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涧逃去,宋两利终恍然:“原来是蟒蛇救人,难怪妖女能开溜,是咱大意了。”
荆善射道:“我不是射中一只蟒眼,它还能活命?”
宋两利道:“既仍能逃,当然没死了!”
荆善射叹息:“下次可要射鼻孔,想必一箭穿脑,立即取命。”
宋两利道:“逃了便逃了,她若敢再作怪,迟早将遭报应!”
忽必瑞道:“下次先炖蛇汤,免得留下后患!”
三人正为蛇妖女脱逃之事说及风凉话,然那城外已起掀天骚动。
夜惊容道:“师兄攻来了!”
宋两利一愣:“那……咱得躲了?”忽必瑞、荆善射自无问题,然他若躲起来,似乎对夜惊容颇有刺激,故得询问意见。
夜惊容道:“师父既知你来此,应不致引起误会,何况师父当年曾要我……照顾你……”那句“许予你”一时言之不出,故改了口。
宋两利自知对方心思,知应面对问题,逃避亦非办法,道:“好吧,反正躲也躲不掉,认命便是!”转向忽必瑞、荆善射,道:“你俩先藏起来,毕竟金军不比辽军,让他们发现水神帮底子,往后日子可能不好过,尤其沾上本神童!”
忽必瑞道:“知了!咱自会小心!回头路上见!”已和荆善射拜别而去。
现场剩下孤男寡女,气氛显得窘困。宋两利摸摸脑袋符巾,里头那只毁之不去之龟形胎记,仍让他压力倍增,轻轻一叹,道:“夜姑娘,虽然你师父曾将你许予我,但我行吗?论人品没人品,论地位,比不上你师兄,我只是个小道士,头上且有胎记,当年根本抬不起头,近年虽自我催眠,觉得稍有威风,但绿龟就是绿龟,不想便罢,每一深思想及,还是觉得自卑,你莫要一时受圣王之逼,便做了决定,那样将不妥。”
夜惊容行向他,轻轻解开符带,龟形胎记已现,淡然一笑,道:“当年绿龟法王亦有胎记!他且受得烈火教敬重,它在你脸上亦显露慈悲心,那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我又怎会在乎它呢?何况一个女人能找到适合者,远比找及富贵、权高来得重要,你是我所见最适合的男人,其他的不必多言,除非你嫌弃我,否则没什么好自卑或自抬身价的了。”打从受双修派刘道真及金妙莲所赐毒针而被宋两利解开衣衫未被非礼后,她已知对方心地善良而心有所属,然此话又怎自行开口承认呢?
宋两利道:“我又如何适合你?”
夜惊容道:“善良、与世无争,且跟你在一起,总能幻起一股心灵相系的快乐愉悦感觉,那不是任何人所能取代。”
宋两利叹息:“我怎不觉善良?方才还杀了人呢!”
夜惊容道:“那是报应不可免,唯可贵处,你取了坏人性命是感伤,那是无奈,师兄杀了坏人却狂喜,那是报复。”
宋两利忍不住抚向美人秀发,道:“你也是善良了,当年我被庞光追杀,便是你解了危,当时实在觉得你美得高不可攀,现在亦且如此感觉,怎会凑在一起?连作梦醒来皆不敢想。”
夜惊容倾向其肩胸,含情一笑:“该是缘分吧!师父早算准了,故才安排你我见面。”
宋两利嗅其淡淡发香,心灵投契不已,道:“既然你不嫌弃,我又怎把福气往外推?不过你若后悔,随时可离开,这福分本是老天赐予,不敢奢想啦!”
夜惊容媚眼一挑:“绝不后悔!”宋两利终忍不了深情激荡,将美人搂得紧紧,肌肤厮磨着浓情蜜意,按捺不了激情涌处,终凑上双唇,紧紧交合著男欢女爱,心灵那点蜜意纠缠,久久不能分离。
直到城门被轰破,传来巨响,两人方被惊醒,夜惊容窘脸溢甜说道:“师兄已破城而入,该去面对了。”
宋两利倒落个自然,笑道:“咱大概私订终身啦!将来待要如何,全凭老天安排了,不过还是那句:你若想离去,请别客气!”
夜惊容瞄眼一笑:“绝不!”
宋两利笑道:“那可妙了!”伸手取回符带,绑往头上,心头想着若将来结婚,不知是否将生个龟儿子?
夜惊容已认命选择他,甜蜜一笑,随即引他步出秘窟,辽军早已四散逃逸,总兵府几乎空无一人。
两人复往街道行去,果然见得完颜宗翰、余都姑、夜无群并排而行。夜无群手持龟蛇毒剑,剑尖刺着耶律威脑袋,每行十数丈,即将脑袋往空中举去,并喝道:“辽国国师黄龙城主耶律威已亡,此城已归大金皇朝接收,降兵降将自动放下武器,别作困兽之斗!”征服天下快感,让他凛凛生风。
辽军逃者已远,留下或者逃之不及者皆投降保命,金国攻此城实是轻而易举。
金军每绕行一街,必定引得降军一阵吆喝欢迎,夜无群自是过足英雄瘾头,唯一遗憾者是师妹竟然不见,无法瞧及此幕,故在游行之际,仍不断搜向两街人群,希望发现师妹在场。眼看即将到达总兵府,赫然发现师妹竟和宋两利站在府前大门,轰得他满心怔诧,第一闪念即是师妹怎可背叛自己前来会见旧情人?!一股争风吃醋使他未能自制,喝吼道:“小妖道你敢投助辽狗,本王今日要你抵命!”蛇剑连同骷髅脑袋射往总兵府牌楼,嵌在顶处,他已忍受不了,掠身强扑过来,想亲自逮捕宋两利。
夜惊容见状忙喝:“师兄岂可无礼,小神童乃师父派来破阵,请别莽撞!”知喊话无效,无双笛斩将而出,封住夜无群独尊箫,气得对方急道:“师妹怎可受其迷惑,师父若有传令,我岂会不知?快快过来,莫要受其妖法蒙蔽!”连攻三招皆被挡去。
夜惊容不禁动怒:“师兄再胡来,莫怪我要生气了!”脸容一拉,已现怒意。
夜无群最是不肯惹心上人生气,终忍下来未再抢攻,嗔道:“师妹怎老是护着这乞丐小妖道,不怕损及大金国颜面!”
夜惊容冷道:“若非他,黄龙城岂能如此容易被得!将军且得查明状况,莫要冤枉好人!”
完颜宗翰虽霸气却也不笨,已瞧出端倪,然家事怎可外解,道:“都是自家人,本帅自会查明一切,里边再谈!”转向余都姑:“余先锋,善后工作便交予你!”
余都姑领命而去,完颜宗翰始下战马,走向夜无群,道:“皇侄请跟我到里头问清详情,自给你满意答覆!”
夜无群冷哼,先行入内。
完颜宗翰转向夜惊容道:“容儿也入内吧!义父知你甚有分寸,一切自会秉公处理。”
他虽认夜惊容为义女,夜惊容却从未唤及义父,毕竟此来自师兄,她可从未行过相认之礼,故仍以将军相称,随后引带宋两利入内。
军师杨朴一直在旁观瞧,他乃唯一证人,尤其宋两利不但是汉人,且具一股亲切感,实不忍他受诬陷,当替他解危便是,故仍跟入内厅。
厅堂几乎被烧毁,唯黄龙厅受损一半,另一半仍可遮风挡雨,护卫整理几张完整太师椅,完颜宗翰居中而坐,被无群坐于左侧,军师杨朴居于右侧,夜惊容则站立宋两利身前以护驾。宋两利则觉想笑,自己乃大宋国人,竟要受金人审判,实是荒唐,然为了夜惊容,暂时忍忍便是。
夜无群劈头便喝:“小妖道,你藏身于此,若非和辽狗勾结,怎能活命至今?难道有妖法不成?”
宋两利道:“不错,我便是有妖法,要去哪便去哪!”
夜无群冷笑:“可惜那套只能唬别人,休想唬得我等,你还是乖乖认罪,看在前次宋金联合有功,关你几年便没事,否则必取你命!”
夜惊容嗔道:“师兄你风度到哪去,怎讲话如此低俗,且简直是非不分!”
夜无群顿觉失态,然面对宋两利犹升一股把持不了嗔意,尤其想及去年宋两利使金,自己在父王面前出糗一事,他几难忍受,纵使失态又如何?道:“我只在我真相,出征在外,不得不小心,师妹请见谅。”
夜惊容气得七窍生烟,不知从何说起。
宋两利自想替她解决麻烦,终开口说道:“三太子,你正和中原道家天神三太子一样,偶尔疯疯癫癫,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在此辽城,汉人通商多得是,我乃到此一游,亦碍不着你;当然你自难以相信我来此一游,但我说是来收拾蛇妖女李凤颜,你信或不信?”
夜无群冷道:“凭你也要收拾蛇妖女?恐怕难了!”
宋两利道:“我身上有数百个毒牙孔!”翻开双臂,仍见细细麻麻红痕,且全是两孔一记,清楚可知乃毒蛇噬咬没错,夜惊容原先不知,此时瞧来实悚目惊心。
夜无群冷道:“那又能证明什么?”
宋两利道:“证明我跟她搏斗,然后杀得她屁滚尿流!”
夜无群道:“你也可以针刺伪装!”
宋两利道:“我神经病不成?”
夜无群冷笑不语。
宋两利道:“我乃大宋小国师,尔等未赐坐已失国体,还在此兴师问罪,实是贻笑大方;今日事我不愿追究,却也不愿在此让你们指指点点,告辞!”拱手拜礼,便要退走。
夜无群冷哼:“想走,还早!”腾身一掠,直挡宋前头,独尊箫横起便要拦人,宋两利喝地翻掌便要突围。
夜惊容嗔叫:“师兄你疯了不成?”拦笛切来,想护住心上人,岂如夜无群存心让对方出丑,一动手即耍出“七龙吞天”手法,劲气猛从箫孔窜冒,夜惊容能挡去三数道,却无法挡得全部,另有两道已穿冲而至,夜惊容大骇,急道:“阿利快闪!”
宋两利岂是昔日吴下阿蒙,突地耍出五方法门之“水”字诀,身形怪异扭转,那招“水柔功”顿耍开来,竟然轻易闪过两道劲流,这且不止,宋两利右掌猛翻,一道劲流轰得夜无群跌退一步,众人皆诧,其怎有如此神功。
夜无群脸面难挂,嗔喝:“学了妖女蛇功,还说未曾串通,找死!”那“水柔功”确若灵蛇软弱如水,当然让人联想蛇妖女。夜无群且认为方才大意始受波及,此时猛提八成功力,独尊箫一砸,存心讨回颜面。那箫影过去,劲风大作,威力非同小可,夜惊容见状大骇:“师兄怎可使出杀招!”无双笛赶忙封去,一式“玉笛撼乾坤”以封其“金萧破天地”
之威猛杀招。乍见箫笛双影如蛇如龙猛滚,宋两利落身其中,简直若入蛇笼,四面八方全是长虫乱飞。
夜无群、夜惊容原是师兄妹,共同拆招不下千万回,此时斗上自是难分难解局面。夜无群已见不快,冷道:“师妹怎可帮助外人?”
夜惊容道:“是你无理取闹!”
夜无群道:“蛇功妖招已甚明显,无从狡赖!”
宋两利道:“要看妖招我多得是!”突地耍出“地”字诀土拨鼠功夫,身形如虾弹入箫影笛光之中,且见他哇哇怪叫,双手不断东拨西扫,那原是厉害无比之箫影笛光霎时散开,四处乱弹,已失章法。
夜无群一时失准,怔诧跳开,心念闪起:“是何妖招?!”
夜惊容却欣喜不已,直道:“妙招!”掠至一旁,对心上人武功精进,甚为欣慰。
宋两利一招得逞,风光落地,呵呵笑道:“中原道法多得是妖招,你还要试吗?”
夜无群冷哼:“只顾耍手段,低级功夫!咱再战三回,必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想再出招抢回面子。
此时完颜宗翰已瞧出宋两利并非徒耍花招,其虽出手乱无章法,却劲道厚实,且有夜惊容一旁助阵,夜无群再缠下去,终得不了好处,遂道:“夜先锋且住手,待问清他来意再说!”
夜无群纵甚自负,然对义父仍且尊敬,故立即收招,冷道:“你最好说清楚,否则不管是金人是宋人,难逃王法制裁!”
宋两利耸耸肩,不想理他,脑门早感应一旁静默之杨朴想法,道:“杨军师你不是收得极乐圣王飞鸽传书?信上不是写明了?”
杨朴拱手:“确有此事!”立即拿出传书,交予完颜宗翰,夜惊容暗喜:“这可好了,省去百口解释!”
夜无群冷哼:“能写什么?”完颜宗翰张开瞧去,书中果然写明小神童先行潜进黄龙城,可配合攻击,完颜宗翰瞧得哈哈畅笑:“原是这么回事,实是误会误会!”
夜无群急道:“师父到底如何写法?”抢至完颜宗翰身前,抓来传书即瞧,脸色陡变,完颜宗翰道:“圣王字迹你该认得!”
夜无群冷目瞪向杨朴:“何不早说!”
杨朴怎肯说出原因,拱手道:“属下以为并不重要,故您未问,自忘了说明。”
夜无群哼哼喝喝,亦难以责备,瞪目瞧着传书想挑毛病,却仍不可得,一时窘在该处,不知如何是好。
完颜宗翰立时喊向手下:“赐坐!”宋两利终得椅子坐下,夜惊容满意一笑,但仍护其身旁,以防师兄突击,完颜宗翰道:“小神童助阵有功,待灭辽之后,当请阿骨打皇帝赐封阁下,绝不亏待!”宋两利回应不敢不敢。
夜无群忽生一计,道:“他既然是大宋联军派来助阵,得再助我等攻下上京临潢府,甚至其他辽京,直到逮着天祚帝为止!”只要对方参战,制造死亡陷阱自多得是。
完颜宗翰道:“不知小神童意下如何?”
夜惊容暗暗叫好,如此将能日夜相处,不再分离。
宋两利感应夜惊容想法,然自己另有收拾阴阳老怪任务,若重叠,岂非难为,几经思考后,道:“现在倒是可以,但如若我师父另有任务派遣,可得离开!”反正师父多得是,届时亦不失信。
夜无群冷道:“找借口吗?”
宋两利道:“你要害死我,一两月已足够,不必搞个一辈子!”
夜无群心事被窥,登觉窘愕,立即伪掩,冷笑:“要害你,不必耍何手段,两军战争难道要保你安全!”
完颜宗翰笑道:“两国联军,以和为贵,小神童既愿助阵,一两月光景已够,毕竟破了黄龙城,辽国无大将,灭亡在即,咱一鼓作气收拾对方便是。”
杨朴道:“若讲时机,应立即抢攻,否则天祚帝可能开溜!”
完颜宗翰道:“正合我意,交代下去,只留一夜,明晨立即出兵攻辽上京临潢府,收拾耶律延禧这昏君!”
夜无群道:“既是明日出兵,宋两利一向负责潜入敌区,当今晚便要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