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大傻瓜。”纯纯忍住笑:“没你的事。”
“咦!纯纯会作怪了,准是被梅英带坏……”
“什么?我好欺负是不是?”卓梅英故意凶霸霸地说。
“唔!不对,可能是山区里气候不正常的缘故,我还是乖乖闭嘴的好。”他扭头大笑,继续赶路。
日上三竿,进入一处晨雾未散的山谷。
“太虚幻境到了。”卓梅英欣然说。
“难怪我什么都没看到,只除了无尽的山林莽野。”怡平说:“巫山在哪里?”
“南东一带。十二峰在这里看不到。”
“这里有路吗?”
“傻大哥,没有路怎能走?离开锦绣谷的二十里左右,本来没有路,我们故意踏出一条路来。”
“故意踏出一条路?”
“是啊,要不,乾坤一剑和高谷主怎会跟来?”……
“什么?他们会跟来?”怡平吃了一惊。
“他们要不跟来,就看不到群魔乱舞啦!”
“哦!你是说……”
“不久你就明白了。”卓梅英神秘地一笑:“要看虎斗,就得把两头老虎引到一处,而且要让它们不期而遇,窄路相逢,不斗才有鬼。我们是第一批引虎的人,后面还有捉虎的人呢!请等一等,让他们先走。”
二十余位穿虎纹衣的人,默默地向前走了。
怡平发觉所立处,是在一条三四丈宽的急湍溪流旁,四周群峰四起,满山满谷全是参天古林,峭壁上藤萝悬挂。高崖上古松盘虬,山谷像一条巷道,向四面八方伸展,通向不可测的远古丛莽。
二十余个穿虎纹衣的人,走出百步外便消失了。
卓梅英高举右手,左右连挥三次。
溪对面怪崖下的草木丛中,突然撑出一只五根竹制成的竹筏,一位穿草绿对襟短装的大汉竹篱一点。
竹筏像是破空激射而出,穿越溪流水花四溅,仅撑了两篙,竹筏便冲上这面的溪岸。
“上!”卓梅英首先登上竹筏,向跳上岸的大汉问:“我爹回来了?”
“是的,小姐。”大汉微笑着回答。
“怎样了?”
“还在巫山十二峰穷找。”
“这里……”
“未现敌踪,但快了。”
三人上了筏,大汉奋神力猛地将筏推出,随势跃上筏,竹篙连点,筏眨眼间便到了对岸。
竹筏撑入怪崖下满垂藤萝的崖洞中,眼前一暗,片刻眼前重放光明。
原来是一条天然石硖,抬头不见天日,两崖峭如刀劈,小溪一线,眼看前路已尽,筏到时才可看到另有去向,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简直就是一处小三峡,也像是桃花源。”怡平脱口喝彩:“谁知道这里面别有洞天呢?”
“再进去又是一番面目,家祖取名为天外天。”卓梅英说:“是太虚幻境的胜境之一。用善意的眼光看,那是世外桃源;用恶意的眼光看,处处不测寸寸凶险。”
片刻,竹筏进入平静的水道。
这是一座约十里长,宽窄不等的山中小湖,也是一座巨大的深潭,最宽处约有三里,窄处不足一里,四周绝崖峭壁,飞瀑处处,流泉四溢,水色碧蓝,深不可测,沿岸怪木丛生矗立,奇岩猿蹲虎踞气势迫人。
竹筏在一处谷口的平坡靠岸,大汉向登岸的两位客人善意地挥手含笑打招呼,将竹筏撑走了。
小径穿崖越林,卓梅英一面走一面说:“天外天的瑶池中,有无数可口的白鳝、娃娃鱼、鼋勰,有空我们来玩来捉,刚才那大潭我们叫瑶池。”
“潭景很美呢。”纯纯说:“你就是瑶池的仙子罗?”
“美?山风一起,或者云雾迷天,可就又险又恶了。据山民说,这里是龙窟,变化多端,今天贵宾光临,所以显得特别平静美丽而已,这是胜境之一,再往前就是太虚仙府了。”
这是一座比锦绣谷范围更大的绝谷,中间有溪流,有盆地、有田。所谓仙府,是不合实际的。
几处散落的,垒石而建的房屋,外表显得原始古朴,一点也没有天上宫阙的瑰丽外貌。但内部的设备,却是富丽堂皇的,与卓家的神秘舟船一样,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这里住有十二姓人家,以卓家为名义上的领导人。
谷口,已有一群男女列队欢迎他们了。
十二姓人家,男女老少有两百余丁口,但一部份人不在家,在巫山附近监视各地的动静。
至于在夷陵管理船只,留意江湖动静的人,是谷中各姓选派的优秀子弟,他们的家不在谷中,仅不时返谷与亲友团聚。
太虚幻境由卓梅英的祖父所创建,带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把这一带蛮荒绝域,辟成世外桃源。
三代以来,人丁渐旺,假使他们有野心不甘寂寞,率领谷内谷外三百余位男女高手君临江湖,必定可以左右江湖情势,目下的江湖四霸天决不会有今天的风云局面。
卓梅英偕怡平、纯纯回到自己的家,那是建在小溪旁的六座格局不同的房屋,垒石为基形如城堡,内部却明窗净几堆金砌玉。
卓家老一辈的有祖父卓宏毅、老祖母。
上一辈是卓文俊、景玉卿夫妇。
小一辈的有梅英的大哥欣华、二哥欣玮、二妹兰英、三妹菡英。大哥欣华已经成家,二哥欣玮仍在找对象。
一家老少对怡平、纯纯十分亲切。
老祖父、老祖母似乎对怡平一见便生好感,倚老卖老叫他一声哥儿,倍感亲切,问家世问文才、问武功,唠唠叨叨没完设了。
怡平收起了怪脾气,应对自然倍加小心,总算让老人家感到满意,老人家挑不出毛病,他总算平安过关。
怡平被安顿在客室,纯纯则被梅英邀请作伴。
不等他们去拜会谷中的各家子弟,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卓家,看看在岳州把走狗作弄得乌烟瘴气的年青人。
快活刀与白莲花也来了。
快活刀叫甘嘉棠,谷中十二姓子弟之一。
白莲花是梅英的三姨,叫景玉珊。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卓文俊夫妇问起经脉受制的,清形。
“据愚叔所知,拔山举鼎对乾坤一剑颇怀戒心,原因之一是乾坤一剑的一气指功,可杀人于丈外,防不胜防。用一气指施展断脉封经奇学制人,大下间无人能解他的独门手法。贤侄被他制了任脉,目下感到怎样了?”
“小侄知道那恶贼的底细,见面便怀有戒心。”怡平平静地说:“可是,却没料到他那么阴毒,会突然向一个被锁在囚室中的人下毒手,因此被他第一指击中七坎,护体气功未能及时护体,而致任脉受损。
“这恶贼的一气指固然霸道,但在丈外想要小侄的命,他还没有这般能耐,虽则小侄护体气功发晚了一刹那,只须花两三次行功十二周天工夫,经脉便可复原。”
“贤侄正好利用这两天工夫疗伤,可以赶得上看群魔乱舞。如果你不能参加,必定深感遗憾。这两天,愚叔不许其他的人打扰你,你可以安心静养。愚叔必须外出指挥,不能常来看你,休怪。”
“大叔有事请自便。请问大叔,高家的人真会来?”
“正在途中。愚叔已断绝了他们东西两方的信息,他们目前像是盲人瞎马往中间会合;当然是愚叔促成他们会合的。”
“哦!看来……”
“看来,这是一场绝地相逢的盛会,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该大白于天下了。呵呵!贤侄好好养息啦!或许你可以参加这场狩猎。”
怡平不是在养伤,而是在享福。
梅英带了一位侍女照料她,陪他谈笑,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
现在,她已经不是提刀杀人的女英雄,而是温柔似水,兰心蕙质的小主妇,文静的微笑,娇柔的谈吐……这些,才是女人真正能征服男人的武器。
邻房也在养伤的纯纯,走动并无妨碍,也由梅英亲切地照料,不时与梅英一同前来陪伴怡平。
纯纯与梅英在气质上,似乎更娇柔些,在怡平面前更显得爱娇,本来从小就跟在怡平身后撒娇嘛!
经过两天一夜的多次行功疗伤打通任脉,怡平不但已经元气尽复,而且练气的火候更为精纯,更为进步,连他自己也可以明显地感觉出进境相当惊人。
自从离家之后,一直就在奔波,出生入死,时时防险,处处小心真没有工夫定下心来苦参上乘。
这两天不们心境平静,而且不必担惊受怕,为期虽短,但已可让他专心求进,进步神速自是意料中事。
午后不久,两位姑娘陪他在花架下品茗聊天。
“怡平哥,”梅英娇唤,越叫越亲昵:“天气太好,等会儿我们去瑶池捉鱼鳖,好不好?纯纯妹妹,你的水性不错吧?”
“会一点。”纯纯脸一红:“小时候,记得大家到河边玩水,我们一群女孩子不好意思往水里跳,在河边提小鱼小虾,有一次我不小心……”
“我记起来了,你失足掉下水,被冲下窝底潭。”怡平哈哈大笑:“哈哈!是我把你拖起来的,潭边全是烂泥,你成了一个……哈哈!一条泥鳅。”
“啐!”纯纯羞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接着脸色暗下来了;“就是那一年,你突然不见了,我……”
“纯纯妹妹,你哭得好伤心是不是?”梅英抓住机会打趣纯纯:“啧啧!六岁的女娃娃能有多大?居然为男孩子掉眼泪……”
“要死啦!这是做姐姐的该说的话?”纯纯拧了梅英一把:“你呢?要不要说些儿时趣事来听听,大概有许多男孩子跟在你后面吧?我好可怜,不但没有男孩子跟着我,我还得跟在怡平哥后面做他的累赘。”
“这才叫做青梅竹马呀!喂!你们到底要不要去?”
“我赞成。”纯纯向怡平微笑:“怡平哥,去嘛!好不好?”
“我想,我们来这里已经三天了,对不对?”怡平向纯纯说。
“是呀!我的伤口已经结疤,梅英姐姐家里的金创妙药真好。”
“搜山的歹徒们,该已接近太虚幻境了,谷中所有的人都已经派出,我们能去玩?是不是该出去……”
“早着呢!”梅英说:“搜巫山十二峰,就够他们苦三五天了。今早信息传来,他们还在那一带爬上爬下,辛苦得很。”
“会不会有些绝顶高手远出搜寻?说不定真有人找到这一带呢。”怡平仍然不放心:“那些人都是寻踪觅迹的行家。”
“不会的,情势完全在家父的控制中,已经觅妥龙争虎斗的地方,正按预定计划,逐步将他们往该处引。”梅英信心十足地说:“等他们累得筋疲力尽,就是生死一拼的时候了。怡平哥,目前还用不着我们出动。”
“好吧!那就走。”怡平终于同意了。
“下水的话,别忘了带衣裤去换。”梅英说:“我去准备渔具,钓竿,鱼叉,鱼篓,都得带,走。”
他们就在来时竹筏靠岸的地方,三人并坐在树下准备放钓。
梅英的计划是先钓鱼,然后下水用鱼叉,去抓下游半里外山崖下的大白鳝。
白鳝就是鳗鱼,这里有些白鳝长有五六尺,色如淡金,已经不是青灰色了。
午后不是钓鱼时光,但在这里,肉食的鱼类白天黑夜皆活动频繁,那些巨大的七星鱼夜间反而少活动。
刚放下钓,怡平突然挺身站起,举目向下游眺望,眼中出现警戒的神色。
“怡平哥,怎么啦?”梅英讶然问。
“梅英,下游是不是有人玩水?”他指指下游。
下游有座高崖,下面是怪石起伏,有些升出水面的潭湾,在该处戏水相当危险,白鳝特多。
“没有呀,那一带平时有人去叉鱼,但这时敢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梅英向下游不住眺望:“怡平哥,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到涟漪。”
潭水流速缓慢,阳光普照,天气晴和,水波不兴,有涟漪就表示水面有物移动。
“是水禽。”梅英说:“有时候,这里还可以看到天鹅呢,水凫鸳鸯多的是,你看,天空上不是有许多水鸟飞翔吗?瞧,那是苍鹭,那是鹤,那是……”
“水禽的涟漪……好吧!就算是水禽……哎呀!有鱼上钩了,好大……”
“不要拼命拉!会把钓丝拉断。”梅英叫:“那是大鲶鱼,比老虎还凶。怡平哥,你麻烦大了。我们这里的鲶鱼没有泥腥味,但没有人要吃,把它拖上来得费不少工夫。”
大江的鲶鱼,有些长到七八十斤,六七尺长的鲶鱼并不稀罕,但在三峡一带却不多见。
两个头上顶着草枝的人,正从下游贴岸向上游,有时潜入水中,好半天不浮上来,浮上来只为了要察看岸上的动静,原来他们利用芦管呼吸,所以不需浮升水面。
三斤重的鲶鱼就不容易拉上来了,这条鱼大概不少于五斤,拉力出奇地凶猛,用力拉必定断线。
怡平对钓鱼不算外行,一收一放有章有法。
纯纯兴奋地跟在他旁边,不时叫着替他助威,两人沿岸向上游移动,不久便离开原处三二十步了。
鱼仍然没拉上来。
梅英微笑着坐在原地,扭头注视兴高采烈的一双爱侣,脸上有动人的笑意,眼中有异样的神彩。
这三天相处,她进入少女最神奇最兴奋的动情期。
她发觉怡平对她和对纯纯同样温柔,同样关切,与在山区对她时时警戒,时时保持距离的情形完全不同。
怡平的一投注一微笑,对她都是难以言宣的兴奋,令她心潮汹涌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