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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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落茵塔-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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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颜百波低声对俞佑亮道:“俞兄,你赶快呼吸几下,胸口有没有闷窒感觉。”

  俞佑亮摇摇头道:“小弟无不适之处,想是站得最远并未中毒。”

  颜百波极开心,他两只眼睛在他脸上不住打量,生怕他中了毒,而无感觉,等到毒素深入血脉之中,要挽救便迟了,那俞佑亮被他瞧得颇不自在,头微偏过。颜百波只见师兄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由脸上一热,连耳根也发烧了,心中暗自想道:“这当儿也亏师兄还笑得出来,真是无聊。”


  但心中羞涩,并不敢如往常般恶狠狠白他一眼,这时那矮汉暗器愈放愈多,愈来愈快,似乎永远也没个完了,那黄衣香主忽然一咬牙,从怀中取出—把长剑,乌溜溜地不见一丝光辉,缓缓挽起一个剑法,众人只听见嗤嗤声起,虽然不见百毒教四人身形,但那矮汉暗器都纷纷直坠,乱了方向,那矮汉悚然一惊,住手不发了。


  颜百波满面惊恐,抬头望着师兄道:“这……这……四人难道……难道练成先天剑气不成?”

  太平道长沉吟不语,惑然望了天机和尚,天机和尚摇摇光头,表示并无所知。俞佑亮欲言忽止,淡淡视向左边窗外。

  一时之间,暗器破空声,叱喝声均都寂然,但空气更自紧张起来,忽然百毒教蓝衣香主从怀中抖出一件紧身薄衫,非丝非缕,穿在身上,连头脸全部盖住,抢先穿进黄粉幕中,才进去一步,忽然惨呼两声,直挺挺躺在地上,气息已绝,只半刻工夫,全身肌肉都溃烂了。


  黄衣香主大惊叫道:“霹雳砂!霹雳砂!”足跟一用劲,倒窜数尺,心中忖道:“这人竟能配成失传百年毒中之王霹雳砂,不知是何路数?本教费尽心血,多年来研钻配方。总是不能成功?此人……此人如归我教,岂不是一大助臂?”


  他为人阴沉,虽是在如此恶劣情况下但还能分析敌我、无怪能在百毒教中领袖群的,只在教主一人之下。

  那矮汉昂然道:“冰蚕丝号称防水防火,御毒是天下一宝,嘿嘿!却挡不住区区黄粉,真是名过其实,百毒教徒号称天下施毒大行家,却连老子黄粉都不认得,龟儿子。霹雳砂杀人死法是这样么?”

  黄衣香主一凛忖道:“霹雳砂杀人霸道,毒经所载如天雷袭人,全身焦黑,绝无生理,这黄粉看来不是那霹雳砂了,但能穿过天蚕衣致人于死,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毒物?”

  原来那蓝衣香主适才所着薄衫,是北天山顶冰蚕丝织成,那“冰蚕”生长在绝寒之巅,长年均在休蛰状态,十几年才得长成,在春分之时筑巢而居,这十多年繁衍一次,本就难得繁茂,偏偏北天山顶又有一种“玉蛙”,以此蛹为食,是以几近绝种。北天山长年冰封,峭峻难登是不用说的了,那一件衣衫要费得几许蚕丝?当真是天下一大异宝了!


  矮汉道:“百毒教施毒害人,今日尝尝老子手段,以毒制毒,当真是天道报应不爽了!”

  他脸上神色变悲愤,说到后来声音也自发颤,但见百毒教众并无反应,当下又叫道:“百毒教天不怕,地不怕,黄衣香主在教内何等地位,怎的如此脓包,像个龟儿子般只晓得后退缩颈,来呀,龟儿子上呀!”

  黄衣香主只是沉吟,他目下并无破解这“黄粉”之方,心中只想如何下台。并未丝毫受激。

  太平道长忽然想起一事对天机和尚道:“黑铁剑!那百毒教众一定得了黑铁剑,才能发出磁力吸引暗器乱飞。”

  天机和尚喃喃道:“太平兄,这样说来,点苍‘龙云剑客’遇害了?”

  太平道长点头不语。那黄衣香主灵机一动叫道:“姓唐的!你有种接本香主一掌?”

  姓唐的矮汉昂然穿过“黄粉”跳下楼头,站在百毒教之三名香主前,那黄衣香主心中暗喜忖道:听这汉子口气,分明与本教有极大仇怨,既不能用,便不能留,好容易诱他出来,须得立下毒手。

  当下,盘算已定,正待发掌,他身边白衣香主呼的便是一掌,姓的矮汉反掌迎将上去,轰然一声,那白衣香主身形未动,姓唐的汉子蹬蹬蹬倒退三步,手掌中血水淋淋,一滴滴落在衣衫之上。

  天机和尚一振长衫,身形抖然而起,只见他分明往右跃去,突然在空中身子一转,避过黄粉,落在楼下,那姿态轻盈美妙,天机和尚偌大一个身体,便如絮花一般,漫不受力,这空中改变方向的身法,便是昆仑独步天下的心法“龙飞九天。”


  天机和尚落地,只见姓唐的矮汉子直立不动,掌中似乎受伤甚重,血流不止,但都是墨汁一般,紫黑色已瞧不出半点红色,天机和尚大惊道:“唐施主,快闭气以免毒浸体内。”

  那白衣衣香主冷冷地道:“已经太迟了。”

  姓唐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哪里迟了,你追随那穿灰衣的脚步去吧。”白衣香主一口气接不上来,砰的跌在地上,双目突出,容貌极是狰狞,也自气绝了。

  黄衣香主心中大骇,适才白衣香主掌中暗藏毒针,刺伤敌人,这姓唐的汉子原是必死之数,万万也想不到突生巨变,倒是白衣香主无声无息地死了。

  那姓唐的矮汉子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道:“那一位再赐教?”

  黄衣香主默然,这时太平道长等人也绕道走到楼下,这名扬天下一僧一道,眼见这姓唐的矮汉子大展神威,心中都是畅然,中原有此毒学大师,那百毒教要想为所欲为,只怕不太容易了。

  姓唐的矮汉道:“我唐朴君是武林中无名小卒,哈哈,你百毒教连我这无名小卒都打不过,还想和威震天下的佛道两位大侠打,真是以卵击石!”

  那黄衣香主只因这姓唐的汉子下毒太过诡异,他虽功力过人,却是不能出手。正在此时,忽然一阵风起,那又浓又密一层黄粉,竟被吹成片片四散,那姓唐的汉子脸色大为紧张,他脸色连变数次,似乎有一件极大的事要待决定。


  太平道长、天机和尚也是大为紧张,双双飞快转身,背后却无人影,两人相对一望,各自微微摇头,那黄粉又密又轻,要能将它吹成片片,这发掌的人功力也是超俗入化的了。

  姓唐的矮汉,最后脸色一整,从囊中取出火摺,燃起数个火把,往空中投去,众人鼻闻一阵腥味,那漫天黄雾如烈日溶冰,化得干干净净。

  天机和尚叹息忖道:“这黄雾如果飘至各处,可真不知道要害多少人?烈火倒是它之克星,这样一来,这姓唐的看家本领便没有了。”

  那姓唐的汉子嘴中决不肯吃半点亏,当下叫道:“龟儿子,且慢得意,老子厉害的玩意可多哩!”

  百毒香主不理,太平道长抬头望,心中紧张已极,那百毒教众香主虽是厉害,功力并不见胜过他和天机和尚,但适才那发掌的人,功力之深却是不敢想像的了。

  正在此时,忽然扑的一声,从楼上闪出两条人影,那前面一人身形如电一瞥即逝,百毒教众香主怔然抱起地下尸体,夺路而去。

  众人只见面前多了个三旬左右白脸汉子,他打量众人一眼,当他瞧到少年俞佑亮时,脸色微微一变。太平道长稽首道:“阁下出手击退适才发掌之人,解了今日之围,贫道在此告谢。”

  那中年汉子连忙回礼道:“道长快莫客气,在下与贵教颇有源源,原可算得上一家人。”

  他上前对天机和尚拱手道:“大师莫非是昆仑天机大师?”

  天机和尚合什道:“贫僧不敬!”

  那中年汉子沉吟半刻,面上闪过一片悲痛凄凉之色,低沉地道:“天下武林即将大乱,武当昆仑,乃是名门大派,这安定江湖,铲除凶残之事,只有偏劳道长大师了。”

  他说完目放神光,注视那少年俞佑亮,俞佑亮被他看得心中大不自在,当下上前道:“请教兄台尊姓大名?瞧兄台神色似乎见过小弟。”

  那中年汉子心中暗道:“好深沉的少年。”口中却道:“在下苏白风,兄台相貌与在下一友人极为相似,忘神失礼,兄台莫怪。”

  他说完向众人挥手作礼告别,一起一落间已在十丈开外。

  天机和尚摸摸光头道:“太平师兄,苏白风是什么人?”

  太平道长想了一会摇头道:“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

  天机和尚又道:“他能击退震散黄粉的人,功力之强只怕已是宇内有数几个高手了。”

  太平道长道:“高手迭出,江湖上不知是福是祸哩!”

  天机和尚道:“敝派素以轻功见长,但那中年施主苏白风,身形之疾,小僧也自叹不及!但起落之间,步法与敝派心法大有相似之处。”

  太平道长道:“和尚,你说此人与昆仑有旧?”

  天机和尚点点头道:“此人自言与武当有渊源,这样瞧来又得过尊师传授,身兼数家之长,难怪深不可及,但怎会从未听人说过。”

  他知颜百波行走江湖见识极多,刚刚看了颜百波—眼,颜百波茫然摇头,天机和尚忧然道:“太平师兄,适才小僧说过合贫僧与师兄之力,敌人无论如何强,总可自保这话只怕不准。”

  他性子激烈,心中最存不得话,非说出来不可,太平道长哈哈笑道:“大和尚也惧畏起来,要‘回头么’?”

  但笑声中已无先前豪逸之气,天机和尚正色道:“降魔务尽,怎能回头,佛云回头,岂是对诸魔障而言?太平师兄,敝师弟告诉贫僧,家师赴贵掌门之召,有东北之行,贫僧有心一往,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太平道长人虽无拘,但脑筋清晰已极,自忖师父神功无匹,千里迢迢去邀昆仑掌教同行,那一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当下连道:“大和尚主意不差,咱们这便动程。”

  他说完向师弟颜百波道:“你还是到长安去参加英雄大会吧!”

  他以为颜百波定然要跟着去找师父,却未想到颜百波柔顺的点头道:“师兄说的是。”

  太平道长一抖道袍又向姓唐的矮青年道谢而别,大步而去,天机和尚和他并肩而走了。

  那姓唐的矮汉对俞,颜两人道:“小可还要找百毒教斗斗!”

  说完也自走了,俞佑亮舒口气诚然道:“如非兄台和几位侠士保护,小弟不知命丧何时了。”

  颜百波道:“兄台读书学圣人这行,这江湖中事不闻也罢。”

  俞佑亮道:“颜兄此时天色不早,咱们回客舍歇歇吧!”颜百波点头称是。

  次晨两人骑马继续西行,走到黄昏时刻,长安已然巍然在望,两人快马加鞭进了城门,那长安是历代古都,虽则繁华似锦,却是高墙厚城,深沟垒堡,颜百波对长安城极是熟悉,引先前行,只见城中街道,来往行人中颇多豪士,心中暗忖道:“点苍云老爷子委托关中游氏兄弟发下武林帖,他老人家辈份高,接到的人高兴还来不及,自觉有了面子,那不远千里来的,一定大有人在了,可惜我这姓俞的兄长不是武林中人,不然如此大场面;一生中也难见几回。”


  他心中沉吟,回头只见俞佑亮不经心地骑在马上,当下轻拍马背,穿过两条街道,来到郊外一处小林勒马停住了。

  颜百波道:“这是‘阁中书院’,秦中各地学人都在此读书候试,兄台意下如何?”

  俞佑亮拱手道:“多谢颜兄殷殷相顾,此处清幽,正合小弟心意。”

  颜百波点点头道:“小弟寄居城东谢氏大宅,兄台有暇,只管前来,小弟聆听高人之论,喜不自胜。”

  俞佑亮道:“小弟此处也盼兄台时时驾临。”

  颜百波大喜道:“小弟只怕耽误了兄台时光,能与兄台相处,真是求之……求之不得。”

  他脸微微一红便住口了,两人相对看了一眼,颜百波心中竟一阵怅然,忽生依依之情。

  颜百波凝立片刻,道别骑马而行,才行数步,又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一道茫然的目光正射了过来,颜百波心中一动,几乎又要回来,连忙回转头来,耳畔听见蹄声渐远,那俞佑亮已进了“阁中书院”了。

  颜百波轻轻吁了口气,一拍马疾奔而去。

  俞佑亮骑马穿过林间小径,不一会林木稀疏之处,露出一道青色印子砖大宅来,他下马上前叫开了门,说明来意,便被引进去了。

  俞佑亮休息了一会,这时新月初上,他信步在书院中走着,那书院林木深处,灯火明灭,到处都是朗朗读书之声,各处的考生伴灯夜读正在起劲的时候。他默然在一株冲天白桦前站住了,心中喃喃地道:“这满院学子,此地真可称之谓士林了,这些人朝夕苦读,为的是功名富贵,我……我从前……从前不也是这般想法吗?但我……我……”


  他眼前蓦然一片鲜红,愈来愈是扩大。“火”,“鲜血”,“火!”他心中不断地道,渐渐地那红色褪去了,俞佑亮脸上残留着的是一个阴森森的笑意。

  长安,这个历代的古都所在地,宽厚的城墙围着横直井然的大街,多少帝王英雄事绩曾在这里发生,然而那一切历史的陈迹都随着那滚滚的黄河一去不返,留给这古城门,只是那雕龙飞凤的宫殿玉宇和城郊宏伟森穆的陵园。


  这正是清晨的时分,长安的城门刚开不久,街道上还是一片冷清,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生得魁梧英俊,步行极是快速。他一直走进城里,站在大街当中,向着四面观望了一番,这时的长安城还是在安静之中,整条大街上只有几个早起菜贩在提水洗菜,这个中年和尚既不投宿,也不落店,却靠在城门一棵大树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起来。


  只不过一个时辰不到,长安城忽然热闹起来了,街上有了行人,民房冒出炊烟,那和尚依然坐在树下,一动也不动。

  忽然蹄声得得,城外奔入五个骑士来,这五人全都是武林人士的打扮,骑的一色的白马,显得极是耀眼,那树下的和尚睁开眼打量了一眼,又垂目闭起继续养神。

  五人五骑才过了不久,又有两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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