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问问他们该由谁来继任盟主。余兄必定知道这上千弟兄,并不全是老夫的人吧?”
余亦乐当然不肯同意霍元伽这项提议,若在胡柏龄生前,霍元伽的心腹手下,的确最多
只占半数.然而在胡柏龄死后,谷寒香为了替胡柏龄募集报仇的力量,必须离谷遍走三山五
岳。
因之在离谷前,便已把不少手下遣散,偏偏遣散的都是自己的人。
而霍元伽的心腹,却并无人离开。以目前而论,迷踪谷内,胡柏龄的旧部属已经不多,
若齐集所有的人推选继任盟主,定比此刻更为不利。
想到这里,余亦乐立即淡然一笑道:“在下有句话想说,还请霍副盟主千万别说余某有
意渎犯。”
“余兄请说,彼此是一家人,应该是无话不谈才对。”
“余某并非不同意召集谷内所有弟兄公决,而是觉得若如此做,反而容易误了大事。”
“余兄请道其详!”
“迷踪谷有上千之众,意见必定莫衷一是,万一选出个混蛋来继任盟主,请问霍副盟主
是否在场双方,每个人都须下场,一个个的较量?”
余亦乐又道:“这次与三年前霍副盟主和胡前盟主争夺绿林领导权的情势完全不同,那
次群龙无首,自然人人都有争雄称霸之心.而现在的形势却很明显……”
霍元伽不等余亦乐说完,截口道:“余兄认为哪里不同?”
余亦乐道:“眼下在场各位,毫无疑问是以霍副盟主和钟副盟主武功最高,身份地位也
相等,只要两位在武功上能分出胜负就可,何必群起合拼伤了和气。”
霍元伽湛湛目光,转向钟—豪道:“钟兄以为如何?”
钟一豪淡淡一笑道:“既然非走这一步不可.在下也只有在霍兄台前斗胆领教了!”
霍元伽嘿嘿笑道:“如何较量,最好先请余兄划出道儿来!”
钟一豪道:“彼此本来已是—家人,为了免伤和气,最好是做一场不必流血挂彩的较
量。”
霍元伽道:“钟兄请再说明白些?”
钟一豪道:“刀枪无眼,拳脚无情。一旦动手拼搏.难免有所伤亡,彼此就在轻功上见
高下如何?”
霍元加笑道:“很好,如果在轻功上分不出高下,又当如何?”
钟一豪道:“不妨再继续较量其他方面的。”
霍元伽扫视了大厅一眼道:“这聚义厅虽然宽敞,若施展轻功,还是嫌小了些?”
钟一豪当先走出大厅道:“一切悉听尊便,那就到外边来!”
霍元伽随即也跟出大厅之外。
双方人马.也同时起座走出大厅。
大厅外,是一片大约亩许见方的广场,广场四周,有几株巨大的松柏。
钟一豪一抱拳道:“在下不敢占先,霍副盟主先请!”
霍元伽大刺剌的道:“如此老夫就先行献丑了!”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双肩微一晃动,人已腾空而起。
衣袂飘飘.像只巨大苍鹰般,一飞冲天,直飞起七八丈高,然后身躯由直升转为平射,
向一棵伞形虬松上落去。
只见他在快接近树顶时,身子忽由倒立变为盘坐,竟然四平八稳的坐在一片松针之上。
而那松针.却仅是微微弯曲了些,树梢半点不曾晃动。
这正是传言上的“坐叶卧花”无上轻功.只看得在场的人都不禁暗暗叫绝,几乎连大气
也无法喘出。
就在这时.霍元伽蓦地张口喷出一粒唾珠,向空中射去!
接着“吧”的—声。
地上竟多了一只死鸟。
霍元伽岂止表演了轻功,等于加—番又显露了一手气功绝技。
只听得钟一豪叫道:“霍副盟主神技莫测,在下算是开了一次眼界!”
钟一毫虽然说得语气轻松.但余亦乐等人却莫不为他大感紧张.
正在这时.突见一只巨大的儿鹰,振翼而来。
只见钟一豪猛一吸气,身形电射般直向那兀鹰掠去。
当众人正在茫然不知,钟一豪为何来之际.却见他双脚已轻轻落在那兀鹰的两翼之上,
并出声喝道:“快飞!”
那兀鹰当真就像懂得人语般.载着钟一豪高大的身躯,环绕广场盘旋起来,足足飞了二
匝!
钟一豪才跃身而下.落在原来站立之处。
当他脚落实地,那兀鹰尚未飞远。
只见他“卟”的一声,张口一道气柱,猛向兀鹰射去。
那兀鹰在他喷出一口气柱之后,顿时身子一偏,险些摔落在地上,直下沉了两三尺.才
稳住双翼,继续飞去。
双方这—阵轻功较技,虽然已到此结束,但谁高谁低,双方观众却看法不—.实在分不
出真正结果。
霍元伽表示风度,望着余亦乐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余兄算是旁观者,老夫也深
信你处事公正公平,依余兄之见,方才这一阵轻功较技,不知是孰优孰劣?”
余亦乐早知霍元伽老奸巨滑,同时也确实难下定论,淡淡—笑道:“依在下观看,方才
这一阵该是个平分秋色之局.不过‘’‘’‘”
霍元伽眉头—皱道:“不过什么?”
余亦乐道:“不过依在下来说,今天却是大大开了一次眼界。”
他说得不疾不徐,一派从容模样。
霍元伽却暗自骂道:“这小子实在可恶,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好在他喜怒不形于色,接着视线再转向钟—豪道:“钟兄.既然这头一阵没有结果,咱
们总不能就此罢休吧?”
钟一豪道:“那是自然,霍副盟主不妨说出下—步该如何进行?”
霍元伽道:“听说钟兄在掌、指上的造诣,也非常人可比.可否再比一比掌、指上工
夫?”
钟一豪道,“悉听尊便.”
霍元伽道:“不过为了避免伤害,还是不必近身攻击的好。”
钟—豪道:“那是说仍是表演性质了?霍副盟主可否命人搬张桌了来。桌子上再摆几刀
纸。”
聚义厅内,既有桌子.又有纸张。
在霍元伽的吩咐下.很快便搬来一张桌子和十刀黄纸。
钟一豪微微一笑道:“这次就由在下斗胆占先了!”
说着.右手已轻轻按在那十刀摞在一起的黄纸上。
但见他手掌在纸上不停移动,五指也不住盘搅,大约盏茶功夫.才缩回手来.退立一
侧。
这时,那桌上十刀摞在一起的黄纸,依然原样不变的摆在那里,使得两旁观看的人,几
乎都不明白他在弄什么玄虚。
只听得霍元伽嘿嘿笑道:“钟兄这一手‘搓纸成灰’的指掌神功,果然令老夫佩服!”
钟一豪立即喷出—口气箭,向那十刀黄纸吹去.
顿时,那十刀黄纸,已变成一团黄灰,撤落丈余方圆的一地,而那张桌子.却看不出半
点损伤痕迹。
霍元伽转过头道:“老夫用不着任何道具,就在十步外的那棵虬松的树干上,比划比划
如何?”
钟一豪道:“霍副盟主请!”
霍元伽扬起右臂,“呼”的一掌,遥空直向那虬松的树干上劈去。
奇怪的是他掌力劈出之后,右臂并末撤回,依然平举向前.五指却不住翻搅,久久才收
势退回两步。
只听钟一豪道:“想不到霍副盟主还是位出色的指拳书法家!”
两旁观看的人,猛闻钟一豪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根本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就在钟一豪的话刚刚说完,忽听一阵劈啪声响.那虬松的树干,竟然掉下一大片树皮.
同时也显出了数行深入木内的字迹。
钟一豪因离得较近,且又目力过人.依稀看出那几行字,是“若武功难分胜负,则盟主
之位.应以年长者居之。”
但双方其他的人,因相隔较远.虽猜到树干上必定有字,却不知写了些什么。
钟一豪微微一笑,低声道:“年高未必有德,霍副盟主总听说过这句话吧?”
他话声甚低,分明是给霍元伽留了几分情面。
霍元伽脸上—热,担心留下话柄,随手再遥空劈出一掌。正好把那几行字毁去。
他料想这次在指、掌工夫上也不容易分出高下,呵呵笑了一阵道:“看来老夫和钟兄想
就此罢手是不成的啦!”
钟一豪不动声色道:“霍副盟主只管再划出道儿来!”
霍元伽表示谦让,拱了拱手道:“不知钟兄有何高见?”
钟一豪道:“如果霍副盟主仍不愿以兵刃相争,那就比比内功了!”
霍元伽不觉暗喜,忖道:“谁都知道,习武之人,年龄越大,内功越深,这便是所谓的
‘火候’。若无几十年的修为.绝难达到‘炉火纯青’之境.钟—豪虽然身手高绝,但在内
功上,却难望老夫项背……”
想到这里,立即嘿嘿笑道:“老夫就依钟兄所言.但不知如何比法?”
钟一豪道:“彼此席地而坐.各出双掌互抵,然后再运气逼出内劲,那个不支倒卧下
去,或者先行罢手,就算落败。”
如此比法,越发中了霍元伽心意,当下目光环扫了全场一眼,微笑道:“当着双方众人
之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有心想赖,只怕也难以做得出来,钟兄办法高明,实叫老夫心
服口服!”
说完话,当先盘膝坐下,伸出双掌。
钟一豪向前走了两步,在霍元伽对面坐下,也缓缓伸出了双掌。
两人在轻功和掌、指工夫较量之时,已互生戒心。
此时对面而坐.四掌相抵,要以各人内功修为,区分高下,自是不敢大意,满脸现出肃
穆之色.凝神目注对方。
唯有霍元伽因心有所恃.显得较为轻松些。
这是一场硬硬的较劲.虽然外表看似平静,但情势却紧张无比,两人中任何一人一露出
败迹,立刻便要失去天下绿林盟主的宝座。
比武较技.无论是拳掌刀剑,双方过招,可封挡跃避,唯有眼下这种较量之法,全凭真
功实学,半点也勉强不得。
如果一方较差,半途想抽手而退都不能够。
在场双方都是武林高手,岂有不知利害之理,因之在霍元伽和钟—豪坐定后,照样也个
个神色凝重,屏息不动。
二人四掌相抵,起初目光炯炯注视对方,片刻之后,已同时敛收眼神,眼廉低垂,动也
不动。
全场一片寂静。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只见二人胸腹起伏,鼻息加重,脸上也泛起红润之色。
又过了片刻工夫。
二人红润的脸上,冉冉地透蒸出一股薄薄热气,同时一挺上体,嘴角微动,似是在进吸
真气。
这时双方的人.都将眼光投注在二人手臂之上,但见二人的衣袖.竟然慢慢的鼓胀而
起。
钟—豪因身着劲装,衣袖紧窄,尚看不出什么变化。
那霍元伽因衣袖宽阔,情形便自不同.只见他那衣袖,不但为一股罡气所鼓胀隆起,而
且渐向上翻卷,露出了半截手臂.
同时.二人的衣衫,也起了一阵猛烈的波荡.宛如立身在大风之中.吹得衣带飘拂.
又相持了半盏茶时间,二人面色渐渐赤红,青筋暴突,那霍元伽的手臂也陡然粗壮一
倍。
二人盘坐之处,似是飕飕起—阵旋风,激带得地上的尘土,草叶,围绕着二人翻腾盘
飞。
两旁围观的群豪,虽是江湖成名人物,看到眼下这等情形,也不禁大感惊骇,几乎连大
气也不敢出,瞬也不瞬的凝目注视。
猛然间,场中响起两声长嘘,二人各吐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射露出湛湛精光。霍元
伽颈头微抬.拂胸长髯四处飞扬。
钟一豪也—挺腰躯,双目圆睁。
这两人方才在轻功和指掌上较劲之时,已耗去不少真力,再经过这一阵比拼内功,额角
上已是汗水涔涔。
陡然之间,场中激发出一阵沉闷的冲击之声。
沙土又是一阵翻扬.只见霍元伽、钟一豪二人身躯同时向后一倾,红润的脸色,突转青
白,涔涔汗水,竟如豆粒一般,顺腮而下。
场中群豪见此情形.早知二人又已硬拼了一次.
二人虽是各被对方震得略略后倾,但身躯依然坐在原地不动,四掌倏分即合,轻轻相抵
一起,又同时合上双目。
一阵剧烈的拼搏过后,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两人相对而坐,四掌接触,神色间十分平和.
但在场之人,却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大风暴前的—段暂时平静,一场更凶恶的搏斗.
即将紧接展开。
麦小明看到这里,也暗暗忖道;“好在我听了余亦乐的话,暂时不开口不出头,若当真
我和霍元伽这老王八蛋比赛指掌工夫和内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麦小明所想的半点不差,他之所以在武功上,看似胜过钟一豪,只不过是招术奇奥,出
手狠辣,令人莫测高深而已。
若论真正的功力深厚,总是年龄太轻,火候不够,较之钟一豪和霍元伽实在还差上了一
筹。
和麦小明紧靠站立的余亦乐.似乎已看出麦小明在想些什么,轻触了他一下,低声道:
“别胡思乱想,他们两个即将进入生死关头,咱们要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麦小明道:“知道了,我一切听你的。”
这时,霍元伽和钟一豪的脸色,已逐渐恢复正常,相触的四只手掌.缓慢的向后移开。
相距约半尺左右时,忽听霍元伽吐气出声,身子一倾,双掌疾向前吐.掌风过后,地面
沙土,顺着手掌的推动,扬起三、四尺高的一团烟尘。
霍元伽素以雄浑的内力,驰名武林,此时适遇劲敌,又存了非夺下绿林盟主宝座不可之
心。
出掌相搏,自是蓄势而发,—掌推出,倏又收回,接着再度疾推而出.这样连续收推了
四五次。
掌风的激荡,更如怒海狂涛一般.汹涌沸腾,直向钟一豪冲击而去。
这等凶猛浑厚的内力,足能倒碑拔树.只看得双方之人.全都惊心动魄.一齐将目光投
注到钟一豪身上。
只见钟一豪双目圆睁.全神贯注,盯视着霍元伽的动作,也是双掌吐送,不过他的掌
势.与对方恰恰相反。
人推他缩.人收他推,二人一推一送,互相迎合。
两人全是内家高于,一推—送之势,看似轻淡,其实却是全力的相拼,二人目不转睛的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