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倒是不怕死了?好吧,我便网开一面,欢迎诸位前来觐见觐见!怎我脸面已抹得一层黑,你们还是咬定我便是宋两利?”猜不透自己何处出纰漏,且逮着对方再询问不迟。
宋两利正陶醉方才风光胜战情境之中,且从未想过被反侦测,故深信对方行径为真,已开始选得较佳地势,让对方轻易可渡河,然后逮个正着。
四更已过,天色更沉,瑞雪不断。原淹往北岸河水,散溃后,几乎全数结冰,黄澄一片,形成忒异景象。
忽见杨朴、刁采盈、钱不贪、怒不笑四人潜行前头,后边则跟着二十名壮汉,扛着木筏快速潜来,一行人顺着那条弯曲河堑,渐渐逼近黄河岸。
宋两利探得一清一一楚,喑自虐笑:“倒也懂得利用河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注该要倒楣!”心想对方三人武功皆甚高,唯那杨朴不知底细,但敢暗自行动,应亦不差,若四人联合起来,倒是不易对付,如若让他们过河,岂非散开四处,不易逮捕,倒不如在河中狙击,能抓几个是几个,抓久了,照样一一成擒。
宋两利想定后,潜往与河堑相向之河岸,原想藏于该处,又觉不妥,毕竟面对面太过直接,恐引起猜疑,想来想去,仍决定回到雪山堆中。他且暗中传令,要宋军找来巨网,以备不时之需。一切备妥后,随即守在前头,看似把关要处,却做出打盹状态。
杨朴等人潜近河岸,乍见宋两利盘坐雪堆前,登觉想笑。然杨朴冷眼瞄来,众人赶忙闭不作声。四人立即拿出银针往脑门穴道刺去,以防止被摄。
刁采盈始道:“好险,方才一笑,不知是否被摄着?”
杨朴道:“铁定是被摄着,然他不动,表示未猜知我们真正意思,可能认定我等发现他而窃喜,并非因发现他已中计而窃喜,前后自天壤之别。”三人闻得,安心不少。
三十名壮汉将木筏置于水中后,已潜退,而那木筏一头绑上绳索,固定于岸边,纵是划往对岸,届时方可藉收绳返回原地,计画甚是周详。
四人甚快潜卧木筏,一股刺酸味道传开,正是胶液特有之味道,刁采盈但觉受不了,以手掩鼻,钱不贪却觉酸得够味,酒醒不少。
刁采盈和杨朴在左,钱不贪、怒不笑在右,中间涂满黏胶,正是希望宋两利落脚于此,以期一举成擒。然宋两利会乖乖落脚黏胶么?四人可不敢想,故四人另有法宝,腰际亦挂一团,必要时,丢去黏他,或能奏效。
木筏渐渐迫近。四人全是黑衣掩身,木筏亦未剥皮,森灰不易反光,故难以被发现。
宋两利却用眼角余光瞄着四人,其不知已被计算,仍得意暗虐于心,道:“好个四只大乌龟,待会儿一网成擒!”原先想逮一个是一个,如今见得四人卧列一排,正是撒网逮人最佳机会。
他早备得巨网于雪堆中,此时抓在手上,准备突地发难。
双方勾心斗角,不知鹿死谁手?
随着木筏慢慢逼近,情势陡现高涨。
宋两利仍自装盹,脑袋晃个不停,四人瞧得暗觉想笑,乘机又迫近北岸。
木筏即将靠岸,四人凝聚全功以待,仍自伏着不动。
宋两利见机会已至,登时弹飞扑来,巨网顿张,罩砸四人,并喝道:“天亮啦!还在睡么?”
四人怎知宋两利耍出以网反扑招法?原盘算让其落身木筏而黏着之计画,竟然全部走样?如今简直成沙丁鱼,欲逃无去路。
眼看巨网就要罩落。
宋两利更且击掌欲劈,来个双管齐下,先发制人。
四人惊叫,不知所措。
巨网迫罩,如黑天塌地。
宋两利更迫冲五尺之近。
猝见刁采盈猛地翻出金蛟剪,以无比快速之劲反冲。郱金蛟剪正是破网最佳利器!
唰地脆响,巨网破裂,刁采盈半身穿出。
宋两利诧道:“你倒是破网专家!”他乃下冲,刁采盈则上击,双方已迫近不及两尺,宋两利自恃功力了得,并未慌乱,讪笑道:“网破了,掌劲能破么?”左掌攻势仍不变,直劈而下。
刁采盈喝道:“破不了,黏死你!”右掌猛地击去,叭地一响,宋两利正揣测“黏死你”三字何解,谁知双方互击,刁采盈手掌竟然抹了黏胶,硬将宋之手掌黏住,让他无法及时抽回。
杨朴、怒不笑、钱不贪三人亦抄抓巨网,抢攻过来。
宋两利顿觉不妙,诧道:“你们耍诈?!”想抽身逃走,刁采盈一不作,二不休,猛地抱向宋两利,硬拖得他往下掉。
宋两利喝道:“想非礼我么?”
刁采盈邪笑:“想的好久了!”
只此刹那,巨网反抄,硬将宋刁二人抄入网中,杨朴数指截来,点得宋两利动弹不得,随即喝道:“快走!”
钱不贪赶忙收筏绳,怒不笑击掌泛水,木筏反冲而去。
宋军已被惊醒,登有人喝道:“不好啦!黑先锋被抓走了!”数十名宋军追上岸边,冷箭直放。全被击落。
木筏甚快冲往对岸,三人合力抓着巨网而逃,宋两利、刁采盈始终混黏一起。
刁采盈虽窘困,却也甜心,宋两利则已穴道受制,昏迷不醒。
守将何灌赶来,见得宋两利被掳,顿时紧张:“我的解药?!”然对方已走远,只好放弃,幸好神霄宝殿仍有解药,暂时不致掉命。
为尽敷衍之责,何灌派得一组兵马追去,然只追里许即已返回。宋军心情为之低落。
何灌安慰道:“种师道大军即将到来,大家莫要惊慌!”
宋军闻言,终较安心。何灌却觉,若几日内宋两利回不来,而种师道又未及赶至,若挡不了金军再次进攻,弃河开溜,那也怪不了谁。
他摸着假胡子,不知是否该再冒充种师道?然却坚守雪堆,想如法炮制,再淹金军,以期退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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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父子情深
宋两利已被逮往伏虎丘帐营中。
杨朴深惧其通灵大法,不敢解开巨网,如此倒让刁采盈更形困窘,她虽外表冶艳,且曾经和宋两利于燕京城外裸裎相见,但此乃迫非得以之行径,她实则并非放浪,如此这般困成一堆,实不好受,急道:“快快解开我啊!”
怒不笑想行动,刁采盈却喝:“不许你碰我!”
怒不笑道:“我乃收拾宋两利,准备揍他几拳。”
刁采盈竟然斥道:“连他也不许碰!”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侧目。
刁采盈霎知语病,冷道:“圣王交代,抓了人要交予他处理!谁敢杀他,我跟他没完没了!”仍脸面飞红,幸在夜晚,且于烛光下,不易被发觉。
怒不笑道:“不杀他,只揍他总成。”
杨朴道:“先把人解开,想修理再修理!”再截宋两利数处穴道,始敢解开巨网。
刁采盈得以脱身,然手掌竟仍相粘一处,甩得几次亦难分开,刁采盈窘道:“倒是粘得紧,快快弄开啊!”
杨朴道:“没想到效果如此之佳!”想以利刀割之,又忌伤人,心念一转,找来未调混过之树汁,往两掌缝隙倒去,粘液为之软化,终至分开。
刁采盈这才脱离连体之苦,冷斥:“当死狗也要整人么?”一掌敲向宋两利脑袋,以泄怒气。
这一击掌,打落头盔,宋两利头上符带已现,刁采盈登喜,抓下符带,发现龟形胎记,虐笑道:“果然是浑家伙!涂黑脸,照样认得你!”
然那杨朴两眼却发直,直往宋两利头顶那奇特发簪瞧去。”此发簪状似黯琥珀色,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簪首雕有小小凤凰,乍看并不显眼,仔细瞧来,却可发现雕工之精细,材质之奇特。
杨朴怦动不已,伸手揪得发簪于手,瞧得更是仔细,然越瞧越是惊心,全身已抖颤起来。
刁采盈发觉有异:“军师认得这发簪?!”
杨朴顿觉失态,及时恢复镇定,道:“似曾见过,应和他修行道法有关!”
刁采盈道:“看是有关了,中原道士不也最喜欢头插发簪?”
钱不贪道:“值不值钱?”欲抢得瞧瞧,刁采盈却拦来:“什么都要抢?木头簪也要抢么?”
钱不贪瞧得几眼,但觉是不差,然已落入军师手中,不便抢回,干笑道:“军师哪天若嫌弃,交予我好了!”杨朴颔首,却未回话。
怒不笑说道:“把他绑起来逼供,务必问出大宋军情!”对此情敌,甚是鄙斥。
杨朴道:“诸位请回吧,逼供之事,我来即可。”
刁采盈道:“累了一夜,是该回去休息啦,有帐,明天再算!”实不忍让宋两利受到酷刑,遂催促另三护法离去。她且向杨朴警示,得看紧宋两利才行,杨朴道:“自会留意。”
刁采盈始退下。
杨朴沉坐下来,仔细瞧着宋两利脸容,纵是黑脸,竟然如此熟悉,轻轻伸手摸去,一股异样电流传遍全身,让他浑身抖颤起来,一时激情难制,终两眼含泪。他极于控制,走出帐外,伸手承得瑞雪,返回帐内,以雪花替宋两利洗涤黑脸。
渐渐地,宋两利英挺脸容已现,杨朴更怜惜般抚去,激动道:“太像她了……,二十余年未曾再见,不知她可安好?……”
宋两利受及冰雪冷肤,突地转醒,两眼一张,竟然发现杨朴正摸抚自己脸容。吓得怔喝:“你想干什么?!”并未感受对方柔情,一股被非礼恶心浮现,斥道:“你敢非礼我么?”
杨朴道:“我在替你清除黑粉!”
宋两利斥道:“那动作也毋需这么暧昧!”
杨朴不理,拿出发簪,道:“它是你的?!”
宋两利乍见母亲所赠发簪竟然落入敌人手中,登时激动喝道:“拿来!那是我的,想霸占么?”
杨朴道:“可是你娘所赠?”
宋两利一愣,此事无人知晓,对方怎会猜知?冷道:“是谁所赠,你管不着!我也没爹没娘,少套我!”穴道受制,血气不通,又未饮酒,通灵大法无法施展,否则倒可摄其脑袋在想什么。
杨朴道:“你娘名字可叫苏小灵?”
宋两利闻言更诧,母亲名字除了小凤阿姨外,天下根本无人知晓,对方怎知?难道他也是亲戚么?亦或是了解发簪秘事?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杨朴道:“想知道你娘是否叫苏小灵,这发簪是否她交予你的?”
宋两利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杨朴两眼含泪:“如果是的话,我就是你爹?”
宋两利简直晴天霹雳,无法相信,甚至以为听错,诧道:“你会是我爹?!我爹爹是你?!”
杨朴认真说道:“不错,如果这发簪是你娘苏小灵所赠,不是你捡拾而得,我便是你爹了。”
宋两利全身抽颤,作梦未想及,此时此刻竟然会遭遇二十余年末曾相认之父亲?此情景宛若突然被他人拥上王位当皇帝般,实叫人难以置信。然对方指证历历,又难叫人否定,一时脑门空荡,不敢接受这一切。
杨朴深情道:“我的确是你爹,否则怎知你娘名字?你倒要仔细想想!”
宋两利语带哽咽:“既是我爹,有如此对待儿子的么?还不快快放开我,让我感应感应,证实证实!”
杨朴一脸歉意:“是爹错了!”登时伸手扯断绳索,再解其穴道,随又将自己脑门银针抽掉,期这突来儿子能感应一切。
宋两利甚快恢复武功,脑门顿开,然一时心急,又无烈酒,竟未能发功,无法感应,急道:“酒来!”
天寒地冻,北国人多少带酒于身边,杨朴立即奉上。宋两利恨不得醉去,咕嘟咕嘟喝得既快且猛,一口气灌完烈酒,脸面顿红,脑门始开。再次感应搜去,始摄得杨朴所思,他竟然能知母亲长像,且是年轻时相貌,两人甜蜜恩爱,游于天南地北,好不快哉。母亲唤他“朴郎”,他唤母亲“灵妹”,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模样。尤其母亲所住之“飞雪轩”,更是两人所共同工筑而成。那口绿斑铜镜亦是父亲所赠。且自己当年在金国亦曾住过和“飞雪轩”几乎一模一样房子,敢情亦是出自父亲手笔。
越是感应,宋两利越是激动,种种显示,眼前此人即是父亲无误。激情终难再把持,咚地下跪,叫声爹,泪水滚下:“你怎忍心弃我和娘于不顾啊!”他一生孤苦伶仃,身世原是悲惨,幸在十七八岁时找得母亲,弥补些许遗憾,原以为甚是满足,然潜意识仍羡慕他人俱双亲之温暖,此时竟也亲尝滋味,激情可想而知。
杨朴更是激动,紧紧把住儿子,泣声道:“是爹的错,爹不该遗弃你们母子,是爹的错!”老泪为之纵横!
既是亲情,何罪不能原谅?两人拥搂一阵,一切恩怨化为乌有,且双方已是成年,较能控制情绪,激情过后,又自相互细瞧。杨朴急于替儿子拭泪痕,歉声道:“是爹不对,苦了你们;你可长得既俊又挺!不愧是你娘生的!”越瞧越是满意,嘴角时露笑意。
宋两利对父亲足智多谋,且仙风道骨,亦无挑剔之处,然想及事实情景,终幽叹道:
“爹又为何弃我们母子于中原而不顾,竟然跑来金国当军师?孩儿却是宋国之人,如此岂非相互对立,变成家庭大悲剧?”不敢再靠父亲胸脯,避开而退。
杨朴当知儿子必会询问,轻轻一笑,道:“爹也是被逼的……”
宋两利道:“能说个理由让孩儿有个借口?亦或是父亲改邪归正,跟孩儿回到宋国如何?”
杨朴叹道:“回宋国又能如何?昏君、奸相、佞官为非作歹,简直民不聊生!”
宋两利道:“既知宋国已悲惨,爹何又引领金军进犯?岂非惨上加惨?助纣为虐么?”
杨朴道:“非也!爹乃利用金国之力,想推翻这昏君赵佶王朝,并诛六贼!”
宋两利呃地一声,不甚了解,想听听父亲解释。
杨朴轻轻一叹,说道:“此事当该从你娘那头说起……”陷入回忆之中:“你娘是名门苏家后代,想必你已知晓,当年我跟她相恋,倒也美满,谁知有一天昏君赵佶发现你娘绝世天容,竟生染指之意,遂下旨准备接入内宫当妃子,你娘自是不允,童贯、蔡京却以抗命、欺君之罪欲抄苏家,你娘只好诈死逃离京城,此事亦引得苏家日后多少受灾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