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毓民道:“不,那些人的目标专在世兄身上,其他的事都不管,而且这批人是由各家掌门人单独派出,也不与本门的人联络,他们的任务不会改变的。目前参与会议的人只有展某能自由行动了,阻拦五大门派的跟踪,也只有展某办得到,展某必须为世兄尽一点心力。”
“师父,您会不会再受骗呢?”阮雄问。
“这次不会了,本来我们约定在剑会结束后,六个人一起行动去找那个盗符者,所以才肯将这种秘密的事告诉我,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冒出个翁寒梅,将他们一起掳去。”
林佛剑沉思片刻才道:“我们见那个人去。”
“哪一个人?是那个武林符的得主吗?”阮雄问。
“不错,事情的发展与他告诉我的大不相符,我要找他问问清楚,可能他会不承认,因此我希望大家一起去问问他。”
“那不太好吧,万一他真的不知情,岂不是害了他?”
林佛剑苦笑道:“翁寒梅说得很清楚,即使把武林秘籍上下册合起来,也比不上帝王谷的技艺,让他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了。我希望大家跟他研究一下,是否还有别的办法能对付帝王谷,否则我们就要另作打算了。”
“那个人离此地远吗?”
“不远,两天就可以到了。”
展毓民道:“还是保密一点的好,即使帝王谷的人对他不在乎,五大门派却在乎得很,他们恨透这个人了。”
“那人只盗取了他们一面武林符。至于符中的武林秘籍原为五大门派不屑一顾的,有什么可恨的呢?”
“武林符是五大门派的荣辱所寄,而且失符是当着五家掌门人的面发生的,他们认为这是继玄玄子之后,第二次对他们五大门派的侮辱,非要洗雪此耻不可。”
林佛剑笑道:“五家的掌门人公开被掳,这次的打击更大,我想五大门派应该权衡轻重而知所选。”
展毓民沉思有顷才道:“世兄的意思如何呢?”
“前辈如果发觉五大门派的人,就叫他们公开现身,一起去见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当面解决一下。”
展毓民想想道:“也好,这样我们在旁边,还可以调解一下,假如被他们偷偷缀上了,反而会添许多麻烦。”
林佛剑道:“事不宜迟,我们说走就走吧!”
于是大伙儿一起下山。
才出山口,就看见五大门派的人一起拥了上来,询问他们掌门人的下落。
展毓民将情形说了一遍,道:“各位可以收拾死者了,帝王谷布置如此周密,各位最好安静地等待掌门人回来再做处置,千万不要再做无谓的举动,徒增伤亡。”
觉悟讪然上前问道:“掌门人准备上那儿去?”
展毓民冷冷地道:“展某被各位利用了一次,觉得已经够了,希望道长再也不要拿展某开玩笑了。”
觉悟很不好意思,讷然道:“掌门人言重了,事实上我们的估计并没有错,林佛剑确与盗符人有关系。”
展毓民道:“但林佛剑并没有如道长所想,是为取武林秘籍下册而来,两相比较,还是他比较可信任一点。”
觉悟急了道:“那是他知道斗不过翁寒梅才放手的。”
展毓民冷笑道:“林佛剑放弃的时候,翁寒梅没有显示剑法,道长怎知他一定胜不了呢?”
觉悟无以为答。
展毓民不再理他,招呼林佛剑等人离山而去。
离了泰安县后,林佛剑带大家一路北行。
第二天到达莱芜,然后就直往沂山而去。
将近黄昏时,已深人沂山。
林佛剑道:“再上去就不能骑马了,我们下来爬上去吧!”
展毓民道:“那个人住在山上吗?”
林佛剑点点头道:“是的,登山后再有半个时辰可达,我们最好赶在天黑前到达,否则这山路很难走,容易迷失。”
展毓民道:“奇怪了,五大门派约定头巾上插白羽为记,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林佛剑笑道:“五大门派会有真话对前辈说吗?我相信有不少的人缀在后面,但没有一个是插白羽毛的。”
展毓民愤然道:“他们又骗我了,以后看他们拿什么脸来见我!”
林佛剑道:“他们可以赖,说定的人根本没有跟来,除非能捉到一两个,证明是五大门派的人。”
阮雄怒道:“一定要抓住两个,塞塞他们的嘴。”
林佛剑笑道:“阮兄如果有这个意思,我们两人就打个头阵,让他们急着追上来,就可以逮住了。”
阮雄道:“好,我想试一试。”
林佛剑道:“我们先走一阵,在沿途留下记号,各位跟着上来就好了,我在转弯的地方刻一个林字,但看两撇所指的方向,就是折转的方向,大家就分一部分人过来,其余的人则照双木字头的方向前进,让跟踪者无所适从。”
说着一拖阮雄,领先而去。
山上的小路果然很复杂,林佛剑边走边留记号,没多久已转人密林深处,路径更乱。
阮雄跟他走了半天,发现竟转到山下来了,刚要开口动问,忽然林佛剑纵身上跃,无刃剑出鞘直击一棵老榆树顶。
树顶上居然藏着一个人,被林佛剑逼得停不住身了,也举剑回击,空中互换一招,那人劲力不如,长剑脱手,人也翻落下地。
阮雄接着发出一掌,那人的拳脚功夫也很不错,翻掌相迎,斗三四招,才一跃逃开。
林佛剑闪身追出,无刃剑急戳,点在他的背上。
那人哼了一声倒地。
阮雄过来一把拉起,发现是个樵夫装束的陌生汉子,厉声喝问道:“你是那一门派的?”
林佛剑笑道:“阮兄不必问了,他是帝王谷的人。”
阮雄愕然道:“林兄怎么知道的?”
林佛剑道:“五大门派如果派人跟踪,必然是绝顶高手,哪有这么简单就被我们制住了呢?”
“那也不见得,也许他是探路的,高手还在后面呢!”
林佛剑一笑道:“阮兄不信就问问他好了。不过阮兄这样问法,他绝不会说的,一定要用点手段。”
阮雄道:“什么手段?”
林佛剑笑道:“问案子的手段,官府里审堂时,哪怕再顽强的罪犯,三木之下,五刑之祖,两根夹棍一夹,什么事都招出来了。不过这家伙是练过武的,普通的刑法恐怕吓不倒他,一定要用点功夫才行。”
阮雄笑道:“哪还不简单。”
伸手一戳,在那人身上点了几点,用了分筋错骨的手法,那人脸上肌肉一阵痉挛,似乎十分痛苦。
林佛剑伸手一托,将他的下颚卸了下来。
阮雄忙问道:“林兄,这是做什么?”
林佛剑道:“士可杀而不可辱,练武的人都有股倔劲儿,熬刑不过的时候会嚼舌自尽的,要先防到这一招。”
“可是这样一来,他怎能开口说话呢?”
“不要他说话,由我们问话,他只要点头摇头就行了。”
阮雄不由得佩服林佛剑心思缜密,乃沉声说道:“朋友,你如果想舒服,就痛快点,你是五大门派的吗?”
那汉子点点头。
林佛创抢着问道:“是少林的吗?”
那汉子又点点头。
阮雄面有得色。
林佛剑笑问道:“是觉慧老秃驴派你跟踪我们的吗?”
汉子再度点头时,阮雄气了甩手就是一巴掌,厉声骂道:“你还想耍滑头,苦头还没吃够吗?”
林佛剑含笑将他的分筋错骨法解了笑道:“朋友,你太不聪明了,觉慧老道士,不是老和尚,是武当的掌门,不是少林的,你想冒充,也得打听清楚一点。”
那汉子目中流露出愤恨的神色。
林佛剑干脆将他的下巴也给托上,然后道:“朋友,你连少林武当都弄不清楚,可见不是五大门派的了,还是说老实话吧!”
那汉子顿了一顿,平静下来道:“老子是剑帝辖下的,你们虽然制住了我,可是我迟早会把这笔账要回来。”
阮雄怒道:“你做梦,我先宰了你!”
那汉子毫不在乎地道:“你杀好了,剑帝的人都是有身价的,一命换十命,老子绝不会吃亏。”
阮雄气得伸手就要拉剑。
林佛剑将他拦住了道:“阮兄,兄弟最反对杀人,看兄弟的分上,放过他算了。”
阮雄愤然道:“我最看不惯这种狐假虎威的鼠辈。”
林佛剑笑道:“我还有话要问他,朋友,你已经承认是帝王谷的人,我自然不会杀你,但有几个问题,要请你答复一下。剑帝究竟有否此人呢?”
那汉子道:“当然有了。你们已经见过小姐了。”
“我还以为是那小姑娘故弄玄虚呢!想不到真有这么个人。剑帝是她的父亲吗?”
汉子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汉子犹豫了一下。
林怫剑道:“迟早我们也会知道的,你说出来也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我听过这个人没有。”
汉子道:“你绝不会听过。但我说出来也没关系,反正再过半个月,剑帝之名,就将扬播四海,天下武林中的剑手,都要屈膝在帝王谷之下,他叫翁长青。”
林佛剑将翁长青三个字念了几遍,脸上有点奇异的神情。
阮雄看了觉得很奇怪,问道:“林兄听过这名字吗?”
林佛剑惑然道:“我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知什么时候,更想不起是怎么来的印象了。”
阮雄道:“哪有这种事呢?林兄才智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记忆力,怎么会对一个名字有印象而记不起来呢?”
林佛剑道:“是真的,我听见翁寒梅的名字后,就想到了翁长青三个字,直觉上它们有点关连,但始终想不起这翁长青的印象是如何印在我脑海里的。”
阮雄道:“长青是指松柏而言,寒梅、青松、翠竹那是岁寒三友……是不是这样的关系吗?”
林佛剑道:“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在我的印象中,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中带个竹字的,但我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奇怪得很,我怎么会有这种印象的呢?”
阮雄道:“林兄再回忆一下,也许是你小的时候。”
林佛剑苦笑道:“我小的时候不堪回忆。阮兄应该知道,我生长在青城山。一直是不上不下的地位,也始终在受气中,尤其是祁百合,从小欺侮我到大。”
阮雄沉思片刻才道:“不去管它了,我们还是办目前的事要紧,帝王谷的人追踪到此,是否还要去见那个人呢?”
林佛剑笑道:“我一直就没打算去见那个人。”
阮雄一愕道:“他不在这里?”
林佛剑道:“在,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除非他愿意见人,否则谁也找不到他。阮兄也应该看出一点端倪了。这山上的道路错综复杂,完全是迷宫的布置,我们转来转去,都在山腹里兜圈子,根本就找不到正路。”
阮雄神色微变,问道:“那林兄带大家来是何用意呢?”
“我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个帝王谷的人,问出帝王谷的所在,先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我不想要太多人去,因为这一去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危险,但我又摆脱不开那些人,只有利用此地的迷阵,将大家困住,我才好脱身前往。我本想一个人去的,但后来怕一个人力量太薄弱,才找到阮兄同行,阮兄有意思一起去吗?”
阮雄道:“当然有意思,但林兄何以看中兄弟的呢?”
林佛剑笑道:“因为阮兄的机智武功都超人一等。”
阮雄讪然道:“林兄过奖了,跟林兄一比,兄弟差得太多了,林兄真要找帮手,应该找更高明的人才对。”
“再高明的人也不会强过帝王谷中的人,此去只宜斗智,不能斗勇,阮兄那套妙手空空,顺手牵羊的功夫,才是我要借重的。何况我知道阮兄还有许多防不胜防的奇妙暗器,那是方前辈与何月儿结偶后研究的结果,都传给阮兄了,这一套玩意儿用来对付帝王谷的人是很得力的。”
阮雄笑道:“林兄真厉害,居然把我摸清楚了。”
“兄弟只对有关的事特别留心。”
“我倒不懂了,林兄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闯江湖的,你用什么方法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的呢?”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买不到消息?”
“乾坤门中不可能有为利而泄机的人吧?”
“那倒没有,我只是买通一些不相干的人,得来一些旁敲侧击的消息,我再加以研判整理,也能八九不离十。”
阮雄沉吟片刻才道:“兄弟并不是怕死,只觉得何必太麻烦,半个月后帝王谷自然会公开现身了,我们紧巴巴地赶去,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吧?”
“翁长青既然准备以剑帝自许,一统天下剑派,泰山论剑是个最好出头的机会,可是他自己偏不出头,弄了几个手下,派出他的女儿,一定要拖后半个月,我就认为有点不近情理,所以我要找出这个道理来才行。”
阮雄脸现钦佩之色道:“还是林兄思想缜密,兄弟就没注意到这一点,经林兄提起,倒是颇有推敲之处。但是这家伙肯说出帝王谷的地点吗?”
林佛剑一笑道:“那就要看这位朋友是否肯合作了。”
那汉子连忙道:“不行,这是绝对不能说的。”
林佛剑道:“说出来又会如何呢?”
“身受百刑,祸连全家,我们都有家小在帝王谷。”
林佛剑一笑道:“那就不说好了,你用手画出来。”
那汉子道:“画出来还是一样。”
“不一样,剑帝只规定你们不用口说,画出来就不算违规。何况事后我会保密,绝不说是你泄漏秘密。”
“没有用的,秘密一泄,我们全体都会遭受处分。”
“不会的,翁寒梅与刘半盲等几个人也有分,剑帝总不会连他们也处分在内,这只是吓吓人而已。”
“他们是剑帝的女儿与亲信,绝不会泄密的。”
“我有办法赖到他们头上,只要你合作就行了。”
那汉子沉思片刻,还是摇头道:“你杀了我吧!”
林佛剑笑道:“我不杀人,但我相信你一定会乐于说出。阮兄,你折根树枝给他,朋友,你不必写地名,只要画张草图就行了,以此地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