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了,什么丢脸的糗事都毫不保留说了,也不管那里面还涉及到自己小时候和他一起干的蠢事!
东方微白,阜盍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拍了拍白如墨的肩膀,两人之间,许多感情根本无需言语,大家心中明白便是。
回头,推门,来迟站在门后,屋里光线昏暗,看不清来迟的表情,但是阜盍却能感觉到,来迟对自己的感觉有了微妙的改变。
白如墨见两人这般,拍拍屁股站起来,轻笑一下,也不多说话,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这两人的事情,自己只是见不得这两人再墨迹下去,做大夫的,见多了生死,总觉得活着实在难得,便该好好享受才是。
阜盍是自己的好友,而来迟在自己眼里是值得心疼的孩子,这两个人到一起,也许不是绝配,但是这两人的性格,只怕不容易找到更好的,现在媒人已经做完了,自己也是功成身退走人的时候了。
两人对视良久,阜盍张了张嘴,大概是说了太多话,声音微微有点沙哑。心脏跳的那么快,口干舌燥,似乎回到了第一次站在战场之上的感觉,害怕的厉害,却又满心期待。
“你都听到了吧。”
来迟撇撇嘴,道:“唧唧咕咕说了那么久,蚊子一样吵闹不休的,想不听到都难。”
“那,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阜盍觉得自己分外焦躁,自己已经按照白如墨说得,把自己摊开在了来迟面前,简直都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了,可是来迟却依旧和以前一样的态度,油盐不进,左右为难。
“说什么?”
阜盍突然觉得极其沮丧,神色也难得得带了点委屈,看着来迟道:“我都这般了,你难道是石头做的心吗?”
“你……。”来迟突然觉得很无力,轻轻叹口气,看着阜盍道:“你这样,值得吗?你一王爷,便是坐拥天下也不是难事,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鼓着劲儿讨你欢心的只怕可以从这里排到城门口去。而我不过是个弃子,脾气不好,小心眼又记仇,最是受不了别人骗我。而且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也不会逗人开心,也……。”
来迟越说越把自己说得不值一提,可是阜新却心中狂喜,来迟的性子有多么骄傲自己是知道的,总是像是刺猬一样,不肯露出一点点弱处来。
可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说得全是自己的不好,带着几乎自卑的语气,就像是那缩成小小一团的刺猬,终于肯把柔软的小肚子展示在自己面前,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如何能让自己不开心!
刚才自己还以为来迟对于自己的坦白无动于衷,而此刻来迟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让阜盍恨不得把这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
而阜盍也的确是那么做到,猛的将来迟拥进怀里,几乎是带着笑意强忍着亲吻他的欲望道:“以前我也想不通,你到底有什么好,可是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一旦喜欢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便成了半个瞎子,只能看见他的好;成了半个聋子,只能听见他的话。而我现在,便是个又瞎又聋的,你说再多你的不好,我都看不见也听不到。”
“你!”来迟低下头,却没有推开阜盍,他本就比阜盍矮上许多,此刻低着头轻轻伸手搂住了阜盍的腰,小声道:“你不要老是喜欢喜欢的,真是不害臊!”
阜盍自然感觉到了来迟回搂自己的手,低下头只看见阜盍的头顶,还有微微露出的通红的耳朵尖,便忍不住开怀笑道:“我哪有什么好害臊的,倒是不知道谁,臊得耳朵都红了呢。”
来迟岂止是耳朵通红,便是脸也烫的厉害,之前来迟以为自己已经够淡定了,便是在小倌馆里撞见那些苟且之事,也能淡然走过,可是此刻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便害臊得不行,面红耳赤,心脏也扑腾腾跳个不停。
还记得之前小倌馆里有一个小倌,曾经红极一时,以冷艳而备受追捧,锦衣华服的日子不过,却花了全部家当赎身跟了一个武夫,去了隔壁镇子做小生意,日子也穷苦,有时候做生意也会来胭脂巷,却总是脸上带笑。
来迟曾经听到过那个小倌与馆里的一个旧识聊天,被问及当日那般冷艳,为何偏要选这穷苦之人相守的时候,那个男人笑着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所谓的无情,不过是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动心的人。
这一刻来迟便确定了,原来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错情
科米尔与平国皇帝见面之后,见到那个义王阜盍在一旁对自己冷眼相对,也不以为然,在战场之上派出的密探资料来看,只怕这个义王对太子也是心怀不轨,所以才这般急着大战一结束便奔赴平都要求兑现承诺,因此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摆明了来意。
阜奕自然不可能答应,但是直接拒绝便会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毕竟来迟与他有约在先,而且还是以战争为筹码。所以只能先行拖延,只道大战刚刚结束,太子方才回国,诸多繁杂的事务继续打理。加之师团刚来,人困马乏的,还是暂时修养一下更好。总而言之一句话,关于此事,稍后再议。
而科米尔虽然性格脱线,但是心眼儿却是不缺的,自然听得出来皇上言语之中的敷衍味道。
不过他也很清楚,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自己便是拿着那个约定只怕轻易也是达成不了目的的,有了这般的心理准备,倒也不急,点头答应了便和和气气参加了晚宴,带着师团回了使馆。
却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便有人来访,递过来的名帖上赫然画着一支墨色的牡丹花,一旁写着洛卿两字。
洛卿是太子的字,而那牡丹花更是两人见面只是最为喜欢的,科米尔一看大喜,便是赶紧让人引入一旁的花厅,三下五除二洗漱一下,只换了简单的单衣便奔向了花厅,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静静坐在桌边,端着茶水,静静望着窗外一支斜入窗框的腊梅。时光仿佛瞬间回溯,初次见面只是也是这般,那人静静站在花丛之中,不知道在看哪里,恍惚之间,像是误入凡尘的仙人一般。
即便带着面具,科米尔也知道,这个人便是太子,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那个人。刚才那么急切想要见到,可是眼下见到了,却又不敢上前一步了。
突然之间,科米尔倒是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羞涩起来,口干舌燥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傻傻站在门边,想着若是时间就此停止便是再好不过了。
“我的面具很可怕么,你站那么远。”太子开口,声音淡淡地带着一丝笑意一般,便如清风拂面吹散了科米尔的拘谨。
科米尔慌忙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戴着面具,唯有一双眼睛还是温和有神的,便才开口:“听闻你病了,可是好些了?”
“多年未见,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太子笑笑,眼里附上几丝笑意,却摇摇头道:“我的病生在心里头,只怕是好不了了,我今日来见你,不过是想问你一句,若是我面目尽毁,你是否还会要求履行约定?”
“我若是爱的是那浮夸的皮相,也不会对你至今不能忘怀。”科米尔见他戴着面具,又说这样的话,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想,便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在太子面前突然单膝跪下,仰头盯着太子严肃道:“我知你身为太子,此生定不可能属于我,我也并无那般奢望,能与你共享白首。我这般高调而来,也不求能娶到你,只是圆了自己一个愿望而已。你就只当是可怜我一片痴心,与我回去相伴三年,三年之后我定将你平平安安送回来,届时我族将归顺于你,生我做你的臣子,死我做你的鬼奴。”
太子兆彦此次来,是在阜盍告知让他代替来迟履约之后,所求来的机会。其实就算阜盍不与自己说,以他的手段,抹去自己的记忆让自己恢复太子身份,然后再履约也是可能的。
在兆彦的记忆中,科米尔这个人不过是年少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当时相聊甚欢,之后分隔两地也无甚想念,只是没想到幂幂之中还结下了这般缘分。
其实大概只是因为自己的一片痴心苦求不得,所以便想来看看这个对自己也苦求的人,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只怕此人对自己的真心,不属于自己对阜盍,而既然此生自己得不到,为何不成全同样的可怜人呢。
“罢了,我答应你便是。”兆彦起身,看了看外面,送自己过来的人侍卫已经在提醒自己时间了,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真的!”科米尔喜不自禁,几乎都想要跳起来高呼。
“自然是真的,不过今日我来见你之事,你切忌不可告诉别人。”
“那是自然!”
兆彦看科米尔目光清澈,看自己的时候一片赤诚毫无杂念,不免心中叹息世间情之一事最是无常,有情人不一定有缘,有缘的诸多无份,总是求不得。
与科米尔辞别,从后门上了预备好的马车,便一路行到了一处别院。
这别院正是阜盍暂住的行宫,外面看着普通,进了别院却是守卫森严,而兆彦径直走到书房处。
在门边见阜盍正伏案作画,而来迟脱了鞋裹着银白的貂毛大氅斜躺在贵妃榻上,正拿着一本书翻阅,虽然面上表情并无波动,却唯有那白白的脚趾头露出来一动一动得,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突然之间,兆彦觉得自己像是隔着一层纱帐看着两人,遥远而飘忽,心理面裂了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苦涩而酸痛,可惜没人看见。
“进去吧!站在门口吹风,若是染了风寒,又要来麻烦我。”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便看到白如墨站在伸手,一手算着茶托,表情带笑。
兆彦看出白如墨眼中的安慰,微微笑了算是回答,点点头和他一起进了屋。
见两人进来,阜盍放下了画笔,淡淡问了句:“满意么?”
“他人很好。”兆彦笑了笑,不再多言。
一旁来迟放下书看着兆彦,其实一直以来对于这个血缘上的哥哥,他心中颇为别扭。
若是这个人是个跋扈而心狠的,自己便是与他斗狠也是无所谓的,可是偏偏却是个极好的性格,一直以来对于自己和阜盍的行为如此配合,一方面是因为他对阜盍的心思,而另一方面,大概也含了要补偿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吧。
只可惜来迟也是个面冷的,即便是如此,心中有所感动,嘴里却很难说出什么好话来,最后落得见了他,倒是总是沉默着了。
白如墨进来之后,将茶具放到一旁,挤到来迟所在的榻上,笑着道:“太子殿下不回自己的太子宫养伤,却日日躲在这里与皇叔厮混,如此你宫中两位美人又要独守空闺,真是可怜!”
其实按规矩是该回太子宫住的,可阜盍才刚刚得了他的认可,怎么可能让他回太子宫与姜芷柔与哥舒雅云日日相处,便硬说太子因冻受伤,而自己这处别院正好有个温泉,疗伤最好,硬是将来迟接到了这里来住,而姜芷柔与哥舒雅云,不过是隔几日便过来看望一次罢了。
来吃懒得搭理他,白了一眼问道:“与其管我,不如多想想交代你的事,这都一个月了,到底办得如何了?”
“哎,真无趣!”白如墨撅撅嘴,收起了调笑的心情,指了指兆彦道:“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要知道如何,让他取下面具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阜盍也看着兆彦,兆彦笑笑,伸手取下了面具。
一张和来迟几乎一样的面孔露出来,只是在额角处留着一道羽毛状的白色疤痕,倒是看着不觉得难看,只是终归是有了瑕疵。
“不是说可以完全恢复的么?”来迟皱眉,盯着白如墨。
白如墨摊手:“若是伤口一出现便医治,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如今都隔了一年才来,能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除非给他换一张脸倒是不会有疤痕,可是这不是不行嘛!”
兆彦知道来迟虽然对自己刻意冷淡,但是却不是真心恨自己,不然当初就不是划伤自己的脸,而是直接杀了自己了。便笑着摆摆手道:“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小小的疤痕而已,只要找个合适理由,很容易解释的。”
来迟还是皱眉,心中总觉得不爽,阜盍知道来迟别扭的性子,他对兆彦心中有愧,总是想做到十全十美的才好。只是眼下白如墨的确是尽力了,便转了话题道:“既然如此也是没办法的,准备事宜已经安排好了,择日便行动吧。”
☆、约定
不过几日,皇宫里面却走了水。
其实这种时候天干物燥的,宫里又为了暖和处处燃着火盆和熏炉,走水也是有的。但是问题就在于这走水的地方时皇宫里的内寺,本来是因着皇后一心向佛而建造的一处清静之地,临着御花园西南角,平日鲜有人来。
而恰巧这一日太子就来了,起因是皇后出宫去了寺庙静修,此事因太子而起,按理应该去探望。而太子身体还弱着,那寺庙在山上更是寒冷也不便前去,便来着皇后常处之地为皇后诵经祈福,以表孝心。
祈福这种事自然不可能一堆人陪着,何况佛门之地也见不得兵刃,所以那些守卫都远远守在院外。可偏偏就遇上了走水,而太子正是体弱的时候,便是要逃走,又哪里比得上这火势经风一吹,瞬间便成了火海。
最后救自然是救出来了,只是身上难免受了些伤,特别是头发被烧得厉害,好在还能再长,而额前一块伤口更是显眼,留疤是难免的了。
此事自然是引得皇上震怒,那些下人都被抓了起来,本来是要直接打死的,而太子却是个心软仁慈的,不顾自己伤着,硬是爬起来拦着求情。
此时自有礼官谏言,道近两年太子殿下的确是极为不顺,受伤不断,便是在战场上大胜归来,也遇到这天灾人祸的,若是再添人命只怕更是不吉,变当做是积福,饶了这些下人罢了。
最终此事便只是将那些下人责打一顿遣出宫去了,而礼官的话也让皇上颇为上心,请了得道高僧带着一百零八僧人整整念了三天的经,此事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而科米尔带着太子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七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