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朱衣骅骝-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两人进食之际,余翠娥默默无言,似在沉思。
  南宫鹏飞道:“娥姐似满腹心事,不知可否见告。”
  余翠娥望了南宫鹏飞一眼,道:“我在想杨玉龙是否会去而复返。”
  南宫鹏飞道:“杨玉龙似是对娥姐一往情深,为何娥姐始终不假以颜色……”
  余翠娥玉颊飞霞,嗔道:“此人心术不正,提他则甚?”
  南宫鹏飞察觉余翠娥对杨玉龙极为厌恶,赶紧转过话题,问道:“小弟理解不出先前所见两名老僧,神色冷漠,一言不发,难道他们是聋哑不成。”
  余翠娥笑道:“寺僧共是六人,年岁俱在花甲以上,长年诵经顶礼,与世隔绝,言谈之间,难免格格不入,你不问他,他也懒得开口了,愚姐一年之中来此寺数次,见多也就不怪了。”说著似想起一事,忽道:“邻院一间暗室中住著一得道高僧,长年打坐蒲团上不食烟火足不出户,学究天人,文武精博,能晓过去未来,你不妨去在门前,他若与你有缘则自会唤你入见……”
  南宫鹏飞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就是大方禅师麽?”微微一笑道:“小弟又有何求?”
  余翠娥闻言心中大感忧急,她领南宫鹏飞前来摩云峰实含深意在内,嗔道:“他若与你有缘,则可指点迷津,详言你前途、婚姻,一生休咎祸福,如何趋吉避凶,无缘的话,你就跪上三天三晚也无用。”
  南宫鹏飞道:“如此说来,姐姐一定是见过这位高僧!”
  余翠娥摇首道:“这位高僧不喜与阴人相见,愚姐既然无缘,亦无法强人所难。”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道:“好,小弟不妨一试!”
  余翠娥妩媚一笑道:“愚姐领你前往!”
  两人走出房外,循著庑廊折向南厢尽端,只见一道狭窄木门严闭。
  余翠娥挨近木门,伸手一推,狭门悠悠开启,低声道:“直向前不过十丈外,一间小屋中就是那老僧所住,你站在门前,低声报名请老禅师指点迷津,若无回声,则无望相见立即返来就是。”
  南宫鹏飞依言走入,里间小院隐约可见满植梅花,浮香暗影,随风四溢,泌人肺腑。
  他慢慢走前,果见一幢小屋,门敞开著,内面伸手不见五指,瞧不出屋内是否有人,踌躇了一下,低声道:“弟子南宫鹏飞求见老禅师指点迷津。”
  突闻门内传来一苍老的语声道:“进来!”
  南宫鹏飞只觉一股巨大无朋的吸力吸来,身形不由自主地走入室中。
  “碰”的一声,两扇木门重重闭合。
  南宫鹏飞不禁心神巨震。
  只听苍老语声道:“孩子,你过来!”
  一点火星亮起,渐渐大亮,南宫鹏飞抬面望去,但见一银发披垂肩头,白须及腹,身著灰色俗袍,盘坐在土墩蒲团上。
  但右侧点著一盏油灯,那老人枯瘦如柴,满面皱纹,目中神光却精芒电射,语声慈详道:“孩子,你相求老衲指点迷津为何?”伸出鸟爪般的右手,扣向南宫鹏飞腕脉。
  南宫鹏飞蓦觉腕脉一紧,心中﹂惊道:“请间老禅师是否武林中誉望甚隆之大方上人。”
  老人不禁面色一变,低喝道:“你是听何人说的?”
  南宫鹏飞道:“弟子是受人所托寻见老禅师前来。”
  “受何人所托?”
  “崔景云韦云淞龙霄腾三位老英雄。”
  “原来是他们三位!”这老人面色略霁,道:“你身无武功何能抵此摩云学绝顶?”缓缓松开扣在南宫鹏飞腕脉上五指。
  南宫鹏飞微微一笑道:“说来话长……”续将来此前因後果详细叙出。
  老人目露惊异之色,似为赞许南宫鹏飞过人才智,颔首笑道:“老衲正是大方禅师,你大还丹带来了么?”
  南宫鹏飞在张良庙搜索楼相遇余翠娥杨玉龙等时,本无携带大还丹,龙霄腾隐身在授书楼近处,将他们一言一动均瞧在眼中,知余翠娥已萌滋爱意,立知妙计得售,心料无相天君余旭行事异常谨慎,必遣人去客店接张福入山,立时赶往悦胜老店嘱咐张福,并托暗交两物“大还丹”及一本“七禽拳经”。
  大方上人不禁大喜过望,道:“老纳意欲将一身武学传授於你,不知你可愿意?”
  南宫鹏飞道:“不知弟子有无福泽得为老禅师传授,想弟子姿质愚鲁,有负老禅师一片深心。”
  大方上人笑道:“如非你根骨奇佳,余翠娥这丫头怎会引你前来,老衲平生相人多矣,你很骨秉赋非但上乘,而且福泽深厚,逢凶化吉,更常获奇遇巧合,亦可助老衲了一重大夙愿。”
  南宫鹏飞道:“老禅师在此隐迹,可是为了苍冥剑容华修翰大侠之故?”
  大方上人黯然叹息道:“目前尚不算吐露,待你习成武功再说,至於崔景云三位施主老衲自有打算。”
  南宫鹏飞略一沉吟,跪伏下地口称:“恩师!”
  大方上人微笑道:“起来,你将两颗‘大还丹’一并服下。”
  …………
  余翠娥目睹南宫鹏飞进入门中,只听碰的一声木门闭合,知南宫鹏飞已蒙大方禅师收为弟子,芳心大喜,顿生落寞惆怅之感,慢慢走回房中。
  一夜狂风,窗纸猎猎,余翠娥虽拥被而眠,却未曾交睫。
  雪夜生白,窗纸外忽映现出一条人影,余翠娥心中一惊,身形疾穿离榻,悄无声息落在门侧,扬腕飞出一片银芒,打向窗纸外。
  忽听一声娇喝道:“什麽人暗算姑娘!”
  话音未落,余翠娥疾闪而出,只见一个黑衣劲装少女闪避寒芒跃落院中,眸中神光凝视了余翠娥一眼道:“姑娘是否就是龙驹寨余山主掌上明珠辣手龙女余翠娥麽?”
  余翠娥道:“正是,姑娘是何来历?为何来此摩云峰绝顶。”
  黑衣少女盈盈笑道:“小妹名唤谷中凤,家母系北海白鹭崖谷姥姥,谅余姑娘也有耳闻,家母失窃避毒珠一颗,查明系川南四煞金氏昆仲所偷,小妹万里追踪,却闻川南三煞已然丧命在驿道旁,距龙驹寨不过百馀里路程,贵山不能不有所耳闻?”
  余翠娥心中暗惊,答道:“川南三煞身遭惨死,敝寨已有耳闻,因事不关已,未便过问。”
  谷中凤冷笑道:“川南三煞似向龙驹寨奔来,近日来道听途说均谓川南三煞与令尊有关,金氏昆仲偷窃之物不仅家母稀世之珍避毒珠,如非令尊授意,谅川南四煞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
  余翠娥格格娇笑道:“谷姐姐话中异常矛盾,风闻二字岂可为凭,试问金氏昆仲既是家父授意,岂能无人接应,容他人得去,江湖传言,言人人殊,事实终有水落石出之日,无端生事成仇,甚为不智。”
  谷中凤冷笑道:“江湖传言并非是捕风捉影,如川南三煞之死实是来源有自,小妹为了证实传言,亦避免无端生事,故独自一人查探。”
  余翠娥面色一肃,如凝寒霜,沉声道:“想是谷姐姐查明端倪了。”
  谷中凤道:“尚未,风闻那付江湖盛传的联语与摩云峰大有关连,所以夜探摩云峰即为此故。”
  余翠娥冷笑道:“事实胜于强辩,小妹不愿多言,寺中只六名俗僧,摩云峰是否与联语有关,亦茫然不知,任凭谷姐姐察觅,决不阻拦,但天明後若为敝寨门下发现踪迹,碍於家父令出如山,小妹难以保全。”
  谷中凤听得前数句心中对余翠娥颇生好感,但听得最後不禁怒道:“小妹尚未把龙驹寨放在眼中。”
  余翠娥面色一寒,冷笑道:“北海门下骄妄无礼,看来传言委实不虚,但龙驹寨也非易与,任人自然来去,谷姑娘既然目中无人,如再礼让,岂不贻人话柄。”
  谷中凤喝道:“余姑娘可是要向我谷中凤动手么?”
  余翠娥冷笑道:“不错,愿领教北海绝学。”倏地撤出肩头青锋剑,寒光夺鞘而出。
  谷中凤身手奇快,亦自把肩头长剑撤在手中。
  余翠娥嫣然一笑道:“恕我无礼了。”
  玉腕疾振,一招“斗转七星”抢攻而出,寒飚锐啸中幻出七点寒星袭向谷中凤。
  “斗转七星”乃余翠娥独门绝学一式辣毒奇招,七点寒星轮转无定,使对方眼花了乱,袭无定处。
  谷中凤目睹此招不由面色大变,身形连连闪避。
  那知余翠娥剑势如附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玄诡绝伦。
  谷中凤银牙一咬,猛然一剑封出,剑动风雷,寒光如潮,只听一阵叮叮金铁交击之声,两女身形倏地分了开去。
  余翠娥目中杀飞猛冷,冷笑道:“北海绝学‘风雷八招’威力惊人,再接我一招试试。”喉中突发出一声清啸,身形陡地拔起半空,一招“天河垂钓”挥腕展出。
  只见漫空剑飚洒飞出寒星万点,宛如撒下一蓬光网,夹著排山倒海罡风压下。
  谷中风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道:“好辣毒凌疠的剑招!”脑际已思出两败俱伤之策,左腕暗扣著一粒“子母阴雷”,右手扬剑一挥而出。
  蓦地……
  突闻一声大喝道:“我儿不得伤人!”
  余翠娥听出其父无相天君余旭喝声,迅疾撤招,半空身形一翻,落在右院墙上。
  只见一条庞大身形如张翅巨鹏电泻落下,正是无相天君余旭,抱拳向谷中凤笑道:“老朽一步来迟,致促谷姑娘与小女言语误会动手成仇,所幸大错未铸,不然老朽无颜愧对令堂。”
  谷中凤又愕诧道:“余山主怎么知道晚辈的来历?”
  余旭哈哈大笑道:“自川南三煞之死,敝寨更戒备严密,紫柏山中更密布暗椿,无异天罗地网,老朽属下已发现谷姑娘形迹来此摩云毕,奉劝谷姑娘敝寨并无隐密,与江湖传言丝毫无关,但老朽并非不伸手过问,已遣人暗暗查访,谅不久自可水落石出。”
  谷中凤冷冷一笑道:“晚辈并非确指,只是查证而已,但晚辈有一事不明,为何令媛在此寺内栖宿。”
  余旭发出震天大笑道:“小女自幼便喜爱此寺,作为练功传艺之所,每年中总有数次登临,打住旬日半月才回龙驹寨。”说著语声略顿,又道:“老朽山寨还有要事待理,谷姑娘既然动疑,不妨在此绝顶勾留半日一天,恕不接待就是。”言毕向余翠娥道:“我儿与为父一同返山吧!”言未落人已飞起,与余翠娥疾掠如风,转瞬已杳失寺外。
  谷中凤不禁发怔,暗道:“看来定与龙驹寨无关了,不然余山主为何如此大方。”却又不舍就此轻易离去,忖说:“我何不问问寺僧再作道理。”
  这时东方已经鱼吐青白,茫茫大雪仍自漫空飞舞飘落,谷中凤已欲前往大雄宝殿僧舍之际,忽见一道山门中飘然走出一个丰神秀逸貌若潘安的年少书生,不由凝眸平视。
  紫柏山涧谷中奔流意湍,泡沫浪花飞溅,蜿蜒九折,全长数十丈,沿途山岭抱翠,叠嶂危崖,古木矗天,丛莽森翳。
  只见涧旁现出一条疾闪身影,此人身法虽快,却鹤行鹭伏,恐被人发现形迹。
  此人正是那去而复返,心术阴险的江南水寇霸主洞庭君山廿八寨少总寨主铁背仙猿杨玉龙。
  他熟悉紫柏山地形,连对龙驹寨布伏暗桩了如指掌,但此次去而後转,发现龙驹寨伏椿方位变迁,搜觅严密,心中暗惊,知是搜觅大煞流星剑洪逵。
  杨玉龙有恃无恐,满以为劫去洪逵藏身涧谷隙洞中神不知鬼不觉,决无法猜出他所为,却避免形迹败露,弄巧成拙。
  计算途程,洪逵藏身之处仅二里之遥,心中更急,恨不得一步掠入洞中探出隐秘。
  忽闻一阵急剧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赶紧伏下,由浓草隙中外望,只见五个黑衣长衫人疾如闪电奔来。
  他认出是唐天残门下,心中更惊,暗道:“怪不得龙驹寨伏椿严密,看来余旭胸有成竹,逼不得已时才手出手,究竟洪逵腹中有什麽重大隐秘?”
  一念至此,五黑衣人已如风疾掠而过,急揉身闪出,扑向那洪逵藏身之处。
  杨玉龙抵达那方崖隙之下,不禁长吁一声,如释重负,侧身钻入石隙,小心翼翼探首入洞,穴内黑暗似漆,伸手不见五指,只觉洞内岑寂如水,心料洪逵穴道受制,必尚未解开,大胆跨进穴内,步向洪逵躺身之处。
  他取出夜行松油火摺,嚓啦一声煽开,暗中突升起一道熊熊火光。
  洪逵仍自昏睡在地,瞑目如死。
  杨玉龙心细如发,瞧出洪逵躺睡昏地姿态方位丝毫不变,脚下失去一履,知龙驹寨迄未发现,不觉嘴角泛出一抹阴阴冷笑。
  蓦地——
  洪逵猛然面目一睁,身形离地飞起,落在入口处阻住杨玉龙逃路,桀桀怪笑。
  那笑声宛如枭笑鬼哭,令人头皮发炸,不寒而栗。
  杨玉龙不禁大惊失色,道:“洪逵,你为何能自行解穴?”
  洪逵又是阴恻恻一笑道:“杨玉龙,你认为独门手法洪某无能自解,须知川南四煞并非庸手,你离去了不久,洪某仅费了片刻功夫逼驱体内两仪真气冲破阻滞气血。”
  杨玉龙心神猛凛,诧道:“两仪真气,在下委实不信洪老师能练成两仪真气,据在下所知,武林中尚无其人习成此宗旷绝真学。”
  洪逵大笑道:“不管杨少寨主想信与否,总之洪某已自解穴道。”
  杨玉龙道:“洪老师既然已解开穴道,为何不趁机逃出山外。”
  洪逵冷笑道:“不瞒杨少寨主,洪某地形不熟,无法逃出山外,何况亦不愿离去,因为洪某来龙驹寨即是欲探出一项武林隐秘,不料险些为杨少寨主误了大事。”
  杨玉龙更是一怔,面色大变,听出洪逵之话含有蹊跷,冷笑道:“在下不信洪老师不知。”
  洪逵哈哈大笑道:“杨少寨主与余山主是通家至好,以生死性命挟持何求不得,故洪某在此守候,算准杨少寨主必去而复返。”
  杨玉龙不禁嘿嘿冷笑道:“洪老师,谅你未必是在下对手。”
  洪逵哈哈大笑道:“洪某有三个最有利的条件可使杨少寨主俯首就范,你最好不要动手。”
  杨玉龙道:“那三个有利条件,在下洗耳恭听。”嘴角撇出一抹鄙屑笑容,暗暗算计如何一击出手,将洪逵毙命,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洪逵似已察觉杨玉龙用心,冷笑道:“杨少寨主,别妄起歪念头,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