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一厉,道:“什么提神之物?”
老人道:“那玩意只吃那么一点点,这人的精神百倍,精神好极了。”
玄正道:“你怎么知道?”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安大海,西北道上马贩子头儿,江湖走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他拍拍玄正,又道:“说,你是不是吃了那玩意儿?”
玄正道:“没来此以前,我每天总会在一个瓷瓶中挑上两撮用鼻子吸……”
老者已叫道:“得,就是那玩意儿,年轻人,你的罪受大了。”
玄正道:“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押来此地,太可恶了,不知关爷会不会来救我出去。”
“什么样的关爷?”
玄正也说不清楚关爷什么底细……。
玄正突然抓住老人道:“老丈,你既知我食的是毒物,就快告诉我如何解救。”
老者道:“你现在就在戒毒呀!”
玄正道:“可是我痛苦,生不如死呀!”
老者道:“我以为那个姓关的必然在坑你。”
“不会的。”
“会,他想以此来控制你,好为他效命。”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问你,你是干哪一行的?例如我安大海,我是马贩子,你呐?”
玄正道:“我听关爷行事,我操刀。”
老者上下看看玄正,道:“你会武功呀?”
“不错!”
“那就毒瘤来时打坐呀!”
玄正道:“如万蚁蚀心,我定不下心呐!”
姓安的老者道:“也罢,再等几日,我老人家的身子骨有了力气之后,咱二人打架。”
“是呀,打个不亦乐乎,你也许力气放尽就把这坑人的毒瘤混过去了。”
玄正道:“老丈呀,如果对打,我怕把老丈弄伤呀,你这把年纪……”
个料灰发老者呵呵一笑,道:“好心的人嘛,还怕伤了我安大海。”
他再拍拍玄正,又道:“你以为我老了?哈,我的胳臂粗,有力气,怕的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玄正一听,年轻人好胜之心又升起来了。
“好,且等你老身子骨有了力气,你助我。”
姓安的老人点点头,这二人坐在一起话家常,只不过话来话去骂大街,骂的是天下就快完蛋了,好人坏人分不清,到处有人在造反。
玄正就为自己叫屈,他爹是征西大都统呀!
于是,过午又有响动了,门上小孔又拉开,又见那大汉在叫骂:“他妈的,怎么两个全坐直了,没有一个像是快死的。”
姓安的老者道:“别骂了,下回我女儿来探监,我叫我女儿多送你几两银子,我若死了,你们还有外快呀!”
门外大汉也坦然:“说他娘是老婆,也对。”
立刻,小孔中又传来一人的吼叱:“呶,拿去,慢慢地啃去吧!”
两个窝窝头送进来,玄正急急忙地吃起来。
还真怪,他只一吃了窝窝头,全身便立刻不自在,他又开始哆嗦了。
姓安的老者道:“年轻人,又来了。”
玄正已在咬牙苦撑,他的双手几乎在扯拉自己的那张泛青面皮。
猛古丁,玄正厉吼一声:“喔!”
他叫着便要往地上滚,那老人只好紧靠在一边不动了。
老者要空出地方来,他不可能在此刻去惹玄正。
当他知道玄正是犯了毒瘾之后,他不得不尽量闪躲一边,当他知道玄正又是一名杀手时候,他更是要尽量的不开口。
只见这玄正那种比疯子还疯子的样子实在叫人看了不忍。
玄正尖叫着,使附近的囚房中也有人在咒骂了:“奶奶的,死了算了,这是尖叫他娘的什么……”
又有人在问:“喂!叫的什么劲呀?”
有个粗汉更吼叫:“天大叫,天天吼,娘的,何不一头碰死算了。”
更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清脆年轻人的声音,道:“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受虐待呀!”
没有人同情,这地方谁会对别人同情?自己都是在此等死呀!
玄正今日吼叫的时间似乎短少了半个时辰,当他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时候,姓安的老人立刻扑上去。
“年轻人,快,我为你捏几把。”
他果然在玄正的身上捏起来,直把玄正按摩得沉沉地睡着。
安大海自言自语地道:“是个好青年呀,怎会遭遇这事?”
他怎知玄正是遇人坑的?
玄正又醒过来了。
玄正未坐起来,他发现天又快亮了,那安老正在呼呼打鼾。
他无力地伸手去拍安老,
姓安的睁开眼,低声道:“年轻人,你醒了?”
“是的,谢谢你。”
“咱们是同难人,别谢我。”
玄正道:“我想知道,我这么每天发作,要拖多久才会消失?”
老人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发现作痛苦的时间少了许多。”
他拍拍玄正,又道:“有进步就是有希望,你再撑上十天半月准会好。”
玄正道:“好苦呀,老人家。”
就在玄正又痛苦的熬过五日,室中的姓安老者精神已恢复多了。
这日刚吃了半个窝窝头,玄正又觉着心中在颤抖,双目又发直,双手心中有冷汗,这正是毒瘾又快发作的前兆,一边的姓安的老者,道:“今天咱们打一架。”
玄正带着几许痛苦地道:“我——一直用力控制我自己,我怕伤你……老……”
不料,姓安老者道:“来吧,老夫皮粗肉厚,除了年纪比你大之外,别的不会输你。”第二章 风火岛上死囚
玄正已面色灰惨惨的,而双目怒视着姓安的老者。
姓安的双拳紧握:“姓玄的小子,你还不出拳呀,你怕老夫吗?你孬种呀?”
两个人都在双足锁上脚镣,但双拳还是自由的,玄正忽然吼声如雷,道,“找打!”
“打!”
安老头的吼声更大,呵,这二人就在这第九号小囚室中报打起来。
还真的令玄正有了忘我的样子。
玄正呼吼有致,拳脚上便发了狠地对姓安的老头出击,只不过姓安的老头也厉害,他能挨。
能挨捧又能出拳的人,这个人就不简单,玄正这几日受了煎心的痛苦,功力上自然大打折扣,那安老头也是受了一场大病刚刚喘过气来,两个人干了一场扑击,少说也打了半个时辰,可也把隔房的人犯惊动了。
有个人犯大声叫:“闹监了,打死人了!”
还真叫妙不可言,就听得外面有个大汉沉声叱,道:“吼你妈的什么劲,再吼拖你出来揍!”
那人犯道:“不是我吼呀,他们打架要打死人了。”
外面那人叱道:“死的又不是你。”
人犯似是不甘心地道:“你们不阻止呀?”
“嘿……”外面那人似乎连看也懒得看一眼地边走边冷笑,道:“妈的,死一个少发一份口粮,这要是算一算,一个人一天一个窝窝头,十天就是十个呀,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个,妈的,数目多大呀,老子希望死的是那个年轻的,年轻的活得长呀!”
那囚犯不开口了,他心中在骂,口中咬牙,只不过这里早就没天没地了。
玄正与安老头二人打了个汗湿衣,只见玄正大喘气地一跤爬在地上不动了。
安老头更是惨,他口吐白沫翻白眼:“玄老弟,你力气放尽别乱想呀,幻想就会犯毒瘾,你快运气吧!”
玄正依言使力是坐直身子,却突然大叫一声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了。
他甚至还把脚镣用力扭,一心想把脚镣扭断似的,全身开始哆嗦起来了。
一边躺着的安老头看得干着急,可也无可奈何。
也许玄正的力气放尽了,这一回他只痛苦半个时辰便安静下来了。
这样的短暂半刻令安老头十分高兴,原是要打算放弃对搏的,但安老头又有信心了。
玄正也有了信心,他心中暗暗高兴,只要有进步,便搏斗也甘心。
玄正与安老头啃过了一天中的唯一个窝窝头,就听送窝窝头的那毛汉,伸头看看囚室,道:“妈的,两人打了那么久,好像死了的样子,邪门呀!”
玄正听得心中一紧,他心想:这儿怎么希望人快快地死,太岂有此理了。
安老头似乎不放在心上,他看看玄正,道:“玄老弟呀,你的武功高明,能挡上老身的拳头,西北道上还找不出几个来,哈,你是第一人。”
玄正道:“安老爷子的拳上功夫也不错,甚有分量,令我佩服。”
安老头那雄壮的上身一挺,道:“其实我的功夫在腿上,如今上了铁镣,我只有出拳了。”
玄正道:“南拳北腿,我占了便宜了。”
他突然全身一紧。
安老头挺身使出拳,出拳就打在玄正的肩头上,于是玄正咬牙回击,呵,这二人立刻又打起来。
第九号囚室打得凶,外边的人就是不出声,两边邻室的囚犯只是干着急,只劝二人爱惜自己身子别打了。
他们怎知玄正这是为了戒绝快要犯了的毒瘾。
当然,玄正也在心中不舒服,因为他在关山红手下当杀手,他就从未见过关爷叫另外几个杀手吃那瓷瓶中白色粉末。
关山红为什么对玄正“特别照顾”?那当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玄正被蒙在鼓里。
如今玄正有时间,他冷静地想着这几年跟在关山红身边的情形,他是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被人抗了。
他也渐渐地想通一件事,关山红是不会来救他了。
时光也不知流走多少,玄正果然把毒瘾戒掉了,只不过他与安老头的对搏终于把牛老八引来了。
牛老八与马老七,这二人可是凶悍人物;被囚在风岛上的囚犯们,少有不被他二人打得死去活来的。
“打开!”
这是牛老八的吼声,他的手上还拎着板斧。
第九号牢门打开了,呵,外面的风还真清凉,刮得九号牢中那些浊气直往外溢。
玄正就忍不住地猛吸几口新鲜空气。
现在,牛老八像一堵墙似的站在牢门口。
“听说你们两个天天打架呀?”
玄正道:“打架也是消磨时间呀!”
牛老八道:“每天一个窝窝头还有力气打架?”
安老头道:“不是说打死一个少一份粮吗?”
牛老八怪笑一声,道:“等不及了,等不及了,哈……”
玄正就听不懂牛老八什么意思。
牛老八突对身后两个大汉,道:“把他二人拖拉到下边场中央,叫他二人对打,妈的,至死方休。”
两个大汉几乎是挤进牢门的,他二人一人一个拖了便往牢外走,拖拖拉拉地下了第二屋石台阶。
玄正看看安老头,他忽然发现自己看错人了。
安老头,当然不是老头,只不过他被囚在此,头发灰灰地披在身上,满面胡碴子看上去像老人,其实他硕壮极了,那个大骨架就比一般人高大,两条粗臂有力量,认真地看,他顶多四十八九吧,也许只有四十五。
现在,他二人被拖到了风火岛的圆场中,那牛老八又开口吼了。
“打开他们一腿镣。”
有人就对牛老八道:“八爷,他二人有功夫呀!”
“打开。”
那人不再开口了,匆匆地把一腿镣的开来,留下另一腿拖拉着这镣发出沙沙响。
牛老八大声吼:“兄弟们,都出来呀,羊抵角,牛碰头,马咬架,那是咱们家乡玩意儿,咱们也玩那花花搂腰摔跤的动作,可少看汉人打架的,今天大伙来看戏,不收门票不要钱,白瞧白看呐!
他这是一口的关外话,可也把屋子里的人吼出来了。
就像是耍狗熊嘛!玄正心中不舒服。
马贩子安老也火了:“你叫咱们打架?”
牛老八道:“至死方休。”
玄正无奈地直瞪眼。
安老头道:“我们不打。”
牛老八嘿嘿冷笑,道;“不打可以,老子三天不给你们窝窝头,我看你们打不打。”
安老头道:“也罢,过几招叫你们瞧瞧。”
牛老八道:“听说你二人天天闹房,天天打架,我今叫你二人打个痛快,打个过瘾。”
玄正道:“安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
突然间,围的几十个汉子们乐透了。
有人取下头上毡帽,大声吼叫:“赌啦,赌啦,赌老的赢或赌小的赢,下,下,随便多少啦!”
呵,还真有下赌注的人,于是,两个毡帽中都有银子,仔细看,赌老的人还真多,因为这些蒙古人都知道,他们也懂得摔跤,发觉安老头个头大,手臂粗,虎背熊腰像头牛。
当然也有下注玄正的,只是并不多。
大伙围住他二人,这时候不打也不行了。
安老头对玄正道:“花拳绣腿地比几招吧,你出招。”
玄正道:“安老,咱们齐出招,请。”
他还重重地一抱拳,立刻抬腿进招,玄正真是名家身手,出拳变掌旋身侧打,均有大将之风。
那安老头也不含糊,足下的镣被他当武器,甩得空中“咻”声沙声不绝。
这二人就那么的打在一起来。
只听得围看的人齐声吼:“打,打呀!”
有的人开始破口骂:“妈的,看着有力量,打到身上似棉花。”
那安老头忽然大声吼道:“拿点本事给他们瞧瞧。”
果然,安老头变了身法,带着铁镣连踢带打直往玄正罩去。
玄正一见心中一紧,这是赶鸭子上架,不打怕是不行了。
玄正狂吼如虎,道:“打!”
呵,只见他出手如电,旋踢宛似大扫把,刹时间把老头逼得闪退不迭。
于是,下注的人咒骂了:“娘的,是个大草包呀!”
于是,一声尖叱传过来:“吃饱了撑着了,弄两个犯人看打架,这是谁的主意?”
是的,东方大奶奶来了。
东方大奶奶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个男就是马老七,至于那个女的,从外表看已是明日黄花日落西山了。
东方大奶奶也不年轻,圆滚滚的模样生了一双三角眼与鹰勾鼻。
女人这模样只有一种男人要,那就是块头大有武功的粗男人才会喜欢她。
东方大奶奶的丈夫东方虎就是北方大汉,当年西北面初时造反,清廷便想南北夹攻,北边便是由蒙古的东方虎为大将军出征荡平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