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东皇道:“说的也是,那不为难了,但你能摆平张天师,我仍感激不尽!”再次拱手虔诚拜礼。
宋两利暗自苦笑。此杀人凶手之名恐难除去了,道:“深夜不便奔丧,两位请回吧,明日再上山如何?”
玉东皇恍然道:“是极是极!那来日再见!”终拜礼后,引领儿子退去。
宋两利暗嘘口气,总算暂时摆平难缠情事。见得夜色已深,亦寻往附近山亭,留坐休息,以度长夜。
次日清辰,玉东皇立即引领儿子前往天师府祭丧。
他乃表现一岛之主,翩翩风度,未再多作其他不雅举止,倒让天师派颇为诧异,就连秦晓仪亦觉对方虽含情脉脉瞧着自己,却未似以前死缠活缠,让自己难堪,心念突起:“难道他会遵守三年不侵犯之约么?”虽难肯定,但暂且渡过丧期再说。
玉天君则找机会欲寻张美人诉情。谁知张美人却避若蛇蝎,她且丧服在身,玉天君怎敢死缠,只能不断示意,然在得不着回应后,唯有暂时放弃,一切等丧期过后再说,至少张美人未再斥喝自己,总是好兆头,希望日后发展渐渐顺利。
张美人岂不想斥喝,乃丧事在身,不能罢了,然她见得玉天君举止较为正常,暗忖:
“莫非宋两利在他脑袋动了手脚?一切看来好似解决泰半?”至于那末两利竟然未再现身,她偶尔瞄向厅外,总觉那厮正在窥探,如其能感应,遂暗中斥道:“连你未来泰山大人丧礼都不参加么?”
宋两利的确窥于附近,感应此事,干笑道:“哪来泰山大人?他要砍我脑袋啊!何况我是大凶手,这一现身,什么葬礼全完了。”
张美人知天师派已容不下对方,暗斥:“让你躲过今天,躲不了日后!”想及女儿已认他当干爹,此生永远难缠难解,竟也得意。
宋两利暗自叫苦,然命运安排,多扯无益,唯把玉东皇父子看紧,且渡过丧期,一切交差为是。
张天师乃道家三大掌门之一,故其丧礼,道家各派掌门皆亲自前来。除了隐仙派陈千梦、麻衣派曹文逸两人一路并肩作战至此外,天台派钟修臣、灵宝派葛生,甚至茅山派方虚默亦亲赴龙虎山。
方虚默且以国师自居,竟也赠来金匾一面,写着“道尊师范”四字,且署名国师方虚默等字,瞧在天师派眼中,实非味道。然张朝英不想失之以礼,仍收下此匾,但只暂置内殿,待日后火化便是。
方虚默并未在意,他目光却不断勾向秦晓仪,且故意行前安慰。一句句节哀顺变,说得玉东皇颇为吃味,若非大庭广众,且保持风度下,他早过去兴师问罪。
原来方虚默早年亦暗恋秦晓仪,只是他当时并非掌门,武功又差,相貌、身材、人品皆无法与张天师及玉东皇比拟,故秦晓仪始终末正眼瞧他一记,就算此时亦是如此,方虚默视此为毕生恨事,好不容易挨得张天师去世,玉东皇心性已疯,他且攀上国师位置,正是博得佳人青睐机会,他岂肯放弃大好时机,故专程赶来,说是奔丧,倒不如说是为追求佳人而来。
宋两利暗忖,秦晓仪的确甚美,且雍容华贵,虽近四十,然瞧来和张美人形同姊妹。几乎未曾老化,甚至多了一股成熟风韵,实若绝世美女,难怪玉东皇、方虚默为其所迷,看来另一场追逐、拚斗势所难免。唯秦晓仪一向事夫甚忠,她会改嫁么?
宋两利正思考此问题,他想摄及秦墝仪内心世界,然对其总有股类似母亲长辈般尊敬。
故不敢摄去,突地深深吸气,道:“夫人尚年轻,且丈夫已逝,改嫁亦是正常,俺岂可多管闲事?”
想及若窥之大多,恐让张天师恨死,立即拎回心神。还是只顾玉东皇父子举止,能向张美人交差即可。其他一概不过问,免得自找麻烦。
丧礼于隆重庄严中结束。
诸派掌门陆续告退而去。
秦晓仪亦因丈夫去世,不便再居于天师府,遂和女儿决定前往庐山,和秦晓琳共同隐居山林间。
张朝英虽极力挽留,然秦隢仪仍觉天师派一向以男者为主,自己嫁至此,已破例十数载,想来心灵负担亦重,何况另有女儿未婚生子传言,实不宜让天师派名誉受损,故仍坚决离去,道:“待掌门他日娶妻,再回此地不迟!”
张朝英见其去意甚坚,不再勉强,道:“既是如此,待我派人护送一程便是。”
秦晓仪道:“不必了,你刚接任掌门,多少留人在身边,我和江湖无怨无仇,且玉东皇亦遵守诺言,未再骚扰,一切自可顺利渡过;你还是多为天师派尽点心力方是,我等之事,毋需太过操心。”
张朝英但觉夫人唯一负担乃玉东皇,而其丧礼期间,表现得甚是正常,且谦恭有礼,前后判若两人,应是表师伯已去世,其顿觉情敌已失,故重新展开追求,所表现出来之举止。
张朝英暗道如此也好,夫人尚年轻,若有其他姻缘,自是可喜,何需困于天师派,遂道:
“只要夫人有困难,弟子必定全力以赴!”
秦晓仪颔首道:“当真如此,自会求助!”
张朝英及天师派弟子仍列队相送。
张朝英瞧及宋两利背后跟踪,虽觉放心许多,然却暗叹张天师所留下遗言,今后将和鬼域妖人势难两全,若宋两利执意不肯脱离鬼域妖人,恐将敌对相向,实是造化弄人,然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立即返回碧水崖,开始参悟自家无上天师法门,以期日后能光耀门楣。
张美人早知禾两利跟在后头,待离开天师府五里后,登时喝道:“小妖道,还不快快现身,想当缩头乌龟么?”
宋两利暗道:“自己倒是乌龟转世,缩缩头亦无啥关系。”并未现身,笑道:“你们要到庐山,我则想回苏州,找我那相好友人忽(必瑞)先生,只是顺路,无啥跟踪意思!”
忽必瑞早得知金车掳去大批金银珠宝,因而贪念大动,不断告知宋两利想大干一票,宋两利自是接收其想法,暗忖金人的确过份,几将大宋皇宫压榨一空,不唠点回来实不甘心,故决定寻往忽必瑞以配合行动。
张美人岂想得了那么多,冷喝道:“想走么?没那么容易,得留下来,把我俩安全送到庐山再说!”
宋两利道:“需要么?凭你俩武功,除了玉东里、玉天君,谁还动得了?何况还有个断情师太。简直天下无敌啦!”想及前次差点死在师太手中,实是余悸犹存。
张美人斥道:“就是在防那两个老少怪物,你不护送,永远跟你没完没了!”
宋两利顿觉为难。
秦晓仪道:“别再为难他,我们给他添麻烦已够多了。”
转向宋两利:“小神童你走吧!”自始至终不相信丈夫因他而亡,自无记恨可言。
宋两利逮着机会立即回话:“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故作闪身离去。张美人急急艾艾叫着,宋两利仍躲得无影无踪。
张美人吹胡子瞪眼,道:“娘您怎如此便宜放走他?不怕玉东皇那疯父子缠来么?到时将如何摆脱他们?”
秦晓仪叹道:“不能再麻烦人家了,何况玉东皇看来已恢复正常,该不会再缠我们才对。”
张美人道:“是么?”始终怀疑疯子怎能恢复正常?
话未说完,突有声音传来:“玉东皇的确心性已失,迟早将缠来。”秦晓仪母女闻言怔诧,回身瞧去,竟是茅山掌门方虚默及其私生子刘通缓缓行至。
秦晓仪诧道:“是方掌门?!”
张美人冷道:“你跟踪我们,是何用意?”甚为不悦,尤其刘通眼神怪异,总觉受其侵犯。
方虚默拱手为礼道:“夫人、小姐莫要误会,在下乃是顺路,在得知玉东皇父子已跟踪后头,故特来警告,当然两位若愿意,在下亦可护持左右,助您防范玉东皇父子骚扰。”
秦晓仪嗔道:“他难道还想没完没了么?”
张美人斥道:“玉天君敢再骚扰,我便阉了他!”伸手一切,直指刘通,吓得他心神抖颤,下体几乎危机重重,张美人竟然不比玉采仪差,同是火辣辣。原是父亲建议,既然失去玉采仪,何不改追张美人,他在丧礼中见得张美人果然比玉采仪靓美三分,终有了回心转意,遂跟父亲前来一探机会,然见得对方火辣辣,心神已自浮动起来。
方虚默何尝不是乘机赶在前头,想早先一步追得佳人,故盯得紧密,在宋两利离去后,立即现身。他原是五短身材,比秦晓仪矮半颗脑袋,为此特地定作高跟鞋,藉以撑起身高,且以紫袍罩掩,终和心上人平头齐向,信心陡强三分。
方虚默道:“玉家父子心性真的已疯,两位不得不防!不知夫人是否要在下帮忙?以挡其搔扰?”
秦晓仪急道:“你便帮我挡下他吧!”实后悔让宋两利走脱,唯今只有借对方力量先挡一阵,幸离庐山不远,只要地头一到,自无惧玉东皇再骚扰了。
方虚默暗喜,道:“夫人有令,在下自是遵从,请随在下前来!”伸手示意,随即引道前行。
秦晓仪为躲玉东皇,实也乱了方寸,遂赶忙跟去。
张美人但觉有人挡驾,倒也省事,未再排斥,紧跟过去。
赫见转林处,置有马车一辆,张美人诧道:“你们早有准备?!”
方虚默道:“原是想驾车回京,但夫人有难,暂用无妨。”
张美人疑虑虽在,秦晓仪却道谢几句。催促女儿快快躲入车厢。
方虚默暗道妙哉,立即带引刘通共同进入车厢,且催促车夫策马而行。
车厢不大,挤得四人,几已面面相挤,秦晓仪不甚习惯。
张美人斥道:“定要挤进来么?外头多的是位置!”
刘通但觉困窘。方虚默道:“情非得已。在下若露在外头。必定引得玉东皇注意而跟追过来,故始冒犯两位,幸时间不长,大约奔驰三十里后,必定可将对方抛开,届时可还两位宽敞空间。”
秦晓仪道:“多谢掌门相助!”暗扯女儿衣角,张美人终闷下来,不再吭声。
厢中气氛显得尴尬。
刘通虽想追求仕女,却无胆子,每每窃瞄几眼,皆被张美人瞪回,窘困下,只能低头故做假眠,然眼帘目光仍不断窃瞧,张美人的确另有风韵,以她来填补玉采仪,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颗心终怦动难安。
方虚默则寻得话题直聊,道:“夫人当知道家法门无奇不有,在下亦修得通灵大法,神通直比宋两利还强,只是不愿张扬罢了。且此神通毋需天生俱来,任何常人皆可练得,夫人可要参考参考?”
能通灵,且知过去未来,何等吸引人?秦晓仪已心动:“当真?”
张美人亦觉有趣,道:“真的么?该不会耍噱头吧?”就连刘通亦觉兴趣甚浓,凑耳听之。
方虚默道:“在下册需撒谎!反正两位姑且练之,若无效,亦不伤身,若有效,岂非妙极!”
张美人心念一闪:“也对!说来听听!”但觉若能和宋两利相抗衡,的确妙不可言。
秦晓仪道:“掌门但说无妨。”
方虚默含笑道:“多谢夫人欣货;此法门之不同于他法,全在于有此“通灵宝图”!”
拿出一张蜡黄秘图,其画有无数小符箓,摆置则若太上老君生于八卦眼上,瞧来甚为神秘,“相传此即为太上老君坐化时,所遗传人间之通灵宝图,只要照着图上秘咒、符箓念去,每天三十六遍,自能练成通灵大法。”
张美人道:“这么神奇?你得自何处?”
方虚默道:“它原即为茅山派镇派法宝之一,后来被前任掌门携带至大内皇宫,藏于龙脉八卦眼中,因而失踪多年,在下乃于两日前一次闪电中受刘混康前掌门感应,始得此物,研究修行结果,功力立即大增,遂决定和夫人分享!”
张美人道:“既是传于刘混康,大概假不了了。”凑眼过去,认真瞧探。
秦晓仪亦觉有趣,喃喃念及咒文。
方虚默暗喜,一旁指点该从何处念起,以及种种窍门。刘通想学,却被喝止:“你连其他功夫皆尚未学全,哪有资格学此法门?”说得刘通窘困当场,不敢名正言顺学之,只能闷坐一旁,偶有机会,始敢窥探几眼,终难登堂入室,直到后来,干脆放弃,心想父亲迟早传予自己,何苦急于一时,何不乘机多多欣赏美人,这一转念,果然一路赏心悦目,好不快哉。
秦晓仪、张美人练及通灵大法一阵,但觉头晕脑胀,虚虚浮浮,方虚默直道就是如此,待渡过关键,法门立成,母女俩闲来无事,终继续练功。
车行匆匆,眨眼已近黄昏。
从龙虎山至庐山,当日岂能抵达,方虚默却早有安排,引领她俩避往陵州镇西一处题有“蕊珠阁”之清幽雅居。
张美人乍见此阁墙外古松苍劲,里头湖池遍处,种植不少红莲、白莲,甚至紫莲及异种墨莲,霎甚喜爱,道:“可奇事了,天寒地冻,怎开得如此茂盛?”
方虚默笑道:“此处地理忒异,当年苏东坡南游,选了此处栽种异种莲花,颇负盛名,只可惜他已作古,如者渐少,我乃国师,且能通灵,故我得清雅住处,让两位休息,方不致亵渎佳人。”
张美人瞄眼,暗忖:“是花痴么?”缌觉对方存有心机,但一时却猜不上来。
秦晓仪只想休息,道谢后,已接受安排,住进后院池畔“蕊珠阁”,分东西两落阁房,秦晓仪于东,张美人则住于西阁。
方虚默且殷勤招待两人吃过晚誊,始送佳人入房,他则支开刘通去照顾张美人,刘通始终不敢再搭讪,躲于附近池畔,远远窥之。方虚默则偷偷藏于秦晓仪隔壁阁房,拿出道具,开始施法,符箓张张化去,目标竟然对准秦晓仪,果真早有计画。喃喃说道:“仪妹妹,你我相识亦有数十年,难道从未正视我一眼么?待我化得和合符箓,化去你我隔阂,如此姻缘将能撮合!”
他已近五十,哪还像年轻人大谈恋爱,弄些不切实际花招?倒是以和合符法催化之,效果既快且佳,何乐不为?故已念起怪咒,竟然是白天赠予秦晓仪“通灵宝图”上之咒语,秦晓仪脑门一阵迷眩,开始幻想男女情欲之事,脸面渐渐泛红。
原来方虚默哪真心传授通灵大法,乃以伪装之和合符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