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畅总发奇想:“你既然知道中国的许多事情,一定也听到过中国高人的名字吧?”
“中国有高人吗?”瑜清冷笑着问。
“有,大有了!”吴畅笑道:“我在中国就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不少人想做我的徒弟,包括老头子老女人在内。”
瑜清哈哈地笑起来,十分开心,似乎她一辈子也没碰到过这么有趣的事:“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吹到外国来了,小心你的舌头。”
吴畅说:“这不是吹‘牛’的。我到了你们这里,低头问一棵小草,你听说过中国的大高手吴物吗?小草柳腰一弯,点了点头。你看,我的名字连你们这里的草木都知道了,可见我是多么不凡。你想杀死我,办得到吗?”
瑜清气笑了,与这么个似乎是个无赖的角色斗委实生不得气,否则你气死了他还一点事儿没有呢。这小子实在能吹,不过也得承认的他的厉害。吴畅在中国是个不可战胜的人物,看来这不是虚构的。她思付了好一阵。觉得欲胜此人唯有群战,否则很难除掉他。她叹了一声,把目光投向艾米尔。
这是。一个少女跑了过来,叫道:“教主,朝圣的人已在门外连成一片,要见您哪!”
艾米尔一摆手,不耐烦地说:“告诉他们,今天不必朝圣了。下次再来吧!”
少女没吱一声,转身就走。
艾米尔这时走到瑜清身边,低声问:“这小子不好对付,合战之法为上?”
瑜清说:“只要合力取他,无论何法都行。”
吴畅这时大笑起来:“别耍诡计了。大爷告辞了。”身形一动,犹如一朵祥云飘然而去。追他是不容易的。
瑜清见他远去了,恨道:“这个恶棍,我不会放过他的!”
艾米尔说:“他坏了我们的规矩,是弥罗教的死敌,不把他除去是不行的。可我们也不能蛮干,要有万全之策才行。”
瑜清哼道:“我有办法让他在印度寸步难行。”
艾米尔有些不信地问:“你有何法?”
瑜清自信地说:“我可以让印度所有的高手起来对付他,不弄死他,绝不罢休!”
艾米尔没有吱声。这固然是一法,但不是最妙的。对付一个人要联合所有的力量,那也显得我们大无用了,一个教的力量足够了。
冰清圣女轻吟道:“他在中国也是十分高傲的人物,到这里来必有所图。我们若斗他。
不可不弄清他的来意。”
艾米尔点头道:“这是比较可行的。唯有知敌,才可胜敌,这也是中国的法则。”
瑜清有些不快,但她也觉得有必要弄清吴畅的来意,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她扫了一下众人,沉声说:“教主,让我尾随那恶棍去吧,总会有法子收拾他的。”
艾米尔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瑜清飘然而去。
冰清圣女欲说什么,终没开口。
四周一片寂静,雷雨来临之前总是这样。
吴畅离开弥罗教,直往东行,刚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了。印度是个好地方,他已感到了这一点。
奔行了有十几里路,一座气派不凡的寺院进入他的眼帘,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到了寺院门口,见两个半赤裸的苦行僧盘坐在大门两旁。他们一脸沉醉之色,对一切似乎都充耳不闻。
吴畅冲西边的苦行僧笑道:“大师,这是紫觉宝象寺吗?”
苦行僧仍然专心致志,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吴畅淡然一笑,瞥见地上有只红蚂蚁,轻轻吹了一口气,那蚂蚁飘到苦行僧的耳朵上。
小东西似乎三月不知肉味,一落到苦行憎的耳朵上就大嚼猛咬。苦行憎受不了了,一巴掌打了过去。小东西甚精,陡地跳进他的耳朵里。这么顽皮的蚂蚁,吴畅还是头次见到。
可能是耳朵里更暖和,小东西直往里钻。
苦行憎连忙用手去抠,张口不住地叫骂:“这个王八蛋,也来欺负我,难道我连你也斗不过吗?”
吴畅在一旁笑道:“大师,有个好办法,你也可以钻进它的耳朵里去。”
“放屁!我能那么方便吗!”
吴畅没听懂,微微一笑。他说的是印度语。但吴畅认为苦行僧是会中国语的,他的表情能说明这个问题。
停了会儿,苦行僧安分了。
吴畅又问:“大师,这里是通灵大活佛钦正大师修行的地方吗?”
苦行僧怪眼一翻,点头道:“跟我来。”站起就走。
吴畅随后跟上。
寺院里的排房与中土的不一样,房屋大小参差,什么形状的都有,每座房子的门儿都不是一个,不过仍是用石头做根基,看来印度人也知道石头是硬的,人的聪明大同小异。
吴畅跟着苦行僧来到一座禅房前,苦行僧用手一指说:“就在里面,进去吧。”
吴畅做了一个致谢的动作说:“大师,谢了。”
苦行僧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吴畅伸手去推房门。门儿刚开一道缝,一道乌光直射他的面门。多亏他手急眼快,顺手一带门,急身后退,但那蛇儿还是冲了出来。
吴畅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爬向他的蛇儿。
苦行僧这时走了回来,指着地上的蛇说:“你找的就是它。”
吴畅笑道:“若是这样,你也可以做活佛了。”
苦行僧嘿嘿一笑,伸手抓向吴畅。他的手法怪异,手臂如半僵死的蛇儿,但却狠毒,那爪若抓中人,你一辈子也洗不净污秽。
吴畅轻轻一吹,苦行僧的手儿就呆僵不灵了。他想灵巧地抠出吴畅的眼睛的努力失败了。
苦行僧吃了一惊,叫道:“你会‘仙人吹’?”这次说的是中国话。
吴畅也一惊:“你倒识货呢,到中土当过奸细吧?”
苦行僧冷笑道:“干奸细那是体面人的事,和尚只知修行。三十年前我去过嵩山少林寺,那是达摩修行的地方,我想弄回他写的经卷。”
“你认得达摩大师的字体吗?”吴畅嘲讽地问。
苦行僧说:“我要这么笨也不必去少林寺了。达摩手笔乃世间奇珍,哪能轻易得到,能捞回抄本就不错了。我的运气还不坏,多少弄回来一些,可我并不全懂上面的经文。”
吴畅笑道:“你可以给钦正大师看吗?”
“那当然。可他看了许久,也不知上面说的是什么,太玄了。”
也许你们该用脚去思考,那脑袋别要了。”
“不,我们是聪明的,经卷上根本没有字。”
吴畅笑了起来:“你真会挑选,那时你不是个瞎子吧?”
“我现在还是个瞎子呢。”
吴畅一惊,不由细看了他一会儿,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是个瞎子。他不想与苦行僧周旋下去,把话岔开:“钦正活佛到底在何处修行?”
“这只有一个人知道。”
“是谁?”
“他自己。有时你碰上他,也不会知道他在哪里的。”
吴畅说:“只要我施展一下手法,我想你一定也会知道他在哪里。”
苦行僧嘿嘿一笑:“你太看得起自已了,我是软硬不吃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世上能有人让你开口吗?”
“有,就是我自己。别人想强迫我就范,他只会白费劲的。”
吴畅伸手欲让他知道厉害,又改变了主意,他不想为难一个陌生的无仇人。他两眼四下观看,欲找点线索。
苦行僧转身而去,与敌人在一起是危险的。
忽然,一个宏大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在诵经文,声音绕着禅房飞流,久久不散。
吴畅侧耳谛听,是咒语,有些他是能听懂的:阿汉,阿汉,别怨,千重山烂,五洋也干,念罢十万八千遍,功力自现,阿汉,阿汉……
吴畅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阿汉”指的是什么。
他寻声而去,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念咒人。这可怪了,难道对方是在作弄自己吗?
他正在迟疑,一群和尚涌了过来,呼啦围上了他。一个老僧指着他的脑袋问:“这是可以随便游玩的地方吗?”
吴畅笑道:“到这里来往可以吗?”
“更不行!”老僧怒道:“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滚!”
吴畅一拍老僧的光头说:“别火,那样这玩艺儿就更不长毛了。”
僧大怒:“狂徒,拍我光头,让你活不成!”他侧身飞掌冲吴畅的头打过去。
吴畅微步轻移,灵巧地问到一边去。老僧的飞掌走空,一拐弯,打到另一个老僧脸上。
吴畅哈哈大笑。被打的老僧古怪地翻了吴畅一眼,陡地以双倍的速度去向吴畅,掌出无声息。
吴畅不料对方会向自己寻晦气,一怔之下,连陀急闪。
老僧没打着吴畅,深吃一惊,同时亦暗骂白挨了一下。两个老和尚本想用苦肉计分散吴畅的注意力,以达到击碎吴畅的目的。怎奈吴畅的身手太高,他们的计划唯有落空。挨了打的老和尚这时责骂起打他的老僧。
吴畅在一旁笑道:“你也不用恼,再打他一下不就扯平了吗?”
老僧说:“是这样。问题是你没有挨打,这才是我最关心的呢。”
吴畅说:“你既然没安好心,看来挨打不多。”
老和尚脸色怒红,双目射出惊电一样的光芒,眼角旁跳动着杀人的恶意。受了不明不白的戏弄,他很透了吴畅。
吴畅觉得这样下去于已不利,轻笑道:“两位大师,我们都是朋友,这样僵持下去会伤了和气的。我们换种方式相处如何?”
“呸!”挨打的老僧说,“我们与你根本没什么和气好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吴畅叹道:“几百年一过,料不到这里全变了模样。想当年达摩东去,受的是何等的招待。我吴畅西来你们怎么这副样子对我,两下差别也太大了吧?”
“达摩是得道高僧,你是什么东西?与他相比,你不是有点儿太矮了吗?”
吴畅笑道:“达摩无拳无勇,只会念些破经文,而我神功位鬼惊神,岂会比他矮呢?”
这下激怒了众僧,他们叫喊着要群殴。
忽然,一个身材高大,但十分枯瘦的黑面老僧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声音宏亮地说:“你们退到一边去,我要见识一下这位当代高人的手段。敢胡吹海谤,想必有两下子。”
众憎顿时鸦雀无声,乖乖地退到一边去。黑面老僧莲花活佛拉辛,在恒河流域享有极高的圣誉。关于他的许多神奇的传说,人们津津乐道。他的突然出现,仿佛耀眼的光环罩到众僧的头上,他们安心地等待着扬眉吐气了。
拉辛轻轻走到离吴畅约有两丈远处,慢声细语地问:“你来印度就是为了显示身手的?”
吴畅笑道:“不是,我来找一个朋友。”
拉辛说:“你的口气很大,大有天下万般都不入流似的。我想领教你的高明,请出手吧!”
吴畅说:“大师,请别误会,我确是来找人的,也许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还知道你什么也不会得到。”拉辛冷笑道。
吴畅吟笑说:“大师,凡事做了以后才会知道,你的预测未必是天才的,据我所知,高明的人是从来不妄言未来的。”
拉辛的脸色一暗,十分难看,黑色的面孔上透出阴重的死气,仿佛万里秋霜杀惨的草原,眼光明暗不定,酝酿着冷酷的阴谋。
“小子,你以为我不高明?”
吴畅笑道:“你以为自己十分厉害,是吗?”
拉辛哼了一声:“看来实在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另一种声音也许更可贵。”
吴畅说:“浑是金刚精刀阵,天罗地网,我也不怕。少拿大话吓唬人。”
拉辛不言语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片刻,他动了起来,双臂外划一摆,两手如掬水向胸前捧起,随之双臂陡然上伸,在头顶处交叉一抖,身形飘然而起。
电火石光之间,他的头部仿佛生出于条手臂,阴影重重,明光一闪,一朵莲花在他手上升起,瞬间由小变大,水灵剔透,光气荡漾千百丈,内劲如潮吞九洲,无边的杀机一下子罩向了吴畅知道莲花神功的厉害,抖手一震,霎时云波诡异,劲气万重,双掌闪电般并排一处,一式“云海透虹”推了过去。
“轰”地一声大响,莲花气影乍然而灭,内气残劲四下飞荡,周围的众僧被压迫得连退丈远。
莲花活佛拉辛使出亘古一击,原以为会击烂吴畅。不料对方不但没死,反而笑吟吟的,一步也没后退,倒是他被震得摇摇晃晃后退了几步。这使他觉得脸面丢光,眼里的精微之气暗淡下去,怒恨皆难提得起来。
众僧见拉辛也胜不了吴畅,不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拉辛有些耳不忍闻。
“这小子好厉害,也许唯有甘地可以胜的。”
“可是甘地背叛了活佛,与我们已不是一道,他岂会来帮忙呢。”
“甘地一拳就能把这小子揍扁,等着瞧吧!”
吴畅不理会这些胡扯,笑道:“大师,你的神动果然厉害,我差一点接不下来。你能告诉我钦正大活佛在什么地方吗?”
拉辛两眼一眨不眨地盯了吴畅好一会儿,忽道:“你找他做什么”?
吴畅说:“我有事相求,很急的事。”
拉辛冷道:“是求取还原之法吧?”
吴畅说:“大师真乃神人,在下正是为此而来,还望大师助在下一臂之力。”
拉辛哈哈地大笑起来:“你若是抱这种幻想而来,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普天下谁也求不到还原之法,佛国之地,万法也空。”
吴畅淡笑道:“大师,佛也讲普度众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拉辛说:“钦正活佛纵然有法也不会外传的,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修行的。”
吴畅忙施一礼:“多谢大师。”
拉辛说:“你继续东行,遇林就入,钦正活佛就在紫林中修行,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吴畅又向拉辛施了一礼,飘然离去。
出了宝象寺,他加快了步伐。走了没有多远,他进入了一座村镇。一群印度小姑娘正在宽敞的场地上跳舞,她们的舞姿不错,脚戴铜玲,叮挡有声。也许是出于好奇吧,他停在了一旁。
这时,一个小姑娘泪眼汪汪地看他。吴畅知道那是求人的目光。小姑娘由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