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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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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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瞥见苏白风双目睁开,精光四射,心中不由一怔,但他功力甚为高深,大吼一声,双掌已然疾推而出,那法明禅师双掌一迎,力道尚未接牢,却一交跌在地上,显然是毒性发作。

  孙公飞一掌击空了,内力有如浪涛汹涌,一直击到远处,击退好几张桌椅。

  这时那苏白风缓缓站起身来,一步跨到孙公飞面前,冷笑道:“姓孙的,你做的太过份了。”

  孙公飞怔了怔:“你,你是什么人?”

  苏白风冷冷笑道:“即使说出,你也不会知晓。”

  孙公飞双眉皱了一皱,突然之间他一拳冲出,这一下偷袭又毒又狠,连身后的姚鹰和何宜亭都不由惊呼出声,却见苏白风闪电般双掌一沉,反飞而上,孙公飞一声闷哼,登时倒退三步。

  姚、何二大天王惊得呆了,刹时大吼一声,一左一右疾扑而上,在他们心目中还未见过孙公飞吃亏过,却不料一上手便被这不见经传的人一掌打退,是以一出手之间已出了全力。

  他们两人身形才动,却不料孙公飞后发先至,一声历吼,也是一掌抓出。

  这一来是三股力道罩向苏白风,苏白风面上神色一凛,猛然大吼一声,左右铁拳连扬,一连打出四拳。

  一股尖锐的呼啸之声大作,到了第四拳,那呼啸之声已成了浑浑的一片,刹时之间一股白烟骤然升起,紧接着轰然一声,石屑木条漫天飞舞,苏白风身形有如擎天巨神坚然直立,孙公飞及二大天王的身形竟然在七八丈之外,满面惊骇。


  那股淡淡的白烟逐渐消失,这时地上空空,法明禅师不知什么时候乘乱走了不见踪迹,苏白风冷冷望着三人,身形斗然一掠,一把抓起伏在桌上的少年俞佑亮,大踏步走出酒厅,孙、姚、何三人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却没有勇气上前拦阻!


  长安城外。三条人影匆匆从林中闪了出来,右面的是个中年大汉,左边的是中年和尚,居中的却是个英俊少年。

  不消说,这三人便是苏白风,法明和尚及俞佑亮。

  法明和尚对苏白风道:“方才多亏施主鼎力相助,贫僧虽是终生浸淫武学,却是第一次见到施主这种威猛的掌力。”

  苏白风道:“大师过奖。”

  法明望着俞佑亮,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纸包来,苏白风道:“这是什么?”

  法明和尚把白纸包一摊开,只见上面写着“七号毒解药”五个小字,法明笑道:“说来惭愧,方才在混乱之中,贫僧索性把解药也摸了出来——看来他们的毒药还编了号哩。”

  他从纸包中拿出一粒丸药,一口吞了,又递了一粒给俞佑亮,俞佑亮推道:“不……不用……”

  法明道:“你方才不是喝了一杯酒么?”

  俞佑亮没有再说,谢了一声便接过丸药,法明知道苏白风根本不会中毒,是以不须解药。他拱了拱手道:“贫僧还得早走一步,再入城去看看那数十武林豪杰的下落,相机解救他们的毒……”

  他说完便大步走了,俞佑亮望着法明去得远了,他忽然悄悄地把那一粒丸药放入怀中。

  苏白风却看见了,他奇道:“兄台何以不服解药?”

  俞佑亮望了苏白风一眼,忽然道:“苏兄可曾听说‘以毒攻毒’的话?”

  苏白风道:“你说这个解药也是一种毒药?”

  俞佑亮笑道:“正是,试想小弟根本没有中毒,吃了这解药岂不是要中毒了?”

  苏白风几乎想问道:“法明大师不是说亲见你喝了一杯酒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望着俞佑亮那如沐春风的笑脸,心中暗暗付道:“真看不透这个深沉的少年究竟是什么路子?他拼着挨了那红袍怪客一剑,却如完全无事人一般,分明中了毒,却又不肯服下解药,莫非他有最上乘的内家神功,毒药对人无效……”


  轻风徐来,苏白风和俞佑亮穿出了城外的丛林,俞佑亮和苏白风互相都没有说话;两人保持着静默,各人想各人的事。

  俞佑亮抬头看了看天。终于转过头来,对苏白风道:“苏兄请先行,小弟尚有要事待办……”

  那知苏白风竟也是这时转过头来道:“俞兄请先行,小弟尚有事待办……”

  两人说出同样的话来,都不禁尴尬的楞住了,过了一会两人都忍不住莞尔一笑。

  苏白风道:“既是如此,小弟先行一步。”

  他抱拳为礼,离开了俞佑亮,快步向西而行,走过了,两个丛林,长安城已是模糊一片灰影,苏白风停下身来,回首望了望长安城,轻叹一口气道:“苏白风,你也该办自已的事了。”

  他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那坚毅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凄然的神色,他望着西山的山头,喃喃地道:“我此去西山,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脚程,但是这一去却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他望着远处的城垣和河水,忽然想道:“昔日荆轲易水悲歌,别燕而一去不返,今日我苏白风之处境,只怕比荆轲犹要险恶,然而荆轲死相争的乃是国之大义,而我苏白风冒死相争的却是‘虚名’二字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是轻叹了一声,西方的山峦起伏山巅与云雾相接,苏白风不再多想,猛然一拔身形,飞出了将近十丈。

  这时候,在西动的山顶上,静悄悄堆坐着七个人,他们七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坐在草地上,像是相互之间毫无关系一般,各自低着头静默着。

  太阳渐渐地当空,树木的影子也愈缩愈短暗在这小巅上,风声仿佛鬼哭神嚎一般,七个人的脸上是同样的沉重,就如有什么大祸即将临头一般。

  忽然,坐在顶北端的一个人开口道:“郝兄,日已近午了,你看赵风豪会来么?”

  坐在他身旁的一个脸红如枣的老者答道:“赵风豪是个言出必践的人,那年他说会来,那就是会来的了。”

  那坐在顶北端的道:“不错,赵风豪是言出必践的,老夫也永远忘不了他那年在此山头上的壮举,他最后说‘我赵风豪若是不能赶来,必定调教出天下无双的弟子来,由他代我赴约,赵某谨祝七位长命百岁!’那神情直到现在还深印老夫心中。”


  坐在对面的一个虬髯道人睁开眼来道:“贫道自后二十九岁那年一怒离开了武当,五十岁后隐居西天水晶山上,这当中三十年行遍了中州名山大川,却是还没见过第二个奇男子能比得上赵风豪的。”

  坐在道人左边身旁一个肥胖老人道:“马道长之言小弟也深表同意,中州武林之中,是个人物的只有赵某人一个,想当年他在身中马道长一剑之余,居然硬接下小弟连环五掌,虽然他是倒在小弟掌下,小弟心里还是服了他。”


  道人右边身旁的坐着一个秃老头,他闻言拍了一下手道:“胖兄的掌力浑厚天下无双,赵风豪单向胖兄挑战较量掌力,马道长的武当神行剑法称霸宇内,他却单挑马道长剑法,单凭这份胆气我就服了。”

  那道人仰首望了望天空,这时太阳已经到了当头之上,他摇首道:“据贫道看,即使来,来的也必不是赵风豪了,试想他中了杨胖老兄正面一掌,能全性命已是奇事了。”

  其余六人跟着他仰起来看那日正当中,霎时之间,气氛立刻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大家都不再说话,仿佛能够察觉出那日头一分一分地靠近正中。

  午时正到,巅缘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七个人全都暗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来了!”

  只待那人影近了三丈,他们便已辨出,来的人不是赵风豪。

  七个人都在心中暗忖道:“也许是个过路的武林人,凑巧此时经过这里……”

  然而那人一直飞纵到了七人围坐之处,在距离五丈之遥停身下来,他向着七人抱拳揖到地,口中朗声道:“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七人一听到这七个宇,马上知道这是赵风豪的人来了,因为当年赵风豪到达这山头时的第一句话,也正是这七个字。

  那虬髯道人道:“阁下——敢问阁下与赵风豪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姓苏,草字白风,赵老爷子乃是在下主人……”

  那道长听到“主人”二宇,呵了一声道:“呵,原来阁下是赵家的西席教师爷……”

  苏白风道:“不,在下是个佣人。”

  此言一出,坐着的七个人几乎都惊得叫出了口,苏白风却是不慌不忙地道:“这位道长想来必就是武林有神风剑仙之誉的马道长了吧,敝主人每一提到马道长的剑法,立刻便悠然神往,咀嚼回味书空咄咄,最后必是叹曰:‘练剑当如马千里’……”


  马道长面上惊疑之色不减,口中答道:“苏兄好说了。”

  苏白风侧过脸来,向那脸红如枣的老者道:“这位必是郝伦大侠了。”

  他拱手一礼,这时坐在那顶北端的老者上前一步,他打量了苏白风一眼,抱拳道:“苏大侠与咱们从未谋面,但想来赵风豪赵兄已将咱们几人说过了,请问……”

  苏白风却微微一笑道:“这位必是简大侠吧!”

  那老者名叫简公林,苏白风转过身来,又抱拳行礼,口中道:“苏某来迟一步,七位果能如约赶到,苏某只觉面上光彩得很,哦……”

  他目光一转,只见左侧坐着一个五旬的老年,却似乎不像那赵风豪所言得任何一个人,不由怔了一怔,那郝伦立刻道:“苏大侠可是觉得这位有些生疏么?”

  苏白风嗯了一声道:“苏某虽来见过各位,但敝主曾将各位面容特征一一详示,只是,这一位……”

  郝伦接口道:“不瞒苏大侠,这位就是在下也是方才才认识得。”

  苏白风啊了一声,郝伦道:“马道长苏兄是认识了,这位简公林兄,这位是秃鹰方互方兄……”

  说着一指那秃头老者,苏白风抱拳一礼,郝伦指着左首一个枯瘦的老人道:“这位是叶文江叶兄。”

  那枯瘦考人双目一启,苏白风只觉双目中神光暴长,他心中暗暗忖道:“赵爷曾一再说这叶老头最是难敌,内力悠长无比,不可大意与之久持,否则耗损太大!”

  这时那郝伦指着那胖老者道:“这位苏大侠必定认识了,他便是杨韦杨兄。”

  苏白风双目一闪,微笑道:“杨大侠的内家拳力之名苏某久闻,如雷贯耳,等下还望手下留情!”

  他知赵风豪昔年曾受了这杨韦一拳而败,那杨韦却默然还了一礼。

  那郝伦这时指着那左侧穿着白衣的五旬老人说道:“上次和赵大侠订下今日之约的,尚有一位钱仲合钱兄,但据这位陆兄说,钱兄民不幸于二年以前病故,曾叫他代为赴约,这位是陆其昌陆兄。”

  苏白风啊了一声,他双目掠了陆其昌一眼,口中长叹一声道:“钱大侠先行一步,不能亲自到会,苏某衷心感到遗憾。”

  那陆其昌上前一步道:“陆某也以不能一会赵大侠为憾。”

  苏白风笑了一笑,他笑了一半,突然只觉全身一震,觉得那陆其昌似乎有某些地方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是一阵茫然,想不出个究竟。

  他心念电转,双手抱拳道:“请问陆大侠,与北翁钱大侠是何称呼?”

  陆其昌双目一闪,冷然道:“朋友之交!”

  他此言一出,不止苏白风,就教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须知这次约会,乃是将各人的一世英名赌一注,若是不不幸去世了,也应当叫自己的下一代代替,却不料那钱仲合竟相托他得朋友赴约,而且这朋友又是一位名不经传之人。

  苏白风只觉思路纵横,却想不起这陆其昌到底是在何处曾经相识。

  苏白风微微哼了一声道:“陆先生必定是钱大侠的至交好友了。”

  陆其昌颔首不语。

  苏白风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茫茫之中却又似乎有一块重铅压在心胸之上,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此刻乃是他生死关头,实在分不出余力去仔细思索,他只是努力地平静自己得心情。

  他喃喃自语道:“苏白风啊,今日为了赵爷的—生大事你千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这时马道长,叶文江、杨韦,方互、郝伦、简公林以及那陆其昌都坐在地上,个个双目微闭,一片寂然。

  苏白风长吸一口气,突然之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他只觉心中巨跳,忍不住“啊”的惊呼一声。

  马道长缓缓睁开双目,苏白风勉强压住激动的情绪,说了一声道:“赵爷叫苏某赴约之前,曾交代苏某几句话。”

  苏白风道:“赵爷说倘若苏某再败在各位手下,叫苏某再订下次约会之期,倘若苏某侥幸得胜……”

  他故意停了一停,沉声道:“请各位移驾去见一见赵爷!”

  那陆其昌忽然开口问道:“赵大爷现在何处?”

  苏白风微微一笑道:“若是苏某胜了,自会领路!”

  陆其昌脸色一沉,便没有多说。

  苏白风在心中冷笑一声,口中接着又道:“当时苏某回答说:赵爷,若是小人胜了自然最好,否则,小人若是失败所伤,不支身亡,赵爷得为我办一件未了之事。”

  众人聆听不作一声,须知在坐七人的功力之深,任其中一人在武林中都是谈之令人色变的人物,他们对赵风豪可是真服了,那里有一份轻视之心,苏白风说“若能胜了”,他们也不容不信,说“败死”之话,他们也知很有此可能,只因对手太强,七人心中深深明白,一旦动手,非得动用全力不可,到时候要想失手留劲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白风声调逐渐冷静下来,他冷然道:“苏某说:‘小人一生中所见一件怪事,到今仍未能寻得答案,大爷可否代为办妥?’赵爷当时闭目静坐,半响不见他回答,好一会才道:‘你先别泄了气!’”

  “苏某呆了一呆答道:‘小人此事有关武林命运之兴衰。’”

  “赵爷便不再插言了,于是苏某便接着道:‘赵爷,当今武林之中,到底以谁的功力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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