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盲笑道:“天下哪有这种傻事,我制了一包毒药,只能毒一个人?照我所说的方法,你们谁能相信?”
藏灵子笑笑道:“听来也使人难以相信,刘兄这药好像专为对付自己而制,哪有自己整自己的呢?”
刘半盲大笑道:“但是桑老婆子却天真得相信了。”
闻道远也忍不住问道:“刘兄,那究意是什么?”
刘半盲笑道:“我先行吞服的是解药,末后吞服的是精制的迷香丸,只要捏碎了,香气溢出被人嗅到了,立刻四肢发僵不能动弹。我后来将纸包丢给桑老婆子时,已经捏碎了好几颗,哄她连嗅了几次,还怕她不上钩吗?”
闻道远道:“刘兄神机妙算,的确妙用无穷,只是我们现在又将如何呢?”
刘半盲笑笑道:“自然是照原计划实行,桑老婆子帮了我一个大忙,把出口全封死了,正好全部一网打尽。”
闻道远顿了一顿才道:“刘兄真有这种把握吗?”
刘半盲傲然笑道:“当然有把握了,而且我绝不要你们帮忙,所有的人都由我来对付,你们只需在旁边看看。等这些人解决后,你们再帮我出去招抚天下的武林同道,这些年来我专心对内,对外面的情形可不如你们熟悉。”
闻道远笑道:“这当然没问题,天下武林道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余子碌碌,不足为患矣。”
刘半盲大笑道:“我晓得,可是我的人手有限,只能坐镇此地,如何把帝王谷的威力,对外宣示,令他们前来归顺,还须借重各位大力。如果有一二位桀骛不驯的,也要各位折之以威,我这儿可分不出人来了。”
藏灵子立刻道:“没问题,以兄弟星宿海的人力,再加上青城的人手,足可横扫四海了。
祁逸夫若在,他那人野心勃勃,也许不肯贴耳听命,他们父子一死,青城就属闻兄昆仲掌握,我们一定支持刘兄称霸武林。”
刘半盲朗声大笑道:“我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藏兄下手暗袭祁逸夫时,兄弟未加阻止,否则兄弟怎舍得放弃一个得力的伙伴呢?”
藏灵子两面讨好地道:“祁氏父子独霸青城,闻家昆仲也受够了他的气,兄弟下手锄奸,一者是为刘兄拔除心腹之患,二则是为了闻兄昆仲出口气。”
刘半盲笑道:“兄弟虽然能荡平一切障碍,但基本人员只有这百名弟兄,安内虽有余,而对外则不足。所以事成之后,全仗各位在外面通力合作,只要我们几处打成一片,你我有生之年,大概不怕有人跟我们争雄了。”
他已掌握着绝对的优势,不必胁之以威,也拿得稳。
这几个人,不敢撄其锋,所以他很技巧的动之以利,果然藏灵子与闻氏兄弟都为之动容。
他们想在刘半盲的支持下,每个人都可以称雄一方,掌握着无上的权柄。
他们正在自庆得意的时候。
柳大树发出一声冷笑道:“闻达,藏灵子天生是个无耻之徒,我不奇怪他有这副丑态,你们弟兄一向是我看得起的人,怎么也这样没骨气?”
闻达脸有惭色。
闻道远却强颜自辩道:“柳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在青城山受制于祁逸夫是不得已,现在有个机会,谁不想出人头地一番?”
柳大树冷笑道:“出人头地要靠自己的本事,祁逸夫虽然专横一点,在青城山你们还能居于领导的地位。但在刘半盲手下,你们只是一群奴才而已,这也算出人头地吗?”
闻道远立刻道:“你错了,我们与刘兄已有协议。”
柳大树鄙夷地问道:“什么协议?”
“刘兄雄踞剑帝尊位之后,他仍是坐镇帝干谷,天下武林道,由我们几个人分区辖治。”
刘半盲接着道:“以前还多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两批人了,以帝王谷为界,分为南北两区,由藏兄与闻见各任一区,这是何等风光的事?”
黎元泰脸现失望之色道:“那么我干什么呢?”
藏灵子笑道:“噢,南区是闻氏昆仲负责,北区靠我一个人,也管不了,你我一正一副,怎能少得了你呢?”
黎元泰惊喜交集地道:“那我恐怕力有不济。”
藏灵子道:“黎兄,别客气了.原来的计划包括茂陵侠侣在内,我们东西南北各任一区的。现在那两口子无福消受,只好并为两区了。我的西区划交给青城山,东北两区由我们负责,你是东边的人,一切都比我熟,人力方面,我比你多一点,其余方面,还要你多辛苦偏劳哩!”
黎元泰连称不敢当,忍不住喜形于色。
翁长青这才笑笑道:“刘半盲,我真佩服你的高明,我创设剑帝的封号,只顾到一个名号.还不敢威挟天下,令镇四海,你却分土裂疆,连奴才都网罗妥善了。”
刘半盲淡笑道:“你的一切都是我代为策划的,轮到我替自己打算时,自然要尽力一点了。”
翁长青一笑道:“你自居剑帝,那么南北两区又将是什么封号呢?他们总不能也称为剑帝吧?”
藏灵子笑道:“这部分我们还没有拟妥,但剑帝是刘兄,我们当然要低一级,我们就叫剑君吧!”
翁长青笑道:“好极了,帝为天子,君为诸侯,只是你们高兴得早了一点儿,我这剑帝还没有逊位的意思。”
刘半盲微笑道:“你别忙,我如果没有对付你的办法,怎敢夸下海口,把一切都公开宣示呢?”
翁长青手执金剑,挺出一步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
刘半盲道:“自然有办法,而且是最光明正大的办法,在剑术上击倒你,堂而皇之的来取代你的剑帝地位。”
翁长青冷笑道:“凭你也配?”
刘半盲微微一笑道:“倒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我不一定怕你,但我另外有人可以对付你。”
翁长青微怔道:“谁?难道是你这批手下吗?”
刘半盲大笑道:“他们如果能击败你,我早就是帝王谷的主人了。何必还要等到今天。”
“那么是什么人?”
刘半盲笑道:“你喜欢卖关子,我也急你一急,暂时不宣布,等必要时,那个人自然会现身的。”
翁长青愤然道:“胡说,我的行动还不必受你支配,那个人是谁我不管,但我现在非逼他出来不可以吗?”
挺剑向前欲待发剑。
刘半盲笑道:“现在还没到时候,你急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耐心等待一下。”
翁长青哪里理他这一套,依然持剑向前逼近。
刘半盲挥令他手下的剑士,分出五个人来将他挡住了。
这五个人剑路很沉稳,他们的目的不在求胜,而是在缠住翁长青,出剑但求自保,五人一列,连手为战,封得很紧,翁长青一时倒拿他们无可奈何。
缠战几个回合后,他杀得性起,精芒突长,划出极其威势的一招。
刘半盲的动作也快。
翁长青剑势转厉的时候,他又猝然几招,从后面攻进一剑,势子很紧,翁长青剑势如果一直发出去,不难将面前五个人一举而歼。
可是他很难再抽剑回来,化解刘半盲的攻势。
万分无奈中,他只得中途变招,回剑力磕,把刘半盲逼退了。
对方五个人立刻又纠缠上来。
刘半盲趁势躲开了。
接连几次,每当翁长青想发剑伤人时,刘半盲必从他的空隙之处攻上一剑,扰得翁长青无法兼顾。
柳大树看了忙对林佛剑道:“不好,我看刘半盲是在捣鬼,他根本没有别的人,只是想用这个方法,一面消耗你父亲的体力,一面引出弄清他的剑招虚实。”
林佛剑道:“不然,我相信是有个人的,但这个人的剑术不一定胜得过我爹,所以他才采用这个方法将我爹的剑路,一一诱出,使那个人多一层了解,以筹对策。”
柳大树道:“何以见得呢?”
林佛剑用手一指道:“那个人就藏身在西面的山洞中。”
柳大树顺着手势看去,但见那儿只有一方旗帜,是绣着一个独脚鬼王的像,悬在山壁上。
忍不住问林佛剑道:“我根本没看见有山洞,怎么能藏人呢?”
林佛剑道:“山洞被旗帜遮住了,人在旗后面。”
翁寒梅道:“不错,那儿是有个洞,是用作堆藏杂物用的山窟,有十几丈深,但是个死洞,大哥怎知藏着人呢?”
林佛剑道:“我觉得那面旗帜放在那儿很怪。”
翁寒梅道:“并不怪,那是用来挡住洞口的,这儿四壁有十几处洞窟呢!都用旗帜挡住了。”
林佛剑道:“这我都猜想到了,可是这一面旗帜特殊,别的旗上鬼王的眼睛,都用两颗珍珠代替,惟独这一面,鬼王的眼睛剜空了,漏出两个洞,刚好容人向外窥伺。”
“也许是珠子掉了,这些旗帜都设置多年了。”
“今天原是爹准备以剑帝之尊,傲视天下的日子,为了讲究排场,绝不准有这种疏忽的。
“如果是珠子掉了。早就叫人补缀上去,再说即使是珠子掉了,也应该是两块空白才对,为什么把底子也剜通了呢?”
翁寒梅急急道:“那怎么办呢?”
林佛剑想想道:“最好是把爹换下来,告诉他这件事,请爹留住精招,去对付那个人。”
说着挥剑而出道:“爹,这由我来应付吧,寒梅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您先休息一下。”
翁长青才要退下来,又有了一批人,要上前围住他。
柳大树忙挥剑上前抵住,可是那百名剑手为数很多,来一个缠住一个。
于是侯六官、柳如昔、尤氏姐妹以及柳如昔的两个侍女,都一一上前,介人战圈。
最后连乾坤剑派的人与天山绿梅谷钟家夫妇、兄弟、子女,会同五大门派的人,也都加人战圈了。
但仍然是抵不过那边的人多。
翁寒梅见翁长青仍是无法脱身,急忙道:“仁寿,你还看什么,快带着你的人上去。”
翁仁寿顿了一顿,终于率了他手下的剑士,以及剩余的十多名罗刹剑女,一起加人战圈。
总算把百名剑手,全部都缠住了,展开了一片混战,把翁长青替下来。
刘半盲精选的百名剑士,果然不同凡俗,有的一对一,有的两三个合攻一人,将这边的高手全部敌住。
剩下的人,则以寡击众,截住翁仁寿与侯六官手下的剑士。
刘半盲这百名精选的剑士,个个精悍善战,对方的剑法,又是他们熟悉的,就像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像几头猛虎扑进羊群,惨呼之声不绝,血光四溅,不时有尸体倒下。
其次是五大门派的弟子,虽然也都是杰出之选,但与这些剑手相较,仍然不是对手,伤亡的情形,也很严重。
没动手的只有翁长青与翁寒梅两父女,与刘半盲、藏灵子、闻氏兄弟,黎元泰等人,翁寒梅抽空将林佛剑的发现告诉了父亲。
翁长青不禁也对那面旗帜注意起来。
时间虽然不久,战局的进行,却很惨烈。
刘半盲手下的人,不愧厉害,除了展毓民的大罗剑法刺伤一人外,其余毫无所伤,同时因为对手的减少,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
翁长青见情形不对了,道:“寒梅,看来我们也该下手了,这些死伤的人,都是翁家真正的忠心下属,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否则太对不起他们了。”
翁寒梅道:“您还是等一下,我先把旗后的那个家伙,引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翁长青还来不及阻止,她已仗剑冲了过去。
奇怪的是刘半盲的手下并不阻止她,反而让开一条路,由着她一路通行无阻,直到旗帜之前。
翁寒梅伸手一扯旗帜,果然发现有一个人背向而立,头上蒙着一个黑布套子,盖到肩上。
翁寒梅厉声叫道:“你是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那人像木偶般地站立着,理也不理。
翁寒梅连叫了几声,见那人毫无反应,忍不住心头火发,冲过去对准那人的后心就是一剑。
那人的动作倒是快得出奇。
翁寒梅的剑刃刺到他身后半尺远近时,他突然转身一剑反撩,将翁寒梅的剑格开,跟着剑尖透进,直刺胸前。
翁寒梅辞不及防,撒招回救已是不及,只好闭目受死。
可是那人的剑快刺中翁寒梅的身体时,突然停了下来,仅横过剑身,将翁寒梅的剑拍落,然后将她一推。
他以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翁长青,滚开一点!”
翁长青见那人出招之厉,而且他回过身时,正面的布套也将头封住,连眼睛都不露出来,倒是一怔。
他连忙上前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问非所答地道:“翁长青,你终于来了,我实在不能再容许你这样作恶,亮剑纳命吧!”
翁长青不禁怒骂道:“混账东西,你连是非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作恶?你睁开眼睛看清楚!”
那人也不理他。
只见他缓步出洞,脸朝四周一转,然后以深沉的声音道:“你闻闻这满谷血腥,都是你造的孽!”
翁长青气得怒吼道:“你把眼睛睁开一点看看,这遍地血腥是谁造成的?刚才我看见你出剑,知道是个高手,你怎么会帮刘半盲这种人?”
那人毫无所动,只是挺着剑,朝翁长青一步步在逼近。
翁长青见他执剑的姿势,居中手臂微曲,离身三四尺,就有一股劲气逼人,心知这一剑含有无穷变化,倒是不敢轻樱其锐,慢慢向后退去。
那人也步步进逼。
退到广场中心时,那人又以深沉的声音道:“大家先停下来,让我跟翁长青作一个了断。
如果我胜了他,大家都散了吧,别跟着他胡闹了,如果我胜不了他,那是天助凶人,由得你们狠斗吧!”
刘半盲暗中作了个手势。
他手下的百名剑士都自动地歇了手,围成一个半圈,严阵以待。
而林佛剑与柳大树等人,也因为那人的出现而停手,围成另一个半圈,与刘半盲等人对峙着,将翁长青与那个蒙面人包在中心。
翁长青退到个适当的位置后,便不再退了。
他长剑抱胸道:“从你的剑势看来,还值得我一战,把你脸上的布拿掉,我们痛痛快快地斗一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