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没有,那还算什么活着呢?”
“这天下,其他人都能有,但是您不可以有。”哥舒尚站直,像是宣誓,又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道:“身为您的臣子,臣也不会有!”
来迟被说得一愣,原本以为这哥舒尚是个洒脱的,不料却也是被那些君臣天下的道理给毒害了得,知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便也不再多言了。
如此来迟呆在别院过了两日,大战将即,蓉西康带着军队正式前往前线的消息传来,外面到处都是乱糟糟一团,来迟也过得极为繁忙,天天只能抱着哥舒尚丢给自己的一大堆关于双方军事的资料拼命牢记。
又过了三天,这战事刚刚起头,便出了大事。
传言太子殿下原本因为在新兵营中训练受了惊吓,便终日呆在将军府中不肯出行,此次康大将军率军前往前线,太子殿下依旧不肯随行,最后只得将之留在将军府中。却不料这一招,却是中了那蛮夷的调虎离山之计,待康大将军出行之后,那蛮夷在城中的探子以及死士,连夜潜入将军府,将太子殿下绑走。
此消息一出,举军哗然,要知道在自家后院把太子殿下给弄丢了,这个罪可不是一个人可以担起来的。更何况,那太子殿下还是康大将军的亲侄子,康大将军知道以后大怒,可那蛮夷却绑走太子殿下之后便没有音信,众人纷纷猜测这是要故意要扰乱军心,趁乱开展。
而当来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唯一的感觉便是,真正大大战,终于开始了!
☆、奔赴
天气渐冷,关外的风一吹,便是一番草木枯黄的萧索之景。
而举国上下皆充斥着一股焦躁气息,太子殿下被劫,皇上大怒,革掉了边关极为高级将士,另派了朝中几员大将上来,实际上是慢慢侵蚀边关军事势力。但是因为的确是保护太子殿下不利,这个罪名无可厚非,所以戍守边关的几派势力都统一保持了沉默,没有闹事。
接着又是几道皇榜,下令蓉西康率大军出关,不再如之前一般只为防守蛮夷于边关之外,而是要主动出击,将蛮夷彻底收服。
从南到北大肆征兵、收粮、征税,严格的宵禁,各处路口的盘查,还有对盐铁茶的苛刻控制,一般农户只要多交点税银尚可度日,而那些仗着背后势力的各种商贾大户,这次都被剥了个底朝天。已经习惯了平和岁月的人们,似乎一夜之间都明白,这天,这怕要大变了。
烽火四起,战火纷纷。
边关十四城,城门紧闭铁戟霍霍,早就布满了铁甲银骑。而城中更是十户九空,流民早就向着南方迁徙,留下来唯有将士的空城更是显得分外凄凉
来迟被困了一周,本以为一切都按计划不会变故,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招偷梁换柱用的极好,借着太子殿下被劫持的理由,趁机将自己的棋子打入这边关势力,又将那江南一带的富户狠狠挖了一刀,更是激起全军斗志,师出有名,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这场仗没道理不赢。届时只要做出将太子殿下救出的假象,然后给蓉西康一个
缺不料一日哥舒尚皱着眉找过来,一脸严肃。
“军师如此不安,可是出了什么事?”
哥舒尚看了来迟一下,又皱起眉不说话。
“可是,与我有关?”来迟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卷,打趣道:“可别告诉我,那个假的替身被识破了。”
“现在还没有,只怕日后就难说了。”哥舒尚叹口气,看着来迟一本正经得行了礼,然后开口道:“太子殿下的私事,微臣本不该过问,只是如今事态危急,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责怪微臣鲁莽,向太子殿下探听一件私事,望太子殿下能如实相告。”
见哥舒尚如此严肃,来迟也收敛了笑意:“你问吧。”
哥舒尚见来迟并没有生气的前兆,便试探着开口道:“今日城中探子回报,说……义王,到了戍城……。”
“义王?!”来迟万万没料到会是此事,也吃了一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哥舒尚所担忧何事,冷着脸道:“你怀疑我和义王有勾结?”
“微臣不敢!”哥舒尚嘴上虽然说着不敢,看着来迟的视线却没有一点退却,盯着来迟一字一句道:“只是密探回报,义王听闻太子殿下被虏的消息之后,大发雷霆,连夜便快马赶来戍城,只带了最贴身的侍卫。义王行事冷静,待人更是冷血,如此行为实在是太过诡异,恕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与义王之间,可是有什么……。”
“没有!”来迟呵斥一声,打断哥舒尚的话:“你也知晓义王形式冷静,如今行事微妙,义王占那半壁江山已是非议纷纷,若无所图,绝不会贸然来戍城徒惹是非。与其你在此怀疑我与义王的关系,不如回去仔细想想如何从义王手中,保下父皇的另一半江山!”
此时来迟和哥舒尚因为义王的到来而猜测不安,而另一边,阜盍却是如坐针毡寝食不安。日夜兼程快马赶来戍城,马都不知跑死了几匹,若不是自小练功身体素质好,只怕在半路上就累的病倒了。
“主子,属下已经查探完毕,从现场痕迹和周边路人来看,太子殿下被劫之事,应该属实。”
“应该?”阜盍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哼一声瞪着眼前跪着的密探甲。
密探甲顿觉压力倍增,难怪这次随行,其他密探都拼死推脱,一路上明显主子的脾气各种暴躁啊,所谓伴君如伴虎,自己这伴着的主子只怕不是老虎,更是一直炸了毛的老虎。
“回主子,之所以小人不敢确定,是探听到当日太子殿下是被迷晕之后带走小人也仔细查探过太子殿下被劫的现场,以及暗中问过当日路人及周围住户的口供,全无破绽。”
阜盍冷笑:“劫持太子这等大事,计划周密也是自然。”
见主子虽然嘴上依旧冷淡,但面色却是好了些,密探甲暗自庆幸自己猜对了主人的心思,才硬着头皮道出自己的猜测:“小人之前替主子与白神医送信,偶尔会和白神医闲谈,曾听白神医说过,他当日救治太子殿下之时,给太子殿下服用了大量定神的药物,留下的后遗之症便是,迷幻类药物对太子殿下从此无效。此事关乎太子殿下私密,只怕他人都不知晓,小人也是偶人得知,所以此次小人才怀疑太子殿下被迷晕劫持之事,只怕另有内情。”
听闻密探甲的话,阜盍一路上极为紧绷的神经似乎也缓和了些,只可惜他却只把这种心情归功于不想让那颗棋子功亏一篑。
“好了。”阜盍皱眉:“蓉西康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太子殿下被劫持之后,戎扈族那边却并没有派来使者谈判,康大将军日夜戍守前线,已经攻打了边缘的几个蛮夷部落,只是依旧没有查探到太子殿下的音信。”
“哼,蓉西康我倒是不怀疑,那人看似不羁却极重情义,但他下面的人却难说了。这次我那皇兄摆明了是要清理这边的势力,难保不会暗中鬼祟,只怕这次的事,那戎扈族也是个倒霉的。”
密探甲一般很少听到自家主子对人发表评论,此刻听来,相比自己主子对哪蓉西康倒也不是敌意。只是这语气冰冷冷的,只怕那蓉西康的手下,算是犯了主子的大忌,便是皇上不收拾,也会被主子收拾掉吧。
等密探甲离开,阜盍换了一件轻便的衣裳,悄然从后门出去。
换了几条小路,直到在路边看到一丛暗色的小草,草不起眼,但是细看那草叶却是向着一个方向生长的。
顺着草叶的方向,一路随着草行了半刻中,便看到一个破旧的小茶馆。因为战事这样的茶馆理应早就没有人了,可是这件茶馆却是燃着炉灶,红泥茶罐冒着蒸腾的水汽,一旁摆着的青瓷茶碗,看着倒是像是恭候多时了。
阜盍走上前,才看到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人蹲在茶炉前面,正拿着一把破蒲扇轻轻煽火。
“果然相比锦衣华服,这破烂衣裳你穿着更适合。”
煽火的人仰起头,一张胡子拉扎的脸,面上被炭火熏得几道污痕,配上那一身破烂衣裳,倒是真如逃荒的难民一般了。只是那双眸子却是闪闪,一点也看不出窘迫的样子,倒是透出一点怡然自得的轻松淡然来。
不是别人,这人不正是那说着要回药王谷,而让来迟一个人来边关的白如墨了。
“我说,让我一路暗中跟着好不够,还真的亲自跑来了啊。”白如墨站起来,拿着蒲扇在阜盍肩上轻轻一拍,眨眨眼嘻嘻笑着调笑道:“看你还嘴硬,其实你心里,其实是喜欢着那小子的吧~。”
☆、真心
茶馆的破破烂烂的布幡随着风摇摇晃晃,而白如墨的话便像是这边关的风,直接而有力,打在阜盍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部分感情上。只是,阜盍这个人冷脸惯了,对旁人麻木,对自己的心意更是愚钝。
冷着脸,将白如墨放在自己肩上的扇子拍下去,阜盍避过刚才的话题,一脸怒意瞪着白如墨鄙视道:“让你看着人,你只顾着喝酒,倒是把人给看没了,本王能不来吗?”
“你就嘴硬吧,总有你吃苦头的时候。”白如墨坏笑一下,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冲着阜盍晃了晃手里的茶壶:“要不要来一杯?”
“你确定里面不是酒?”
“酒啊……”白如墨呵呵一笑,转身烫了茶杯,沏好一壶茶才坐下来,仰头看着阜盍轻笑道:“我戒了。”
很清楚白如墨对酒的执念有多深,突然听到他这么一说,阜盍也忍不住一愣,反问道:“为什么?”
“喝酒啊,只是因为太无聊了。”白如墨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淡绿的茶水,恍然想起那个似乎带着淡绿色的少年,清冷而暗香悠远,忍不住弯起嘴角接着说道:“现在有比酒更能让我认真的东西,所以我需要换成茶,让自己脑子清醒的才不会误事啊。”
阜盍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如墨爱上酒的,好像突然之间,这个人就成天泡在酒缸里,成天一副醉醺醺的姿态。而酒这个东西,可以说的确是逃避烦恼的一剂毒药,只是饮鸩止渴这种事情,上瘾容易,要戒掉哪里有那么简单,便在一边坐下,扫了一眼白如墨眼前的茶杯:“你戒得掉吗?”
“这个世界上,只要狠下心,哪有什么戒不掉的。”白如墨悠然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眯起眼叹气道:“这下,那小子可不能再叫我酒耗子了。”
风过,吹起白如墨乱糟糟的头发,一下子遮住他的眉目,阜盍一瞬间也觉得自己似乎看不清楚白如墨的表情了,只装作不知冷哼道:“他生死未卜,能否相见都难说,你只怕想听也没机会了。”
“你若真信他死了,干什么还来这里。”
白如墨一脸笃定,两人认识多年,很多心思都瞒不过彼此。相对片刻,最终还是阜盍先开口:“我不信他,但是我信你。”
“你啊。”白如墨白了阜盍一眼,满脸不爽道:“我定是前世给你治病把你给医死了,这辈子来讨债的了。”
“这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便说过了。”阜盍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过去的记忆,也难得的放软了语气道:“这么多年来,你帮我良多,我能给的只有荣华富贵,只可惜在你眼里这些也是浮云尘土,罢了,此事了结,我日后定不会再麻烦你了。”
“若是我嫌麻烦,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笑,许多话,不需要说,彼此心知肚明,为了一个承诺可以忍耐。坚守,至死不弃而从不言说,或许,这便是男人之间的情谊吧。
之后两人也没有再虚伪客套,阜盍把自己探查到的疑点说了,连着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言明。
而白如墨当初在平都和来迟分开,本就是觉得此次皇上派来迟出征疑点颇多,也多少猜出皇上有心要收复北边势力,但是对具体如何进行确想不出一二。再说,自己与义王的关系也许他人不知,但是皇上与义王一母同胞,小时候也是一同到过药王谷,对彼此确是很了解的。自己与其明面上跟着,倒不如暗中探查的好,于是才有了当时在平都分别的一事。
白如墨跟着来迟,一路到了边关,在新兵营的事情自然是看得清楚,而且若不是自己暗中动了点小手脚,只怕来迟还没机会熬到那吴福旺出场呢。只可惜跟着来迟进了树林之后,便察觉林中有人暗中布置的痕迹,便不敢跟得太近,结果只看到来迟上了马车离开,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不过白如墨为保万一,在和来迟分开之前,曾悄悄在来迟身上种过一种千里蛊。千里蛊分雌雄两种蛊虫,米粒大小,分别埋在两人的皮肤下,一旦其中一人死亡,他身体内的蛊虫也会一同死亡,而在另一个人身上的蛊虫也会死亡。
如今白如墨身上的蛊虫依然活着,所以他很断定来迟还活着,只是那次之后来迟便像是消失一般再也找不到痕迹,边关战火四起,皇上因为太子的事情大怒,举国皆怒,各种盘查也极为严格,自己也不方便四处查探。
两人商量到最后,断定了两件事:一是,来迟还活着,而且在蛮夷手中的可能性不大。二是,此次大战皇上定是幕后操控的人,目的在于收复北部的军事势力,而且势在必得。
而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那个在边关帮皇上办事的人会是谁?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要找到来迟才是重点,若是来迟真的有个万一,那阜盍所有的计策便成为了空谈。
“我要进军营。”阜盍最后下了定论,又看了白如墨一眼,淡然道:“你也一起。”
“你要我去打仗?”白如墨摆摆头,一副道貌岸然道:“身为医者只懂救人,不懂杀人,你要去就自己去,别想拖上我。”
想想之前想找白如墨治病,哭爹喊娘找不到人的病人,阜盍一脸鄙夷看着白如墨道:“你若上战场,只怕马都骑不稳,再说,进军营又不一定要打仗,你那三脚猫的医术,勉强可以去当军医。”
要说白如墨的医术是三脚猫,那军医里的医生岂不是猫毛都算不上?
白如墨虽然很想如此反驳一句,但是看阜盍一意孤行的样子,也懒得再反对,毕竟这次会把来迟弄丢自己的确也是有一定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