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容道:“如此徒儿便放心了。”便引见宋两利。
极乐圣母频频点头,直道不错不错,宋两利拜礼,总觉圣母虽慈颜祥目,心事却重重,难道大病初愈?抑或为夜无群之事心烦?还是自己错觉?圣母原即多愁善感之人。
夜无群却暗斥:“不错不错,什么都错!”只要逮着机会,便掀宋两利底子。
极乐圣王切入话题,道:“惊容和小神童有缘,日后将是一家人,无群你得好好善待对方!”
夜无群怎肯承认,冷道:“他是大宋之人,两国未必永远友好,师父此意尚早!”
极乐圣王笑道:“男女感情,何分国籍,汉金通婚多得是。”
夜无群们想辩:“师妹金枝玉叶,不能胡来。”
夜惊容冷道:“我的事我自己会决定,不劳师兄烦心。”
极乐圣母不愿双方争吵,道:“缘分天注定,此事日后再谈。”
夜无群始闭嘴,不再多言。
极乐圣王哈哈畅笑几声:“好个日后再谈;那便谈些道法灵学之事,小神童你已学得通灵大法?本王竟然找你不着,厉害厉害!”
宋两利干笑:“只是胡乱修行而已,怎抵得过圣王万分之一。”
极乐圣王笑道:“是么?……”目光一瞠,强大摄力摄来,宋两利顿感头晕目眩,赶忙运功抵挡,那五方法门闪处,将脑门分成五方位躲闪,仍逃不了圣王更多法门罩逼,宋方知对方道行几已达绿龟法王境界,一时想拚劲强挡,随又怕泄了底子,干脆念起道家化神赋秘诀:“羽化成仙,先抽筋骨!”不断默念之下,脑门终较能平静对抗。
极乐圣王愈摄愈惊,要是以往,若非绿龟法王现形,他将无法抵挡,脑门所思将无所遁形,此时却能凭一己之力抗衡至此,若说以前是两成劲,此时已提升至七八成,一年之内增加如此快速,实是始料未及,难怪夜无群已无法击败他,阴阳老怪会被他逼走,其且能逃过自己搜摄,看来对方确是绿龟法王传人无误;最让人讶异的是,他竟能佛道双修,凭着一句“羽化成仙,先抽筋骨”即能对抗自己强功,若再让他混个几年,莫说无法摧毁绿龟法王元神,说不定他已变成另一个更棘手法王。看来安排夜惊容与他交往的确不错,然自己当真无法突破天人之境,胜过绿龟法王么?
极乐圣王陷入挣扎,摧毁宋两利是一途,但能以他试炼自己,来胜过绿龟法王修为又是一途,毕竟同样苦修灵法,又怎出现高低?难道先天使然,一生下来便成定局?他怎肯相信此道,必是灵修诀窍差异,宋两利多少可提供试炼因子,但他若脱缰而去,岂非自找麻烦。
极乐圣王难以决定但仍得决定,为了斗倒烈火教派,实不能让宋两利为所欲为,且在适当时机摧毁便是,至于道法,目前已无人能及,何必在乎已死之绿龟法王。
他心念虽转思甚多,其实时间却只一照眼而已,宋两利却受千斤压力般,脑门沉得可以,幸好极乐圣王已撤功,他始觉得顺畅,压力不再。
极乐圣王含笑道:“小神童灵法实是惊人,天下少有!”
宋两利道:“再如何亦抵挡不了圣王威力。”
极乐圣王道:“好说好说!日后你我可相互切磋,相辅相成。”
宋两利道:“不敢!”
极乐圣王笑道:“便从破燕京城开始,小神童以为用何方法最好?”
宋两利道:“圣王已用上了,耶律大石另立新帝,天空即被封去,辽国必定不安,只要假以时日,内部必乱,不攻自破。”
极乐圣王道:“好方法,但如此处理,恐时间过长,莫说阿骨打等之不及,你亦无时间等待。”
宋两利诧道:“怎解?”
极乐圣王道:“等个三五月,阴阳老怪岂非再作怪。”
宋两利恍然道:“倒是了,不知圣王将用何法破城?”
极乐圣王道:“且要你助阵。”
宋两利道:“怎讲?”
极乐圣王道:“此法门威力可大可小,若小小一城,本王轻易可解决,然燕京城甚宽广,故得分插九旗于四周,现已有四大护法,再则圣母一人,另有惊容、无群及本王共八名,仍少一名,则请你助阵。”
宋两利道:“只插旗帜?”
极乐圣王道:“正是。”
宋两利道:“那并不难,且把我算上便是!”
极乐圣王道:“多谢。”
夜惊容好奇问道:“师父要藉天雷轰城?”
极乐圣王道:“不错,三日凝聚云层,威力已足,正是藉天雷良机,只是怕天雷失控乱轰,故插旗识别。”
夜无群道:“师父快快施法,燕京城一破,辽国将灭!”如此将可全心周旋师妹及宋两利间,把老婆给抢回。
极乐圣王道:“三更再施法,那时阴气较重,效果更佳。”
众人同意。
极乐圣王立即分配位置,夜无群老想和师妹靠近些,夜惊容却想和宋两利并肩作战,极乐圣王无奈,只好安排夜惊容位正东方,宋两利位东南方,夜无群位东北方,各占了左右便宜,始摆平此事。
随后寒暄几句,夜惊容已带着宋两利先行告退,夜无群正想发作,极乐圣王忽道:“无群莫要意气用事,小神童乃灵修之人,怎能跟他人结婚,你且等机会,莫要一味莽撞。”
夜无群一楞,师父明明将师妹许予宋两利,怎又说出此话?难道冥冥中另有含意?
想想宋两利的确怪里怪气,邪灵之功修得不差,若真如此,自己机会岂非大增,看来师父并非从中作梗,乃以注定天缘方式处理,若自己让师妹讨厌,那尽管她不适宋两利亦未必选择自己,得表现另一种温文儒雅方是。悟出此点,立即拱手:“多谢师父指点!”含笑而去。
他哪知极乐圣王只不过想安抚其今夜插旗时莫要出差错,才说出此话,至于宋两利和夜惊容发展之暗棋,未至最后关头圣王绝不撤去。
极乐圣王步出庙堂,瞧向东方,喃喃说道:“天意又是什么?”
极乐圣母跟出,说道:“天意即是前因后果。”
极乐圣王笑道:“是极是极,若未碰上小神童,容儿和群儿实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谁知一转眼,全部变了,世事无常啊!”
极乐圣母双手合十,暗念佛号,不再多言。
极乐圣王道:“圣母你便到右西方助我一臂,我且要施法了。”圣母含笑而去。
极乐圣王立即运起摄灵大法,不断往山林摄去,其双手指甲上有金粉,此时挥动,宛若两道金色磷火,直冲林区而去。虽是正午时分,仍觉林树抖摇,鬼气森森。
极乐圣王原在召唤山魈及孤魂野鬼以凝聚阴气,便于三更时分作法。
半刻钟一过,阴气已凝聚且掀带原有山风,吹得林树飕飕,云气腾滚,由小而巨,由下而上,滚至山峰尖处,终连向天际,那原是沉厚不动云层已被牵引,慢慢化将开来,似若无数怒龙打转,形成浩巨漩涡,越转越急且越宽越巨,终牵动全燕京城顶空乌云乱窜,呼号声不绝于耳,百姓更形感受变天威力,个个找寻寺庙膜拜以祈平安。有的终于怪起另立天赐帝并不妥,终将受天谴。
辽将萧干极力安抚,并要军师方墨升坛作法。方墨虽学过道法,却比不上兵法专精,干脆找来十名道士,联合作法以挡天变,然又怎抵挡得了极乐圣王之威,天空仍见无数阴龙乱舞,漩涡乌云处处,异常诡异。
景况持续至夜晚,果然时有闪电传出,细雨已临,狂风暴雨之势已至。
瞧及如此诡异变化,连镇守长城那头之猛将耶律大石亦觉不安,亲自赶回的燕京城问明状况。
方墨直接说明:“若非变天,即为妖人施法,大家得挺住,否则燕京城难保。”
萧干道:“军心最是不稳,立了天赐帝似乎不妥,宰相李处温建议是否另立秦王为帝,或能一改国运。”
耶律大石轻叹:“或许晋王被杀,招致天怒,既已如此,暂时挺住这关,待日后再说。”
萧干道:“我这头还好,你那头直接面对金军,更该防备,你该回去坐镇。”
耶律大石道:“近日金军突然停止攻击,不知作何盘算。”
方墨道:“也许即在等此机会,将军应快回去。”
耶律大石自知轻重,在相互讨论应对之策后,其又匆匆赶回前线,以挡大军入侵。
萧干则加派士兵镇守城池,免受偷袭。
方墨轻叹不已,少了国师通灵之流,实不易对付灵异状况,忽而忆起宋两利,然对方乃大宋之人,又怎肯为辽所用,看来在劫难逃,一切祈天以能度过危机。
三更一过,天空乌云突地幻化成九道车轮般漩涡,不断旋转肆虐,狂风骤雨四面八方胡乱吹打,闷雷轰轰,九道漩涡各含无数小电蛇闪闪灭灭,捣得天地闪白闪青闪黑,异常可怖。
宋两利瞧此天象,不得不佩服极乐圣王灵力之强,能引风带云已是厉害,他却能逼得云层在天空形成九处强转漩涡而不相互搅散,如此功力,纵使用上灵宝阴阳镜恐怕亦无法纯熟至此,难怪他自信满满想一次破九城墙。
盘算时辰已近,他手中拿着一支三人高旗帜,里头绣有怪异类似蛇电八卦图文,不知是符咒,抑或极乐圣王刻意弄出之标志。他未想及太多,只要往城墙一插,即已了事,且静观其变为是。至于夜惊容那头,虽说侧身而已,却也相隔里许以上,只能远远招呼,根本照顾不了,遑论谈话。
一切即等极乐圣王施法破城。
三更终至。
极乐圣王已登上东山最高峰,其双手高举,猛运玄功,周遭气流掀动,衣衫冽冽作响。
灵法逼处,那原已驱动林区之四面八方孤魂野鬼,化做浓沉森森阴气,夺着山下林浪一波波往山峰涌去。呼咻呼咻卷处,似见孤魂野鬼淡淡现形,或男或女,或无头或裂脑,或开肠破肚,或撩牙滚跳,或身首拖长血肉翻腾,穿穿挤挤,吞吞裂裂,咆哮嘻闹应有尽有。
待孤魂野鬼阴气冲至峰顶,极乐圣王双手再挥,全身顿闪金光,实若天神下凡,引带无数孤魂升天投胎,只见他狂吼一声“天雷幻九煞——”暴响若雷,震撼干坤,就在狂吼之际,双手猛翻,金光引带阴气上冲,化若两道超强巨龙,直往九处漩涡打去,怒光欲炸,叭啦啦似电蛇撞击,轰然裂天暴响,宛若九座火山同时裂炸,九道闪电同时劈出,从天猛窜下来。宋两利及其他数人,猛将旗帜往城墙射去。
那旗帜方抖站城头,闪电顿寻及目标,猛劈下来,九雷同斩,轰若地裂天崩,九面城墙宛若沙中塔、水中壁,偌大一片倾倒落地,里头兵荒马乱、百姓中邪、犬畜中邪般吓煞,四处乱逃。
九电劈处,且还不止,狂风暴雨顿时劈下,无数阴气又自灌下,全城陷入幽冥地狱、厉鬼索命之极度恐惧杀伐之中,不只百姓,连那辽军又怎见过如此可怖情景,无数人已弃甲而逃,否则性命难保,一时乱兵四涌,任那萧干如何喝喊亦阻不了逃亡难潮,瞧得他两行老泪纵横飞下,直道天亡吾也。
极乐圣王邪法得逞,一试不够,再试二次、三次。乍见天空闪电无数劈落,由于失去目标,尽往燕京城高处劈去,霎见楼塌殿垮,压死无数官民,顿时哀嚎连天。
那军师方墨已知挡之不了,急急喝向萧干:“快撤快撤!”护着皇族,拚命撤离。
宋两利瞧得无数百姓被杀,心生不忍,突地喝往极乐圣王:“莫要毁殿,还得重建,徒增麻烦!”
极乐圣王畅笑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试功一下又何妨?”不顾劝告,又自施法催雷乱劈。
宋两利顿时大喝,使出九宫破雷术,灵符不断往空中打去,暂时破不了巨雷,却迫得孤魂野鬼忌讳逃窜。
极乐圣王喝道:“敢跟我斗么?”邪法更逼得超强,不断呼雨唤雷,狂风更作。
宋两利手中无宝镜,又事出突然,实无法封住天雷乱劈,混打下来,竟也汗流浃背,狼狈不堪,正待绝望处,绿龟法王幻影突然现形,喝道:“念力成形,以无上虚空劲道破天雷!”
宋两利来不及思考是何名堂,绿龟法王突地帮他,那脑门闪念处,宋两利顿觉体内有股劲流猝地冲去,看似有形却是无形,直往东峰极乐圣王轰去。
那劲流果然够猛,轰得极乐圣王立足山头不稳,差点栽落峰底,纵勉强稳住,心性却大骇:“宋两利你敢!”在绿龟法王助阵下,宋两利又轰来数道劲流,迫得极乐圣王退落山峰,喝吼着:“龟王有胆出来一决雌雄!”
绿龟法王早已消失,宋两利想再逼劲收拾亦不可得,还好闪电已弱,不再轰及民宅宫殿,正喘息之际,夜无群竟然追杀过来,怒道:“你敢坏我师父好事!”独尊萧强攻怒砸。
宋两利情急闪念劈去,双掌一翻,亦未想及是何招式,竟然暴起强劲劲流,轰得夜无群虾般撞退。
宋两利但觉莫名得罪极乐圣王,对方若怪罪声讨,自己岂非吃不完兜着走,哪敢停留于此,没命往南即逃,奔行处仍叫着:“阿容啊,我非逃不可,后头见!”溜若丧家之犬。
夜惊容已觉出事,远处追赶:“我跟你去!”追得既快又急。
夜无群跌落地面已恼羞成怒,厉吼:“小畜生你敢逃么?取你性命!”强追不断。
三人登在恶夜暴雨之下四处追逐。
极乐圣王脸面已受损,难咽此气,再如何也得找绿龟法王算此帐,然他又不肯淋雨,遂令四大护法前去追捕,他则躲回庙宇等候消息。
那酒色财气四大护法功夫已臻一派掌门之流,行动更是快速,四面八方追去。
燕京城墙被轰垮一事早已传开,坚守长城之耶律大石已接受通知,萧干已护着皇族离去。那豪雨且将长城淋得既冷且湿,辽军斗志几乎丧尽,尤其燕京城火光冲天,亡城之事烙在群兵心灵,士气再弱,而那金军士气却因此大炽,在敌长我消之下,耶律大石终下决定,暗自轻叹:“燕京已破,守此长城无益,看来得移往西京保住元气!”终下令撤去大部分军队,只留少许做断后工作。
完颜宗翰在失去耶律大石抵挡下,甚快突破防线,大军捣关入侵,燕京城已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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