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氏突然叫声不好,转身急奔而去。才走出十多步,忽然停住,大声道:“请居士及叶大侠继续向前搜去,目下尚有一位铁胆赵七失去踪迹。但两位千万不可移动各室中的奇珍异宝。兄弟目下先出墓外瞧瞧玉姬……”
说到未句,人已奔出数丈。美艳夫人冷笑一声,也自随后追出。
无名氏奔出墓外,只见天色已经十分黯淡,放目向树荫之下望去,只见有两人盘膝而坐,后背靠着树身,此外,尚有一人,却仰卧在一侧地草地上。
除了这三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影。无名氏那颗心几乎炸碎,急急纵去,只见倚树而坐的正是灵隐山人和鄂都秀士莫庸,仰卧草地上的乃是楚南宫。不但凌玉姬不见踪迹,连玻姑和苦行禅师也杏然无踪。
他一方面万分焦急,一方面又感到大惑不解。急的是凌玉姬元影元踪,迷惑的是那楚南宫本是四人中伤势最轻的一个,早先尚能行走自如,此刻怎反而仰卧如死?而灵隐山人和鄂都秀士莫庸反而盘膝倚树而坐?
其次是伤势甚重的苦行禅师竟失去了踪迹,他之失踪是否与凌玉姬和玻姑有关?
他急得热血填膺,心涨欲炸,几首就要吐出鲜血。摹然感到背上一阵热力冲人穴道之内,登时将积郁在胸口的那股热血冲开,纳入血脉之内。这一来头脑马上冷静下来,胸口也不感到胀痛难过。
耳中听凌玉姬娇声道:“你在这种猛烈的急怒交袭下,最易伤了身体他暗暗叫一声“谢天谢地”,转头看时,只见凌玉姬的娇容出现眼前,含笑盈盈,媚艳绝世,不觉长长透一口气。
她含着微笑,又道:“你急什么呀?凌玉姬呢?”无名氏脑中轰的一声,几乎昏倒地上。
敢情身边这个女子乃是美艳夫人而不是凌玉姬。
美艳夫人回看一眼,道:“她无疑是被颜峰劫走,你不要这样失魂落魄,快快动身找寻才行,那颜峰乃是色中饿鬼,若果凌玉姬落在他手中,绝对不能幸免……”
无名氏听了这话,更加焦急痛苦,仰天大叫一声,放步向山前奔去。
美艳夫人白衣飘飞,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向山中奔去,身法轻盈迅快,一点也不落后。
他们隐人山林暗影中之后,不久,罗门居士和叶藻便打墓中出来。
这两位高手,一下子就发现了树下的人,急急奔过来,罗门居士首先查看楚南宫的情形,双眉一皱,道:“楚兄身上伤势甚重,幸而受伤不久,尚可挽救……”
他把楚南宫抱起,改作盘膝而坐的姿势,让他后背靠着树身,也像灵隐山人和莫庸一样。然后喂他三粒灵丹,又用内家手法助他血气穿流百脉。
叶葆瞧瞧另外两人,道:“这两位伤势也不轻,似乎尚未施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伤势如此之重,怎能自行坐起?”
罗门居士等楚南宫开发始作深长呼吸之时,便在他耳边道:“楚兄目下伤势甚是危险,即速调元运气,凝神内视,身外之事,一切付诸不闻不问才好……”
他接着过去替灵隐山人及莫庸施救,费了一盏热茶时间,才算大功告成。
叶葆和罗门居士走开一边,低声推测此间发生之事,正在谈论之际,忽见一条人影奔到,凝神瞧时,来人是个女子,手中似乎还抱住一人。
他们立刻纵上去,拦住来人,一看之下,敢情是瑛姑,手中抱着的是苦行禅师。
罗门居士赶紧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玉姬呢?还有无名氏?苦行禅师怎样啦?”
罗门居士一口气问了四五个问题,瑛姑只冷冷瞅他一眼,弯腰把苦行掸师放低,似是要放在地上,但忽然改变主意,仍然把他抱了起来。
叶谋皱眉道:“瑛姑,你为何不把苦行禅师放下?”
瑛姑冷冷道:“我一放手,他就没命啦!”
罗门居士上前查看苦行禅师一下,道:“何以见得他就会没命啦?”
瑛姑道:“我也不晓得,这是玉姬小姐说的!”
那两位高手都惊出声,再次低头查看。瑛姑露出烦厌之色,四下张望,道:“无名氏呢?”
罗门居士道:“他和美艳夫人出来,却不知往何处了!这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瑛姑眼珠一转,自语道:“哦,他一定猜出颜峰把玉姬小姐劫走,所以急急追查……”
她接着把手中的苦行掸师交给罗门居士,道:“有烦居士暂时代我抱住此人如何?”
罗门居士道:“使得……使得……”他双手却不伸来。接着说道:“但姑娘先告诉我,这些人因何受伤?”
瑛姑急急道:“他们都是在石室中被困时自相火拼的……”
叶葆插口道:“我们四位都是这样受伤的么?”
瑛姑道:“不错,只有楚南宫受伤最轻,一来还能行走。但刚才颜峰劫走玉姬小姐时,他忍伤出手,被颜峰击倒……”
罗门居士双眉一皱,道:“这位苦行禅与瑛姑你可是有特别关系么?”
瑛姑怒道:“你们怎的这般罗嗦?”双手突然一放,把苦行禅师跌落地上,转头疾掠而去。
罗门居士连忙取出丹药给苦行禅师服用,并且以内家手法助他呼吸调息。
十二金钱叶谋左手在怀中一掠,又摸出他名震天下的十二枚金钱缥,怒声道:“这丫头心地真狠毒,还有那颜峰屡次迫害凌姑娘……哼,叶某真想请这些歹人恶士尝尝我十二枚金钱的味道……”
罗门居士道:“叶大侠何必如此如此着恼!这种人终必没有好的下场。你且忍耐一点,待会儿我们一同到附近搜索一下……”
十二金钱叶谋将那一叠金钱缥又收回腰间,愤恨未息地嘿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罗门居士将苦行禅师扶起,盘膝而坐,后背贴着大树,嘱他好生休息。然后和十二金钱叶葆一同走到楚南宫那边去。
叶葆道:“居士不是说过要在附近搜索一下?”
罗门居士道:“我忽然想到应该先想法子弄明白早先的经过详情,或可有助于我们搜查……”
叶葆道:“现下所有目击之人都走了,却到何处去查“罗门居士道:“有法子,刚才瑛姑不是说过楚兄曾经出手么?我们问他就行了……”
叶葆道:“楚兄能够说话么?”
罗门居士道:“以叶兄和我的功力,如果不惜消耗真元的话,可以教他伤势立刻好转几成。虽然不能像平日般动手搏斗,但走路说话却无妨碍!”
叶葆大力赞成,当下走到楚南宫身边,罗门居士先告诉他如何下手。然后又在楚南宫身边嘱咐他一番说话。接着便与叶葆一同跌坐地上,分别伸手按住楚南宫腰上穴道上,运起上乘内功,迫出一股热流攻人他穴道之内。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时分,这罗门居士和叶葆两人头上都冒出汗气,齐齐缩回手掌。
又过了片刻,楚南宫睁开双眼,长长透口气,站起身躯,向罗叶两人抱拳行礼道:“兄弟蒙两位不惜大耗真元相救,恩同再造……”
罗叶两人连忙还礼逊谢。
罗门居士接看道:“目下已是黑夜时光,距颜峰劫走凌姑娘时间已相当久,楚兄可否将当时情形说一说?”
楚南宫道:“当时凌姑娘刚刚命玻姑将苦行禅师托起,取出金针,似是要施展针炙神术。忽然间颜峰从墓中冲了出来,纵落凌姑娘身边……”
他寻思了一下,接着道:“兄弟本来在调元运功,忽然被凌姑娘惊叫之声惊动,睁眼一看,只见颜峰一手拉住凌姑娘,兄弟大怒跃起身,冲上前去。颜峰因不知兄弟身上负伤,还有几分忌惮,忙忙放手应战。兄弟见他神色匆急,想到无名氏如果失陷墓中的话,他何须急成这样?便决定设法拖延
叶葆道:“楚兄的猜想十分正确,可惜无名兄为了喊我们出来,迟了一步。”
楚南宫道:“叶兄还不知道颜峰为人乃是聪明绝顶而又手段毒辣之人,他一松开手,不容兄弟说话,便突然出手急袭。兄弟奋力击出一拳,正想趁机跃开,谁知力不从心,这一拳的力道只不过是平日四五成功力)因此与那厮掌力一触之下,顿时震跌地上……”
罗门居士插口道:“楚兄跌倒之后,可是立刻昏迷过去?”
楚南宫道:“虽然不是立刻昏迷,但也隔不了多少时间……”
罗门居士道:“玻姑一身武功也非泛泛,她当时竟不动手么?”
楚南宫道:“她双手托住苦行禅师,自然无法动手,其时我似乎听到她大声问凌姑娘说,能不能将苦行掸师放下……”
他寻思一下,又道:“兄弟堪堪昏迷之际,仿佛听到颜峰厉声说要杀死此地所有之人,接着听到凌姑娘应声说愿意跟他走……”
叶葆大怒道:“嘿,我明白啦,颜峰看准凌姑娘仁慈心肠,故此用众人性命威胁她一同走。”
罗门居士接口道:“楚兄可还想得起他们向那一边走的?”
楚南宫想了一阵,沉吟道:“好像是向东南方去的,那边乃是出山之路十二金钱叶葆道:“多蒙楚兄指点,我们这就追去,罗兄快点动身吧!”
罗门居士面上神色冷静如恒,缓缓道:“我们自然要赶紧追上去,不过叶葆道:“不过怎样?罗兄何妨明言?”
罗门居士道:“兄弟是想到目下我们追去的话,已经是第三批人马了楚南宫道:“第一批是无名氏,第二批人马是谁?”
罗门居士道:“第一批人马不错是无名氏及美艳夫人,第二批则是瑛姑,她刚刚才丢下苦行掸师跑掉,我们现下才出发,时间上已经吃亏,必须设法弥补……”
叶葆诧道:“尝闻罗兄智谋出众,却不知这时间上的吃亏怎生弥补法?”
罗门居士道:“叶兄过奖了,兄弟怎敢当得智谋出众四个字,不过刚才忽然想起,照道理说,瑛姑本该是第一批追兵,直到刚才方始回转,丢下苦行禅师,再次走开,这时才变得第二批……”
楚南宫道:“罗兄话中玄机深奥难明,兄弟想不透那瑛姑说是由第一批变成第二批,却于事实有何关系?”
罗门居士道:“兄弟说得没头没尾,元怪楚兄听不懂。关于这件事,兄:弟意思是说瑛姑去而复转,原因无疑是她追不上颜峰,半途追丢了。所以她回转来,大概打算找无名氏。
却不料无名氏已经走了。因此她丢下苦行禅师而去。这一去如果她另有去处的话,自然没得再说。如果她是去追颜峰的话,那就大有文章了……”
叶葆道:“罗兄请先假设瑛姑乃是再度去追颜峰,便又如何?”
罗门居士道:“早先瑛姑手中抱住苦行神师,加上她跟去之际,也许已落后了一阵工夫,所以她后来追去,沿着出山道路急奔,一直见不到颜峰和凌姑娘的影子。其时天色尚未全黑,以她的目力,纵然一时追不上颜峰,但也应该见到。故此兄弟猜想她一定是找不到丝毫线索,故此匆匆回来……”
他停顿一下,那叶葆楚南官二人知道下面的话更加重要,都不敢出声打岔。
罗门居士接着道:“她回来之意,元疑是要告诉无名氏向出山之路追赶,白费工夫。而由于她刚才把苦行禅师丢掉之举看来,可证她决不是为了安置苦行禅师才折返的。试想她如果找到线索,却因抱住苦行掸师而走不快的话,她也可以随手把苦行禅师丢下,何须折返此处?”
他这一番推理之后词,只听得叶楚两人心中服气不过。
楚南宫道:“既然如此,罗兄囊中有何妙策?”
罗门居士寻思一下,才道:“如今之计,我们也舍却正路,要知颜峰他若是独个逃走的话,我们就算知道方向,亦难以追上。但他目下带着凌玉姬姑娘,如果不走正路,速度有限,我们只要找对了方向,定可追上……”
叶葆道:“凌姑娘虽然不诸武功,但她脚下极是轻快。如果她不肯走,颜峰那厮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譬喻可以抱起凌姑娘逃跑,也不至于走得很慢!”
罗门居士笑道:“若果他抱住凌姑娘的话,决定不快,试想山路险峻崎岖,草深林密空身之人,尚且时时被荆棘枝叶划伤,他焉能让玉姬受到这种皮肉这伤,以致毁损姿容?”
叶楚两人一齐击掌道:“罗兄这话剖芒析微,教人心服口服……”
叶葆道:“珠既得,我们这就分头去追如何?…
罗门居士道:“分头追赶亦元不可,兄弟首先要请间叶兄一句,假如你追上了颜峰之时;能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用你名震天下的十二金钱,将他击倒?…
叶葆沉吟一下,道:“罗兄这一问含有深意,兄弟真心想过,自知到时施展不出这种暗袭手段!”
罗门居士沉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就不能分开!要知那颜峰本身武功固然十分高强,我们随便哪一个与他单打独斗的话,实在没有取胜把握,而最可怕的是此人心计超人,手段辛辣。凌姑娘在他手中,我们已不免投鼠忌器,何况此人随时随地会施展暗袭手段,我们志在救人的话,非吃亏不可!”
楚南宫大声道:“罗兄说得对,两位千万不可分开,兄弟这就用功,只等伤势再减轻一些,便可动身参加追搜之举了。”
罗门居士道:“楚兄不可轻离此地,目下这四位伤势甚重,如要野兽出现,定难幸免!”
楚南宫想想也是道理,使不坚持要追。
罗门居士向叶葆道:“我们有时也许稍稍分开,不过决不能走远。刚才瑛姑是向西北方走的,我们不向东南出山之路,也不用跟痪姑追向西北,你看我们往东北追呢?抑是向西南出发?”
叶葆道:“这是碰运气的事,最好想个较好法子取决一下!”
罗门居士道:“就用叶兄的金钱卜上一卜如何?”
叶葆点点头,取出一枚金钱。这金钱一面是刻着一个“叶”字,另一面则搂着云纹。
楚南宫接过那枚金钱,道:“有字的一边朝天的话,就是东北,如是云纹一面向天,就向西南追赶。”
他接着默然通诚祷祝一番,然后将那金钱向空中一抛,抛出之际,大姆指轻轻弹中金钱边缘,因此那枚金钱急速旋翻。
那枚金钱“嚏”一声掉在地上,三人低头看时,只见搂刻着云纹的一面朝上。
罗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