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齐召来,显示她另有举动,一时想看看情形再走,因此也就留了下来。
戴珍珠已经盈盈站起,吩咐道:“春香,你要他们过来,按五行方位,把此屋围住了,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离。”
春香躬身领命,走近门口,提高声音,把小姐命令,说了一遍。
山坡下站着的五人,奉命惟谨,果然迅快散开,按五行方向,各占一方,把茅屋围了起
来。
丁建中觉得奇怪,不知这戴大小姐又在弄什么玄虚?
戴珍珠看他们布好五个方位,就朝四香吩咐道:“你们随我来。”说罢,转身朝屋后走
去。
屋后地方不大,是一片小小的平台,一座断崖,崖高二十余丈,石壁如削。
崖右放着两个石凳,一个石几,几上还划着棋盘,但已有好久没有人下棋了。
戴珍珠走出后门,莲步轻盈,走向崖前,仰首朝石壁看了一阵,然后又俏生生朝崖右石
几走去。
她实在体质生得瘦弱,因此在夜风之中,看去有弱不禁风之感!
丁建中因有茅屋挡住了视线,看不到戴珍珠主仆的行动,心中觉得奇怪,暗暗寻思:
“她到屋后去做什么呢?哦,此女行踪诡异,莫非这谷中另有隐秘不成?”
心念转动,不觉缓缓移动身子,沿着山坡,朝屋后绕去。 (他因茅屋四周,都有人把
守,因此必须从林中远远绕去)他悄悄绕到屋后之时,也正是戴珍珠走到崖右之时。(丁建
中本来隐身山坡对面,向右移动,绕到屋后,是在断崖的左边)
只听戴珍珠徐徐叫道:“春香、夏香。”
春香、夏香同时“唷”了一声,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戴珍珠道:“你们两人过去,把左首的石凳向左推开三尺,把右首石凳向右推开三尺,
但你们必须同时动手,现在听我喊一、二、三你们一齐用力。
春香、夏香两人答应一声,分别走近石凳站好。
戴珍珠口中叫道:“一、二、三。”
春香、夏香一齐用力,把两个石凳推开了三尺。
戴珍珠一摆手,两人立即停住。、
戴珍珠又叫道:“秋香、冬香。”秋香、冬香同时“唷”了一声。
戴珍珠道:“你们两人过去,一南一北,面对石几站停,双手用力握住石几桌面,听我
喊一、二、三,先向左转三转,再朝右转四转。”
秋香、冬香答应一声,依言走近石几,面对面站停,双手用力紧紧握住几面。
戴珍珠口中喊道:“一、二、三。”
秋香、冬香立即依言转动,先向左转了三转,又向右转了四转。
丁建中心中暗暗奇怪,忖道:“这又不知在弄什么玄虚了?”
只听戴珍珠说道:“好,你们现在把石几向北推开。”
二婢依言轻轻一推,只见那石几忽然滑开了四、五尺远,下面露出一块圆形铁板。
戴珍珠连看也没看,就仰首问道:“石几下面,可是有一块铁板么?”秋香应道:
“有。”
戴珍珠点点头,叫道:“春香、夏香,你们站到石崖下面去,好生戒备。”
春香、夏香立即身形晃动,掠到北首一座石崖下面,一左一右站停。
戴珍珠才朝秋香吩咐道:“你把铁板揭开了。”
秋香依言用手握住铁板,揭了起来。
戴珍珠伸手朝冬香一指,吩咐道:“铁板下面,有一个铁环,你用力拉上三下。”
冬香答应一声,走上一步,俯身看去,铁板下面,果然有一个铁环,当下伸手握住,用
力拉了三下。
这一拉不打紧,但听地底忽然隐隐传来了一阵隆隆轻震!
戴珍珠喝道:“秋香、冬香,你们两人速退。”
秋香、冬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退下。
这一瞬间,但听“啪”的一声,那块圆形铁板忽然盖下,石几速快的自动撞了过来,回
到原处,两个石凳也一左一右向石几靠拢,恢复了原状。
秋香、冬香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惊“啊”出声。
这时地底隆隆之声,已经停止,紧接着但听北首一座石崖里面,响起了一阵轧轧轻震!
就在此时,但见石崖底部,石壁竟然缓缓裂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门户。
春香、夏香原是奉命站在几下戒备,但这一变化,却吓得两人一跳!
也就在这当口,突然从那黑黝黝的门户中,跃出一个手执长剑的人来。
春香、秋香正感惊凛之际,突见此人一跃而出,只当是鬼魅出现,口中惊“啊”一声,
脚下后退不迭!
戴珍珠看得一呆,忖道:“果然有人捷足先来了!”
一面冷声喝道:“你们还不快拿人?”
春香、冬香经小姐一喝,不敢再退,各自右手一扬,拔出了短剑,朝那鬼魅似的黑影逼
了过去。
秋香、夏香也迅快的掣剑在手,跟着围上。
这下,大家看清楚了!那鬼魅似的黑影,原来只是头上套着黑色布袋,只留两个眼孔,
身上穿着黑色劲装的人!
只见他布孔中目光流动,长剑横胸,凛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他这一开口,果然
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可看得丁建中也深感意外,戴珍珠要四个婢女忙了半天,才开启石壁门户,里面居然
会有生人!
春香喝道:“好哇!你这贼子,胆敢躲在石壁里面唬人,还不快弃剑受缚?”
那黑衣人冷笑道:“小丫头,你们好大的口气!”
长剑一挥,发出“嗡”的一声,划出一道剑光,环身而起,朝四香扫去。
四香身形飘动,恍如穿花蝴蝶,一个翻身,好轻快的身法,四支短剑一下压住了对方的
长剑,左手一扬,四柄锋利铁扇,一下锁住了对方咽喉。
这一着,当真奇妙已极,丁建中凝神注视,他已经看到她们出手,但依然看不清她们出
手的手法!
春香喝道:“你再不弃去手中长剑,我们就把你瓢儿先摘下来。”(江湖切口,“瓢儿”
即是脑袋)
那黑衣人到了此时,只好五指一松,一柄长剑“噹啷”一声,落到地上。
戴珍珠冷冷说道:“把他押进来,我有话问他。”
春香一下收回铁扇,短剑一指,喝道:“还不过去,叩见我家小姐?”
其余三人也同时收起了铁扇,由春香,夏香两人押着他走到戴珍珠面前。春香飞起俏生
生的莲足,朝黑衣人腿弯一蹬,叱道:“跪下。”
黑衣人双脚一屈,身不由己的跪倒下去。
夏香毫不怠慢,一伸手,从他头上揭起了布袋。
这一揭,原来是个头簪道髻的人!
丁建中看他簪的是乌木如意,和终南派门人一般无二,心中不禁一动,忖道:“会是终
南派的人。”
戴珍珠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一门派的人?”
春香喝道:“快说!
黑衣人脆在地上,脸上惶恐的道:“在下……在下……”
秋香俯身从地上拾起长剑,看了一眼,说道:“小姐,他是终南派的人,这剑上有‘终
南通天观’五个字呢!”
戴珍珠点点头,目光一注,冷然道:“你是终南门下,叫什么名字?”
春香一言不发,纤手一抬,把一柄森冷锋利的短剑,往他头上一搁。
黑衣人凛然一惊道:“在下玄修,其实并非终南派门下。”
春香喝道:“你还不承认?”短剑稍微用力,压在他颈上。
戴珍珠一摆手,拦着春香一面问道:“你不是终南门下,那是哪一派的人?”
玄修道;“在下什么派也没有,在下叫胡老四,江湖朋友管我叫白鼻狼……。”
戴珍珠道:“你不是叫玄修?”
胡老四道:“小姐垂察,在下原是胡老四,奉命改扮终南门下玄修的。”他敢情怕死,
才会和盘托出。
戴珍珠道:“我不管你是玄修也好,胡老四也好,你是怎么在这里的?”
胡老四道:“在下跟随二观主来的。”
丁建中听得心头一喜,暗道:“靖一果然在这里!”
戴珍珠道:“二观主是谁。”
胡老四道:“二观主就是终南派通天观的二观主靖一道人。”
戴珍珠问道:“他人呢?”
胡老四道:“他们已进去了,在下是奉命守在门口的。”
戴珍珠道:“进去的还有些什么人?”
胡老四道:“和二观主一同进去的,还有岐山姬叔全,和黑衣观音孙二寡妇。”
戴珍珠口中“嗯”了一声,出手一指,朝胡老四胸口点去,回头道:“叫路传广他们过
来。”
她出手奇快,奇准,奇诡,胡老四跪在地上,不防她会突下杀手,根本连躲闪的机会都
没有,口中闷哼一声,往后便倒。
春香已经颠起足尖,大声叫道:“路寨主,小姐要你们过来。”
环守在茅屋前面的五人,听到呼唤,一齐飞身赶来,当他们看到石壁门户大开,不由齐
齐一楞。
才由路传广躬身道:“大小姐有何吩咐?”
戴珍珠道:“你们给我守住此门,不论何人,都不准进入一步。”
路传广等五人,一齐躬身道:“属下省得。”
戴珍珠回头道:“好,你们随我进去。”说罢,举步往里行去。
四香紧随她身后,一齐簇拥而入。
丁建中心中暗道:“靖一道人等人,既已入内,姬青青落在他们手中,自然也被押进去
了,自己该设法救他才是!”
心念转动,只见路传广等五人,手持兵刃,守在石门前面,自己除非硬闯,不然就无法
通过。
正在寻思之际,耳中只听几声轻嘶,那是衣袂凌风,发出来的声音!
丁建中连忙举目看去,只见夜风之中,三道人影,连袂飞落!只要看来人身形,就知是
三个女子。
前面一人青绢拢发,肩披梅红斗蓬,一身天蓝劲装,腰悬七星长剑,正是落鹰峡见过的
蓝衣公主。
她身后两人,不用说是春雨、秋霜两婢了。
路传广眼看戴大小姐刚刚进去,山前又来了三个女子,这就大声喝道:“来的是什么
人?”
春雨一摆手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快让开?”
铁扇相公宋兴仁摇着折扇,干笑道:“小姑娘,你横眉瞪眼,这是在跟谁说话?”手中
折扇轻轻朝春雨肩头敲来。
他这一记,倒并无出手伤人之意,只是存心吃吃春雨的豆腐而已。
哪知扇头堪堪敲出,春雨柳眉一挑,叱道:“找死!”右手五指如兰,一下就抓住了宋
兴仁的脉门。
铁扇相公宋兴仁是鄱阳水寨的二寨主,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人物,这回不知怎的连对方
出手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人家一把扣住了脉门。心头不觉一惊,左手立掌如刀,正待劈出!
春雨口中冷笑一声,皓腕一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把铁
扇相公宋兴仁一个大男人,当作稻草人一般,抖手摔了出去。
还算这位二寨主不是浪得虚名之徒,有点本领,一个人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云,才使
“千斤坠”往下沉落,落到地上,还收不住势,蹬蹬的后退出两步,方始拿住了椿。
这下,直把鄱阳水寨的宋二寨主羞得满脸通红,色若猪肝,双目凶光陡射,厉笑一声道:
“好个骚蹄子,你……”
双肩微晃,身躯快似雷奔电闪,直欺过来,喝声未已,人已迫近春雨面前,右手箕张,
探胸抓到。
春雨看他口出污言,招式又极下流,一时羞红粉脸,倏地右肩一侧,身形半旋,一下闪
到了宋兴仁右侧,左手一落,一把抓住对方肩井,右手同时扣住了宋兴仁的右腕,用力往后
扭转,口中沉喝道:“跪下。”
她使的擒拿手法,不但熟练、快捷,而且奇奥无比,宋兴仁空有一身武功,在她手下,
简直无用武之地。
此时两处关节被人拿住,半边身子发麻无力,双膝一屈,果然跪倒地上。
春雨站在他身后,用膝盖顶住他脊梁,冷声喝道:“你口出污言,想死还是想活?”
路传广看出情形不对,口中喝道:“姑娘手下留情!”
人已闪身而出!
秋霜一下拦住了他去路,哼道:“你给我站住。”
路传广道:“姑娘快闪开。”
秋霜冷笑道:“有本领,你就从我手下闯过去,没本领,那就乖乖的给我退回去。”
宋兴仁毕竟是鄱阳水寨的二寨主,如今当着这许多人,怎好求饶,口中喝道:“小丫头,
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好了!”
春雨冷笑道:“一个江湖下三滥,你算什么士?”
手把一紧,“喀”的一声,把宋兴仁一条右臂硬生生卸下了关节。宋兴仁就是铁打的人,
也忍受不住,口中大叫一声,痛得昏过去。
分水兽路传广眼看宋兴仁被春雨扭卸手臂关节,心头不由大怒,双目一睁,寒光电射,
直注秋霜脸上,厉喝道:“小丫头,你好大的口气!”
秋霜冷冷的道:“小丫头怎么样,你娘以前不也是小丫头。”
路传广听她辱及先人,哪还忍受得住,口中大喝一声:“你出口伤人,本座今晚非教训
你不可!”
“呼”的一掌,直劈过去。
他外号分水兽,掌上功力,十分惊人。
这一掌虽是含怒而发,但他依然极有分寸,掌势出手,带起一股呼啸劲风,直逼过去。
原来他只想把秋霜震退,并无取他性命之意,否则他掌可裂石开碑,一个十六、七岁的
小姑娘,如何禁受得住,不被当场劈死才怪!
哪知秋霜毫不领情,披披嘴道:“你想教训谁?哼,你们胆敢拦着咱们公主,这就是犯
驾,姑娘正要教训你呢!”
她口中咭咭格格的说着,身形轻轻一旋,就避开了路传广的掌势,右手轻巧的用手朝路
传广手肘拂来。
路传广只觉她人影一闪,就已到了自己侧面,尤其她反手一拂,五指舒展如兰,手法十
分奇奥!
他究是鄱阳寨一寨之主,平日见多识广,一看她手势有异,心头不由一惊,暗道:“兰
花拂穴手!”
心念方动,劈出的右手迅快收回,左手正待拍出!秋霜冷笑一声,右手未收,身子轻旋,
左手又闪电般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