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梅忙笑道:“你放心,师祖他人家好得很,你看看,他老人家不正坐在安乐椅子上享清福吗?”
玄正奇怪,道:“还有安乐椅?”
安梅笑嘻嘻地道:“我们生长在塞北,骆驼背上的卧椅我姐妹会编织,我找来几根老藤编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可舒服,你……”
她伸手去拍玄正的肩头,拍得玄正一声哎呀!
安梅吃一惊,问道:“相公怎么了?”
玄正道:“我这肩头挨了一记重的,如今痛又肿。”
安梅心急了,忙将马匹拴好,小心地扶着玄正上了仙岩石。
方传甲已笑问:“阿正,怎么了?丁姑娘怎么遇上你的,她……”
方传甲不笑了,因为他发觉丁怡心闭着两眼不说话。
玄正道:“师祖,丁姑娘太傻了,她……”
方传甲用手指拨开丁怡心的眼睛,他仔细地观察着,也不住地摇着头。
方传甲道:“这是重手法打穴,再过两个时辰不解救,便是醒来也将残废。”
一个人被点中大穴,时辰拖延过久,血气不顺畅而发生逆气阻血现象,对于生命不一定产生危险,但却极容易造成残废。
方传甲也老于此道,他一看便知道。
玄正对方传甲道:“我在白杨镇上收拾了‘小子’石玉以后,便想往‘快活坝’,半夜里我在山道上遇见了‘酒邪’水成金,我想,姓水的是故意在半道上等我,他把丁姑娘吊在一棵大树上。”
方传甲道:“你也杀了姓水的?”
玄正摇头,他叹口乞,道:“我本来有机会杀了姓水的,只因为急于要救丁姑娘,不过……”
他看看安家姐妹,心中想着要说什么,但他却又改口,道:“姓水的倒霉,他的烈酒烧着了,他背上烧着大火跑掉了。”
方传甲惊讶地道:“你放火烧了他的一葫芦烈酒?”
玄正道:“他是触怒了上天,他闪躲我刺的一枪,却把他的酒葫芦撞破,烈酒溢出,正碰上多的枪扎在石壁上,便也扎出一片火星子燃着了他的烈酒。”
方传甲笑道:“算他倒霉。”
玄正道:“师祖,快救救丁姑娘吧!”
方传甲对安梅吩咐道:“快去烧上一锅热水,山上采集一些艾草,我有用处。”
安梅与安兰二人各自去张罗了。
方传甲这才低声问玄正,道:“阿正,我发觉安家姐妹二人这一辈子嫁定你了,你的心中怎么打算?”
玄正叹口气,道:“我不知道,师祖,先救丁姑姬要紧。”
方传甲看着躺在木板上的丁怡心,他又问玄正,道:“师祖发觉你对丁姑娘尚未忘情,你们两个人各怀心事,各不忘情,而你……又有天马集尚家姑娘的许诺,这一切……你……”
玄正吃惊地道:“尚家的事,师祖也知道?”
方传甲一笑,道:“是临走的时候,尚可要我特别费神照顾你,因为他已把你当成他的养老女婿了。”
玄正真的痛苦了。
如果他不要命地答应弄上四个老婆,无异是自找麻烦,
正所谓:“齐人之福井非福,外财不富命穷人。”
方传甲却笑笑,道:“孩子,我给你个警告,你可得拿定主意,世上唯有情最可爱,但情的反面就是苦,如果你想不为情所困,听我一句放,船到桥头自然直。”
玄正思忖着,道:“就怕船到桥头不直,我就惨了!”
方传甲道:“所以你现在办正经事要紧,别在情上费精神。”
玄正看着躺在床上的丁怡心,他心中想着,难道丁姑娘不正是为情安所苦吗?她为了要明白关山红坑害他们一家的目的是什么,一心冒死去找关山红,难道不是想找出关山红的来历吗。
便在这时候,安梅已将艾水热好一大盆子,方传甲立刻命安家姐妹把丁怡心抱回屋子里,关起房门来。
方传甲要安家姐妹把丁怡心泡热水,直待丁怡心全身冒出汗水。
方传甲这才为丁怡心推宫拿穴,半个时辰之后,但闻丁怡心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她先是喘着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她流泪了。
她发觉玄正就站在她身边。
方传甲已拭着满头汗水,道:“好重的打穴手法,这是用钝器打穴,并非是用手。”
他沉痛地又道:“对付一个女子,也要下如此重的手,这人也太歹毒了。”
玄正道:“我的左肩头上也挨了一记,差半寸未打中我的肩进穴。”
安梅已将热巾敷在玄正作处,关怀备至地道:“别动,我会为你疗好伤处的,唔,都红肿了。”
丁怡心张口说不出话,她太孱弱了,被吊在树上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何况她已两天未吃东西。
方传甲一看就知道丁怡心饿了,桌子上放在现成吃的东西,也都是安家姐妹做给方老爷子吃的,正好拿了送给丁怡心。
吃了一碗莲子粥,丁怡心挺起身坐起来了,她的双目流下了泪。
她看着玄正,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玄正道:“怡心,你怎么自己走了?我叫你……”
那晚丁怡心在白杨镇上后街石玉的红瓦屋中,正巧被玄正找石玉碰个正着,玄正要丁怡心快快退到屋外面等他,只因为玄正决心要在屋子里刺杀“小子”石玉,他果然把石玉杀了,但当他出来以后,却发觉丁怡心早已不见了。
了怡心叹口气,她拭着眼泪,道:“阿正哥,我不想拖累你,有我在你身边,会影吃你报仇的信心与决断。”
玄正道:“你应该等我的。”
丁怡心道:“阿正哥,你有你的报仇方式,我也有我的寻仇手段,我想,只要能见到那个叫关山红的人,我就会知道如何去做。”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的方法也许不算好,但我只要明白那个叫关山红的人是干什么的,就算我失败了,也感到满意了。”
玄正道:“可是,你不可能看到关山红,他根本不见你,你应该守在成千业身边,他伤得……”
丁怡心道:“我找到了快活坝,可是我被一个酒鬼打了一下,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至于千业,他同意我来。”
玄正道:“那个酒鬼叫水成金,他是关心红手中的厉害人物,他点了你的穴道,还是师祖把你救过来的。”
第七章 罗浮宫的火铳子
便在这时候,方传甲叹口气,道:“孩子,你的勇气可喜,却也太鲁莽了,你差一点没命。” 玄正接道:“他们把你送给石玉那娘娘腔小子,准备糟塌你之后,再把你送往秦河上的万花楼,他们用心也太毒了。”
玄正重重地道:“好了,你就在这里休养,有师祖与安家姑娘陪你,我放心了。”
他看看安家姐妹,又道:“拜托了,细心照顾丁姑娘,她可是历尽沧桑的苦女人。”
安梅笑笑,道:“相公,你也要多休养,你不也受了重击吗?”
玄正但觉一阵温暖涌上心头,他是重感情的人,又受过无比的痛苦与打击,如今闻得安梅的话,便不由得拉住安梅,道:“谢谢你的关怀,你姐妹真的太好了。”
他如此夸奖,倒令安家姐妹一阵狂喜,那安兰已笑道:“我姐姐还会烧得一手好菜,等等你一吃便知道。”
丁怡心看在眼里,却也苦在心里。
她不开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在此似乎扫了别人的兴致,玄正原是她的未婚夫,却是自己反而嫁了成千业,如今这种尴尬场面,又怎不令她心中泣血?
方传甲早看在跟里。
他把玄正叫在外面,道:“孩子,你如何打算?”
玄正道:“我先找上快活霸,我一定要见见关山红,他得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只有出手。”
方传甲道:“与关山红这种人决斗,你一定会吃大亏,且等我的伤好了,我陪你一起去快活坝。”
方传甲回头看看屋子里,又道:“安家姐妹很会侍候人,如果你讨了她二人,真是福气。”
他老人家开始为安家姐妹讲好话了,当然,这并非方传甲现实,实在,江湖儿女能像安家姐妹的人,可也并不多见。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玄正的心目中仍然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丁怡心。
他此刻不能说出来,他已知道成千业并未死啊!
他当然更不能有所行动,他唯一的行动,也是他立刻要做的,便是去快活坝。
玄正非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
他对方传甲苦苦一笑,道:“师祖,我怎能娶几房妻子?我想她们终有一天会体谅我的苦衷。”
方传甲道:“我知道,你心中早有丁姑娘,皇帝老子也是人,三宫六院一大群,至于丁姑娘姓成的小子他……。”
他老人家一高兴,顺口就抖出些帮助安家姐妹的话来。
玄正大摇其头,道:“师祖,还不知道去快活坝一趟就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不敢妄想,师祖,你老养伤吧!我明早前往快活坝。”
方传甲道:“我的伤除了屁股上一刀还在痛,别的也好得差不多了,何不等我一起去?”
玄正道:“师祖但放宽心,快活坝我住过,地方我最是熟悉,我会见机行事。”
方传甲道:“胆大心细眼要亮,动上家伙不留情,这是咱们江湖人的作风,孩子,你出身官宦之家,如今在这惊涛骇浪的江湖上闯,有许多事情不能以常理推论,这一回我不拦你,今夜你好生歇一晚,明日你走吧!”
玄正热血沸腾,他对方传甲道:“我见了关山红以后,倒要看他怎么给我一个交待了。”
夜,在仙岩石似乎特别宁静。
方老爷子躺在安乐椅上睡得好自在,他还微微地打着鼾,那么瘦的人也打鼾。
丁怡心睡在一张木板铺的床上,她本来的心事重重,直到三更天才又沉睡着。
玄正可就不一样了。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那当然安家姐妹随身带来的,他的身上也盖着厚羊毛毯,当然,这也还不算什么,最令人羡慕的,莫过于安家姐妹二人一边一个替他按摩着,那安梅的手指似魔力一般,把个玄正揉捏得想叫喊……
他当然不能喊叫,因为卧房外还有师祖与丁姑娘在。
安兰在玄正一边,她吐气果然如兰,那么温柔地把一颗香喷喷的粉头半枕在玄正的臂弯里。
玄正怎么能拒绝?
安梅的双手替玄正按摩着,使得玄正真想沉沉地睡着,但玄正偏就睡不着。
他也有些紧张。
他的紧张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忽然想起在风火岛上被东方大奶奶与曹大娘二人折磨的光景。
那真是一场恶梦,一天一个窝窝头,再加上东方大奶奶的整人,太悲哀了。
就因为玄正想起风火岛上的事,他才发觉眼前的景象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其实他忘了,他在风火岛上的时候,双脚带着镣,更被牛老八与马老七俩人捆住,那光景他一点反抗甚至活动的余地也没有。
一个男人,如果被如些折腾,一旦换成些刻这情形,真的太好了。
玄正现在不乏味,他虽然左肩还有点痛,但在安梅的抚揉与涂药之后,痛苦大减,便也精神绝佳地享受着安家姐妹的服侍。
玄正不是鲁男子,他也照样心猿意马而跃跃欲试,只因为他是个二十四五岁的旺火之年,稍有女人身边挑逗,就很难加以控制。
然而,玄正有困难。
他的困难就是不知如何动手,如果他搂紧身边的安兰姑娘,那么坐在一边的安梅怎么办?”
玄正又想抱住安梅姑娘,却因为身边靠紧了个安兰而只得咽下心中欲火。
这种思维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如果他真的做了,他这一辈子便娶定安家姐妹了。
天山女儿真多情,天山女儿也纯真,但却也想不到她们竟会如此豪爽地陪侍在玄正的身边,是那么的体贴入微,倒叫玄正心神恍惚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的丁怡心“啊”了一声,这才把玄正的心恢复不少,便也令玄正想起外面还有个丁怡心。
当然,外面还有个方老爷子。
方传甲每晚都由安家姐妹服侍着,只有今夜,他老人家静静地躺在安乐椅上,心中另是一番滋味。
当然,他要为玄正高兴,轻轻人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玄正是如何睡着的,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安家姐妹熟睡在他两边以后,他方才能平静地睡着。
玄正很想“那回事”,他是人,更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只不过左拥右抱在他来说,那是头一回。
什么事情,头一次便是没经验,当然也只好强压住心中意念。
如果他先动手安梅,安兰是不会打扰的,她会转身装着睡着。
当然,如果玄正想先找上安兰,安梅也会知趣地闭上眼睛装迷糊。
这世上有许多男人左拥右抱地睡在一张在床上,可并未闻有谁会为那么一件新鲜事儿我吵的——至少不会在当时发生不愉快,因为那本是一件愉快至极的事情。
只可惜玄正心中充满了矛盾,今夜如果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人,他也许就不一样了。
他也想到了关山红。
因为想到关山红,他才会紧张得忘掉眼前的一切。
玄正也想着快活坝,他曾在快活坝住过两年,他在那儿勤习武功,不久,便成了关山红手下一名得力杀手。
自从玄正老父壮烈死于回乱这后,玄正就立志要报父仇。
他恨杀父的人,当然,只要有机会,他便会寻找杀父仇人。可是关山红却安排他刺杀过几个他不认识的人物,那些人物,关山红说他们该死!
关山红说该死的人,玄正就毫不留情地出手,因为关山红对他太照顾了,照顾得他几乎死在风火岛上。
当玄正丧父又丧母的时候,丁博文不及时伸出援手,而关山红却把玄正请去,谁知父亲竟然死在“血箭”周上天那个师弟“箭双飞”古映今的双箭之下。
玄维刚英烈地斩杀叛贼上百人,他背上整整插了十几支箭,方才不支地死在血泊中压在敌人的尸体上。
从方传甲的口中,玄正揣测出这是关山红的阴谋。
关山红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他还在关内开设出处大烟馆,这在当时,只有那些有办法的人才敢干。
玄正从欲火中烧而不敢“越界出击”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