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姬道:“那就一言为定……”她取出从巫婆子家取来的解药瓶,倒出一些药未,让颜峰服下。
那解药气味清香,一闻就知是些希世罕见的灵药配制而成。凌玉姬间晓医药下道,故此约略测想得出服用的份量应该是多少。
颜峰服之后,立刻打坐调息,功行百脉。不一会儿儿,全身沁出阵阵汗气。
却听刁童井在外面叫道:“公子……公子……”
凌玉姬走去打开房门,道:“他在打坐运功解毒。”
目光到处,只见院门的墙边跌倒一个人,细细一看,竟是那缠夹先生曹廷。
她骇了一跳,指住曹廷,道:“他怎么啦?”
刁童井奇道:“这厮不合对姑娘元礼,适才又偷窥公子和姑娘的动静,是在下用重手法把他当场震死!”
凌玉姬道:“啊!生命何等宝贵?但在你的眼中,却贱的像蚂蚁一般。”
刁童井奇为之一愣,呐呐道:“小的该死,实在不应下这毒手。”
凌玉姬不忍多看,转首人房。
颜峰刚好起身,欣然道:“这解药真灵。”
突然发现了她的神色,讶道:“可是井奇开罪了你?”
凌玉姬道:“他把曹廷杀死,尸体就在外面……”说时,明眸中流露出恻然不忍之色。
颜峰也愣一愣,道:“待我出去看看。”
凌玉姬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过责井奇,免的又是一条人命!”
她叹息一声,道:“你们杀人的时候,心中也许感到很痛快,舒畅!不然的话,怎会动辄取人任命……”
颜峰无话可说,走了出去,刁童井奇已经把曹廷搬出去,匆匆进来,道:“那厮竞尚未死,只需费点手脚,就可救活……”
颜峰双眉一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命井奇即速把曹廷杀死。要知这次烦恼峡事件,这曹廷乃是第一条线,可供那些武林高手们盘查出底细,是以他早就打算把曹廷杀死灭口。
然而这刻他却不知怎的发不出命令,只低哼一声,道:“我会告诉她,还有何事?”
刁童井奇道:“听说无名氏在客店中露面,携带着财神钱干的玉猫,打算找人帮忙,去破那千古之谜……”
颜峰冷冷一笑,道:“这不过是他的圈套罢了,你可亲自出马,继续查看他的一举一动,随时派人回来报与我知!”
刁童井奇衔命匆匆去了,颜峰回转身人房,告诉凌玉姬道:“曹廷还未死呢!”
凌玉姬色然而喜,道:“你命人施救了么?”
颜峰道:“没有,我先告诉你一声才动手救他!”
凌玉姬道:“我去看看行不行?”
颜峰道:“些须小事,何劳姑娘烦心!”
凌玉姬坚持道:“我想看一看他……”
颜峰无奈,带她到隔壁院子的一间上房之内,那曹廷僵卧榻上,双目紧闭。
凌玉姬诊察过脉息,道:“他内脏伤的很重,我虽然可用针炙之法,打散体内积瘀败血,并且助他延续丹田真气,但也须上好的治伤灵丹,方始迅速恢复!”
颜峰缓缓道:“这厮曾经对你无礼,狼子野心,已经表露元遗,你仍然真心要他痊愈么?”
凌玉姬道:“他的无礼是一回事,救命又是一回事,岂能混为一谈?”
颜峰凝思一下,又缓缓道:“我不了解你,大概永远都不懂……”
他取出一粒丹药,道:“这是寒家秘制灵丹,颇有奇效,珍贵异常,我等闲都舍不得使用,如今只好给他服下了。”
凌玉姬道:“你的胸襟,真不是平常之人可及!”
她只淡淡地赞了一句,颜峰已经衷怀欢畅,当下帮她动手,施行针炙之术。
曹廷呼吸渐渐恢复正常,沉沉睡去。
这时,陆续有人向颜峰报告,到了下午时分,颜峰出去了一趟,匆匆回来,把无名氏要去揭开千古之谜的事,通盘告诉了凌玉姬,也说出自己安排好此地之事以后,便随后赶去。
凌玉姬得知无名氏安然无恙,芳心暗暗大感欣慰,现在她已不必急急送药给他,因此尽可从容逃出颜峰掌握,尤其是趁颜峰不在的时候。不过,关于夏雪之事,也使她心中蒙上一重阴影,驱之不散。
她自然晓得颜峰有意把夏雪之事详细告诉她,好教她对无名氏生出不满之心,所以外表上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极力不让对方看透自己真正的心情。
颜峰当下把刁童井奇和人山稽大洪召到院中,另外还有八名劲装大汉,个个身带兵刃,满面精悍之色。
颜峰向众人道:“我这就动身离开,约须半个月时间才能返回此间。在这半个月时间之内,此地一切由井奇负责……”
他歇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然后接着道:“井奇和稽大洪两位过来!”
这两人应声过来,一高一矮,相差一半有多,开头甚是滑稽可笑。
颜峰伸出手与他们各人握了一下,接着又道:“你们两位负责凌姑娘一身安全,如有差池,自己割下人头来见我……”
井奇道:“小的遵命!”稽大洪宏声道:“凌姑娘如果被人折损一根汗毛,我稽大洪发誓杀死那厮!”
他们退开之后,颜峰道:“八虎将过来!”
那八人应声上前,颜峰又和他们一一握手,道:“汝等八人负责守护姑娘,日夕轮班,如果凌姑娘失踪的话,全体处死!”
八虎将轰然应了,他们态度虽然严肃恭谨,却没有一丝一毫紧张。
颜峰转身人房,凌玉姬道:“我都见到了,不过,我一点没有想通,那就是这些人虽然都对你忠心耿耿,可是你的命令太过严厉,若有差池,便都处死,是不是每个命令都这么严酷?”
颜峰道:“那要看事情的轻重而定,但这却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总算都能够胜任愉快,没有一次不能达成任务!”
凌玉姬道:“假如我有本事逃出去,他们发觉之后,既然死路一条,难道不会各自逃走?”
颜峰暗自忖道:“她心性慈悲之极,甚是担心这些人的性命,但正好落在我圈套之中。”
当下应道:“这一层我当然考虑过……”他举起右手,道:“你可见到这个指环?”
凌玉姬点点头,他便继续道:“这指环上面,有三支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短短针尖,上面淬有我精心配制的独门毒药,他们与我握手之时,针尖已经刺人他们掌心皮肤之内……”
凌玉姬摇摇头道:“不可能,他们并非普通的人,焉有不觉之理?”
颜峰道:“这枚指环上的针尖一来极细,二来甚短,只刺人表皮层下,本来就万难发觉。加上我在握手之时,暗运内力,他们必须运力抵拒,所以更加无法察觉。:
凌玉姬不能不服气,道:“就算他们不觉,又如何呢?”
颜峰道:“这种我自制的毒药药性极长,潜伏皮肤之下,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发作。因此,如果他们畏罪潜逃,一个月后就忽然毒发身死。如果达成任务,我把解药给他们服下,便可无事!”
凌玉姬道:“他们到底晓得不晓得?”
颜峰笑道:“他们自然晓得啦,不然的话,他们岂会畏惧而为我尽心尽力?”
他歇了一下,接着又道:“那八虎将是我精心训练出来的人,一共有一十八人,个个武功高强,机警聪明,比起时下一些武林高手不逞多让。他们对我都忠心耿耿,就算不用指环下毒之法,我教他们去死,绝不敢有一点支吾,不知你信是不信?”
凌玉姬道:“那要到有事时,才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颜峰笑道:“用不着,我马上就传一个人来,要他当你的面,举刀自刎……”他突然停住,原来这时想起凌玉姬怕见死人。
果然凌玉姬双眉紧紧锁住,颜峰连忙改口道:“当然我也不忍教他们无辜而死,只须命他们斩下一手或着斩下一脚,就足可以测验出来了。…
凌玉姬道:“唉!真是可怕,我好像已闻到血腥味,难道你一点也不恻然动心么?”
颜峰淡淡一笑,心中忖道:“我要是事事都存有妇人之仁,这辈子将永远成不了大器,建立不了大功大业……”
他当然不去驳她,道:“我有时也会泛起不忍之情,不过次数不多就是,若果你在我身边,必定可以减去许多戾气杀性,现在我要去了,希望回来时,能够见到你还在这儿……”
凌玉姬道:“祝你们马到成功,揭破那千古之谜,唉,我真希望能够随去瞧瞧!”
颜峰道:“目前尚不知是否能够找到财神钱干之墓,等找到之后,我一定找机会带你去瞧瞧。”
他去了之后,凌玉姬不时过去隔壁院子探视曹廷的伤势。
曹廷已经醒转,并且得知乃凌玉姬所救,因此,到了晚上凌玉姬去瞧他时,曹廷便感激地道:“凌姑娘以德报怨,在下深感惭愧!”
凌玉姬道:“你不要多想了,赶快在这十天八天之内,养好暑体,趁颜公子未曾回来,即速逃命!”
曹廷苦笑一声,道:“公子怎会放我逃生,除非在下能把柳燕娘擒捉回来。”
凌玉姬听到碧萧红罗柳燕娘的名字,不禁哦了一声。曹廷立刻察觉,低声道:“原来姑娘晓得她的事……”他沉吟忖想了一下,又道:“可是姑娘救她的么?”
此人的机警老练实在不亚于颜峰,凌玉姬一时无法撒谎,只好点点头。曹廷又低低道:
“姑娘千万不可让公子晓得,否则他一定会恶毒地折磨你。”
凌玉姬道:“我当然不告诉他啦!”
曹廷道:“姑娘且回去休息一阵,待在下自个儿细想一些事情!”
这道逐客令有点不近人情,但凌玉姬却没有多想,起身走了。
曹廷独自仰身卧榻上,暗自忖道:“她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按理说不应该对她再生歹心,可是我一见到她的半截面容,就觉得情不自禁,倒不如不见她……”
正在想时,突然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人走人房内,却是凌玉姬去而复转。
曹廷不禁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凌玉姬已道:“我刚才忘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缠夹先生曹廷精神一振,道:“什么事?”
凌玉姬压低声音,道:“就是问问你可有法子逃得出去?”
曹廷寻思一下,眼中泛射出兴奋的光芒,道:“原来姑娘也不甘留在此地!”
凌玉姬道:“无名氏他们到华山去揭破那千古之谜,颜峰也跟去了,我想如果我要是逃走的话,唯有趁他尚未回转之时。”
曹廷道:“这真是千载一时的机会,可惜不知目下在此地留守之人是谁?”
凌玉姬道:“只有井奇、稽大洪和八虎等十个人而已。”
曹廷咋舌道:“这一千人利害无比,单说那八虎将我们就斗不过,这些人个个都由公子亲自挑选训练,至今已有十五年历史,不但武功超卓,而且人人机智聪明,甚是难斗……”
他停了一下,拉着道:“这八虎将已经不易对付,何况还有一个刁童井奇筹统全局,论起武功机智,此人更高出八虎将之上。至于人山稽大洪,则有点浑浑饨饨,除非和他动手相搏,难以抵挡之外,如斗头脑,此人毫无用处!”
凌玉姬失望地叹口气道:“既然无法,你好生静养,我回去了。”
她去了之后,曹廷自个儿寻思了许久。面上神情变化甚为剧烈,显然内心之中,正作某种挣扎。
次日早晨,凌玉姬又去探视曹廷。曹廷与她密谈一会儿,凌玉姬面上露出忧喜参半之色。当下取出一粒灵丹,给他服下,并且以秘传针炙之术,助他行血活气。
之后,凌玉姬悄然回去。
曹廷独自静躺许久,双眼中流露出焦的不安之色,似是等待事情发生。
过了顿饭工夫,一个人走人曹廷房中,正是那总管一切的刁童井奇。
曹廷欣喜地笑一声,似是等到了要等之人。
井奇面色阴沉,缓缓道:“姓曹的莫怪我井奇不顾数年同事之情,这就要取你性命……”
曹廷神色一变,道:“在下已是沮上之肉,任凭凌割,井兄似乎不必急于下手!”
非奇道:“我看凌姑娘与你频频密谈,必有阴谋,只好先发制人,你如果能逃得出井某一双肉掌,那就只怪井某学艺不精。”
曹廷道:“在下别说身上负伤未痊,就算在平时,也万万不是井兄敌手。”
刁童井奇举步向榻前迫来,眼中杀机四射。
曹廷连忙道:“在下还有几句话要说,只不知并兄是否暂缓须臾,听完始行下手?”
刁童井奇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值得我一听的?”
曹廷道:“当然有啦,就是关于柳燕娘……”
刁童井奇果然为他所动,脚步一停,道:“柳燕娘怎样了?”
曹廷道:“在下先说几句题外之言,请井兄不要见怪。那就是今晨凌姑娘探看在下之时,曾经问及在下可有法子逃走。”
刁童井奇冷笑道:“任你曹廷奸滑似狐,智谋盖世,谅必也无法子。…
曹廷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见得!”
井奇微现怒意,道:“你为何不教她?井某不信就会栽在你手底……”
他迫前一步,接着冷冷道:“我这就取你性命,你可料不到吧?”
曹廷道:“不瞒井兄说,在下早就猜出井兄必因凌姑娘数度驾临此地而生出杀我之决心!在井兄而言,突然提早杀死在下的话,则在下纵有千百计谋,也无所施,故此在下根本就用不着寻思脱身之计!”
刁童井奇道:“这一点你倒是猜中了!”
曹廷道:“在下且把话回到正题上,那就是在下虽然元望逃生,但却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法子,可以令凌姑娘脱身……”
刁童井奇神色丝毫不变,再一举步,已到了榻前,右掌缓缓抬起,冷笑道:,‘这一着危言耸听,拖延局势之计,我井某肚子中多的是……”
曹廷面色大变,他似是没有想到这刁童井奇心狠手辣一至于此,假如他掌势一落,真是在有诸葛武侯的妙计也是元用。
刁童井奇手掌上运功聚力,缓缓压下,一股重如山岳般的掌力,已压的曹廷呼吸维艰。
他面上泛起险恶的笑容,右手下沉之势突然停住,露出一种猫捕鼠之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