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道:“将军别紧张兮兮,在下无此能力!”
完颜宗翰冷道:“胡扯,圣王所言,岂假得了!”和李师师之事甚是隐密,若非被摄,谁能知晓。
宋两利道:“在下真的代表李师师,她要你别到京城,那将引起大战,非她所愿见着。”
完颜宗翰哈哈虐笑:“何来大战,金军一至,宋军即溃不成军,她是多心;说吧!我不信你为了她而来!”
宋两利道:“此其一,另有一事,希望将军配合,将童贯逮住,收拾他性命!”
完颜宗翰闻言诧道:“童贯是宋国大元帅,你是宋国小神童,竟然找我串通,要收拾他?岂非叛国之罪?”
宋两利干笑:“不瞒将军,我已被通缉,从此归不得宋国了。”
完颜宗翰道:“真有此事?哈哈,那也难怪,你处处和童贯作对,迟早被他收拾,是他出卖你了?”
宋两利道:“正是正是!”
完颜宗翰道:“你想投靠金国?”
宋两利道:“夜惊容是我妻子,我有一半属金国!”
完颜宗翰眉头一跳:“夜姑娘?!我那无缘的义女……”
宋两利顿觉有异:“她如何了?”想摄脑,对方却有防范,摄之不着。
完颜宗翰道:“我只知她和夜无群原是青梅竹马,怎又沾上你,实是复杂!”
宋两利道:“她人在何处?”
完颜宗翰道:“怎知,大概躲起来了,不谈这些,你等之事,自行解决,倒是要逮童贯,我甚有兴趣!”
宋两利暗叹无法获知爱人消息,只好暂置一旁,道:“童贯今天会来刺探军情,且把他逮着便是。”
完颜宗翰诧道:“他已到太原?又领兵多少?”
宋两利道:“此次乃私下潜来,未带兵马。”
完颜宗翰道:“实是难得,要是往昔,他若不拥重兵哪有狗胆出征,且每战必败!”六骑亦露鄙夷笑意。
宋两利不理这些,道:“你可愿意?”
完颜宗翰道:“当然愿意,能逮大宋元帅,何等风光,只是我怎知此是否为尔之反间之计!”
宋两利道:“能反什么间?他若私下前来,逮人就是,如若千军万马,你退走便是,此处乃金军地盘,又非宋军地盘,能耍何名堂?”
完颜宗翰暗忖:“说的亦对,只要在自家地头,何惧诡计。”遂笑道:“只是试试你忠心,行!就此合作,你又该如何通知童贯确实位置,我好出兵逮人?”
宋两利道:“我和他仇深似海,只要碰上,他必追杀……”目光一转,指往左侧一小山林,道:“就那头吧!我将引他去那山林!”
完颜宗翰回首瞧去,道:“那叫‘鸡眼丘’,金国早有伏兵,童贯亦可能想着,怎会去?”
宋两利道:“你让我在那里打转,童贯在未知我倒戈之下,必料想不到另有伏兵,上勾乃轻而易举之事!”
完颜宗翰转向六骑:“那里布有重兵?位置重不重要?”
一人回话:“只布置五百兵,监视性质,并未特别重要。”
完颜宗翰但觉影响不大,道:“好吧!就以此丘为埋伏地点!”
宋两利道:“保证手到擒来!”
完颜宗翰道:“不过事先说明,你未引人过来,我不出兵逮人。”
宋两利道:“一言为定!”
完颜宗翰遂要一骑带他前往鸡眼丘,并告知一切,“时不宜迟,小神童去吧!”
宋两利终拜礼,欢天喜地而去。完颜宗翰瞧其背影,揣想不断。“极乐圣王如此忌讳于他,自不能等闲视之,然此举全在掌握之中,难道又有阴谋吗?亦或是他只顾收拾童贯,其他已不在乎?”自是特别小心应对,且派人暗中调查,宋两利是否真的被通缉,若真如此,据为金国所用,亦无不可。
盘算之后,完颜宗翰领着六骑退去。
及近午时,童贯果然在张孝纯护引下,潜往铜龙城战区。方虚默及茅山十大高手左右护持,以防有变。
一行二十余人潜至雉远丘附近小山头。此山头名为“伏象台”,乃宋军蟠据山头,藉以窥探军情。
宋两利乃单枪匹马,且在清晨黝暗之际从事,宋军并未窥及,更无法得知一切状况。
童贯方至山头,居高临下往铜龙城四周望去,赫见金军帐篷,宛若飞蛾下蛋一样,挤得密密麻麻,眉头不禁抽跳:“这还得了?!少说也有二十万军,配合完颜宗望之东路军,已齐聚四五十万大军之多,金国显然玩真的!”背脊为之生寒,宋两利所言根本属实,金国送美女,只不过障眼之法罢了。极乐圣王相助,亦有目的而来!
张孝纯道:“元帅总算了解军情,当拟妥防御之计,否则金军再次入侵,将难以抵挡。”
方虚默道:“也未必如你所言,敌军帐棚虽多,亦可能造假,否则以其兵力,怎仍拿不下铜龙城?我守将仍能守得安稳?”
张孝纯道:“不是守得安稳,而是逃无退路,守将秦班已求助多次,属下原计画朝廷大军支援到来,立即反攻,但可能将延期了,其已困守半月之久,实也难能可贵。”
童贯道:“能守便守,若守不住也是天注定!待本帅修得军令,遣来大军便是,毋需惧于金军,而弱了自己威风!”
方虚默道:“任千军万马,亦抵挡不了我军,何况本国师亦可施法退敌,张将军莫忧虑。”
张孝纯道:“属下已下必死决心,自无忧虑,唯仍不可轻视敌军,否则必失荆州。”
童贯道:“本师自会考量,待我详细了解军情,再做评估!”目光四处探去,正待评估敌军人马,以及拟定攻击路线之际,忽见鸡眼丘附近人影潜动,那黄色道袍甚是显眼,童贯一见即知,喝道:“小妖道宋两利?!”伸手指去。
方虚默顺着手势瞧去,果然见着黄袍,想及昨夜事,登时说道:“正是他!”受辱之事一一浮现,已升起报复快感。
童贯道:“他在做啥?”
方虚默道:“可能也在刺探金军军情!”
宋两利果然聪明,他不理背后童贯等人,而故做往金军方向窥探,如此潜潜跳跳,宛若宵小行径,让人瞧来忒也滑稽,进而受的其蒙蔽,在不知其真正目的下,甚可能上当。
童贯果然未起疑心,邪声笑道:“好个小妖道,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起逮捕之心。
张孝纯道:“小神童为我方刺探军情,总也好事,怎要逮捕?”
童贯喝道:“你又忘了他是朝廷钦犯,逮捕他,比平定金军更价值,他敢洗脑皇上,岂非将可能弄个江山拱手让人?”
张孝纯一愣:“倒是过火了……”然总对宋两利存有一股感激之情,毕竟上次若非他,太原城早不保了。
童贯问道:“那边山丘怎未布重兵?”
张孝纯道:“该处名为鸡眼丘,原是金军据守,大概距离太远,对方又放弃,宋两利始能登上该丘。”
童贯道:“那可好,是座空丘,更易逮人!”转向方虚默:“咱共同前往,把他逮住。”心想纵有埋伏,以方虚默之茅山高手,必能抵挡,万无一失。毕竟前次对方冒死抢救,始免遭赵楷诛之,对他已重新评估,且据为倚靠。
方虚默器量最是狭小,有仇必报,此时见机不可失,怎肯放弃,遂道:“相隔甚近,自是可为!”已同意。
童贯道:“时不宜迟!走吧!”放弃马匹,带引方虚默及十大高手,潜行而去。
张孝纯瞧来感慨万千,童贯贵为统兵大元帅,为了小小神童,竟也亲自下手,江湖动作十足,幸好守兵不多,否则瞧来实是不妥,然对方已出兵,唤之不回,且由他去了。唯小神童落得如此局面,实也可怜,可惜爱莫能助,还是以金军为重,故下令小心监视。
童贯、方虚默等人当真潜得如鼠伏地,小心异常。
然宋两利早有所觉,且以眼角余光窥之,而后装模作样引人进入山林。
那山林名为“鸡眼丘”原是形状如鸡头,且有一处小凹涧,山泉即此冒出来,宛若鸡头之眼,故而得名。宋两利即想把人引至此处,自让对方无路可逃。
童贯总是托大,潜追不断,果真引领方虚默等人再入深处。
眼看鸡眼凹涧处即至,宋两利正在涧边洗脸休息。
童贯见状喝虐道:“小妖道,你倒逍遥,潜来此寻死么?”
宋两利故做惊讶。转身道:“是你们?!”
童贯道:“不错!腊月借的帐,还的快!束手就缚或自绝此处,以保英名!”
方虚默道:“不错!你若自杀,本国师可以替你死后伪造英名,让你风光成神仙!”
宋两利道:“不必了,两位还是为自己盘算吧!我已经投靠金国,特地用计引你们来此,也就是说,你们已深落陷阱,快要没命啦!”
此语一出,十余人同自变脸。
童贯喝道:“当真如此?!”四处瞧去,空无一人,不禁疑惑:“你想唬我么?我才不信!”
宋两利道:“不信就别走!”话未说完,方虚默顿觉林中伏有不少敌军,登时惊叫:
“不好,有埋伏!”待要掠退,林中射来无数利箭,吓得十余人滚地而逃。
方虚默急中生镇定,喝道:“敌人不多,大家团结抵抗!”
童贯怎肯丢脸,怒道:“既不多人,自该杀他个人仰马翻!”抓来树棍,强欲杀敌。然那伏象台宋车处却吹起急切号角,又吓得童贯脸面铁青,急道:“不妙不妙,当真大军压境?!快退!”那号角正是敌军大规模攻击之警示,他和方虚默哪顾得收拾林中小兵,十数人没命逃出林区。如若未见敌军,倘怀希望,然这一瞧,敌军简直密若蚂蚁,成千上万冲来,那大规模包抄,几已断去后路。童贯丧胆直叫:“我命休矣!小妖道你这败类,叛国之贼!”边骂边逃。
然那方虚默见势不妙,哪顾得童贯及自家手下,他原是茅山出身,隐身幻术天下无双,待敌军迫近之际,烟雾弹随即炸开,借混乱中潜藏身形,其他高手亦皆各展本领脱逃。唯童贯不懂此术,情急中又和方虚默冲散,且引军冲来之完颜宗翰目标即锁定他,任他如何躲闪,始终逃不出敌阵包围,已吓出一身冷汗,差点身软腿软,趴跪于地,十分狼狈。
完颜宗翰见及果然是童贯,哈哈畅笑:“童大元帅可兴致不减,来此游玩么?”
童贯岂肯承认,喝道:“我非童贯,只是一老兵罢了,快放我离去!”
完颜宗翰道:“堂堂大元帅,怎不敢承认?未免有失颜面!”一声喝令,金军挥出带索铁球,这一旋飞打去,索球绊向童贯右腿,迫得他跌倒栽地,再地无法奔逃。
童贯既然被捕,倒也骨气站立而起,怒道:“耍此手段,算何英雄好汉!且宋金订有盟约,尔等敢毁约,他日大军压境,必让金国尝到苦果!”
完颜宗翰笑道:“这才像个大元帅!来人,备马,让元帅风光回师!”立即奔来一士兵,引得一骑,并让童贯上马。
童贯心灵实则惧怕不已,外表却冷静,斥道:“我乃大宋之军,你敢押我而去?分明毁约!”
完颜宗翰道:“只不过请你到金营聊聊!大元帅请放心!”
一声令下,引往前奔,后头士兵押着童贯,直往鸡眼丘奔去。
完颜宗翰心想宋两利和夜无群不合,如若押回大本营,难免碰头而引起冲突,倒不如先押至鸡眼丘,且谈条件,如若童贯不允,再交予宋两利处理,来个借刀杀人,省事不少。
童贯无法选择,只能暗自咒骂小妖道,竟然叛国,后悔当年未将其诛之。
及近鸡眼涧处,完颜宗翰下令清场,金军守在百丈远,如此一来,谈话将不易被听及。
宋两利终现身,拜礼道:“完颜宗翰军好神勇,只一出征,即已手到擒来!”完颜宗翰笑而不答。
童贯却忍不住斥骂:“小妖道,你敢叛国,回去诛你九族!”
宋两利道:“我本孤儿,能诛什么?何况要诛我,也得先把你诛了才行!”
童贯怒极反笑:“好,够种!有胆别逃!”转向完颜宗翰:“我以宋金盟约大元帅身分,要求完颜宗翰将军将宋国通缉犯除去,以维护双方盟约之承诺。”
完颜宗翰道:“要金国遵守承诺可以,宋国亦得遵诺,将黄河以北城镇、土地全归金国!”
童贯冷道:“岂有此理!当年订下盟约,共同剿灭辽国后,金国该将燕云十六州交还大宋,结果金国不但未全数交还,竟还敢强索黄河以北土地?未免欺人太甚!”
完颜宗翰冷道:“谁又欺谁?明明说妥共同剿辽,结果呢?大宋军每战必败,且临阵脱逃,剿辽工作一直由大金国独自进行,直至最近方始将天祚帝擒伏,金国损失何其之大?宋国自该负赔偿之责,反正宋国江山巨大无边,分点土地给予金国,有何不可?难道要金国发动大军,宋国才肯给么?”
童贯冷道:“宋军岂有败战或临阵脱逃?当时约定宋国牵制南方,金国北面出兵,两获其利,天祚帝早若丧家之犬逃亡,大军抵定,其他围剿之事,乃金国家务事,怎可怪罪宋军头上!”
完颜宗翰道:“现在争辩无益,我大金帝国上自皇帝,下至百姓,皆如此认为,宋国不赔点东西,恐难交代,你且看着办!如若稍出差错,后果自行负责!”
童贯冷道:“你待如何!”
完颜宗翰道:“还是先前老话,割地赔偿!”
童贯冷道:“不割地,又如何?”
完颜宗翰道:“那就割你人头!”
童贯摸摸脖子,脸色顿青。
宋两利道:“童贯有何资格割地?看是先砍他脑袋,然后我再把徽宗赵佶骗来,届时要割多少便割多少!”心想先斩了童贯,以绝后患,看看是否扭转天命,其他已是次要之事。
完颜宗翰但觉有理,道:“你确定能将徽宗赵佶弄来?”
宋两利道:“这有何难,只要把李师师骗来,后头一定跟着徽宗皇帝,说不定连京城都搬来呢!”
完颜宗翰乍闻李师师,心花为之怒放,直道:“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看来,童贯也起不了作用,便交予你处理!”一声令下,士兵将童贯推向宋两利。
童贯怔骇,拼命逃开,然身索未解,逃得狼狈不堪,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