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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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刃剑-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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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苍霖把柬帖送给展毓民看了,也为之苦笑不已。
  马雄飞看出尴尬,连忙道: “既是出之假冒,在下转告诸同道友好回去吧,不知道是谁开这种玩笑?”
  展毓民却摇头道:“不必,各位既然来了,就屈驾做个见证也好,日间是敝门吃了一点亏,假如晚上再丢一次人,乾坤剑派立即宣告收山,不再混下去了。”
  马雄飞道:“掌门人这是何苦呢?乾坤剑派之开创,乃金陵一大盛举,金陵同道莫不与有荣焉,何况贵派人才济济,标榜仁义,为武林一大正统剑派,掌门人何忍心使之……”
  齐苍霖长叹一声道:“马老弟与我们曾患难相共,盛情可感,但敝派锋芒太露,未尝不招人嫉,像这封柬帖就是一个例子,这分明是同道友好之所为。”
  马雄飞道:“不可能吧,金陵同道都是衷心拥戴贵派的,因贵派的设立,对我们也是一股强大的支持,这恐怕是对方之所为……”
  展毓民道:“跟我们约斗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她走时还要求勿加张扬,怎么会有此一举呢?” 。马雄飞道:“那也难说,年轻人为了急求成名,找名家一碰是常有的事,惟恐不为人知,自然拼命宣扬了。”
  展毓民道:“这个女子不然,她武功之高,已在敝门诸弟子之上,老朽也未必能胜过她。”
  马雄飞一怔道: “哪有这回事,前些日子出了个林佛剑,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钻出这个不知名的年轻女高手,连掌门人数十年的修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展毓民道: “这批年轻人一个个得天独厚,机遇又好,其成就实非常人所能想象的。”
  齐苍霖也慨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新人换旧人,将来的武林,恐怕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因为他们的确了不起,林佛剑与那个女子不必说,就以尤丽娘姐妹来说,武功也高出澜沧双煞多倍,这是不可否认的。”
  马雄飞道:“齐前辈也别太妄自菲薄,贵派门下这批年轻人又何尝弱于别人,将来的成就正不可限量。”
  展毓民苦笑道:“本门下二代弟子资质尚可,但将来若想出人头地,要靠他们自己了,凭我能教给他们的一些技艺,尚不足以惊人,武学之成,半由努力,半仗机缘……” 。马雄飞颓然地道: “掌门人如此一说,我们更不能混了,在江湖上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平空中杀出了两个年轻人,就把我们盖了下去,谁还肯拼命下苦功勤练,不如都去碰机缘算了,捞不到机会的,永远也出不了头了。”
  展毓民道:“话不是这么说,机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上了是运气,遇不上就只有死心塌地苦修,业精于勤,功夫深了,未尝不能出人头地。”
  马雄飞道:“晚辈真不信世上哪来这些高人,平时默默无闻,一下子冒了出来,个个都震动江湖。”
  展毓民道:“世上高人很多,他们多半淡泊自守,不求闻达,韬光隐晦,不为人知,才容得我们这些庸俗之辈出尽风头,所以今天我请求各位既来之则安之,把这几个不愿现名的年轻高手认认清楚,使他们一举成名,则树大招风,在他们背后的那些真正隐名高人藏不住了,这样也许能刺激一下江湖,使沉寂的武林掀起一番高潮,更可以使技击之学,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马雄飞道:“晚辈对掌门人的用意还是不甚了解。”
  展毓民笑道:“先师乾坤一剑成名江湖,毕生未落败绩,并不是先师艺事独精,无敌天下,而是有些真的高手懒得出头竞争,我们享先师之余荫,如果能受一番挫败,则此事传于江湖,很可能会引起一些隐世高手的兴趣而萌出世之念,武林中将有一番盛况。”
  马雄飞笑道:“那么掌门人是有心要让对方胜了。”
  展毓民摇头道:“这倒不然,吾尽其全力,为师门一争荣誉,能胜固佳,败了也不讳言其事,而且更希望各位在场目睹,让对方大事渲染一下,以激励人心。”
  马雄飞肃然道:“掌门人这番胸襟气度实在令人敬服,刻下一般武林人,稍稍成名就怕受挫,有很多地方吃了亏,惟恐人知,跟掌门人一比,实有云泥之别。”
  展毓民笑道:“正因为大家讳言败绩,才使真正有本事的人对成名武师评价越低,既鄙其技,复轻其品,展某生平无所成就,只是开开风气。”
  马雄飞一拱道:“晚辈不打扰了,这就去转告各位同道一声,叫他们暂时不要跟着,等掌门人找到对方之后,我们再趋前观战,因为那个女子说不定真的怕成名,见到人多,反而不肯出头相见了。”
  展毓民笑道:“那样最好,展某先前见到各位,也是怕这种情形发生,等见到对方后,展某再派人通知各位吧!”
  马雄飞自行去与众人打招呼,展毓民等人则徐徐策马,在绿荫疏柳的长堤上漫步前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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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孤虹剑影
 
  玄武湖是一片湖塘。三国时,东吴孙权假此训练水军,因而渐渐闻名,年深日久,往昔陈迹已湮没,经过后人的经营,栽柳植桑,种荷养菱,渐成为游赏胜地。
  陆地分成五个小洲,一水为隔,长桥相通,其中以鹦鹉洲最大,有人在上面开设了酒肆茶馆,也有人在湖畔设置了船肪,以供游湖之用,泛舟玩月,听鸡鸣寺中的晓钟经唱。别饶风趣,而湖中的鲜藕红菱和鱼虾,尤为肥腴可口,虽近中秋,玄武湖中还是红白相间,景色宜人。
  他们在各处转了一圈,始终没有见到日间那个女子,大家都有点意兴索然,齐碧霞撇着嘴道:“一定是那个女子见到人多,不肯露面,害我们白跑了一趟。”
  阮雄却笑道:“爽约的是她,可怪不得我们,她不来,我们可以好好玩一下,散散心也未尝不佳。”
  展毓民也道:“这倒说得是,金陵为六朝故都,景色闻名天下,我从没有好好玩赏一下,来到金陵将近三四个月,整天忙这忙那,今天趁机会游湖也好。”
  初更已过,二更将届,他们算那女子不会来了,干脆丢开心事,雇了几条大船,叫酒肆备了几昧时鲜酒菜,泛舟湖上。
  忽而、水面上传来一缕箫音,其声婉约,伴着夜风凄清,入耳酸楚,也系住了每一个人的心。
  倾听片刻后,阮雄道:“这洞箫吹奏得很好,不知哪一个,居然会有如此雅兴?”
  何月儿却一顿酒杯道:“是她,白天的那个女子。”
  方超人笑道:“月娘,你怎么知道的?”
  何月儿道:“这箫音幽咽,充满伤春离情,又隐含着人事依旧,知音何在的相思之愁,一定是她!”
  方超人不信道:“不对,刚才吹的是水调歌头,应该是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诗人豪情。”
  何月儿一叹道:“我是个女人,经历过多少欲将心事付瑶琴的寂寞岁月,所以我能够体会出那曲外之音!”
  阮雄一笑道:“月姨不愧为知音,但说是那个女子,小侄难以相信,曲中寄情,固非知音不能解,但那女子的年岁太轻,不可能有月姨的感慨心情。”
  何月儿幽怨地道:“我相信是她,白天我见她人虽美,眉宇间始终有一股幽怨之态,跟我早年的心情是相同的,那是一种孤标傲世,却又不甘寂寞的心情,这种心情与年龄无关,知者始能体会。”
  齐碧霞道:“是不是前去一探就知道了。”
  说着,连连催舟,叫人向萧音起处转去,渐渐逼近了。
  在残荷深处,荡着一叶小舟,果然是那女郎,穿了一身缟白的衣衫,伫立船头,手托竹箫,轻轻吹奏。
  小青与小白两个侍女,则并坐在船尾,手握木桨,出神地聆听着,两张圆脸上沾满了泪痕。
  大船拢近,船身擦着枯荷的声响惊动了她们,那女郎回过脸来看看他们。
  展毓民笑笑道:“原来姑娘躲在这儿品箫,倒叫我们好找,抱歉得很,打扰姑娘雅兴了。”
  女郎冷冷地道:“既知打扰,为什么不走开点呢?”
  齐碧霞见她态度如此傲慢,不禁又气起来了,叫道:“是你约我们来的,自己躲起来不见面,你是什么意思?”
  女郎冷哼一声道:“我叫你们少几个人来,你们偏把一批俗物都招了来,我自然懒得见你们。”
  齐碧霞更怒道:“别人是俗物,你自己有多雅?”
  女郎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这样一个大蠢物,我真想不透人家怎么会看上你的。”
  齐碧霞在船上跳了起来,厉声叫道:“你说什么?”
  女郎悠悠一叹道:“没什么,我跟你说不清,还是叫你的长辈出头吧,希望他不像你这么庸俗。”
  展毓民用手按住了齐碧霞,然后道;“姑娘有何指教?”
  女郎道:“我约你来是论剑的还是拼命的?”
  展毓民道:“我们素无仇隙,何必要拼命呢?”
  女郎笑道:“这还像话,似此清风明月,湖光水色,与高手论剑,是何等有情趣?我以为你懂得这些才约你上此地来,谁知你竟找了那么多人来捧场,将好好一件雅事,变成市井无赖的打斗逞狠,岂非太煞风景?”
  展毓民笑道:“城门口那伙人并非展某所约。”
  女郎道:“他们明明拿着你们四海镖局的请帖!”
  展毓民道:“不错,柬帖是敝局署名,但敝局上下没有一个人发过帖子,不知是谁恶作剧冒名而为。”
  女郎想想:“我相信你不会诓人,既然你也没有惊动别人的意思,我们改期别约吧!”
  齐碧霞道:“不行,师父跟你定的论剑之约,不妨改期,我却是找你拼命,因为你白天辱我太甚了!”
  女郎笑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白天受了一场教训,难道还不够吗?算了吧,我不想再跟你动手。”
  齐碧霞叫道:“你不想我想,我不能白受侮辱。”
  女郎脸色一沉道:“你别不识好歹!”
  齐碧霞拔出剑来,厉声道:“我们到岸上去!”
  女郎淡淡地道:“你自己请便,我不想去。”
  齐碧霞叫道:“你不去,我就拖你过去。”
  那女郎笑道:“你不妨拖拖看,只要你能上我这条船,我就算你能干,不过话先说在前面,你掉下水去可别怨我。”
  齐碧霞怒叱一声,飞身往小船上纵去,那女郎根本不理她,船尾侍女小青将桨一摇,小船便荡出五六尺。
  齐碧霞身子脱了空,脚尖一点水面,居然又拔了起来,仍向小船扑去,小青横桨拦击,齐碧霞早有准备,举剑凌空横扫,擦的一声,木桨断为两截,身子飘落向船缘,冷不防小白斜桨一敲,正好敲在她的膝盖上。
  只差那么一点,她的脚就踩上了船,扑通一声,跌进水里,水花四溅,女郎哈哈大笑起来。
  齐碧霞坠水即沉,阮雄忙道:“不好,二师姐不会水,我得赶快下去把她救上来。”
  齐苍霖奇道:“你们这个夏天不是天天都在跟何女侠学习水性,准备将来走水路的镖吗,怎么她还没学成?”
  阮雄道:“水上功夫哪有这么快就学成?何况江边的杂人又多,她不好意思练习,根本就没学几天。”
  那女郎道:“那你就快去救她上去吧,早知道她不会水,我就不跟她开这个玩笑了。”
  阮雄怒道:“你这叫开玩笑?她是你们打下去的,照理应请你们下去救她上来才对。”
  女郎道:“我们都不会水。”
  展毓民正觉得阮雄太啰嗦,不急着下去救人,却在说废话,而且更没道理叫人家下去救。
  何月儿已叫道:“小霞,她们都不会水,你等着,阮雄来救你了。”
  女郎奇道:“她在水底下,听得见你的话吗?”
  话才说完,小船忽地一翻,半侧进入水中,两个小女孩翻落水,女郎却身形微动,站在翘起的船边上。
  齐碧霞探出头来冷笑道:“你也该尝尝落水的滋味。”
  那女郎脸色一变,撤出腰间的剑道:“快把我那两个侍女救起来,淹死了她们,我可要你们好看。”
  齐碧霞道:“淹死是不会的,但她们太可恶了,我非要她们喝个饱再说,而且你也该下来尝尝。”
  女郎沉下脸色道:“我在岸上等你们,记住,我那两个侍女一个也不能死,否则我就杀死你抵命!”
  语毕将身一飘,轻落湖面居然踏波而行,有时借用水面的荷叶着力,飘飘然向岸边而去。
  众人俱为她的绝顶轻功震住了,登萍渡水并非不可能,却要数十年的苦练,才能身轻如叶,提着一口气急行。
  她却将浩瀚湖水,当作阳关大道,轻飘飘地不着力,步伐从容地走了过去,这份功力,真不知是怎样练的。
  齐碧霞还在发呆,展毓民道:“碧霞,快把人救起来。”
  两个小婢在水中手舞足蹈,看情形已喝了不少水。
  齐碧霞赌气道:“我偏不救,淹死她们,瞧她敢拿我抵命!”
  何月儿笑道:“别胡闹了,你的气也出了,那两个小鬼的苦也吃够了,把她们捞上来,再去找那女子比剑吧!”
  齐碧霞这才恨恨地抓着她们的后领,抛上大船,两个小婢已不能动了,翻着白眼直吐气。
  齐碧霞不上船,将她们的小船翻了过来,湿淋淋的坐在船尾,捞住一根单桨,向岸上拢去。
  大船也向岸上靠去,齐苍霖道:“碧霞你还不上来?”
  齐碧霞道;“上船也没有衣服换,我就这样算了,那女子欺负我,说我上不了她的船,我占了她的船给她看看!”
  齐苍霖知道她生性刚烈,吃了那样大的亏,自然不肯罢休,想想也就算了。
  何月儿则替两个小婢施行急救手法,使她们吐出腹中的残水,一面笑道:“那个女子轻功剑法都很精,想不到也有不能的地方。”
  展毓民轻叹道:“人岂有全能的?可是这一池水也没有难住她,回头动起手来,我可实在没有把握胜得了她。”
  阮雄不禁有点诧然道:“师父,您的大罗剑已臻化境,再加上几十年的修为,难道会不如她?”
  展毓民笑道:“我也没有说这种话呀!”
  阮雄怔然道:“您刚才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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