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不知羞的贱婢!你也太狂妄了。”一个老太婆飘然而至,正是在野龙山吴畅碰上的那个老太婆,中年文士跟在身后。
四仙姑愕然一惊,神色阴晴不定。
归飞霞和悦一笑:“太白圣母,我们已与你没有瓜葛了,请你不要出言伤人。”
大白圣母嘿嘿一笑:“贱婢,你以为偷了我的武学秘发就可以出来自立门户了吗?你太一厢情愿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你要怎样呢?”
“我要以家法惩治你们。”
归飞霞哼了一声:“恐怕你办不到了。”
“归飞霞,你不可以这么说话的。”中年文士道。
雷音忽然说:“欧阳中天,我们不再是你们家的丫头了,你们少来发号施令。”
欧阳中天冷漠地一笑:“可你们身上有我家的秘笈,我总要收回吧?”
归飞霞说:“我们根本没拿你们的秘笈,少费这份心吧。”
太白圣母怒道:“贱婢,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老太婆一抖手中拐杖,急身飞射而起,身族拐转,好几个花影围成一圈扑向归飞霞。这正是太白圣母的得意绝学“天母斗合”神术,威力无比。
归飞霞知道厉害,不敢碰硬,侧身左射,急向外冲。怎奈太白圣母的杖影如山,要冲出去不是一件易事。一杖打来,她只有止身缩头,身形下矮。
老太婆一杖点下,直击她的眉心,杖气骇人。她情急一旋,使出“抛实留虚”之术,贴地飞射。
“嘭”地一声,老太婆拐杖击地,她选出两丈以外了。
太白圣母没有收拾了归飞霞,气得脸色发育,身子乱颤,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欧阳中天仗剑而出,阴笑道:“我来收拾她,无非一个‘逃’字,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剑已被吴畅抢去,现在又换一把。这剑亦不错,寒气逼人,似乎能吸引着人往剑上撞。
归飞霞被他提醒,决定争取主动,光逃是不行的。她一抖手,摸出一根黑色的绳子,摆了一下,成了一张网,网眼有拳头那么大,罩住一个人看来是不难的,只要它足够结实。
太白圣母忽道:“天儿,小心她的‘乾坤两仪网’!这贱婢看来是疯了,对我们用上了这个。”
欧阳中天毫不在乎地说:“这个下贱东西也没几招,我还会怕只破网?”
归飞霞冷然一笑:“网儿虽破,裹缠乌龟王八之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太白圣母斥道:“贱婢,你瞎嘴硬,待会儿让你生死两难。想逃脱家法的惩治,你做梦吧!”
归飞霞哼道:“世上没有永久的贱婢,你也不是天生的婆婆,别想永远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我们就是要自立门户,死了也是个自在鬼。你看不顺眼,气死你。”
欧阳中天嘿嘿一笑,说:“看来你是不会醒悟了,那我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告诉你如何做人。”
归飞霞没吱声,唯有冷笑,她不怕欧阳中天。
两人对峙了片刻。欧阳中天剑诀一领,人剑合一,飘然而动,手中剑犹如一条银蛇在空中一摆,顿时闪起青白的剑气,上下陡然一振,无数剑影仿佛一股旋风卷向归飞霞,气象骇人。
归飞霞凝神静立,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待见剑影袭来,身子倏地急向左射,同时手中网抖起向欧阳中天头顶罩下。
两人的动作都快,毫不相让。
欧阳中天见归飞霞的神功大有长进,立去轻视之心。这不是一年之前了,那时她还要他指教,料不到岁月把他们推到了敌对的位置上。他弄不清她何以要放弃一个不低的位置和舒适的生活,还有他对她的爱,跑出来自立门户。这太可恨了,把别人的心思全不当回事。
他眼注剑尖,身形一拧,人与剑都旋动起来,顿时搅起无数剑花,电射而出。他要用这招“冰水合一”,置归飞霞于死地。
归飞霞识得厉害,摆身把网抛起,飞身就走,使出奇形迷踪术,把身影弄得支离破碎,虚实难分。欧阳中天剑式不变,长剑向网劈去。不能伤人,把她的网弄破也不错,那样她就没有赖以进攻的东西了。
“吱味”两声,剑劈在网上,但他巴望的剑到网破的效果却没有出现,相反的情形倒是马上显现出来。网儿一缩,把剑给缠住了,这使他惊骇万分。他相信自己劈山的剑削铁如泥足够了,怎么就不能把一张小网划破呢!他忽略了对方施于网上的阴柔之劲,同时网也并非凡物,不是那么好毁的。
欧阳中天急忙抽剑,归飞霞折身扑回,身影一晃就到他的背后,使出“明华玉晶手”,拍向他的后心。欧阳中天见势危急,来不及顾剑了,身子陡然下蹲,左拧身,飞腿一式“朝天蹬”,踢向归飞霞的下身。
这一招可谓又毒又狠。归飞霞只好族身飞动,越过他的头顶向后一仰,一招“点石成金”,戳向他的“哑门穴”。欧阳中天好不了得,听得脑后指风锐利,急忙左脚蹬地,一个后空翻腾身而起,要骑到归飞霞的身上去。
归飞霞急忙一式“鱼龙摆身”,斜向前飞射丈外,脚一落地,猛抖手中绳。欧阳中天稍微不慎,长剑脱手而出,被网卷到归飞霞手里。
太白圣母见儿子失了兵刃,勃然大怒,喝斥道:“贱婢,休要逞能,看我怎么收拾你!”
拐杖胸前一摆,旋起杖影一片打了过去。归飞霞对她多少有些忌惮,移身急射,不敢正面与之交锋。老太婆的身法更快,旋身侧步,欲堵截对方的退路。
归飞霞见势不妙,纵身飞起,太白圣母正欲“海底捞月”,飞击而上,雷音她们霎时从三个不同方位使出“鱼龙百变”身法,向她扑去。
一时间,人影闪动,气劲飞流,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一扫而光。
太白圣母吃了一惊,以一抵四她没信心。撤身一绕,闪出包围圈。她安然无恙,别人也没有受损,这让她感到脸上无光,连四个贱婢都制不住,难道我老了吗?她心中有些叹然。
归飞霞见对方也不过如此,畏惧之心大去,松了一口气。笑道:“你这么收拾我,很感谢呢。”
太白圣母斥道:“贱婢,你别得意,我会让你知道厉害的。”
她得先喘一会儿再说。有此一战,她确实感到自己老了,一年不如一年,若是一年之前,她相信制住她们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忽儿觉得生命正在从她身上抽走似的,倍感苍凉怅然,人没有几个好时候啊!
忽然,一声厉啸传来,太白圣母顿时被充了新鲜血液似地来了精神,归飞霞等人却脸色大变。啸声刚落,一个黑衣鹤面老者飞泻而至。他身材高大,两眼如炬,黝黑的面孔透着无声的威猛和神秘,背上插着一把古铜色大剑,黄缨穗随风飘洒。
老头子刚到,太白圣母就笑道:“老头子,这四个贱婢翅膀硬了呢,你收拾她们吧。”
归飞霞等人似乎很怕老头子,不由向后退。
薛龙细看了老头子一阵,猛地想起一个人来,这不是“紫府灵神”欧阳半剑吗?他的真名人们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他与人动手从不用一招,半招就足够了,于是江湖人干脆叫他欧阳半剑。他的
额头很特别,眼睛更深沉,能把对手看得束手无策,心惊胆战。
欧阳半剑冲她们冷笑了一声:“你们还是跟我回紫府吧,我可以不怪罪你们。若执意不肯,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归飞霞稳了一下心神说:“我们既然离开了紫府,就不打算回去了。宁可在外为鬼,亦不再回去为奴。”
欧阳半剑嘿嘿一笑:“有种!想死容易得很。”
他向前迈了几步,逼视她们。
欧阳中天忽道:“爹,先让她们交出秘笈。”
欧阳半剑说:“那算不上一回事,留在她们手里也没大用处。”
太白圣母提醒说:“若她们弄到‘石镜’,那就不同了,到时候就没人能治她们了。”
欧阳半剑哈哈一笑:“那也未必。她们即使再增百年功力,也不是我的对手。”
薛龙听了不由胆寒,他若真有如此神通那不太可怕了。归飞霞等人一言不发。
一阵快笑传来,王碧玉带着四灵女飘然而至:“薛龙,你好刁滑,你的话还算不算?”
王碧玉一指他。
薛龙脸色一沉:“我说过什么?”
王碧玉笑道:“你说你爱我的,要跟我走。”
“胡扯!”薛龙火了,“只有疯子才会爱你。”
王碧玉气得一跺脚:“薛龙,我找了你几个月,就为了你这句话吗?你占完了我们的便宜,想一甩手了事,没那么容易!”
薛龙脸被骂得火红,有口难辩。常娴心里不是滋味,仿佛被人刺了一剑。
“你再胡说我不客气了!”薛龙终于喊道。
王碧玉咯咯地笑道:“真好玩,他还假正经,充好人呢,看来乌龟王八蛋都可以当圣人的。”
薛龙气得跳起来,忍不住一掌朝布敏掴去。这一掌若打中,那可了不得。
王碧玉晃身欺上,挥掌相迎。“砰”地一声脆响,两人交了一掌,各自退了两步,没分出上下。
王碧玉惊诧地看了薛龙一眼,笑道:“三月不见,你倒长进了。”
薛龙哼了一声:“这与你不相干。”
“有相干的时候。你甜言蜜语欺骗我的时候,怎么是另一副样子呢?”
薛龙有苦说不出,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死;可他知道打是没用的,他不可能比她更强。
常娴这时有些受不了,转身就走。
薛龙急了,随后就追。
王碧玉晃身截住了他:“你若想脱身,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薛龙两眼冒火,心里生烟。
“把‘石镜’弄来给我,”
“可我不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我知道,在你师弟手里,你师弟在无情谷。”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干嘛不直接向他要?”
“我没法下手。”
“这不可能,你的身手比他高多了,不会找不到机会。”
“这是你说的,事实却是另一副样子。”
薛龙迟疑了一下,说:“好,把它弄来给你!”
王碧玉笑了,说:“那我们这就去弄。”
“我先追回我的老婆。”他弹身急射。
归飞霞叫道:“薛龙,你先答应我们的!”
薛龙叹道:“谁的急先应付谁吧。”他向西去了。王碧玉等人亦飘然而去。
归飞霞急了,向雷音使了个眼色,四个人飞身就逃,同时把剑掷给了欧阳中天。
欧阳半剑起身欲追,又改变了主意,轻淡地一笑:“既然她们去无情谷,我们就在那里等她们,顺便还可以看望一下老友。”
太白圣母恨道:“又放了这几个狐狸精!”
欧阳半剑说:“你放心吧,她们跑不掉的,多少年来谁从我们的手里逃掉了呢,虽然我们一向不参与江湖争杀。”
太白圣母道:“老头子,你不要被她们迷惑了。我看你是太仁慈了,不忍心下手。”
欧阳半剑哈哈大笑起来,道:“多少年前我已厌倦了争杀殴斗,她们必竟在我们这呆过。否则,她们是逃不掉的。”
太白圣母不好再说什么了。
三个人飞身直奔无情谷。
常娴负气奔走一阵。薛龙追了上来,急切地说:“依妹,你别听那女人胡说,我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常娴冷笑道:“你表白什么?我并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女人。”
“我也不想见到她,可她阴魂不散,有什么法子呢。杀掉她也不容易。”
这时王碧玉追了上来,笑哈哈地说:“别光亲热忘了正经事,我们快走吧。”
常娴冷道:“你们去,我不愿乱跑了。”
薛龙说:“依妹,你真的要让我为难吗?我也不愿去的,可别无它法呀。”
王碧玉哈哈乐起来:“看你们做人多难,我都替你们难过,干嘛那么认真呢?怎么个活法好就怎么活,那才真潇洒呢!呆头呆脑的,不过几具木偶罢了。”
常娴气道:“我们比不了你们,羞耻被你们卖光了,还有什么好怕呢。我们要安安分分做人,自然什么都得防着点儿,知道些好坏,明白些冷热,活得虽然累些,但大家都这么过。”
布敏笑道:“凭你这个样子,安分生活固然好,但别人与你不同。”
常娴淡然一笑,说:“有人已替我风流完了,剩下的恐怕就是默默无闻了。”
薛龙脸色陡红,旁顾左右。白香香向他撇了撇嘴,似乎在嘲笑他。
大地一片雪白,冷风吹来,他们一同奔向了无情谷。
他们的身法甚快,雪地上的脚印异常清晰。踏在洁白的雪上,发出轻微的脆响。雪花还在飘着,被风儿一吹,满地的雪光似乎都旋动起来,多少儿有点刺眼。这百年不遇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才停。
他们翻过一座小山直向北去,各展轻功狂奔了有三个时辰,飞越不下三百里,才来到无情谷外。他们从西南方人山,走了没有多大会儿,便进了无情谷。
谷里亦是满眼皆白,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分险峻,此外看不出有什么别的。
他们刚要向西北方的洞口奔,一个灰袍老人背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老人的身材特高而瘦,象树干,眼如寒星,手掌极大。他身后站着一位青铜雕像般的大汉,古铜色的衣服沉重阴暗,面部粗犷,棱角分明,双目极有神,十足的打不垮、砸不烂的硬汉形象。他背后插着一把特别黑的大刀,格夕显眼。他冷漠地看着众人,仿佛看着一群陌生的动物。
灰衣老人笑问:“你们这群娃子来这里做甚?”
“找人。”王碧玉说:“找一个带剑的人。”
“是昨天晚上闯进来的吗?”
“不是。昨晚有人来?”
“对的,这时他们也许上了西天了,不知你们对此是否感兴趣。”
王碧玉嚷道:“我们只想找人,不管别的,那个叫文明的在哪里?”
“哎呀,你们来晚了。他也许已经疯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王碧玉笑道:“与他有瓜葛,不找他行吗?”
“你有话就对我说吧。我虽然老了一点儿,可办事还挺认真的。”
“那好极了!”王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