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求生手册- 第25部分

“撤退－－撤退－－撤退－－”

命令一层层地传达下去，尼加开始有序地撤退。主战的尼加急冲冲地跑来，指着尼加族长逼问道：

“炎·尼加，你是要背叛族人吗？”

尼加族长面无表情，望着烈焰岛的方向，淡淡地说：“我至少要为我的儿子战斗一次。”

尼加完全撤走后，潮·纳加松了一口气，将小尼加递给安素，歉意地说：“对不起。”

安素抱着小尼加，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一脸愧疚的两个纳加：“你们会带孩子吗？”纳加族人对尼加的仇恨如此的深，估计是恨不得小尼加去死。想起海神殿里那一张张敌视的脸，安素是不想再见到他们的了。

安素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纳加族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我不会。”小纳加出生都是交由族中刚生过孩子的雌性照顾，断奶之后就交给雄性照顾，现在想起来，纳加族长才发现原来自己陪伴儿子的时间是那么的少。

“我应该会一点。”潮·纳加迟疑了一下说。他给过族里的孩子看病，照顾一个尼加婴儿应该没问题吧？只是，安素可能不信任他了。

“你们先去我那住着吧，海神殿那里我会处理好的。”纳加族长说完，再看了安素一眼才离开了。

纳加派出几个族人出去探听情况，确认尼加确实是退兵了，同时他们也带回来了一些幸存者的消息。劫后余生，纳加都抱在一起痛哭，这一战，纳加的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了。

“都是那个人类！如果不是她抢了尼加族长的儿子，尼加会打来吗？”汐·纳加抹着泪说。

“胡说！那个人类可是帮我们抵挡了两波攻击！”一位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纳加说，眼前又浮现安素奋勇杀敌的身影，语气中不仅带了几分崇拜：“她杀的尼加比我们任何人都多，她是一个真正的勇士！”其他上过战场的纳加也认同地点点头。

“她实在太厉害了！”

“可是是她害我们这样的！一切都是她害的！”

一个纳加战士像看白痴般看着汐·纳加：“如果是她害的，我们还能站在这里？”

“如果不是她抢了尼加的孩子……”

“够了！汐·纳加！你还想动摇人心多久？”纳加族长喝道，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纳加上来，纳加族长指了指汐·纳加，“把她给我关起来，让她清醒清醒。”

“洛什！你敢！我哥可是未来的大巫师！”汐·纳加拼命挣扎，大声叫嚷，“我就知道，你会包庇她的！你这个不顾族人死活的家伙！”

“堵上她的嘴，拉走。”纳加族长脸色青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肠如此狠毒的雌性。

“洛什你不得好死！唔唔唔－－”

族中本来还有一些纳加想为汐·纳加求求情的，但听到汐·纳加这么一说，大家脸色都变了，因为三天后就是纳加族长和尼加族长的决斗，汐·纳加这么说，不是在诅咒族长吗？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任由汐·纳加被拖走。

“众位长老随我来，商议一下三天后的事吧。”纳加族长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纳加族长的住所一片安静，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幽幽地吐着白光，映出一大一小的两个缥缈的身影。

“安，这就是尼加？太小了吧？”小纳加坐在水池旁，用尾巴泼着水，有意无意地将水泼到漂浮在池中的小尼加身上，小尼加以为小纳加和他玩，竟游过来伸出小爪子要捉小纳加的尾巴。小纳加将尾巴甩到一边，小尼加追了过去。

安素看了他们一眼，根本没发现小纳加把小尼加当猫耍，随意点点头，她得想想怎样安置小尼加这个烫手的山芋。

小纳加逗了会小尼加，觉得没意思了，就从水池里出来，趴到盘膝坐在地上的安素身旁，小脑袋蹭了蹭安素的大腿，仰起小脑袋说：“安，你不要伤心，他们说的都是狗屁，我一个字都不信！”

安素的脸隐藏在阴影处，模模糊糊，但那双眼睛却如星子般闪亮，漂亮，但没什么温度。

“我没有伤心。”安素说，那些纳加还不值得她放在心上，没有必要在意他们的话。她在想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三日后的决斗，会将两族的命运带往何处？

☆、第五十八章　决斗

鸟巢岛位于帕萨岛与熔岩岛的必经之路上，从半空中看，它就像半个太阳，一边是刀削斧劈的陡峭悬崖，一边像鼓满风的帆，勾出充满力量的弧形。更妙的是这个岛是由一整块礁石组成，高高地耸立在海面上，经由海水千万年的打磨，侵蚀，竟然成了一个比较规则的半圆柱体。岛面上一片平整，除了碎石还是碎石，没有植被，但它确是海鸟的乐园。成千上万的海鸟在崖壁上筑巢，繁衍后代，它们时常成群的飞来飞去，像一朵朵白色的云。因为这里是海鸟的主要筑巢地，所以这个岛就叫做鸟巢。

格姆巴的地点，就选在此。纳加和尼加都是崇尚水的部族，他们决斗的地点就选在鸟巢岛弧形那边的海里。那里没有暗礁，只有汹涌的洋流，越在艰险的环境中决斗胜出的越能受到双方的尊敬，不过迄今为止大蓝海中最危险的大漩涡还没被人挑战过，在那里，只要靠近一些，都会被卷进去，因此那里被誉为大蓝海的死亡之地。

格姆巴是在海神见证下的决斗，仪式格外隆重，在决斗开始之前，双方的大巫师都要在岛上进行祭祀，意在请海神降临见证。他们会在岛上立起代表本族的木杆，上面绘满了神秘的符文还有一些祈求海神保佑的话，最重要的是写上了双方战败或战胜之后的条约。这些条约在三天的时间内已经商议好。纳加族战胜后可获得被尼加夺去的一半领海，战败后就要交出帕萨岛，小尼加，并且成为他们的奴隶。尼加战胜后不但能够迎回他们的小殿下，而且能够统一大蓝海，战败的话就得交出一半的领海。尼加同意条款，但要求纳加一定要保证小尼加的安全，否则条约作废。这就是三天的时间内，双方讨价还价的结果。哪一方战败，哪一方的木杆就会被扔进海里去，留在岛上的只有胜利者的木杆，彰显胜利者的荣耀。

仪式是盛大的，但气氛却异常的肃杀沉重，双方面对面排开，像两条平行的波浪线。波浪线的一端连着岛屿，中间就是决斗的地方。还没有开始，双方的人马就在空中用眼神厮杀起来，但明显尼加的数量远远多于纳加，而且他们都骑着各种巨型海兽，杀气腾腾，气场十分强大。反观纳加这边，就算全族出动数量也比不上尼加，况且多是老弱妇孺，气势就不及尼加了。幸好他们还有一颗不屈的心，才没有被尼加的气场压倒。虽然人数众多，但周围却静得只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连海鸟都不敢像往日般欢快地鸣叫。

图巫双手持着木杆游向岛屿，在崖壁下几乎不见他怎样念咒，海水就托举着他到了岛上。尼加族因为娜巫失踪，只能匆忙让娜巫的学生涌·尼加上位。涌·尼加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尼加，跟随娜巫学了几年，只学了一个皮毛，要他一下子挑起巫师的大梁，他心里面忐忑不安。涌·尼加还没有掌握好控水，只能乘坐飞鱼飞到了岛上，不能乘水而上。这样尼加族的巫师在纳加族大巫师的面前气势就低了几分。经过繁复的祭祀仪式，双方的巫师将木杆立在岛屿上就表示格姆巴可以开始了。

纳加族长和尼加族长今天都装扮得隆重，他们脸上身上都画了各色条纹，纳加族长主要是白色的条纹为主，尼加的就以红色为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头上的骨冠，纳加族长估计涂了很多蓝色，使骨冠蓝得发黑，而尼加族长的就红得发紫。他们都手执骨矛，腰挂骨刀，昂首挺胸，显得威风凛凛。

“洛什·纳加，想不到你竟然有胆来。怎么，不做缩头乌龟了？”尼加族长用骨矛指着纳加族长说。

“炎·尼加，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哼，找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位族长擎着骨矛，朝对方冲过去！高速的游动使他们的尾巴后面都拖了一条白线，那是被溅起还来不及落下的浪花。砰！巨大的撞击力将他们周围的海水都向外冲去，但几息之间，更大的浪花如一只巨手般压了下来，两人都被巨浪打到了海面下。由纳加和尼加组成的两条波浪线起伏得更加厉害了，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断点。

“安，我很担心父亲。”小纳加紧紧攥着安素的手说。纳加族长的伤还没有全好，跟力量和体型都高出一筹的尼加来比，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但这是事关两族的荣耀之战，纳加族长宁可战死，也不可能当逃兵。战士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窝囊地活一辈子。这几乎是一场必死之战，但纳加族长依然坦然赴之。

“洛卡，来，帮我把颜料涂上。”纳加靠在水池边一手拿着颜料，一手拍了拍背部，眼光温和地看着儿子。

“父亲……”小纳加握着小拳头，眼眶已经红了，但眼泪却强忍着不让掉落下来，只是哽咽的声音暴露了他的情绪。今天是和尼加进行格姆巴的日子，父亲就要赶赴属于他的战场。

“来。”纳加族长招了招手。

小纳加很想哀求父亲不要去，但他知道父亲是为了族中的希望与荣耀而战，他应该支持他。小纳加紧紧咬着下唇，红着眼睛默默地走上前接过父亲手中的颜料。

“乖￣”纳加族长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沾着颜料的手覆上父亲宽阔的背部，自他有记忆起，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的后背，宽阔而又高大，像一堵横亘于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高墙。父亲很少回过头来抱抱他，每次都是匆匆而别。他很想攀上那堵高墙，像其他纳加孩子一样抱着父亲的脖子撒撒娇，但每次都只能目睹父亲的背影远去。而现在，那堵墙就在他的面前，布满斑驳的伤痕，时光好像把它变窄变矮了，他稍微踮起点儿尾巴就能够得着。但现在他却希望这堵墙永远是记忆中的宽阔高大，轻易地撑起一片天空。

小纳加专注而认真地将颜料涂在父亲的背上，努力掩盖那些伤痕，仿佛它们因此就会消失似的。他手上劲儿不大，涂出的线条就像幼儿笔下画出的线条，弯弯曲曲，像大海里的波浪。各种颜色错杂在一起，反而突显了一种奇异的美。

“父亲，你会回来的吧？”小纳加攀上了纳加族长的肩头，在他耳边问。

“会的。”

☆、第五十九章　决斗（二）

“他会没事的。”安素说，想拍拍小纳加的肩膀，但她另一只手臂上却巴着小尼加，他现在还细长的尾巴将她的手腕紧紧地缠了一圈。小尼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用两只红色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未来的两族领袖一左一右地抓着安素的一只手，像分别占据着半壁江山。

水下两个黑点迅速破浪而出，跃在空中仍然打得难分难解，尾巴连续相撞时发出啪啪啪的巨响像巨浪不断拍击海岸，溅起水珠无数，像下了一场暴雨。他们两个的骨矛都已经遗失在海洋中，现正赤手空拳地扭打在一起，谁都还没有机会去拔刀。他们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安素看出，纳加族长是处于下风了，他只能被动地防守。在刚才的打斗中，纳加族长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迸裂，刚涌出来的鲜血瞬间就被海水卷走，被海水泡得翻卷起来的伤口呈现出一种惨白色。他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疼痛，若是常人恐怕在第一波攻击下就倒下了，但纳加族长却以顽强的精神和坚强的意志撑了下来。这股精神超越了身体的疼痛，使他就像一个打不死的战神。

尼加族长的攻击又急又猛，拳拳到肉，他甚至看到了纳加族长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但他却不肯倒下去。尼加族长眼中闪过狠色，两拳逼开纳加族长，刷地抽出骨刀，朝纳加族长的脖子上劈去，他已经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该结束这个猫戏老鼠的游戏了。纳加族长避开了一拳，另一拳却实实在在地揍到了胸口，像被一条高速游动的剑鳍鲨当胸一撞。纳加族长咳出了一口血，呼吸变得急速粗重起来，还没喘几口气，骨刀夹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劈下来！

天空中忽然炸开一道响雷，接着无数的雷光如金蛇般在云层中快速穿梭，狂风掠过海面，两条木杆上的贝壳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像密集的鼓点。涌·尼加看到纳加族长被尼加族长打得无还手之力，一颗心才慢慢地定了下来，刚上岛屿的那一点儿忐忑消失不见，他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尼加。

涌·尼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鱼皮袍（只有巫师是穿袍子的，因为他们要装一些启动法术用的东西），他瞟了一眼佝偻着腰站立着的图巫，撇了撇嘴，就算是大巫师又怎么样？他都快老得要死了，还能有多少法力？

“看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你们还是早早回去收拾东西滚出大蓝海吧。”涌·尼加说，愉悦地欣赏纳加族长脸上的痛苦之色。

图巫依然沉默着，仿佛是一块石头。被虚荣蒙蔽双眼的涌·尼加没有发现，图巫的袍子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纳加族长捂着鲜血直流的肩膀，咬了咬牙，果断地潜进水中。尼加族长眼中闪着狂热的火光，握着刀跟了过去，他要给这只虫子最后一击！很快，他就要和儿子见面了！尼加族长热血沸腾，紧紧咬在纳加族长的后面一直往深海里潜去。

“哈哈，洛什！你又要当乌龟了吗？”

一道道的雷光从空中劈下，海面上惨白一片。一声更大的雷声炸响之后，狂风终于裹着暴雨而来。两条波浪线成了一堆乱线，但依然泾渭分明。每一方都紧紧地盯着海面。格姆巴的规矩不准本族人帮忙。两族的人虽然担心，但却只能等着，听海神的安排。

“洛什你就是一个胆小鬼，连失败都不敢让族人看到！”尼加族长一边追一边嘲讽，“你就配死在阴暗的角落，被低等的虫子啃食殆尽！”

纳加族长被尼加族长羞辱依然一言不发，一直地往下潜，只是速度慢慢地降了下来。尼加族长大喜，快速地摆动双尾，如一枚炮弹般朝纳加族长冲了过去，手中寒光一闪－－

噗－－

刀刃入肉，鲜血从纳加族长握着刀刃的手和肋下丝丝缕缕地流出，虽然纳加族长用手抓住刀刃减缓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