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情怔了一怔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呼鲁哈大声道:“拿去,九黎苗峒只有九位峒主才有这个东西,我也不随便给人的,如果平时应敌,我们一定击碎它,以免为敌人所得,刚才那一剑我心里很有数,你虽然是利用两脚着地,卸去我的劲力,但你把我的剑震退回来,把我的虎口震裂,这可取不了巧,是真正的本事,九黎族人不轻易称许人,咱家却认为你是个好对手。”
楚无情伸手取下玉环道:“那就谢谢峒主了,但我们何必一定要生死相搏,互相交个朋友不好吗?”
呼鲁哈大笑道:“楚无情,九黎族最高的荣誉是得到仇敌的玉环,你取下玉环后,应该感到光荣。”
楚无情道:“我宁可不要这份光荣。”
呼鲁哈道:“不行,我要这份光荣,如果我杀死你而取回玉环,将是更大的光荣,如果你没有刚才的表现,还不够资格取得玉环呢!”
楚无情还没开口,呼鲁哈已经举剑直劈,这次楚无情不再退让,也为了显示他胜得公平,不再使用借物卸劲的方法,一剑抵一剑,硬碰硬的干上了。
两剑交触时,巨声震耳,即使在大白天,也可以看到溅出的火星,可见战况之烈。楚无情的那支剑较之呼鲁哈沉重而特长的古剑毫无逊色,这才使人真正体会到他的勇猛与不凡,四周叫好之声不绝,连柳叶青那边也亦然。
这就是武人的天性,尽管对方对某人怀有很深的仇意,但绝不抹杀他非凡的武功表现,楚无情现在表现的剑技并不足以惊人,但他的勇力却真正赢得了一致的钦赞。
李秋鸿在兴奋中又有着得意地道:“现在我才明白无情为什么要出头了,这一战无论胜负,都足以使他名扬天下,比赢得天下第一剑的名位还要受人注意,幸亏出来时我把家藏的好剑给了他一口,否则即使他虎贲再世,霸王重生,也撑不下这个场面。”
李娇娇也兴奋地道:“我始终不知道楚大哥有这么大的气力,居然能与这头蛮牛战个平手。”
李秋鸿立刻道:“他的剑比对方轻了五六倍都不止,能够硬碰硬的接下这么多招,证明他的力气比对方还大,即使不是天下第一剑,也是天下第一勇士了。”
李娇娇是只要能提高对楚无情的评价,自己没错也肯认错,何况李秋鸿的分析确实有道理,连忙道:“是!天下第一勇士已经难得,勇士而兼剑士,就更难得了。爹!恭喜您,收了这样一个好门人,您心里一定很喜欢。”
李秋鸿笑笑道:“我喜欢,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
李娇娇怔了一怔后,立刻意会到父亲的言外之意,脸上绯红,强自辩解道:“我当然欢喜,你收了个出人头地的弟子,我也跟着有光彩呀!”
白素娟忙道:“别说话了,你们喜欢得太早了一点,要等这一场结束才能作数呢!”
李娇娇不以为然道:“娘,难道您还担心楚大哥会输吗?”
白素娟一叹道:“不是胜负的问题,对方已发出死战的要求,一定要分出生死才算数,我实在不敢太乐观。”
给她这一说,父女俩也沉默了。
从战局来看,楚无情确是未可乐观,他虽是勇猛盖世,对方却是头不知疲倦为何的蛮牛,愈战愈勇,相形之下,楚无情似乎有点疲态了,虽然他还能挡住对方的猛攻,但已不如先前沉着。
每次剑器一交触,他的剑总是被荡开震偏,这是因为分量不足之故,所以总是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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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少戮高手
李娇娇不禁急道:“楚大哥真是的,跟这种人斗什么蛮力呢?为什么不用借物卸劲之法呢?”
李秋鸿却持相反的看法道:“人家以最尊崇的礼数来待无情,他自然要胜之以武,不能使用诡计。”
“借物卸劲也是武学,怎能算诡计呢?”
李秋鸿哂然道:“话固然不错,但这种功夫并不算是绝学,差不多人人都会,太极四老之一的陈康翔也懂得,人家却情愿认输而不屑使用,这正是一个剑士的气度。”
李娇娇哼了一声道:“什么是气度,为了气度而送命可太没有价值。要讲气度,青蜂寨就不该派这种人出来。”
李秋鸿正色道:“剑士的操守是在乎自己的修为,不是以别人的行为作标准的,柳叶青派出这种人固然不对,但她毕竟还有点气节,不屑于将这一场计列胜负。何况我们原可以不理,是无情自己要出头。”
李娇娇急道:“爹!他是为了您,因为我们这边输不起,少了一个人出场,我们的人手就调配不开了呀!”
李秋鸿道:“假如真的存心输一场,人手多的是,凡是秋鸿山庄出来的人,都可以应付一下的。”
李娇娇道:“您怎么不早说呢!”
李秋鸿道:“当时我以为战必求胜,没想到还需要存心求败,所以才把人手限死了,但这个限制是我自己拟定的,别人并没有限定,我随时可以改变的呀!”
白素娟忙道:“事前谁都没想到,现在说也太迟了,但愿无情能够顺利地挡下这一场来,哎呀!不好了。”
场上的交手已至百招,楚无情一个失慎,被呼鲁哈猛力一击,剑脱手直飞上半空,跟着呼鲁哈长身回剑横扫,楚无情在那一击之下,脚步退后没站稳,谁都看得出万难逃得过斩腰之危,因此镇定的白素娟不禁惊呼出声。
但楚无情的表现殊为出人意料,长剑快要及腰之际,他猛然一仰身,原地仰弯下去,双手掌地如弓,长剑贴在他的肚腹上,以利落的姿势凌空下击,剑尖连点,也不知他击中在哪一个部位,呼鲁哈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扑,砰然倒地,连长剑都抛开了。
四周继惊呼之后,立刻爆起如雷的掌声,连四霸天座位上的群豪,有一半都站了起来。
柳叶青满脸铁青地站着,但见方明在她耳畔低语数句,她先前还连连摇头反对,经方明一再劝说后,她才勉强地回了一句,含怒而出道:“姓楚的,你杀了他!”
楚无情抱剑而立道:“这是一场生死之斗,我不杀人,即将为人所杀,因此我无法手下留情。”
柳叶青冷笑道:“没人怪你杀得不对,但呼峒主死得很冤,他身上毫无伤痕,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楚无情笑道:“柳寨主看见我用其他手段了吗?”
柳叶青被问得脸上一红,随即怒道:“正因为我没有看见,才出来斥问你,假如是用正当的手法,我会不知道吗?”
楚无情一笑道:“我用的是家师所传的落雁剑式,击中的部位是他的罩门,这样的答复寨主是否满意了?”
柳叶青道:“胡说,你落剑的部位根本就够不到他的罩门,再说你的剑根本没有碰到他的身体。”
楚无情微笑道:“人的罩门不止一处,寨主怎知他的罩门在哪里呢?至于剑落何处,我不愿多作解释,寨主这一点都看不出,足见寨主对家师的剑法了解太少。”
柳叶青恼羞成怒地叫道:“放屁!小子,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李秋鸿的几手剑法,我闭上眼睛都数得出。”
楚无情一笑道:“寨主何不检查一下再宣布呢?”
这句话很厉害,分明是嘲笑柳叶青眼光欠准,没看清他落剑的部位,柳叶青很想看一下,但怕万一在尸体上找到了剑伤,自己更下不了台,因此满脸怒色,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管呢,呼峒主是我从苗疆邀来的,照理我该给他报仇,但他们苗疆别有习俗报仇不屑假手他人,我把尸体运回苗疆,自会有人找你算账。”
楚无情用手托住呼鲁哈所赠的玉环道:“我有呼峒主的本命符为凭,他们没有找我报仇的理由。”
柳叶青冷笑道:“那是他们的事,如果他们认为呼峒主死得公平,自然没话说,否则,哼!可有你受的。”
说着,招手叫两个人出来,准备抬走呼鲁哈,楚无情一伸手拦住道:“且慢,最好让呼峒主的两个跟随出来先过过目,证明我没有使用其他手段。”
柳叶青怒道:“臭小子,难道我还会故意在尸体上弄些手脚来陷害你不成?你太混账了。”
楚无情道:“既然呼峒主的死要我与苗疆的人自行了断,我当然有权交代清楚,寨主不必过问。”
柳叶青叫道:“我为什么不能过问,呼峒主是我邀来的,我当然要收殓他的遗体。”
楚无情漠然道:“寨主要收拾也必须等他们自己的人过目之后再说,而且这件事情后面拖着一条很难收拾的尾巴,寨主邀呼峒主来参与剑会,用心已然不够光明,如果再不让我明白地做个交代,只怕天下英雄也不容你如此。”
除了柳叶青那边的人,四下都掀起一片哄声,大家都显然对柳叶青表示不满,因为这剑会上交手,原是生死不论,事后也不可以寻仇,柳叶青邀来呼鲁哈,以勇力凌人,已失论剑之本意,再者谁杀了他,就得与苗疆举族为敌,更是有违武林竞技常规。
柳叶青见众怒难犯,悻然道:“好,姓楚的,你记住好了,只要你今天不死,青蜂寨跟你总有一笔账要算。”
说完沉声朝后道:“叫那两个苗子出来。”
众人都注目望去,连柳叶青的座客也都注目在一个方向,望着最末排的地方,果然有两个苗装的汉子端坐不动,柳叶青又叫道:“你们还不出来,难道死了不成?”
方明过去用手推推其中一人,不料那个人应声而倒,方明才叫道:“姨娘,他们居然死了。”
柳叶青忙问道:“死了?是谁杀死他们的?”
方明低头看了一下道:“是他们用自己的佩刃刺进心窝自杀的,他们一定是以身殉主了。”
柳叶青忙道:“你看看清楚,人家已经在诬赖我伴随,再发生这种事,我们可担受不起。”
方明道:“是真的,佩刀是他们自己特制的,上面还淬了毒,谁要不相信就过来检查一下好了。”
柳叶青沉声道:“这两个混账,早不死,晚不死,偏要拣这个时候,存心跟我过不去,把死人抬走。”
方明又叫四个从人,将两具尸体扛到场子中间,放在呼鲁哈旁边,果然是胸前插着一柄短刃,伤处已渗出黑血,刀鞘上刻着类似符咒的花纹,确是苗疆的东西。
柳叶青朝楚无情冷冷地道:“可以替你证明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以身殉主,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把这三具尸体都交给你,由你送到苗疆去向他们解释好了。”
楚无情道:“怎么要我送去呢?”
柳叶青冷冷地道:“送不送是你的事,你怕跑这一趟就扔在山里喂狼都行,我反正是不管了,免得你又说我栽赃诬赖你,我柳叶青还没把你看在眼里,犯不着背这个嫌疑,被人说要借重苗疆的人来对付你。”
说完她抽身回座去了,李秋鸿忙出去到楚无情身边道:“无情,这下你可弄砸了,柳叶青嘴里说不管暗地里一定会通知苗疆的人,死无对证,还不是由她去说,这些死人你怎么处理呢?”
楚无情道:“苗疆的习俗不重安葬,大老远的路,也没有把死人送去的道理,自然是就地埋葬了。”
李秋鸿急了道:“可是苗疆的人怎么会放过你?他们绝不相信你是在公平的决斗下杀死对方的。”
楚无情道:“我有这玉环为证还不够吗?”
李秋鸿道:“我不知道,我对苗疆的习俗完全不懂。”
楚无情一笑道:“没关系,有人懂。”
说着将呼鲁哈的身子翻了过来,在他肋下连捏了几下,呼鲁哈居然哼了两声,翻身跳起。
柳叶青愕然道:“怎么?你没有杀死他?”
楚无情道:“呼峒主是一代豪杰,惺惺相惜,弟子怎忍心下杀手呢,只是用剑气闭住了他的穴道。”
说着又转向呼鲁哈道:“呼峒主,你的穴道虽阻,耳目却是聪敏的,经过的情形你都听见看到了?”
呼鲁哈脸色十分沉重地道:“是的,咱家都清楚。”
楚无情又道:“你穴道被阻,的确是我用剑尖击中的,绝没有借重其他手法,想必你也明白。”
呼鲁哈又点点头,然后才道:“不错,楚大侠剑下留情,咱家十分感激,但咱家已交出本命神符,除非是从尸体上取回来,咱家绝对不能再活下去。”
楚无情刚要开口,呼鲁哈抢着道:“不过大侠放心好了,咱家不会现在就死,为了避免族人对楚大侠发生误会,咱家至少也得回到族中对族人说明真相后才死。”
楚无情一皱眉道:“峒主难道除了杀死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能保全你的生命了吗?”
呼鲁哈道:“是的,没有了。”
楚无情笑了一笑取出玉环,用剑尖在手指上刺了一下,滴了一点鲜血在上面,然后双手捧着给他道:“我们成了血盟的兄弟后,就没有这些限制了,是不是?”
呼鲁哈先是一怔,继而大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规矩的?这是我们苗疆的典仪,从来不让外人知道的。”
楚无情一笑道:“峒主这话就错了,我的祖父曾经远游苗疆,也曾与一位族长结为兄弟,我正因为有这规矩,才敢接受你的本命符,否则我拒绝不受,你我就无须生死相拼了,现在你该继续仪式了。”
呼鲁哈顿了一顿,才咬破食指,滴血在环上。当两滴鲜血凝聚在一起时,呼鲁哈屈膝跪下道:“小弟叩见兄长,今后当与兄长同生共死。”
楚无情对面跪下,互相一拜后,才起立道:“大哥错了,我才是小弟,所以才抢先歃血,这次序是不能乱的。”
呼鲁哈无可奈何地道:“那怎么可以呢?你武功胜了我,又饶我不死,无论如何不能再居你之上。”
楚无情笑道:“血盟兄弟重的是情义,并不是武功,小弟侥幸占先一着,大哥的神力仍然值得小弟钦佩。”
呼鲁哈终于接受了楚无情的好意,兴奋地大笑道:“好!咱家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了。好兄弟,若不是亲身的遭遇,咱家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你这么斯文的长相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兄弟,你是怎么练的?”
楚无情一笑道:“小弟生来力气就大一点,但绝不如大哥天生神勇。小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