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帐后,选路行往少林寺。
果陀和尚远远后跟,双方几乎未曾交谈。
宋两利总觉对方寡言,亦不强求。
想及能和潦倒师父相见,宋两利一阵激情。
嵩山少林寺。
古朴巍峨,气势不凡。
夜惊容已避在外头。
宋两利则跟果陀和尚进入罗汉堂。
一路行来,只觉少林总寺果然具有执武林牛耳气势,身为少林弟子,与有荣焉。
罗汉堂十八罗汉雕像栩栩如生。
宋两利认真找寻哪尊和潦倒师父较像。
其实都很像,但醉罗汉特别出色。
莫非潦倒师父一回总寺已接管罗汉堂?
不如他那不修边幅形态是否改了?
宋两利正幻想着,随又觉得不对,外头十八罗汉僧怎把门口结堵住,凭他宋两利哪有资格要他们现身招待?
脑门突地浮出妙佛禅师奸黠得意嘴脸,他暗道完了,一定是妙佛先回来告状,果陀师兄只不过藉潦倒师父之名把自己骗上山罢了。
如若潦倒师父不在,谁会听他解释?
越想越恐怖。
宋两利赶忙行往门外。罗汉僧立即拦来,宋两利道:“我想方便。”罗汉僧立即包围他,引至方便处。宋两利不禁苦笑:“你们这是把我当犯人?”一罗汉僧冷道:“听候掌门处置。”宋两利无奈,方便之后又被押回。
不久,行来三位老僧,居中那瘦高大耳,留有长胡,不怒而威者即是掌门妙圣禅师,其左侧宛音怒目金刚,一脸刺猬胡者乃罗汉堂主了残,四十上下,孔武带劲。右侧乃白发斑斑,带着书卷气之崇高执法长老妙云禅师。
三人见及宋两利,各有表情。
宋两利立即拜见三位少林头号人物。
妙圣掌门冷道:“就是你毁掉相国寺,背叛妙佛主持的小和尚?”
宋两利道:“是住持赶弟子出门的。”
妙圣冷道:“凭你也要住持出面么?你分明是含怨而去,随又投靠林灵素妖道,借其力量煽风点火,不顾同门之情,以报私仇,不但毁及相国寺,还让几位弟子受陷身亡,该当何罪。”
如此罪名足可致死,宋两利已自焦切:“掌门误会了,是妙佛师父心怀鬼胎,才惹得神霄派怨隙.终发生此事,弟子哪来如此能耐。”
妙圣掌门道:“你还自称小神童,足可呼风唤雨,能知过去未来,妖言惑众,会无此能耐?”
宋两利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感觉妙圣掌门已被妙佛洗脑,把一切过错推在自己身上,想对他解释谈何容易。不禁瞧向执法长老,希望能得公平处理。
执法长老妙云道:“请妙佛前来说明吧,悟利虽小,却也不得不依法行事。”
妙圣掌门同意,立即传令,不久妙佛禅师已至。为争得好形象,他已理除短发,露出戒疤,然左脸仍见青紫,伤势未退。
见及宋两利,冷狠暗笑,表情恭敬拜礼。
妙圣掌门道:“你跟他对质吧。”
妙佛转向宋两利,冷道:“叛帮是事实,加入妖道也是事实,毁去相国寺更是事实,还诬告我私生悟宝徒弟,你想狡赖!”
宋两利冷道:“谁叛了帮?是你赶我出寺,了道师父可以作证,既然被扫地出门,我自有加入任何门派的权利,相国寺是阴阳老怪毁的,根我无关,悟宝师兄是否你私生子,你自己明白,可找他来对质。”
妙佛冷笑:“想脱罪可没那么容易,其一,你私下拜阴阳老怪为师,毁寺之罪免不了,至于悟宝之事,他就在外头,随时可以作证。”
宋两利不禁紧张,对方既然是父子,怎会帮自己?方才若不承认岂非没事?然话已说出,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道:“请掌门请来了道师父,他也可以证明一切。”
妙圣掌门不理,道:“把悟宝找来吧!”准备对质。
妙佛窃喜,立即唤人。
现场气氛凝重,个个想窥结果。
宋两利情急只能运起脑门感应,藉以控制悟宝。只见得形态猥琐却假正经之悟宝已行来,宋两利冷目瞪去,暗喝着快认你爹.快认你爹。悟宝冷笑瞪得宋一眼,立即拜向妙圣、妙云、了残及妙佛:“弟子参见掌门、长老、罗汉堂主及爹……”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
悟宝面若死灰,脑门怎老想着父亲父亲,一闪念便叫出口。急得他赶忙想更正:
“呃,不是这意思……”
宋两利哇哈抢笑道:“说出来了吧!”
妙佛嗔怒斥道:“小妖怪你敢耍摄心术!”哪顾得掌门在前,猛地探身欺前,怒掌打得宋两利暴吐鲜血,倒撞墙角,几乎爬身不起。妙佛一不作二不休想杀人灭口,立即扑上。执法长老见状喝道:“不可!”斜身切掠,却慢一步。
妙佛抢得先机,怒斥叛徒该死,金刚掌直劈脑门。众人脸色大变,宋两利情急突幻绿龟佛陀法相,吼得佛陀声音:“以大欺小吗?”奇异掌劲突然反打。
砰!
掌震暴天。
妙佛竟然被击弹数丈远,差点摔出门外。
宋两利身形再撞墙头,二次呕血,跌坐地面,脸若死灰,怒目却狠,冷笑着却带苍凉。
执法长老见状,立即戳他几指,封住血脉,以免失血过多。
妙佛哪堪被击退,嗔怒又逼上来,怒道:“三位看见了,他是妖魔附身,不立即杀他,少林派将毁在他手中。”猛地一掌又想劈人。
执法长老冷道:“妙佛师弟你自重吧!谁准得你下此重手?”挡在前面不让。
妙佛冷道:“师兄难道要护着小妖怪?”
执法长老冷道:“少林自有帮规,不容你滥杀,他也可能是无辜!”
妙佛哈哈虐笑:“他是无辜,那我是大罪人了?”
执法长老冷道:“罗汉堂主,如若妙佛仍闹堂,立即逮捕!”
了残拱手应是,横前一步。
妙佛这才退让,转向掌门,嗔道:“师兄你该说句话吧!那小子明明现妖人击败我,他根本伪装得天衣无缝,而且他摄心术天下无双!他头上还有妖怪胎记,是绿龟再世!”
修佛之人竟然说出如此之多玄奥事情,本已道行不够,谁知妙圣闻及竟然动容:
“他当真是妖魔转世?”
妙佛道:“没错!相国寺那口古井就是被他毁去,里头囚着妖怪已被他放出,他们是同类!”至于宝镜想私吞,并未说明。
妙圣道:“那口古井自从太师伯法元师父封住至今已近百年,并明订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竟然被毁去!”盯向宋两利,想责此罪。
宋两利勉强提劲道:“是悟宝师兄毁的,了道师父可作证。”
悟宾怒斥:“你还想陷害我吗?”
执法长老冷道:“没要你开口,你就别张嘴。”
悟宝冷哼,只有闭嘴。
妙佛道:“把他头上符带解去,便可见妖记!”
妙圣掌门下令,罗汉堂主亲自解去,果然见及绿龟胎记,不禁忌意上心头:“番邦有位绿龟法王亦有此胎记,早年曾败中原武林各大高手,少林亦和他有过节,没想到这小子头上也有胎纹,难不成是他转世投胎?若真如此则万万放他不得!”已起消灭之心。
执法长老道:“师弟怎可将轮回之事用在小孩身上?若传出去,少林恐贻笑大方。”
妙圣掌门道:“若单以胎记处理自嫌不妥,但他方才显得佛陀法相,用的亦可能是烈火掌,如此印证下,可信度自高了。”
妙佛道:“不错,他用的正是烈火掌。”
宋两利冷道:“我用的是江南神丐所传的天置掌,烈火掌会喷火,我可没有。”
妙佛斥道:“既知烈火掌会喷火,你更脱不了干系。”
宋两利默然不答,毕竟这种人不值回话。
妙圣掌门道:“师兄你看要如何处理?他若是妖魂转世,亦或阴阳老怪传人,都将可绳之以法,你如此护着他,若传出去,恐怕弟子们将不服。”
执法长老道:“转世传说无法证实,怎能治他之罪,至于是否为阴阳老怪传人,恐亦难以证实,若立即处理,有失公平,倒不如等了道回来再作定夺。”
妙圣掌门道:“这邋遢家伙老是东混西混,谁知何时才能回来?”
执法长老道:“迟早会到,然却不能因他慢归而治罪他人。”
妙佛道:“我有办法证实他是阴阳老怪徒弟!他身上有阴阳变流!一探便知。”
执法长老道:“水火神功亦是变流,难道以此也可指责他是老怪传人?”
妙佛冷道:“你分明是护着他!”
执法长老冷道:“我就事论事,不但要护他,还要请你到戒律院坐坐!”
此语一出,众人个个动容,到戒律院无异坐牢。
妙佛斥道:“你不但护,还帮着他!”
执法长老冷道:“别忘了方才悟宝那句‘爹’,你脱不了罪嫌,且你在相国寺私自收徒未报,有意脱离少林派,这些传言都待查。”
妙佛气得七窍生烟:“简直莫名其妙!”转向妙圣:“掌门师兄你说句话,若我有罪,立即退出少林派,从此一刀两断,若无罪,请还我一个公道!”
他和执法长老已闹僵,妙圣掌门甚是为难,道:“师弟你且留在少林寺,等了道回来再作处理如何?”
只要对方不离开少林,对执法长老亦有交代。
妙佛怒道:“了道不守清规,老是在外胡作非为,岂可当人证,他又和这妖人常串通,自必陷我于不义!我拒绝和他对质!”
执法长老冷道:“既然拒绝,又何能指罪悟利?”
妙佛气得直发抖,怒极反笑:“好好好,我不指证,此事全凭掌门处理,要杀要剐要放人随便你们,但说我私生悟宝那万万可恶!谁说我便找谁拚命!”说完甩袖而退,本想出门,却见罗汉僧未得命令不敢放人,只好嗔立当场。
妙圣掌门道:“原是一件单纯事,竟弄得如此复杂,我看先将悟利送往戒律院看管,等大家心平气和,且了道回来后再作处理,师兄以为如何?”
执法长老拱手道:“谨尊掌门指示。”随即唤来手下,将宋两利扶起,慢慢押往戒律院。
妙圣掌门转向妙佛,道:“师弟便留在少林寺,一切将会还你公道。”
妙佛冷哼,拂袖而去。悟宝见状,拜礼跟退。
执法长老轻轻一叹,道:“掌门应知妙佛已不适任相国寺住持,我虽未达佛眼通之境,却也看得出他满脸戾气,只思报复,若不加以阻止,日后将铸大错。”
妙圣掌门冷道:“再怎说他也是自家人,你如此冷酷无情,将使他下不了台,这件事交予我处理好了,再闹下去,本门颜面将受损。”
执法长老道:“是即是,非即非,掌门想偏袒不成?”
妙圣掌门冷目瞪来:“你这话说得太伤人.再怎说我也是掌门,要兼顾的太多,法理之外仍有人情,何况你怎知我会处理不公?真是!”说完悻悻而去。
执法长老轻叹:“看来师弟已被亲情蒙蔽了。”
原来妙圣和妙佛乃同时入门,儿时即混在一起,如兄似弟,偏袒在所难免,否则以妙佛数年之风评,早就该撤换相国寺住持,他却迟迟未作主张。
罗汉堂主了残拱手道:“师叔说得没错,再怎么说,悟利只是小孩,怎可如此对待,何况他已脱离少林派,老实说,少林根本管不了,若要讨公道也得记在神霄帝君或阴阳老怪头上,对小孩这般残忍,头一遭见过。”
执法长老叹道:“所以说,掌门想法有了偏差,若真闹下去,我自会招开长老大会,把问题提出,也好有个公平处断。”
罗汉堂主道:“弟子支持。”
执法长老道:“我得过去看看,妙佛恨意已起,莫要乘机暗算悟利才好。”说完移步而去。
罗汉堂主唤来果陀,冷道:“你为何假借了道师叔名义将悟利骗来?”
果陀拱手急道:“弟子是接到一封通知函,署名师叔,刚好在附近,便去请人了,谁知竟然有误会。”
罗汉堂主道:“这才象话,你若是非不分,我立刻除你师徒关系!”得意门徒原是他一手教出来。
果陀拱手道:“弟子不敢。”
罗汉堂主道:“下去吧!学一次乖,对于妙佛那头,小心为妙!”
果陀应是,恭敬退去。
妙佛回到禅房,简直一肚子怒火。凭自己身分竟然扳不倒小小一名厨房小厮?还在此受及侮辱,嗔骂不已:“这个妙云老秃驴竟敢跟我作对?哪天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悟宝随后溜进来。
妙佛见状猛地响头打去,怒道:“什么时候还叫爹?你想把我害死不成!”
悟宝疼闪,怔声欲叫是爹,赶忙改口道:“是,师父!”
妙佛喝道:“早该把你丢在相国寺,留在此丢人现眼!”
悟宝道:“不如儿……弟子还俗,从此没烦恼。”
妙佛斥道:“还俗?你岂非更无法无天!”
悟宝道:“那又如何,难道你要我当一辈子和尚,来个绝子绝孙?”
妙佛一楞,如被抽鞭,这么重要问题,竟然因为只想控制儿子行为而忽略,想想已有二十六七年了吧?
悟宝瞧瞧外头,直觉没人,始敢说道:“爹要我当和尚,无非想未来接掌相国寺产业,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何不学学神霄派,右手赚信徒缘金,左手交予孩儿掌理,如此既不必出家,日后另有产业,岂非一举双得。”
妙佛怒道:“凭你这块料子,只知花天酒地,还顾得什事业,我岂能放心!”
悟宝道:“孩儿都已二十六岁,早该结婚生子,你却要我当和尚,我不偷偷玩几下,当真要钱家绝后不成?纵使花天酒地,也可以开酒楼、妓院,发挥专长,要我当和尚当然不行!”
妙佛终有所悟,或许自己当真爱之深责之切,反而抹杀了儿子真正才能,引得反效果。道:“我原以为开佛殿最是好赚,信徒不断捐献缘金,又不必本钱,林灵素他们不就是例子?如若相国寺能扩大,将来你接管,不也比做什么都好赚?”
悟宝道:“行行出状元啊!何况现在道家兴旺,佛家弱得许多,怎跟人拚,最重要是孩儿志不在此!孩儿想开大酒楼!”两眼发亮,精神上身。
妙佛稍稍点头:“好吧!待过得此事,爹会重新思考,你既然不适合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