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玉柱铁铮哈哈大笑,道:“井蛙之见!井蛙之见!”微微一顿,目扫座上三位贵宾道:“就在座三位老友,便与为师功力不相上下,要说到我们的帝君,更非为师等可以测其万一。”
叶秀玲见他处处标榜“万圣宫”,心里实在蹩扭得很,忍不住,说道:“但是!……”却又说不下去。
擎天玉柱铁铮朗目转注叶秀玲脸上,接道:“但是中玉是死在‘万圣宫’手下,是不是?”
叶秀玲饮泣道:“公公圣明!”
擎天玉柱铁铮又是一阵“呵!呵!”朗笑,道:“老夫不是糊涂之人,怎会与仇人结友,你即使不提起这件事,老夫也不能让天龙弟子为此惶惑不安,貌合神离,误解了老夫一片深心。”语音突然一收,目中神光电闪,扫视了全体天龙弟子一眼,道:“各代弟子都在吗?”接着,又道:“如有不在的,把他们一起叫来,为师要把这个大道理,亲口告诉他们。”
当下自有人把所有的天龙弟子召来大厅。
大厅里骚动一阵,又渐渐平静下来。
擎天玉柱铁铮见人数到齐了,便也起座站了起来,手捋项下银发,点头而笑道:“为师首先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中玉之死,并非死在‘万圣宫’手中,而是为友重义,对银衣剑客周子玉,作了一个壮烈的交待,其死也是光荣无比,我们身为天龙弟子之人,尤应引以为荣。
此事有英儿和周子玉爱女周婷婷在场,如非有此内在的原因,以英儿的刚烈,岂会一走了之。”
天龙弟子听擎天玉柱铁铮这样一说,都觉得不无道理,心中的想法,也就受了一点影响。
擎天玉柱铁铮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低声问叶秀玲道:“秀玲,你认为为父的话如何?”
叶秀玲幽幽地道:“儿媳不知道!”
擎天玉柱铁铮又向大家道:“即使中玉之死,应该归于‘万圣宫’,那也只是幻影神翁的事,与玄阴帝君无关!”语音加重,又道:“如以江湖恩怨来说,玄明帝君反而是我们大大的恩人,他不仅是我们天龙派的大恩人,在说起来,他老人家更是整个武林中的大恩人!山主的高位,降为‘行走’的小职位,并把‘万圣宫’的基业,从幻影神翁手中接收过来,消除了幻影神贫为恶的力量,整顿了罪恶的‘万圣宫’,新成立了一个举世同欣的‘万圣宫’,他老人家不但代我们报了仇,而且,也给整个武林消灭了一场弥天浩劫。”
说到后来,擎天玉柱铁铮已是兴奋得有些面红耳赤了。他用神光炯炯的双眼,瞧了瞧神色迷惘的众天龙弟子,又发出一阵震耳笑声,把他们从迷惘中惊醒过来,道:“因为今日的‘万圣宫’,已成了正义先驱,只因创业伊始,不为大家听明了罢了!”回手一指座上三位贵宾道:“要不,神尼和苏简二位老弟会去担任‘万圣宫’的区区堂主么?以他们身望之隆,见识之广,都不惜归附‘万圣宫’,可见‘万圣宫’所行所为,无不正大光明,足为武林造福!才能群贤毕集,共襄盛举!”
擎天玉柱铁铮声音一落,伸手左右前后,连连指着:“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功力,可以和神尼等并比!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声望,可以和神尼等并比!你!你!你!你们那一个的智慧修为,可以和神尼等相较!”语声又高了起来,道:“所以,为师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自作聪明,以蠡测海,坐井评天,辜负了帝君对本派的盛意,所以,为师特为赶回,恳切的开导你们,希望大家有所明白,为我天龙复兴而努力!”
这一席话,确然发生了极大的力量。
但见天龙弟子的脸上,都有了笑容,纵有极少数的人,依然愁眉不展,那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迟早都会释然的。
碌碌余子,不是擎天玉柱铁铮所耽心的,他的目光收回,落到叶秀玲脸上,和霭地道:“秀玲,你认为为父的话,有理么?”
叶秀玲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儿媳听命公公!”自己没有意见,也就是说她口服心不服。
她总觉得公公说话的态度与语气,似乎不像修为功深的人。
擎天玉柱铁铮寿眉微蹙,改变了问话顺序,由小而大,先问迅雷手关镇西道:“镇西,你有什么意见!”
迅雷手关镇西直性子又加死心眼,一心就只知道有天龙和师父,没口的说道:“只要恩师你老人家吩咐一声,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跟着你老人家走,还有错的么?”
擎天玉柱铁铮眉开眼笑,道:“好!好!二十年不看,你倒是处处都有了进步!”
擎天柱铁铮的眼睛转到闪电手胡镇南身上,闪电手胡镇南不等擎天玉柱开口,先就恭声道:“恩师在那里,弟子就跟到那里,今后再也不愿离开你老人家一步了。”言罢,竟然流下了两行英雄之泪。
擎天玉柱铁铮又嘉奖了他几句,轮到三绝手李镇东了。
三绝手李镇东不敢与擎天玉柱铁铮正目相视,低下头去,道:“弟子认为依人篱下,不如独自争雄!不过恩师既然已有决定。弟子秉命而行就是了!”
擎天玉柱铁铮“哼!”了一声,怒目瞪了他一眼,转头见到五柳先生林茂森,故作惊讶道:“啊,茂森你也回来了。”
五柳先生林茂森躬身道:“弟子身为天龙一派,理应归派效力。”
擎天玉柱铁铮道:“你为人老成持重,对为伯刚才的话,见解如何?”
五柳先生林茂森恭顺地道:“掌门师叔一代完人,真知自见,弟子钦佩无已,今后本派有托,复兴有望,弟子们也不怕人家欺侮了,弟子自是一意追随,效力到底。”
擎天玉柱哈哈笑道:“令尊就是一个明白人,想不到你比令尊更强,可喜!可喜!”
语落,最后是辟地手汪镇北了。
辟地手汪镇北脸色肃然,细声禀道:“弟子有下情奉禀,请恩师神堂赐见!”
擎天玉柱铁铮怔了一怔,道:“你有什么话?这里说不是一样么?”
辟地手汪镇北正容道:“弟子请恩师赐准,此话只能在神堂禀告!”正气凛然,似有非请擎天玉柱铁铮恩准不可的气概,
三绝手李镇东颜色一变,道:“师兄,……”
辟地手汪镇北道:“愚兄自有道理,准备迎接‘万圣宫’来使的事,交给你负责了。”
三绝手李镇东从辟地手汪镇北眼中,看出了他坚毅的决心,虽不知有什么话要向恩师禀告,但可想像出,那些话可能不是恩师乐意听的,所以才请恩师进入神堂,单独禀告。他预感到兆头不好,又没有插言的余地,只好一应到“小弟遵命!”
擎天玉柱铁铮沉吟了半天,点头道:“好吧!”又同座上三位贵宾告了罪,昂首直入神堂。
天龙神堂乃是天龙派供奉历代祖师之地,在天龙派弟子眼中极为神圣,擎天玉柱铁铮进入神堂,既不向祖师致敬,又无恭谨之色,这种态度,看在辟地手汪镇北眼中,更坚定了他想要做的事。
辟地手汪镇北亲自搬了一张太师椅摆在神龙左旁,请擎天玉柱铁铮坐下,他自己却正面朝历代祖师神位跪下,对擎天玉柱坐的方向而言,乃是侧身而跪。
擎天玉柱铁铮脸色不愉,冷然而笑。
辟地手汪镇北顾不了恩师的脸色,先向祖师位恭恭敬敬的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仍然在向祖师神位,朗声而禀。
这在天龙派说来,乃是以徒谏师的神圣大礼。
边座的擎天玉柱乃是假冒,如何知道这种天龙派的法度,只道辟地手汪镇北看出了他的毛病,有所举动了。
他也是绝世大魔头,对天龙派的弟子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岂能懔怕辟地手汪镇北一人。
所以也没有计较辟地手汪镇北不向他正面而跪的失态。
他这种容忍,正暗合了擎天玉柱铁铮处此情形下的态度,要不是这样,辟地手汪镇北便会对他生疑了。
辟地手汪镇北一开始只是叙述事实,报告大师兄如何以死感动叶秀玲,说动铁英奇归入天龙派,接任掌门人之事,当然是着重开天手魏镇中死事的意义,暗示弟子应有自主独立的精神,为本派所威立基。
那知擎天玉柱铁铮听了,无动于衷,只冷漠地“哼!”声,道:“魏镇中不尊重为师意旨,强迫英儿习武,乃是不孝不义之尤,为师认为死有余辜,不值得一谈!”
辟地手汪镇北心中有如抱了一块寒冰,全身凉辣辣的,一直冷到了脑门,暗忖道:“恩师真是完全变了!”
他不死心地,又把四位师兄弟为了培植铁英奇,身受十年奔波之苦,找来四种天下奇药给铁英奇服食之事说出,希望擎天玉柱因铁英奇一代奇资异质之故,重视自己天龙派的潜力,取消了依人之念。
可是,擎天玉柱铁铮又是轻笑一声,道:“英儿不识时务,个性偏激如不严加调教,难成大器,你们妄自使他功力猛进,反而助长了他目空一切的劣根性,不但对他无益,实在就是害了他,你们四人都了犯了扼杀本派英才之罪,令人可恼!可恶!”
辟地手汪镇北听,擎天玉柱说的话没一句听得入耳,而且批评得无理又似有理,他们三十年来为天龙派尽的力,都无功有过,愧对祖师了。
辟地手汪镇北听得大是气沮,一脑子的道理,满肚子的忠言,竟被打击得信心动摇,也不知从何说起。
不由沉吟起来。
擎天玉柱铁铮见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怒声叱道:“镇北,你把为师请了进来,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辟地手汪镇北惨然泣道:“弟子千言万语,归总一句话,只请恩师看在历代先贤祖师创立本派之不易,息了将本派并‘万圣宫’之念,全心协力辅助英儿,以英儿惊世之才,不难重光本派,再振雄风,共度复兴,尚祈恩师垂察!”
他是弟子身份,自是有话说不出口,不过以他的想法,有这些话也足够说动这圣明无比的恩师了。
谁知,擎天玉柱铁铮冷然道:“余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
辟地手汪镇北猛朝擎天玉柱拜倒哭过:“弟子深受师恩,不能为本派效力!”
擎天玉柱铁铮厉声道:“你要怎么?”
辟地手汪镇北凄然道:“弟子以死明志,但愿恩师崖勒马!”
反手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
门外,又有人大声叫道:“秀玲师姑悬梁自杀了!”
龙翔凤鸣第十五章 汝欺我诈将计就计
第十五章 汝欺我诈将计就计
擎天玉柱铁铮漠然无动于衷,面孔板得更紧道:“你们这些无知之徒,死了倒好,免得老夫烦心!”
语声甫落,忽又目光一直,望着辟地手汪镇北冷笑道:“逆徒!你为什么又不死了!”
原来,辟地手汪镇北竟在生死刹那关头,忽然掌势一顿,停在半空,没有真的拍下去,人也显得呆呆的。
擎天玉柱铁铮第二句话刚出口,便看出辟地手汪镇北情形有异,他那里舍不得死,明明是被人隔空点穴制住了。
擎天玉柱铁铮不禁脸面微微一红,以他一身功力,竟被人家当面弄做手脚,这还了得,当时,巨目一翻,棱芒四射,老羞成怒厉声喝道:“是谁?还不给老夫滚了出来!”
一阵凉风从屋顶掠下,神堂中央,悄然出现了一位皓道银须,身穿天蓝色旧长袍的慈颜老人。
天呀!这位慈颇老人除了身上所穿的蓝色长袍,不及坐在太师椅上的擎天玉柱铁铮所穿的新和华贵外,其余面貌等等,竟是完全相同。
最怪的是,他还展容一笑,道:“对不起,老夫也是擎天玉柱铁铮!”接着袍袖一卷,发出一股劲气,把辟地手汪镇北原姿托到墙边,空出神堂中问。
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擎天玉柱一阵阴笑道:“果然不出帝君所料,你到底被逗引出面了!”他声音说得很大,目的在对大厅上的三位贵宾,发出惊号。
只可惜厅中三位贵宾,因为叶秀玲悬梁自尽之事,不得不礼貌地赶到后院去看望一下,是以,他的惊讯发了出去,等于白费。
他话声一落,霍的离座而起,干笑着逼向刚行现身的擎天玉柱铁铮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夫断门绝户掌纪成,四十年前一掌之辱,今天特来讨回一点利息了。”
擎天玉柱铁铮“呵!呵!”笑道:“原来是纪朋友,老夫欢迎之至!欢迎之至!不知纪兄这笔帐要如何算法?但请吩咐就是!”
这位冒名擎天玉柱的断门绝户掌纪成,说起来也黑道中的一位隐世大魔头,在四十年前,为擎天玉柱铁铮一掌挫败,便隐世苦练绝技,欲图报复,这次卷土重来,颇具信心不再把擎天玉柱放在眼中。
当时,他冷笑一声道:“老夫当年是败在你双掌之下,今天少不了得再讨教你的掌法。”
擎天玉柱铁铮打量了天龙神堂一眼,道:“此时此地如何?”
断门绝户掌纪成双掌一领道:“再好没有!”
原来,擎天玉柱铁铮另有计较,不愿惊动门下弟子和另外三位冒牌货,一心要在这神堂之内决斗断门绝户掌纪成。
而断门绝户掌纪成的想法也与他差不少,不过他的顾虑,是怕天龙弟子见到真的擎天玉柱对他有猜忌之心,误了大事,所以不愿和擎天玉柱到外面去决斗,好在他有援兵在外,胜券在握,不怕擎天玉柱飞上天去。
二个人的心意,都不愿惊动别人。于是这场大战,便在神堂之内展开了。
断门绝户掌纪成脸上掠过一抹狞笑,双掌高高举起,霎时之间,变成一片乌黑之色,把断门绝户掌提集了十成。
擎天玉柱铁铮突然向后疾退三步,双掌合十,也提足了先天无极两义神功,但脸上却是笑哈哈地道:“纪兄的断门绝户掌力更是精进了,老夫恐怕不是你的敌手,请吧!”
断门绝户掌纪成提足功力,便不再说话,双肩一晃,欺身而上,举手一印,“五鬼招魂”,向对方当胸击去。
擎天玉柱铁铮一提丹田真气,横飘三尺,让开一掌,没有还手。
断门绝户掌纪成冷笑一声,道:“你为何还不还手?”
擎天玉柱铁铮道:“纪兄外来是客,在本派神堂之内,老夫礼让三招。”
断门绝户掌纪成横挥一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