥就是最佳的佳子弟。”
“韦姐姐,你是说,我二哥没有希望了?”第一位少女移近纯纯问。
“我再说一遍,没有人能取代庄哥哥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纯纯郑重地宣示。
“韦姐姐,你知道我们可以逼你接受。”
“你们不能,任何人也不能。”纯纯脸上涌现另一种光华:“除了我的尸体,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假使高嫣兰嫁给庄怡平,或者庄怡平娶了其他女人,你怎办?”
“我会祝福他们。”
“你就接受其他的人吗?”
“不,爱过一次就够了,我不会再寻其他的烦恼。”
“那你……”
“我会上衡山止止庵,平平静静地过一生。我已经说得太多,不谈好吗?”
“韦姑娘,我尊敬你。”卓公子苦笑:“你给我带来了难题,不管你的决定如何,都会有人受到伤害和痛苦。但我已决定,将尽可能帮助你完成心愿。现在,我们准备开船。”
下江的船只,通常只可行驶夷陵以下各州县。旅客要人川,通常要在荆州或夷陵换船。从四川下来的船,通常以荆州为终站。
上下江的船,不论外型内表,皆显著的不同,构造各异。下江的船,根本就无法在三峡行驶。
拔山举鼎一群人,在夷陵逗留了二天,然后分乘两艘大船,三艘小型歪尾船,驶入西陵峡航向四川。
次日傍晚,怡平的轻舟赶到夷陵,他晚到了一天。
这时,他想赶也力不从心了,上行的船,一天走不了三二十里。有时,上一座险滩,就得花一天工夫。
船正在行走,碰上风一起,就得立即靠岸停泊,一天时间又浪费了,起三天风就得等上三天。
在这种峡道,即使肯花万金重赏,也没有人敢受雇冒险快航。李白诗下江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那只是诗人的丰富想像,事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即使是雨汛水满期间,下放的轻舟,也不可能一泻而下已过万重山,沿途险阻多得很呢!
首先要做的事是打听消息。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拨山举鼎那群人精明得很,行动秘密,消息的封锁事先已有周详准备,在此逗留二天,竟然未泄露丝毫消息。他找到一群地头蛇打听,毫无所获。
他不能立即动身,如果追过了头,走狗们留在后面办其他的事,他提前到达夔州枯等,岂不白费心机?说不定还会引起万花山庄高家子弟的误会呢!但是,他如果不早些前往而留在后面,走狗们袭击万花山庄他却无法赶到,岂不一切成空?
尽管他恨高嫣兰,但恨的反面仍有爱的存在,也不希望万花山庄毁在走狗们手中。
打听不到消息,他心中极感不安。
浪费了一天工夫,傍晚时分,他带着满身疲劳和失望的情绪,返回码头的南郡老店。
南郡老店在北码头,位于城外码头区的偏僻角落,面对着西北两里外江心的郭洲。那时的郭洲并未一分为二,而且面积不大,长约两里,宽仅里余。江水从西陵峡冲出,山势尽地势开阔,江面陡涨两三倍。
郭洲把江面一分为二,东面近州城一条称为内江,西面主水道叫外江,在州城又会合。后来洲又一分为二,江面便分为三股;郭字又讹成葛,成为葛洲三江,扼住大江的咽喉。
上行的船只规定走外江主航道,通常在北码头发航。
他住在南郡老店,用意就是便于雇船。
店中旅客众多,人声四杂。他有点烦躁,不愿在客店的食堂进食,便向带钥匙领他到西院上房的店伙交代,将晚膳送到房中。
上房的住客,皆是出得起店钱或者有家眷的人,比那些住大统铺的水客身份要高些,因此稍为清净。
店伙开了门锁便走了,他毫无戒心地入房。
还没到掌灯时光,房中仍有亮度,唯一的小窗供给光源。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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