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英豪亦学得极乐圣王王者风范,他既不强攻,自己则配合游斗,一有机会连劈数掌,若无机会则耍招待阵,拖长时间。
远处太原城守将张孝纯忒也焦切,却不敢出兵助阵,毕竟完颜宗翰强兵仍在,宋军气势已弱,实无致胜把握,只能按兵不动,免增伤亡。
时间分秒流逝,从午时已快斗至黄昏,双方仍你来我往,难分上下。
极乐圣王不禁佩服中原武者耐力惊人。然又能撑多久呢?毕竟千里之马也有拚劲用完之时。众人早已汗流浃背,再撑下去,恐后继乏力。
胡天地道:“可能要突围了……”
张天师道:“就此办,原以为玉东皇要来,结果竟被耍招,退走后再想办法。”
众人事先早预作商量,在受困时如何突围,此时既已取得默契,登时行动。霎见众人右手往怀中抓出一药瓶,奇速无比直往圣王和钱英豪砸去,喝着:“毒死你俩!”药瓶散开,射出青色浓液,吓得圣王及钱英豪、刁采盈闪退连连,免被毒液波及。
群雄趁此掠退登天林,龙虎阵、茅山阵亦自掠逃。
钱英豪怒斥:“自认名门正派还玩阴么?”
极乐圣王最惜金装,避得甚远。药瓶落地砸碎,药液渗出,并未引起腐蚀或兹玆声,极乐圣王诧道:“假的?”被耍使他怒火高涨,怒道:“想走么?”顿展轻功。身若闪电强追过去。然群雄逃得更快,圣王实无法全部拦下,立即喝令完颜宗翰侧后包抄。宗翰当知擒贼先擒王,这些人即是首脑,登时放弃围城,强策兵马反冲过来,双方大约相差两里,一追即至。
为免金军挡不了高手而徒增伤亡,完颜宗翰下令弓箭手伺候,霎见一排排利箭射至。群雄能挡前几波,又怎能挡得十数波,这一耽搁,圣王再次追缠上来。群雄暗叹,看来得各自突围方能走脱。
正情急中,宋两利业已赶来,见得兵荒马乱,根本不知状况如何?只觉极乐圣王铁定难缠,反正自己和张天师亦是对头,总难混在一起,只好独力作战,心想混沌未明,先以宝镜轰它几记,假藉绿龟法王吓吓极乐圣王便是。遂潜往附近小丘陵,宝镜抓出,调整镜背开启秘纹,随即装出绿龟法王喝声:“圣王敢滥杀无辜么?”不知圣王人在何方,然那金轿闪闪生光,正是好目标,宝镜猛地一闪强光轰去,轰得金轿弹高三丈余,跌得左顶缺角,轿夫鸟兽散去。
宋两利轰完,赶忙伏躲丘陵下,既爬又滚地移往附近细缝石穴躲藏。
金轿被轰,简直睛天霹雳,不但吓着金军,更吓得极乐圣王诧愕不已,急道:“当真绿龟法王现形?!”方才只顾追得张天师等人而忽略左右,实无法得知真实状况。
金军吓著者急道:“是绿龟法王,属下见着强光轰金轿,假不了!”
极乐圣王怒道:“好个绿龟法王,有胆出来一战,本王接着就是!”
宋两利怎敢回应,仍躲若龟孙,心想越是不应,越让对方多疑,必能收效!
极乐圣王果然喊得数声未果,立即展开强劲摄心魔法,搜向四面八方,若在以往,宋两利必被搜出,然他通灵大法已恢复六七成,纵使仍赢不了对方,但斩断感应藏身却是绰绰有余,任那摄波搜来,照样掩饰得无懈可击。极乐圣王连搜三次不着,忌心更起,无暇再战,喝向完颜宗翰:“收兵,待查出真相为止!”绿龟法王之存在,远比任何威胁更巨,不得不谨慎处理。
完颜宗翰虽稍不甘,然圣王权限较大,暂且听之,终下令撤军。其实群雄在圣王失常未追逐之际,全数已逃离包围圈,此撤军完全指封城而言。全军照圣王指示退后三至五里,并派出搜索,四处搜及敌踪。
宋两利根本无惧,因为搜索兵功夫浅得很,以自己摄心功力渐增强,当然可摄住他们而隐藏成功。金军果然始终未发现宋两利存在。
眼看天色渐暗,宋两利脱逃机会大增,他已盘算夜间潜至金军营,且如何收拾战局,好让金军不战而退。
直到初更,酒神沈三杯始姗姗来迟。毕竟两国已开战,沈三杯乃金人,标志甚明显,得躲过重重关卡,故先行后至,慢了宋两利半天之久。
沈三杯甚快奔往金轿旁,见着圣王即拜礼说道:“宋两利没死,且他神通已恢复!”
此语一出,连同刁采盈、夜无群、钱英豪皆诧讶不已。
极乐圣王冷道:“怎可能!他童子功已破,怎能还有神通?你可亲眼见着?”
沈三杯道:“正是,他亲手耍邪术,夺走属下酒葫芦,还在属下衣衫画了‘宋’字仍在。”他原可换掉,但为显证据,一路保留下来。
众人往“宋”字瞧去,字迹潦草如画符,正是宋两利手笔。
刁采盈见状想笑,道:“是他手笔没错!”
夜无群冷哼:“早该砍断他双手!”
沈三杯道:“他还说‘宋’即他和大宋江山之意,圣王敢冒犯,将有报应!”
极乐圣王冷笑:“他倒是够狂了!只可惜未必能如愿!你认为他仍在幻魔峰活动,还是已潜至附近?”
沈三杯道:“可能已在附近吧,属下绕了路,他若直线前来,早比属下先前抵达。”
极乐圣王冷道:“甚好,今日作怪者可能是他了!”如若绿龟法王,他宁可选择宋两利以对抗。
夜无群冷道:“不可能,他根本不可能恢复通灵大法,甚至一切武功,沈护法怎可胡言乱语,影响军心,甚为不该!”
沈三杯道:“属下不敢胡言,只是非得说清,免得影响误判,危害更巨!”
夜无群仍想再言,极乐圣王摆摆手说道:“群儿毋需争吵,此事宁可信其有,本王倒希望来者是宋两利而非绿龟法王,沈护法连葫芦都丢了,可想而知总有几分真实。既然对方已来到,迟早将现身,你去备战,今夜一股作气攻下太原城,一方面逼宋两利或绿龟法王现身,另方面则需趁中原道士仍受伤未愈之际抢攻,否则待其恢复,我军必再受阻!”
夜无群拱手道:“弟子立即去办,任他是谁,先战再说!”终等得再展身手时刻,拜礼而去。
极乐圣王转往钱英豪,道:“禅师伤的如何?能否再战?”
钱英豪笑道:“不碍事,在下练得奇功,伤势恢复甚为快速,就算再斗千回合亦能撑着!”没想到无上魔功竟然管用,这身兽皮看是日后再治,只要别碰上素云飞的“螺旋针”,那是唯一克星。
极乐圣王笑道:“那好,今夜再战一局,你我共掌江山。”
钱英豪直道没问题,随后退回附近清地静养。极乐圣王转向刁采盈,笑道:“宋两利既已现身,你去缠他,对于女子,他多半下不了手。”
刁采盈道:“圣王怎知定是他了?难道不是绿龟法王再现?”
极乐圣王笑道:“他就是法王化身!”
刁采盈一愣,随即清醒,笑道:“倒是对了;但经过结婚后,法王仍能附灵于宋两利身上?”
极乐圣王道:“应是不能,故宋两利耍招居多,今夜他若现身,你全心缠他就是!”
刁采盈道:“属下全力以赴!”纵使两军对垒,然和他对阵,竟总带点惊喜期盼,为免圣王误会,立即告退。剩下沉三杯,圣王要他加入完颜宗翰战区,沈三杯拜礼退去。酒葫芦已失,砍下粗树,自行刻制,先行暂代再说。
极乐圣王坐回金轿,发出真劲,硬将被砸凹轿顶给撑复原状,露得一手精纯内劲,瞧得八位轿夫崇拜不已,与有荣焉。
极乐圣王清心见性,盘指一算,总觉大宋气数将尽,不亡没有天理,金国出征乃替天行道,错不了!
张天师等人逃回太原城内。守将张孝纯立即招待,且问及状况,张天师表示攻击不易,但守城应无问题,张孝纯安心不少。然那童贯受伤在身,却要众人前去拜礼,张天师不屑从之,亦以受伤为借口拒绝,多人跟进。
胡天地冷道:“若非在前线,现在就一刀宰了他,还敢在此作威作福!”
方虚默和童贯有所勾结,自该看他,道:“不去安抚亦是不成,在下代劳了!”纵使今日战局惨烈,但退的是金军,当可交代一切,遂告别前去邀功。
胡天地斥道:“假惺惺,他多半想拉关系,准备回朝当国师!”
张天师叹道:“国难当前,管不了许多;今日一战,大家皆受伤,可见支援仍不足,诸位有何高见以对?”
胡天地笑道:“宋两利已到来,顶着绿龟法王化身,必能反败为胜!”
张天师道:“胡帮主怎知是他?”
胡天地迶:一感觉,呵呵!亦是道家说的感应;混久了,多半有点灵性!”
张天师道:“纵是他,亦恐是鬼域妖人化身,和绿龟法王无关!”
胡天地道:“天师能通灵,何不探探消息?”
张天师道:“探过了,他和妖人为伍,乃千真万确之事!”
胡天地原以为他探不出,谁知竟有此言,吃了闷针,心神一闪,道:“管他是谁化身,先把极乐圣王干掉再说!”
张朝英道:“表师兄或该暂时放下昔日恩怨,专心对付圣王!”
张天师道:“我已说过不管宋两利之事,但他和妖人合作,那是万万不可。”
张朝英道:“又如今日,他战他的、我战我的,可行?”
张天师道:“你们决定即可!”
张朝英道:“多谢掌门。”他已和妖女事件脱离数十年,无法感受当年恶斗追杀之险,故说此话,张天师却亲身经历,已刻骨铭心,且先师有命,不得不遵,故极力反对。
既然此事已由群雄自行作主,已算摆平。然专靠宋两利,未免太藐视自己,故群雄研究对策,决定采联斗、分击方式应敌,即是各距十丈左右,有需要,后退联斗,若遇强击则可四散分击。暗器已是破除极乐圣王之重要武器,胡天地立即去张罗,纵不欣赏茅山派,仍去要得几颗烟雾弹之类东西备用。
龙虎阵、茅山阵已重新调整,期能发挥最大战力。
一切安排妥切,群雄各自回房养伤调功以恢复元气。
然金军乃采以快打快策略,三更天未到,突又发动全力攻击,且首次动用火炮轰城。宋军亦还击,但见天空弹雨直落,火光四射,好不热闹。
童贯原为张天师等人未前来拜礼而怒颜不悦,然突闻战火,龟心又起,直问方虚默:
“可挺得住?可挺得住?若挺不住,得突围杀出,再请救兵!”又希望张天师等人能发功以抗。
方虚默虽和他联合,然其自认身分不同,自显高傲,暗斥:“小瘪三,难怪搞得大宋江山一团乱!”此役乃他带队,若战败回去,焉有颜面,遂道:“没事,金军必败!”
童真大喜,道:“一切看国师表现!本座等着收战果!”方虚默告别而去,加入战圈。
城头火炮互击,惨烈无比。
金军目的在轰破城门以进攻。数炮下来,终有一弹射中城门,轰陷小小角落,金军已士气大振,无数兵马蜂涌而上。
完颜宗翰、夜无群两翼夹击。沈三杯、钱英豪施展轻功,攀上城墙,毁损火炮,随又跟群雄大战起来。
极乐圣王更不落人后,狂笑传开,轰得宋军心胆俱惊,气势顿弱。他且冲向城门,凭其无上功力,强劲砸去,轰得城门四分五裂,碎屑乱飞。宋军眼看城门已毁,守之不易,复在辛兴宗、童强引军下,率兵出击,且等另面城门修复再说。
群雄计画联斗分击战术,在两军拚战城头之下,根本难以施行,此时已是东墙有贼战东城,西城有匪斗西域,乱成一团,毫无章法。
张天师终领悟引军作战和平日江湖帮派交战根本是两码事。在慌乱之际仍极思对策。然只一疏忽,几让金军抢得先机,不但攻向城头,且已杀入内城,情况险极。
宋两利躲在远处瞧之,暗叹张天师一群人怎仍罩不住?城墙若再攻破,以童贯贪生怕死之性,必定先逃为妙。只要宋军调头开溜,已然信心全失,那才是真正杀戮开始,溃不成军、血流成河恐难避免。自己假冒绿龟法王敢情无效,极乐圣王显然以战逼人。
暗叹罢了,反正有法王附身,情急中总得助阵,此时不开打,恐难挽回颓势。
宋两利终潜往敌军阵营,趁着乱兵之际,迫近极乐圣王,他仍在城门抢击宋军,这可好机会,宝镜突地发功,强光闪劈而去,喝道:“还想战么?”强光劈处,直中圣王背脊,圣王闷呃落跌地面,已受内伤,若非先天真气护体,必已丧命。狂厉咆哮:“宋两利你敢暗算本王!”吼完方自转身扑来,其势若天鹰,既猛且辣。
宋两利哪敢当面对敌,喝道:“我有法王附身,根本无惧你!”说归说,仍往金军阵营钻去。他早换得金军衣装,这一躲混,竟也能让圣王难以分辨,追得甚是辛苦。
圣王方被引走,宋军士气大振,一股作气,又将金军挡住,形成拉锯缠斗局面。
宋两利逃躲功夫了得,一潜百丈,再潜数百丈,混在乱马群兵之中,确也逼得圣王莫可奈何。他甚至躲于马腹下,潜跟战马而逃,花样百出。原以为多混几回,拖住圣王,大宋军必可反扑成功,岂知逃向左近尸堆中,猝见金光一闪,差点剪中脑袋,宋两利脑门唉呀一缩,金蛟剪飞头而过,发丝掉散几许,原是针对宋两利而埋伏追寻已久的刁采盈赶来。
宋两利唉呀再叫,身手往发髻摸去,上头可插着母亲所赠发簪,母亲交代若和金军作战,得将发簪插上,他可未忘命令,此时被剪,惊惶先护发簪再说,但觉仍在头上,始转安心,喝向刁采盈:“怎可乱剪我命根子?!”
刁采盈斥笑:“什么命根子!我乃剪你脑袋,哪来命根子?现在才要剪!”金蛟剪再抖,当真往宋下体剪去:“把你阉成太监!”
宋两利唉呀又自躲闪,避去利剪,喝道:“你怎知我另有命根子!”又觉越描越黑:
“唉呀不跟你说!”惧于极乐圣王背后捉来,反掌击打尸体,卷向刁采盈,立即逃窜左近乱军之中。
刁采盈闪过尸体,喝道:“还想逃么?”紧追不放。
极乐圣王原在追捕,然见及对方的确是宋两利,且刁采盈已缠上,应能绊住,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