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奸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恶狠狠地问:“小子,你以为你的那颗摇晃着的脑袋很结实?”
“至少比你的那颗呆脑袋能经风雨。”
老头子咬紧牙关,恨道:“小子,你最好别把我激怒了。否则我会象对付山林里的恶狼一样对付你,让你不得好死!”
叶宽哈哈笑起来:“老东西,我若以为你的屁话也是一股西北风,就不会敲你了。你若想象条狗一样地活下去,最钻进窝里去我杀过的人比你的叫喊要多,整个江湖都被我杀怕了。你不要重复那种过去。”
老家伙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拧,犹如狼尾扫地,双臂骤然张开,腾地飞起,使出他的得意神技“玉狼神功”,幻出八条臂影击向叶宽的要害。
在叶宽眼里,扑向他的几乎就是一条玉色老狼。叶宽冷然一笑,双手交叉一错,旋腕翻花,使“金刚无极手”闪电般击向八方,去迎击敌人的八抓。
老家伙很鬼,见对方了得,身子在空中一滚,缩头屈腿,双手陡地一振,使出“百爪掏心”,十几道爪影抓向叶宽的小腹,身手快极。
叶宽毫不畏惧,急忙收腹斜摆,右手一式“推星击月”,晃出一排掌影击向对方的脑袋。
老头子骇然失色,急忙扭头弹腿,一式“狼狈为奸”
向外逃窜,滚到两丈外的雪地上,弄得一头是雪。
叶宽没有追击。轻巧地打开玉花瓶,看到了里面如雪粒似的东西。
这时,黄娇扑向了他。伸手就抓玉花瓶,粗喘着叫道:“我要!”
叶宽一晃玉瓶,弹出一粒雪精落入她的掌心里。何月巧欢喜无比,连忙向嘴里放。
这时,慕容素等人也支持不住了,叫喊着扑向了他,叶宽感到一种颤栗,连忙把雪精抛向他们。
得了雪精,他们顿时安静了,沉入虚无缥缈的境界中去。
看到这种触目惊心的景象,叶宽不由担心起来。这玩艺害人如此之烈,闻所未闻。玉瓶里雪精不少,可以应付一阵子,但总有完了的时刻,那以后他们怎么活?
老头子见自己的宝物毫无代价地让他们服食了,恨得眼喷火。他冲着大马哈、二马哈叫道:“快把宝物夺回来,把这小子剁为肉泥!”
大马哈、二马哈一点头,飘身而起,仿佛两个气球向叶宽飞去。
叶宽一惊,暗自称奇,两个小子状若狗熊,怎么动起来竟无重量似的飘逸?来不及多想、他身形一转,犹如龙卷风般向上飞起。
两个小子灵活得出奇,身在空中一扭又向他冲去。
叶宽无奈,只好急身泻地。
两个小子又跟上来。
叶宽大怒,双手向外刚形一划,使出“百禅心法”,抖出两溜般若掌影分击二人。
幽影一闪,犹如空中雁回头,两人电闪般绕向他的身后了,似乎毫不在乎他的内家掌力。
这对叶宽是个刺激,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挑战,自己的神功独上高楼,望天涯,不言愁,怎么面对这么两个无名角色束手无策呢?吴畅若处此境,也是这样吗?自己要找的是他,不是这两个东西呢。若连他们也摆不平,那还称什么雄呢?
他冷哼一声,身子向前一冲,抽出腰刀。
两个小子并不在意,飘忽一闪,从两边夹击。这时,他们再不一味飘来飘去。
两人双臂扬起,急切向外旋击,犹如千手佛,声势骇人。
叶宽左腿向外一跨,利刀在肩上一横,闪电般使出“削星法”划出两条银亮的线来,仿佛要穿透大马哈、二马哈。
两人骇然失色,急身弹射,但已经晚了。
电光石火之间,血雨迸洒。两人的脖子上各挨了一刀,跟跄倒地,看来活不成了。
他们小看了叶宽,否则不会败得这么快的。
这下惊诧了老家伙的鬼头日脑,他们还没碰上过这么扎手的人物呢。
鬼头日脑不敢怠慢,两人向一处一靠,急身分开,使出“阎王追鬼”身法,犹如两个幽灵向叶宽欺去,其势不可小瞧。
叶宽心头一震,这两个小子似乎更难对付。他们似有若无,踏雪无痕,仿佛水中虾绕着鱼儿,一眨就不见了。他们各有一根利锥,黑沉沉的,刺着就别想活了。
叶宽抖擞精神,身子腾然蹿起,居高临下对付他们。两个小子也不傻,他一纵起,他们就向一边闪去。
几次没能得手,叶宽有些火了。收拾不了这两个鬼东西还行?他心一横,使出绝命杀手。两个小子刚欺过去,他一振长刀,薄刀成了弧形,随之甩出。
霎时间,一团飞旋的刀光犹如坟头似地扩展开来,包围了鬼头日脑。
两人没经过这阵势,心惊胆战,急忙用利锥向外拨打。两道黑影与刀光一碰,“当郎”
两声,利锥被削断,鬼头日脑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见了阎王,尸体被劲气震出老远。
他们的身手原是不弱,几乎都在慕容素之上,轻功尤其高明,怎奈他们碰上的对手太强了,唯有倒霉。
叶宽时刻不做第二人想,刀与人百炼成钢,连王碧玉都怯他了。这不是容易做到的。
老狼主见爱将惨死,狂怒之极,大叫一声向叶宽扑了过去,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叶宽侧身一退,长刀划起一道云一样的劲气向他劈去。老头子并不躲,手中突然多了两把钩子似的东西。
叶宽一惊,知道老头子打起同归于尽的主意。他一声长啸冲天而起,身子在半空中猛地一翻,成了倒挂金钟式,手中刀飘然旋起,一式“划海分星”,幻起厚重庞大的雪色刀影向老家伙的头顶劈去。
老头子知道躲已不及,双手一抖,两道乌光射向叶宽的眼睛。他把手中的钧子掷出去了。
叶宽欲回刀削钩,忽见两道刺眼的银光闪起,把射向他的钩子击落,他的刀顺理成章地砍了下去。
几乎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切入豆腐里,老头子被劈成两片,鲜血洒向雪地,白的红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碧玉咯咯地一笑:“好人儿,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吧。”
叶宽笑道:“你倒机敏呢,多亏了你的暗器。”
黄娇忽道:“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杀死他们,杀呀!”
她向那群狼滩人冲去。她又有点疯了,染上了毒瘾,会疯得更彻底。
狼滩人吓坏了,霎时四下逃散。没有了狼主,他们也没法儿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黄娇自然追不上吓怕了的狼滩人,一下子扑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吃雪,并不住地傻笑。
慕容素等人站在雪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
江湖磨炼人,江湖多摧残。你一旦走进去,似乎就由不得你了。他们就觉得似乎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魔鬼了。他们看不见魔鬼。
叶宽看了一眼雪地上的尸体,又扫了一下文明等人,忽儿觉得问题不那么简单了:把他们扔下不管,似乎不妥;与他们混在一块,那就背上了沉重的负担,这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王碧玉乐哈哈地笑起来:“好人,想找事就有事干,现在麻烦了吧?让他们听天由命绝对比现在简单。”
叶宽淡然一笑:“你平日狡猾多端,我想听听你下一步的打算。”
王碧玉白了他一眼:“我的主意再好,你不听也是枉然,把牛眼一瞪,谁还敢再言。”
“我的性子急,你知道了就没事了。”
王碧玉低头思忖一下,笑道:“带着他们是个累赘,扔下不管非良策。我看不如干脆把他们打发了算了。这样人不知鬼不觉把他们埋在深山,谁也不会疑心是我们干的。”
叶宽哈哈地笑起来:“好大的胆子,胜过须眉。可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为了不受拖累。”
“这样杀人理由不足,我不会接受你的高见。”
“你杀这里的狼主理由就充分了?”
“当然,他们罪大恶极,势在必杀。”
王碧玉气哼哼地说:“既然你打定主意不听我的,还问我干什么呢?”
叶宽笑了:“我问你是希望你有好的主意,不是打算听你的糟透的主意。”
王碧玉瞥了一眼文明,笑道:“你看他精神都变了质,还留着他干什么?”
文子清倏然心酸,几乎要落下泪来。确实,这么活着不如地下长眠。他冷冷地说:“你想杀掉我们,未必能办得到呢。”他想激怒她。
人影一闪,“啪”地一声脆响,文明被她一掌打翻,头扎进雪里。
“你大看得起自己了,杀死你们并不比猎获一条狼难。你起来挑战呀?”
文明几乎被打散了架,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待看清她的位置,一头撞了过去。这种打法出自他这种有高深修为的人身上,是多么的惨淡。可见他的灵魂与肉体几乎都被再造了。
王碧玉还要给他点厉害的尝尝,叶宽一把拉住了她:“我记得你对小白脸是下不了手的?”
“他已三分象人,七分象鬼了。”
文明的心仿佛被刀扎一样,悲哀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奈。他想强迫自己使出力量来,可周身空空如也。
慕容素的心里也不好受,文明被人戏弄,她感到受辱的就是自己,她想发出象样的呐喊,终没有开口。她想不通,自己的命运何以这样坎坷不平,为什么灾难总是突然加身,自己连一点抵御的能力都没有?人怎么能这么渺小?她心中激情澎湃,却理不出个头绪。
叶宽冷漠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叹了一声:“该当我倒霉,还是一同走吧。”
王碧玉冷笑道:“我看你没安好心。”
叶宽笑道:“面对一群女人,你还能指望我不想入非非吗?我并不怕别人说我是个色鬼。”
王碧玉没招了,只好妥协。
他们慢慢腾腾上了路,踏着积雪向山外走去。
慕容素等人走了没有多少里路就不行了,浑身酸乏无力,几乎要坐到雪地上。
王碧玉说:“看得出,他们要犯毒瘾了。狼滩里的这套摆布人的把戏是很毒的,我早知道,但还没有听兑过谁逃过了它的折磨。”
叶宽盯了她一会儿:“毒瘾就这么难除吗?”
“不错,任你武功通天也除不了它。”
叶宽点了点头:“那狼滩人怎么对付毒瘾的?”
“除了继续服食,别无他法,到死方休。”
“那狼主无疑也服食过这种东西,他看上去怎么挺精神呢?”
“这可能与他常年吃狼肉有关。他也服药,我就见过一次他痛不欲生的样子。”
叶宽“嗯”了一声:“但愿这些雪精能维持到与吴畅相遇,那时就该他上场了。”
“若是雪精没了,又遇不上他呢?”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雪山可以作证,我够朋友了。”
这时,刮起了大风。干冷的风嚎叫着直往人衣服里钻,被风卷起的雪粒子打到人脸上生疼。文明等人感到了寒风的阴冷。
叶宽望了一眼被风刮起的迷蒙的雪雾,不由犯愁,这些家伙不想走了,到哪里去避风呢?
还是王碧玉有术,她大声说:“快点走,到前面就给你们食雪精。”
黄娇第一个来了劲,笑嘻嘻就往前冲。
慕容素等人多少也来了些精神,努力前行。
走了没几步,慕容素就流下了泪,心酸无比,被人诱惑着前走,自己成什么人了?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听食雪精就有了劲,那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自己的灵魂真的交给了魔鬼,不听自己使唤了吗?这是堕落啊……她的心儿欲碎。
几个人怀着希望朝前走,鼓了好几次劲,终于到了一个小镇。
这里比不得江南风光,小镇上冷冷清清,唯有一条大街。在小镇中央有一家客栈,门半俺着。他们走进客栈,文子清等人就不行了,浑身开始发颤。
叶宽连忙让他们服食雪精,再体验一回飘飘若仙的滋味。
片刻,叶宽吩咐店老板弄些吃的,他们要在这里注下。
桌上摆好了酒菜,他们吃了起来。
这时,从外面涌进来几个小要饭的,大都十来岁的光景,破衣烂衫。他们看见热腾腾的菜,白白的饭,立即围到桌旁。店老板过来赶他们,几个小子便转着圈与他周旋,就是不走。店老板没法,只好听其自然。
他们又回到桌旁,盯着桌上的饭菜。
高一点的小子还向同伴分配任务,你看着桌上的那样菜,他盯着碗里的三鲜汤。
叶宽觉得有趣,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它们刚属于我们所有,你们就要分割包围?”
稍高的小乞丐睁大饥饿的眼睛:“有福大家享,你们吃第一遍,我们吃第二遍。多给留点,别吃光了。”
叶宽轻轻一笑:“你们想不想吃第一遍?”
“当然想。有个大哥已让我们吃了第一遍,真不错。大哥,你有什么事,说吧!”
叶宽摇了摇头:“我只喜欢有趣的事,你们吃第一遍肯定比吃第二遍有趣。”
几个孩子笑了起来:“你真是我们的好大哥。”
叶宽一挥手,冲店老板说:“给他们也弄桌饭菜,钱我来付。”
店老板应了一声,快活地去了。
工夫不大,几个孩子便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他们吃饭和打仗差不多,你争我抢。过了一会儿,老实下来,这时他们发现饿肚子装不了桌上的好东西。
叶宽这时笑了:“使劲吃,连下顿的也吃上。”
“咳,要是能借个肚子用就好了。”
王碧玉咯咯地笑道:“那找你的妈去吧。”
“我妈跟人家跑了,就是因家里的饿肚子多。你倒是不错的,就做我们的妈吧。”
王碧玉几乎乐不可支了:“我倒是想要你们,可你们得保证别带着空肚子。”
几个小子傻了,咧着嘴不说话了。
叶宽笑道:“别听她的,没妈管着才自在呢。你们别指望天上会给你们掉下来一个有钱的妈。一切要靠自己,你们并不傻吗。”
几个孩子瞪着眼点了点头,神色是晴朗的。
文明看着他们,悲从中来,不由伤心流泪。他忽觉得自己与小乞丐也无什么区别,可怜无奈。到了春天他们就不冷了,自己的春天在哪里?这是人生吗?
胡仙没有太多的感觉,反正不幸已落到自己头上,让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