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女,身手尚称伶俐,脚尖一点,分向左右飘去,俱都掠得花容失色!
万绿萍无心去追两个侍女,情急之下,伸手握住凌壮志,不由急声问:
“凌表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壮志见万绿萍如此关心自己,心中甚是感动,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不顾少女应有的矜持,万绿萍对他的心意,可想而知,于是,一定神,茫然惶声说:“小兄也不知呀!”
蓦闻铁钩婆,小眼一瞪,厉声说:“萍儿站远一些,让他们说清楚!”
万绿萍立即忿忿的退了回去。
凌壮志看了一眼老脸铁青的铁钧婆,又看了一眼神色惋惜的晋德大师和面现惶恐的雷霆拐、宋南霄等人。
最后,他发现“俊面一郎”阮自芳,满脸泪痕,两眼红红,正怨毒的望着。
凌壮志心知有异,再看地上血泊中倒着的那人,不由面色大变,脱口一声惊“啊”,身形一连几幌,险些栽倒地上。
绿影一闪,万绿萍立即惊骇过度的把凌壮志扶住。
只见倒在血泊中的那人?竟是金刀毒燕阮陵泰,他的天灵碎裂,血浆满面,手颈微泛殷红,这正是死在“赤阳掌”下的特殊现象。
凌壮志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花,豆大的汗珠,籁籁的滚下来,他确没想到,方才那个轻功卓绝的白衣人,居然也会他具有的赤阳掌功。
他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注定金刀毒燕的尸体,完全呆了。
万绿萍见凌壮志骇成这副样子,芳心一痛,脱口低呼:“凌表哥!”说着,双手轻轻摇撼着凌壮志的臂。
凌壮志一定神,唯恐怕地上死的不是阮陵泰,因而不解的颤声问:“这。。
这。。这不是阮老庄主吗?”
话声甫落,蓦闻晋德大师沉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快请扶小施主厅上坐,不可将他吓坏了。”
万绿萍一听,立即扶着凌壮志,绕过众人,直向正中过厅上走去。
“俊面一郎”阮自芳,听说击毙老庄主的是个身穿白衫的少年,因而对凌壮志颇为怀疑,但这时见了凌壮志惊吓欲绝的神态,疑虑顿时消除了不少。
他想,一个身怀高绝武功的人,不可能见一具死人尸体,会吓得面色如纸,魂飞天外,尤其,就是伪装,也绝不可能如此逼真。这时,已有数名庄丁,前来收尸了,晋德大师,立即请雷霆拐、铁钩婆等人厅上坐,但他自己却大袖一挥,腾空飞上房顶,直向正西驰去。
凌壮志呆呆的坐在一张漆椅上,宛如吓掉了魂,对走进大厅的众人,视如未觉,因为,他正苦思急想,那个身穿白衫的人究竟是谁。
他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莫非是师父又复活了,他觉得这是不合理,也不可能的事,人死怎能复生?
继而一想,心头猛然一震,心说,莫非是师父以前曾收过另外的徒弟?
但,五年来却从没听师父说过!
心念间,蓦闻铁钩婆以满不高兴,而又不便发作的口吻,沉声问:“一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引他到你父亲的书房里去,还有那两个侍女怎的能不问个清红皂白便将他捉了来,你们看,如今将他吓成这副样子。”
说知,显得异常心疼的指了指神情茫然,呆坐椅上的凌壮志。
凌壮志这时才知道那座精舍书房是“金刀毒燕”阮陵泰的,因而,愈加证实阮自芳心怀不测。
阮自芳虽然心中有鬼,所幸他尚未来得及向凌壮志下手,自然他有恃无恐,毫不慌张,他举袖拭了一下面颊上的泪水,苦着脸说:“小侄因凌相公是读书人,不宜和那些武林贺客们住在一起,因而才将凌相公引到花园书房里休息。。”
一直立在凌壮志身边的万绿萍,未待阮自芳说完,立即不解的问:“听说老庄主生前曾有严命规定,任何人不得进入内宅花园,违者处死,不知可有这条规定?”
立在一角的宋南霄一听,顿时惊得面色一变,想到方才暗中盯梢阮自芳,悄悄潜入后花园,实在是太冒险了。
阮自芳似乎没想到万绿萍居然知道这条规定,因而被问的白面一红,但他略微一顿,立即解释说:“家父早已将那间书房让给在下了,是以在下有权让凌相公去住。”
铁钩婆立即沉声说:“既是这样,贵宅的侍女更不该将少庄主接待的客人,不问清楚便提来了。。”
阮自芳虽然对铁钧婆非常不满,但他对万绿萍仍没死心,是以不敢面现不悦,因而痛苦的说:“现在家父惨遭人害,小侄方寸已乱,至于两个无知侍女,生杀与否,任由前辈指示。。”
雷霆拐萧子清立即打圆场说:“铁钩婆,现在情形特殊,大家心情慌乱,侍女们冒犯贵亲戚凌相公的事,只有改日再谈了。”
铁钩婆有机会下台,自是不便再加追究,但“卷云刀”宋南霄的削薄嘴角上,却立即掠过一丝诡笑。
他虽然不敢当面揭破凌壮志与万绿萍的关系,去开罪人人俱怕三分的铁钧婆,但有打击凌壮志的机会,他仍不愿放过,因而干咳一声,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含笑说:“在下奉劝万前辈,大可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其实,这也不能尽怪两个侍女不好,凌相公也有不是之处,少庄主既然将他请至书房休息,就应该早些就寝,擅离居所,游荡内宅,对主人就是不敬。”
说此一顿,狡狯的目光不由阴刁的瞟了一眼凌壮志。
凌壮志听得满腹怒火,但他却不敢说出宋南霄曾经潜入花园的事,那样做必弄巧成拙,露了自己的马脚,因而只能暗暗生气。
阮自芳见有人打击凌壮志,心中自是感到快慰,雷霆拐一群老人家,竟也有三二个人抚髯颔首,表示同意。
铁钩婆只气得老脸铁青,但又不便发作,万绿萍娇躯微抖,恨不得拔剑杀了这个狗才。
宋南霄见凌壮志神色有些不快,万绿萍气的娇靥变色,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报复后的快慰之感,因而继续阴鸷的说:“尤其方才向老庄主暗下毒手的人,据说也是一个身穿白衫的俊美少年,这对凌相公来说,虽是巧合,但也不无可疑之处,何况阮老庄主生前,尚曾严格规定,擅入花园者处死呢。。”
凌壮志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但他却时时谨防眼神外露,因而赶紧闭上眼睛,缓缓低下头去,不知之人,尚以为他自知理屈了。
铁钩婆,万绿萍,虽然将宋南霄恨之入骨,但两人已意思到对方胆敢如此放刁,当是自恃知道和凌壮志间的真假关系,是以,两人也怕宋南霄当众揭破,因而,仅望着宋南霄忿忿冷冷一笑。
这时,宋南霄见铁钩婆和万绿萍对他有了顾忌,神色间愈显得得意了,于是眉梢一扬,正待再说几句,一阵轻微悦耳的环佩叮叮声,径由厅后传来。
阮自芳一听,面色立变,倏然由椅上立起来,同时脱口低呼:“我七师叔回来了!”
说话之间,神色紧急,目光紧急,迅即看了一眼铁钩婆等人。
雷霆拐、铁钩婆,以及十数劲装老人,俱都感到有些愕然,他们似乎从没听金刀毒燕阮陵泰说过,他还有师弟或师妹。
但众人看了阮自芳的紧张神色,断定他这位“七师叔”定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否则,决不会将飞扬拔扈,心高气傲的阮自芳,骇成这个样子。
由于来人是阮自芳的长辈,众人自觉都是客人,为了表示礼貌,因而也纷纷的立起来。
凌壮志被宋南霄激的正满腹怒火,虽然被身边的万绿萍悄悄由椅上拉起来,但他无心去看来人是谁。
由于这厅上的人,俱都摒息静立,因而,那阵悦耳的环佩叮叮声,听得愈来愈真切了,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盯着厅后紧闭的屏门。
呀然一声,正中两扇屏门,应声打开了,厅上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得同时一亮——
凌壮志本能的转首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八个手提纱灯的侍女,像众星捧月般,拥着一位国色天香,超脱尘俗的绝美少女,飘然走进厅来。
正中少女,年龄最多二十岁,一身淡紫衣裙,外罩紫缎长襦,高挽如云秀发上,斜插一只含环飞凤,那阵悦耳的环佩叮叮声,正是发自她的身上,看她举步姗姗,分明是一位弱不禁风的千金闺秀,如不是听了阮自芳那声“七师叔”的称呼,任何人不敢说她是一个身怀武功的少女。
这时,雷霆拐和铁钩婆等人,俱都看愣了,他们确设想到,金刀毒燕阮陵泰,还有这么一位丽姿天生,艳丽倾城的小师妹。
但,凌壮志看了紫裳少女这身装束,却立时恍然大悟,他断定紫裳少女就是花园长阁内抚琴的那位丽人了。
同时,他也暗吃一惊,因为他已看出紫裳少女的内功修为,同样的已达到英华内敛的至高境地,他的伪装,随时有被紫裳少女揭破的可能,是以,他格外提高了警惕,必须谨慎应付。
俊面一郎阮自芳,一见紫裳少女,首先恭声低呼了声“七师叔。”
紫裳少女见全厅客人早已立起,立即礼貌的频频轻颔螓首,谦和的微微含笑,秋水般的凤目,逐一扫过每一张神色愕然的陌生面孔。
她的笑,是那么淡雅,高贵,在红艳欲滴樱唇间,皓齿微现,仪态是那么雍容,自然,令人一见,立生亲切之感,再没人去想她是一个极端厉害的人物。
当她柔和目光掠过万绿萍娇憨秀丽的面庞时,目光曾经一顿,她对这位依立在凌壮志身边的绿衣少女,似是特别注意。
而凌壮志在与紫裳少女的目光接触时,心中却不由暗吃一惊,他不是为她的美丽而心动,而是他感到紫裳少女的眉目间,似是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只是在这一刹那,令他无法即时想起来。
紫裳少女礼貌的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谦和的娇声说:“诸位请坐。”
说罢,随即坐在一张侍女为她备好的漆椅上,当她落座的同时,环佩交鸣,叮叮有声,光华闪烁炫目,八个侍女分别立在她的椅后。
“俊面一郎”阮自芳,一俟铁钩婆、雷霆拐等人坐好,立即面向紫裳少女,恭声流泪说:“七师叔可知家父已经遇害了。。”
紫裳少妇,黛眉一蹙,黯然颔首说:“我已知道了,你们可曾查出那人的来历?”
阮自芳流着泪回答说:“据当时目睹的小僮侍女们说,那人是个身穿白衫,年约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与家父交手之际,两掌殷红如火,身形快如电掣,仅一个照面,便击中家父的天灵穴。”
紫裳少女的黛眉蹙得更紧了,惊异的轻“噢”一声,凤目去瞟了一眼凌壮志。
凌壮志被看得心头猛然一跳,不知道紫裳少女是否已看出他的底细,尤其令他心骇的是,击毙阮陵泰的那个白衫少年,不但年龄与他相仿,就是武功、身法也毫无二样。
雷霆拐萧子清,随着在旁解释说:“据晋德大师和老朽等人的判断,击毙阮老庄主的白衫少年,就是宏福镇外击毙三个恶道的那人。”
凌壮志见雷拐霆萧子清,将击毙阮陵泰的事,也拉在他的身上,不由暗暗叫屈,心说:“这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事。”
紫裳少女微微颔首,略一沉思说:“我想那白衫少年,最初必是混在贺客中,然后在潜入内宅,乘老庄主不备之际,出其不意,猝然下手。”
说此一顿,凤目突然一亮,似是想起什么问题,立即望着铁钩婆等人,正色问:“诸位可曾注意到,今夜前来的贺客中,有那些人是穿白色长衫?”
雷霆拐等人俱是江湖阅历极丰的人,他们恐怕紫裳少女,也对凌壮志起了怀疑,因而俱都蹙眉抚髯,佯装沉思。
“卷云刀”宋南霄,眉头一扬,嘴哂阴笑,觉得这是与美人搭讪的绝佳机会,也是打击凌壮志的绝佳机会。
于是,干咳一声,轻蔑的瞟了一眼凌壮志,举手一指,得意的含笑说:
“今夜一百多位贺客中,仅这位凌相公一人,是身穿白缎长衫的客人。”
凌壮志一听,怒目瞪着宋南霄,恨不得飞起一掌,当场击毙这个无耻之徒,他虽然没有即时立起,但他的俊面上却已充满了杀气,所幸在厅中的人,俱都厌恶的望着宋南霄,因而没人注意他脸上的气色。
万绿萍早已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决心出了卧虎庄,定要将这狗才劈死剑下,方消心头之恨。
紫裳少女神色依然平静望着宋南霄,仅远山伏影般的黛眉,佯装不解,而含义颇深的漫声说:“恐怕不只他一人吧?方才我在长阁抚琴时,看到后宅花园中,似是也有一位身穿白衫的人影,在假山附近徘徊呢!”
宋南霄一听,“长阁抚琴”,顿时惊觉不好,待等紫裳少女说完,早已惊得面色如土,冷汗油然,这时他已意识道,他的生死,就系在紫裳少女的一念之间了。
因而,一俟紫裳少女说完,立即恭谨的连连惶声说:“是是,姑娘说的是。。花园中的情形,在。。在下就不清楚了。。”
说罢,情不由已的举袖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众人看了这情形,俱都愣了,在场的人,除了凌壮志,似乎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俊面一郎阮自芳,看来极怕紫裳少女知道,他曾擅自将凌壮志引进后宅花园书房里住,因而非常讨厌宋南霄提凌壮志的事。
宋南霄心情慌乱,如坐针毡,唯恐紫裳少女再谈他潜入花园的事,因而,急忙立起身来,强自含笑说:“在下方才酒喝多了,诸位请继续谈,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略微拱手一抱拳,急步走向厅外,但,当他经过凌壮志和万绿萍面前时,却仍极怨毒的瞪了两人一眼。
雷霆拐等人,万分不解,俱都迷惑的望着宋南霄的背影,匆匆走向院外。
凌壮志觉得像宋南霄这种人,万万留他不得,如不及早除去,将来势必为害武林,因而,也随之立起,向着众人拱手一揖,文静的说:“小生连番受惊,身心俱感疲惫,小生也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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