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红叶梦[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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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邦红叶梦[梁凤仪]-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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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在这一刻的沉思中,有侍役走过来问:“有位郭嘉怡小姐吗?”

  嘉怡点点头。

  “有香港长途富话找你。”

  “嗯!”郭嘉怡扔开餐中,立即冲去接电话。

  回来时,根本就不劳再坐下,只抓起手袋就向沈沛昌告辞:“对不起,有要紧事,我要赶回酒店去看香港转真过来的一份合同。这顿未吃完的饭,来日再续,谢谢你!”

  完全像跟任何一位商场朋友的叙会,说改日再见的一句话,是礼貌而必须的例行公事。

  当郭嘉怡匆匆坐上候着她的酒店汽车时,她的脑袋已开始被那份客户要求住改才肯签署的商业合同所霸占。

  在倒后镜内,看到沈沛昌呆站在餐厅的门口,一直渺小下去。

  郭嘉怡随即在汽车内又摇了个长途电话,把她当下所作的商务决定先行告诉助手,以节省时间。

  挂断了线,精神稍为松弛,就发觉她把外套!留在餐馆之内。

  天!这安在身上的套装还是昨天刚在温哥华最有名的名店倚云福公司买下来的,当然不能就这样失了,只好叫司机截回。

  侍役很社貌地告诉郭嘉怡:“刚才沈先生把你的外套带走了。他说,如果你摇电话来找,就告诉你,他会在稍后时间送回你的酒店去。”

  郭嘉怡正要再分离去,侍役又叫住了她:“或者郭小姐可以到隔壁的超级市场去碰碰,刚才我告诉沈先生,本周那儿平柜出售洗洁精,他说这就过去买些回家。”

  郭嘉怡是愣了一愣才咦得向侍役遗谢,出门去的。

  一切都如此的不是味道。

  郭嘉怡在车厢内,简直怀疑起自己的品格来。

  小时侯每次观赏那些粤语残片,老看到那些男主角指着女主角骂:“你贪图虚荣,你只爱金钱、地位、荣华富贵、你不甘于清贫。”

  郭嘉怡脑海内霍霍崔的不住出现那些画面,男主角的脸孔慢慢由迷糊而至清晰,竟是沈沛昌那忿怒的一张脸。

  郭嘉怡有点手足无措,她伸手抓紧车前的扶手,稳定自己的坐姿,直至车子慢慢的停在超级市扬门口。

  郭嘉怡正在犹豫,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去找沈沛昌,就已从车窗外望见超级市扬的出口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闪动。

  再定睛一看,只见沈沛昌手里拥着几大袋超级市扬的塑胶购物袋,急步走出来,直往停泊座驾的方向走去。

  那坚挺的膊头目着挽物重量的关系而稍稍倾斜,无疑是破坏了轩昂潇洒的形象。

  无可否认,郭嘉怡会深深爱恋的沈沛昌并非如此。

  男人,在工作上头的果敢决断,是万丈光芒的。

  郭嘉怡曾往许许多多年之前,参予一项百货集团的股权争霸战。

  当时,沈沛昌代表买方,进行收购商议。那手持百分之十,具决定性股权的一个个人大股东,忽然提出:“对方出高一倍的价向我作反收购。如何?”

  是信还是不信?

  信的话,沈沛昌要为客户多花二亿三千万,才能平息干戈。

  不信呢,万一对方所言非虚,整场收购战立即玩完,功败垂成。

  当时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有如严冬清晨,每个人微微张嘴透一口气,就活像要喷出白雾来。

  沈沛昌坐在主席位置上,主持其事。

  他以秃鹰似的眼神,牢牢盯着对方,那从瞳眸深处发放出来的光芒,震慑全场。

  然后,他问:“请重覆你的问题?”

  “沈先生,对方出高一倍价格向我收购手上持有的股权以作反收购,价高者得,请你还一个价。”

  沈沛昌立即站起来,说:“铁价不二。”

  随即宣布散会。

  结果呢,对方乖乖的照原来议定的价钱成交,根本是虚有其表,没有人打算进行反收购,他们只不过打算使出虚构一招,多赚一笔而已。

  其后郭嘉怡欢天喜地的扯着沈沛昌问:“什么今你作出如此英明神武的决定?”

  “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他讲错了最后的一句话,叫我还一个价,即是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实的有人进行反收购,除非我们这一方出的价格再高,否则,根本不会考虑,他露出马脚了。”

  叹为观止!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呢?”郭嘉怡问。

  “因为你在场。”

  回忆这段往事,令郭嘉怡清醒地原谅了自己。

  人爱恋敬重另一个人,可以有千百种原因,基本上,种种的因由都无罪,尤其原因只导致心里上的钦佩与精神上的慰藉,而非物欲上的享受。

  郭嘉怡认为男人至大的尊严与架势,在于他如何运用智慧?如何培植修养?如何积极进取?如何发挥本事?如何在各方面凌驾及抛离女人的表现之上?

  唯其如此,才是至大安全与归属感之所在。

  郭嘉怡走近沈沛昌,轻轻地喊他一声:“沛昌!”

  沈沛昌冷不提防,郭嘉怡会突然出现,手一松,其中一个购物袋内的罐头就滚了一地。

  很自然地,连郭嘉怡都转下身来,慌忙地执拾。

  当他们一同伸出手来,想抓牢一罐金宝鸡汤时,彼此又都同时惊恐地缩住了手,互望,仍能直接地透过眼中流露的神情,看到对方的心灵深处。

  郭嘉怡终于章起了那罐金宝汤,放进沈沛昌的手里。

  沈沛昌望住郭嘉怡的眼眶是湿濡的,他说:“多谢你,嘉怡。”

  “不说。”

  “自己放弃的人与地,要再回头,必须加很多倍很多倍的努力。”沈沛昌把郭嘉怡的外套自车厢内取出交回给她时,这样说了。“请保重!”

  “我会。”

  郭嘉怡没有再回头,汽车直驶回温哥华的市中心去。

  是的,回头真的很费劲,而又无补于事。

  当年,真的不必再记了。

  郭嘉怕在翌日就已经踏上归程。

  宋惜梅有去送机,跟她吻别的是罗致鸿。

  目睹这个转变,郭嘉怡真是万千感慨,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假如邵倩音的出现是罗致鸿与宋惜梅一份考验的话,那么,郭嘉怡都可以说是性质雷同的试验品。

  今日的结果,自己能摆脱厄运,最终不致于成为人家夫妻感情一份恒久常新的催化剂,真是造化。

  郭嘉怡还是对宋惜梅说着那句话:“等你回来!”

  宋惜梅点点头,满脸红光。

  她并没有问郭嘉怡有没有去见沈沛昌,对方亦不提起。

  大概一半是宋惜梅不予太大的关心,她已为破镜重圆的喜悦所掩盖,人是喜昏昏的,有点乱了头脑。

  另一半是宋惜梅下意识不想追问,怕伤了郭嘉怡的心。

  她急于要在温哥华整顿一切,然后归航。



十五'梁凤仪'


  与此同时,罗致鸿也回港去作出他答应过的所谓交代。

  宋惜梅对此是满怀信心的。向一个底线甚低的女人作安抚,以罗致鸿的条件,是绰绰有余的。

  没有比不实吹灰之力而赢此一仗,更大快人心。

  命运的安排是奇特的,灾难与福荫都可以遽然而来,遽然而去,那么的不可预计。

  人,唯一能做的是力求多福,但望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

  此念一生,宋惜梅打算约同连俊美上观音寺去一趟。她听俊美说,那儿的签顶灵的。

  实在,宋枯梅也有点急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喜讯相告。

  一直把车子驶向西温哥华连俊美的新居去。宋惜梅接铃,良久,仍未有人开门。

  正在讷闷,大门才打开了,连俊美探头出来,看见是宋惜梅,脸上的红晕更盛。

  惜梅圭不经心地问:“你在睡午觉吗?我接铃好一阵子了,看你,睡得头发蓬发,双颊酡红的,真是!外面大好阳光呢,怎不出去走走?”

  宋惜梅还没有建议跟连俊美到外头去吃下午茶,就看见客厅内有人,她又下意识地说:“怎么你有客?”

  连俊美皮笑肉不笑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全。

  反而是客人向宋枯梅打了招呼。

  “有一阵子没见你面了,你好!”翁涛说。

  “好。是没有见面好一阵子了!”

  宋惜梅是冰雪聪明的人,她明白自己无聊地拾着对方的牙慧,是事有蹊跷的。

  她领然是为一个什么意外吓着了,或许只是一个歪念而已,但也足够惊心动魄的。

  任何不正常、不正当、不正经的男女私情,都有慑人威力。

  她也算是过来人。

  为了极力掀开歪念,不去幻想它、分析它、探索它,宋惜梅顾左右而言他,说:“翁涛,我们在列治文近溜冰中心的那边,实了一幅地皮,兴建城市屋。”

  “什么?城市屋?”翁涛并没有刻意地遮掩他的诧异。

  “是的。”

  “已有建筑计划,同有关方面申请了吗?”翁涛急问。

  “都已在进行中了,看来一切顺利。”

  “可以稍缓的话,最好还是绘图后再算。”

  “为什么?”

  “那区的城市屋老早已达饱和点。需时消化,况且新屋全部要缴纳联邦政府新实行的百分之七购物服务税,无疑是百上加斤。”

  “不妨,我们的销售对象是港台人士。”

  “他们也一样是投资者,介绍他们购入要长时期才升值,且出租情况转弱的物业,实在有商榷的余地。况且,那地段最受飞机升降的骚扰呢!是谁向你推荐这幅地皮计划呢?”

  宋惜梅彷如在梦中被人推醒过来,讷讷地答:“是一位姓金的。”

  “金子衡?”

  “对。”

  “天!”翁涛拍看额。

  他的动静,代表一切。

  有人要上当受骗了?究竟那人是罗致鸿还是港台的买家用家?这更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目睹宋借梅变了脸色,翁涛有点过意不去,很自然的对宋惜梅说:“对不起!”

  “啊,不,不!”宋惜梅连忙摆手,她似乎已在重重叠叠的迷惘中逐渐清醒过来。”

  “啊我其实需要更多的资料,说到底,在此城,我们仍算是人生地不熟。翁涛,请向我多提意见。我是真心诚意的。”

  翁涛沉思片刻,说:“小金在我们地产行业内,声名实在不大好。只为在六四事件之后,他跟移居本城的一位娱乐界中人合作,还未待政府有闻部门把建筑图则批准出来,他们就把楼花向香港的娱乐圈中人兜售,因为适得其时,卖个满堂红。结果,建筑时偷工减料,买家无从自法律保障去向他们追讨实任。发走难财,莫过于此。”

  加拿大其实对住宅楼宇的舆建管制相当严谨,如果承建商不依照批准的图则交货,买方是有权起诉的。但如果成交时,买家不晓得索取政府批发的图则建筑许可文件,加签其上,将来房子起得再单薄,既无可辨正,就只好吃亏,不能追究。因为承建商进呈政府部门要求批准的计划的确如此简陋,而又有人以高价购买,就不可能获得保障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罗致鸿一向精明,跑到外地来,会被别人占这种便宜?

  宋惜梅想,这就是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了吧。

  幸亏翁涛提点她,有了这个心理准慵,好办事。她是绝对不容许有人坏了罗家的声名的。钱是要揾要赚,但必须对得住客户,不公平手段得来的肮脏钱,罗家不希罕!

  “孩子还未下课吗?”

  “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了!”说这话的竟是翁涛:“你们坐坐,要不要我买一点饼食回来!”

  熟落的情况是不能不引领宋惜梅又往不应该的方向想的。

  翁涛离去后,房子的气氛刹那僵住了。

  两个女人双对无言,一下子不知讲什么话题好。

  忽然,两个人都开口讲类同的话:“翁涛这人是好的,乐于高助人。”

  本来是很普通的批评,可是就为了在短暂沉默后争相说的一句话,证明其实两个人心上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尴尬与狼狈是叫人再无法掩饰下去了。

  连俊美坐了下来,有点气若游丝地说:“翁涛他对我的两个孩子很好。”

  “这就好。”宋惜梅也只能如此作答。

  又是一阵子的沉默。

  “惜梅,”连俊美把视线望向墙角的一棵青油油的室内植物:“离婚是不是很复杂的一回事?”

  宋惜梅有点啼笑皆非,她此来原想告诉俊美,她不用离婚了。现今对方竟把自己当个专家看待。

  “且看你的需求和条件吧!”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心心和义义,仍由我抚养,这不难吧!我是他们的母亲,我一直带着他们生活。”

  “已经到了这么个无可挽救的地步了吗?”

  “是的。誓无反顾了,我不想再讲是谁的错,谁种的因,谁收的果?”

  “我明白。我并不是要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仔细地想清楚,或者只分居一个时期,以观后效。”

  “不,我不是个随便的人,翁涛也决不是。”

  能有如此坚定的信心其实是可喜可贺的,宋惜梅但愿他们排除万难,得成正果。

  忽然的,宋惜梅不想等翁涛回来,就起身告辞了。

  她或有一点点的自私,怕无端牵入是非圈内,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事瓜葛与牵连。

  宋惜梅自从罗致鸿出现后,她决定了自己的动向,她只望留加的日子,活得最简单、最无风无浪,然后回到丈夫身边去。

  每夜,连俊美都是哄了女儿和儿子入睡了,她才休息的。

  儿子方义才那五岁多一点,长得肥头大耳,吃饱就玩,玩累了睡,要求是至为简单的。

  女儿方心比它的年龄早熟,一直要求母亲很大的关注,她晓得说:“妈妈,我们不要有代沟。”

  看看女儿抱住小狗熊睡觉,还晓得拉长了脸,一本正经的讲这种大人话,连俊美失笑了。

  “好,妈妈不是每夜都陪你说一阵子话吗?”

  “妈妈真好,妈妈比爸爸好!”

  “快别这样说。爸爸也是疼爱你的,只是他忙,在香港有工作,时差又有分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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