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惊!急忙一缩身,登里藏身,恰好避过“笃笃笃”三支镖贴着马鞍分别打向三辆镖车木槛上,深入两寸有余,劲力之雄厚,令镖行众人不禁失色,相顾无言。
贼人扬声大笑,转身几个箭步,纵上马背如飞而去,瞬已由近而远,眨眼间消失在丛林中。
“红砂手”钱平,性如烈火,见状不忿,就要纵骑追向前去,刘元曜陡地伸手一拦,面色微变道:“且慢,贼人身手绝顶,岂是你能对付得了?方才听贼人所报字号,如刘某判断不错,为首来贼好似“巫山三凶”“恶判官”邵太素,不过三凶平日行事向不许他人与闻,怎么与彭尔傑沆瀣一气,令人费解?倘真个是三凶,凭我等数人之力,合手联攻,也无取胜之道……”说至此,刘元曜显得甚是迟疑,欲言又止者再,良久才闷声长叹说:“如今贼踪已现,想必前面不远即为贼人动手所在,我等此行已似箭在絃上,不得不发,明知凶多吉少,却不能不往,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袁镖头,你急速赶回府城,搬请左老前辈到来相救,以免贼人蹑踪。”
袁化文甚为犹豫,意似不愿舍弃众人而去。
刘元曜面色一寒,大声喝道:“此刻是甚么时节?三江镖局存亡在此一举,我等此行虽险但未必立即就死,希望全系於你能否搬请左老前辈来援,你还迟疑则甚?快去。”
袁化文见刘元曜光火,无可奈何地勒转马头疾驰而去,实则并未走远,弃马绕林穿行,鹤走鹭伏,暗暗跟随刘元曜等身后。
刘元曜见袁化文走后不由悽惶欲泪,双目凝然久之,突又面容一整,回顾众人说道:“匪徒暗桩有如天罗地网,愿袁镖头徼天之幸,逃出虎口才好,我等此去虽明知有凶险,但说不上就此却不进前,传闻出去,恐贻笑武林,况修短有数,生死皆有命定,若我等命不该绝,三凶又岂奈我何?”说罢朗声大笑,将手一扬,急驰奔向前路。
李崇辉见状,面现苦笑,叹道:“大哥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宁折不屈的脾气,真个叫人敬佩,弟兄们,加紧赶路吧。”
说罢一勒辔头向刘元曜身后赶去,众人一行黯然无语,悄悄地跟随而行。
前行不出二里之遥,地形豁然开朗,蓦觉阳光刺眼,只见一片广场,约数十丈方圆,原来贼党将林木砍倒,连根锯去,不下数十百株,地下满铺黄沙,广场尽端,有十数名匪徒,正在相与谈论,一见刘元曜等来到,同声哈哈一笑,有六、七名匪人分由两侧穿林而没,尚有五人扑近刘元曜等身前,疾如离絃之弩,眨眼同时落地,其中一人赶前两步拱手笑道:“刘总镖头,恕彭某迎迓来迟,适才林中所施,只因奉敝帮主之命,帮中需款应急,暂行借用,五年后本利归还,本无须屈驾来此,一因帮规谨严,半日间连飞九檄,命将贵局全数红镖留下,再其中别存隐情,稍时即知身不由主,无奈出此,尚祈鉴谅是幸。”
刘元曜听后一怔!忙道:“彭当家好说,听阁下之言,莫非凤凰山也是蜈蚣帮辖属吗?镖货悉数在此,不过此系有主之物,君子求财取之有道,阁下怎地并未思及,岂不为天下绿林人耻笑?阁下此举,甚为不值。”
彭尔傑微微一笑,说道:“不错,凤凰山为蜈蚣帮赣东分堂,彭某忝膺分堂堂主职位,食人之禄,当替人分忧,事已如此,多言无益,待彭某替阁下引见几位高人,其中尚有阁下昔年故交,谅必相隔多年,业已相忘无遗了。”说罢将身一侧,为刘元曜逐一介绍说:“此位是“巫山三英”大英“黑无常”萨炎,此位是二英“活殭屍”史麟,这是刚才与阁下等有一面之缘的三英“恶判官”邵太素。”说着面呈诡笑,将手一指说道:“这位就是近来名震关中的“阴阳太岁”秦威远,也即是阁下昔年故交,难道真个贵人多忘事,就忘怀了吗?”
刘元曜不由吃了一惊!定神一瞧,只觉秦威远依稀面熟,寻思良久,猛地想起一人,即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就是昔年在上虞县抽头聚赌,贩卖人口,讹诈良民的油老鼠秦二爷,一别十五年,刘某不知长进,依然故我,想不到你这混混变成太岁了,真是失敬。”
秦威远一听面色绯红“哼”声冷笑道:“姓刘的,休要口舌损人,英雄不怕出身低,你故说甚么!昔年秦某蒙你照顾,一刀之赐,刻骨铭心,永志勿忘,今日也要还你一杖,以了恩怨。”
刘元曜正待答话,却见“恶判官”邵太素冷冷说道:“刘元曜,今日你俩之事,强存弱亡,胜者为高,尽卖弄口舌则甚?明告於你,五十万两白银,二箱珍珠,区区之数,我兄弟三人尚没放在眼里,只因左湘老儿是你镖局的护法,左老儿与我等尚有一段恩怨未了,故乘此将人镖全部截下,再派弟兄带信激左老儿来此,与我等……”
话声未了,一名匪人在林中飞身出来,与邵太素附耳密语,邵太素面容一变,随即向刘元曜猛喝一声道:“适才弟兄飞报,镖货全部点收,你前派数拨趟子手悉被三太爷点倒,擒回山去,只不过汝等人数尚少一名镖师,他往何处去了?”
刘元曜微笑道:“不错,尚有一名镖师被我派去府城有事,难道还要向你告假吗?”
邵太素怪笑,豺声刺耳说道:“果然不出太爷所料,你倒似乎尚有自知之明,派人潜回搬救,不过“巫山三英”行事向不容有漏网之鱼,想这数十里方圆,暗桩密布,高手如云,犹如天罗地网一般,他怎有望逃走?刘元曜,你可算是枉费心机了。”说至此鬼眼一转,面带狞笑道:“也罢,他只要有能耐逃出,一足踏近赣州地界,我等绝不阻拦,任凭他去,但七天之内左湘老儿不来,你家三太爷只有将汝等悉数赐死,那时休怨三太爷心黑手辣。”
刘元曜一听,心中不由气极,直把自己这面看作酒囊饭袋,手到擒来似地,遂冷笑“哼”的一声说道:“邵太素,现在尚未动手过招,安知你就立於必胜不败之地?”
邵太素怪声狂笑道:““巫山三英”手下向无十合之将,以汝等这点微末武技,也敢在三太爷面前称雄?来,来,来,你只要挡得住三太爷连环三掌,便放一条生路。”
在双方正在对话之际“玉面麒麟”李崇辉立在一旁细细端详五贼形象,那彭尔傑生得疏眉海口,颔下一部花白长鬚,迎风飘忽,虎目稜稜,顾盼自雄,倒也气概不凡;秦威远鼠头獐目,面色白中带青,左耳阙如,人长得甚是不起眼,猥琐不堪;“黑无常”萨炎“恶判官”邵太素两人面孔倒也长得尚称端正,不过萨炎皮肤黧黑,身材略高而已,两人双目阴晴不定,吐出阴森森的威芒,一看即知均是阴诈凶恶之辈;“活殭屍”史麟更为可怕,穿着一袭巨大羊毛黑袍,身长八尺,瘦骨嶙峋,双目洞凹,射出两道惨绿色光芒,倘不是黑袍裹住,直似一具骷髅。
此时李崇辉,听邵太素口出狂言,不禁双眉怒轩,鼻端“哼”的一声冷笑道:“昔年“崑崙三子”在神女峰恰遇汝等,恐怕手下也不到十合吧。”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活殭屍”史麟火了,右手五指箕张,怒喝一声:“鼠辈,找死。”
声到人到,身形未见稍动,已似凌空飘起,右掌带起一股劲厉无比的寒风向李崇辉扑到。
李崇辉先未料及史麟这么快就出手,等到一股寒风袭来已然接招不及,急挫腰缩身,一个“鲤跃龙门”翻身纵退,人尚在半空,却被史麟掌风余势扫在左股“哎”的一声,把李崇辉撞出一丈开外,踉踉跄跄倒退五、六步,才将身形定住,左股疼若切骨,双手不住揉摸伤处,两面绯红。
这下把镖行这面镇住了,李崇辉向极自负,武功也颇不弱,山贼毛寇之流,禁不起他三招两式,这样养成他一种虚骄自大习气,想不到今日遇见“活殭屍”史麟,未出一招,即行负伤,面对着镖行诸人,羞愧得几至无地自容。
原来“巫山三凶”昔年与滇南名武师杨清照结下睚保≡梗嘤鲮妒裰星喑前僬裳拢谎圆缓希从郑笔彼渚酵杏讶说鞔Γ贩阎苷拢潘惴缙嚼讼ⅲ彩茄钋逭湛谟锛舛荆傩兄剩诳啾钢粒沽粝录妇浜莼埃笔比卓丛谟讶朔稚希涛囱裕闹幸言躺被恃钋逭障冉乓恍校准唇吁喟邓嫔砗螅纷僦裂钋逭赵⑺凳┟韵悖衣咆テ呖诰∈锷保θ涣簦荻鞠占揖隋荆钋逭沼搿皪媿懭印贝笥性ㄔ矗づ恕皪媿懭印绷窍律剑酱λ阉魅鬃偌#ù顺稹
三凶怒火头上,将杨清照全家悉数诛灭,事后略生悔意,但大错已成,悔已不及,三凶生平杀人不眨眼,这种良心未泯现象,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久而久之,已是遗忘无余,此时“崑崙三子”下山搜寻他们踪迹之风声,传入三凶耳中,不禁大恐,即赶返巫山老巢,隐迹不出,一日三迁,东藏西躲。
“崑崙三子”追至巫山,搜索匝月,终至神女峰元阴洞旁相遇,被“崑崙三子”施展玄门无极掌打得三凶口吐鲜血,脏腑重伤,三凶平日内功极好,强提一口真气拚命奔逃,仗着巫山是他们巢穴,地形稔熟,却为他们逃脱“崑崙三子”又搜寻了数天,行迹杳然,只好返山,三凶经此一击,凶燄尽矢,四、五年间江湖上不闻有三凶踪影出现。
最近闻得“崑崙三子”不问世事,极少下山,加以他们又练了数种厉害的武功,这才静极思动,接获“中条七怪”邀函,正中下怀,南来赣州,先还未悉“太清秘笈”何人主谋?后“中条七怪”法明、孔宣相继锻羽,郁天鹏回山,才知系霍玄卫、左湘及终南三老五人主其事,心想这五个老鬼,俱是今日武林自命正派极具盛名人物,嫉恶如雠,心狠手辣,一个已极难惹,何况五人?
恰巧蜈蚣帮邀约,正是少侠拜山前三天,自齐云生口中获悉三江镖局解运镖事,遂暗生毒计,自告奋勇前往凤凰山主持劫镖,欲将三江镖局一网打尽,再命人前去赣州激左湘赶来,只说彭尔傑劫镖,不讲是三凶,为恐左湘闻知是他们,定然邀约能手前来,说不定五个老鬼均要出手,自己三人虽未必惧他,却也麻烦,费尽手脚尚讨不了好去,若只左湘一人,自易解决,蛇无头不行,左湘一死,以后设法又逐个计诱,这事就好办得多了。
“哀牢二煞”不在,太清秘笈还不是囊中之物吗?心计虽毒,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袁化文逃不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适有几位商人路经此地,无意之间暗中破坏,袁化文也仗着几位高人之力,得逃出虎口,下文即可分晓。
三凶对败於“崑崙三子”手下一事讳莫如深,认是生平奇耻大辱,今日李崇辉一言之失,当面揭开他们三人疮疤,怎不令他羞愤怒发?
且说李崇辉受了史麟一掌,怔住半晌羞愧难当,史麟只睁着两只骷髅眼,绿光闪闪地瞧着他,咧着一张嘴,说不出脸上带着甚么意味?
李崇辉怨气难伸,不自禁地骂道:“暗算袭人,算得甚么英雄好汉?难道三凶名号就是这么挣得来的吗?”
史麟歪嘴笑笑,冷冷地说道:“小辈,你还不心服?适才一掌已算是对你客气的了,你既然活的不耐烦,不妨再试试看。”
李崇辉明知不是敌手,也要较量三招两式,总比僵在哪里强些,至少也可挣回一点面子,於是强忍着腿疼,霍地从身后掣出一柄青钢剑来,摆好门户,大喝一声:“活鬼,请亮出兵刃来吧。”
只闻史麟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还是在一旁做缩头乌龟吧,少来找死,史二爷向来应敌只凭一双肉掌,对付你这种无名小辈,在我而言已失身分,你如不信,两招要你兵刃出手,三招叫你丧生此地。”
李崇辉听他之言,知他功力非凡,不是胡吹,适才一掌,尚有余悸,但武林中人宁可死却要名在,当下也不再说,青钢剑一晃,使一招“横扫千军”剑势带着一溜劲风,向对方拦腰斩去,史麟“嘿嘿”怪笑一声,不躲不闪,疾伸右掌,快如闪电向剑身抓去,李崇辉大吃一惊!
忙剑随身转,化作“飞龙穿云”直向史麟右肩“云门穴”刺去。
史麟喝声:“这是第二招了。”说着人略一闪,左掌佯击李崇辉右胁,右手五指疾弹剑身“噹”的一声,李崇辉立觉力道大得出奇,震得半身酥麻,恁怎么也抓不住剑,掌一松青钢剑明闪闪地向右侧斜飞出去,插入土中。
李崇辉吓得三魂皆冒,五魄俱消,忙就地撤身,往回一个“云里翻身”欲纵出圈外,那史麟一声大喝:“往哪里走!”话犹未落,双掌业已打出。
李崇辉猛觉身后劲风扑到,刚要躲避时,人早已被掌风劈得直飞出去“叭哒”一声,已然重伤了内腑,史麟的阴磷毒屍掌蕴有奇寒异毒,李崇辉只觉机伶伶地一阵寒战,毒发入脉,昏迷了过去。
刘元曜见李崇辉重伤倒地,忙趋前扶起,抬头向史麟道:“阁下既已获胜,足见高明,且请退后,容刘某与秦老二清一清旧账。
”
史麟望了望刘元曜一眼,阴森森地一笑,也不答话,双肩一摇即跃向数丈开外站定,秦威远接着拔身纵落刘元曜跟前。
刘元曜见秦威远来在跟前,即略为纵退四、五尺,一个旋步,背后一口大耳金环刀已拔在手中,那口金刀系他仗以成名的兵器,通体百炼金钢打成,搀以金屑,风磨铜环,是以刚中带柔,不易折断,刃口锋利,吹毛可断,刀背锯齿上,嵌悬四只金环,挥动起来,带起一片叮噹之声,扰乱对方心神,舞到急处,响声更从四面八方而来,使对方无所适从,捉摸不到,刘元曜甚为心爱此刀。
此时刘元曜已知秦威远身手已非昔年吴下阿蒙,打算急攻把他点倒后,用话扣定三凶,然后等袁化文邀来左湘援救,虽说左湘未必对付得了三凶,但左湘闻知有三凶在内,定必邀请能手相助,主意一定,即向秦威远吟吟笑道:“秦老二,你不是打算报那十五年前一刀断耳之仇吗?如今人在当面,正合你心愿,还等甚么?”
秦威远听了,怪笑,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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