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六喝道:“再兴兄你且不对了,此子乃我先发现,怎可说抢便抢?”
黑再兴道:“先发现者是我,否则忘坐他身旁,你莫要无理取闹!”
万六喝道:“那就全凭本事吧!”
一声令下,双军登时抢成一团。
宋两利莫名不解,急道:“要当何军总也经我同意吧?”根本无人听他,不得已溜入桌底。双方开始砸椅翻桌,掌柜急叫住手,却挡之不了。
宋两利一阵感叹,土匪便是土匪,穿上任何外衣,仍是土匪行径。以前原是怕事缩头,然在武功渐成,又经葛独行教导,只顾缩头,必难大成,正义心起,猛地破桌而起。
砰地一响,桌飞梁柱,卡在上面,众人诧骇当场,百目全瞪过来。
宋两利喝道:“什么圣公军、圣教军,全是流氓土匪军,不知我乃神霄大军么!”
万六诧道:“你果真是神霄派余孽?”
黑再兴喝道:“神霄派早灭了,你还是及早弃暗投明吧,我不予你计较!”
宋两利暗道:“我神霄派灭了?”一路走来实少见神霄弟子,难道当真如此?冷道:
“管他是生是灭,你们白吃白喝就是不对,快付钱,否则讨打!”
万六虐笑道:“我万六何时吃东西付过钱?你可管起闲事,嘿嘿,通常此种人只有两种下场,一是回家当要饭,因为手脚已断,一是上天堂,因为少了脑袋!”手一挥:“给他颜色瞧瞧,不知天高地厚!”
圣公军一拥而上。黑再兴道:“圣教军也上,神霄余孽留不得!”
数十人刀枪尽出,扑杀过来。
宋两利原稍畏惧,猛地运起“五方法门”功夫,五道劲流由头顶、四肢喷出,他身形平空打转,劲流四射,砰砰数响,打得一群烂军东倒西歪,诧骇当场,以为中邪。
黑再兴见状怔道:“原是练家子!”
万六冷道:“雕虫小技,中看不中用!”大喝一声,鬼头刀猛砍过来。
黑再兴耍刺长枪,双方联手,威力大增。
宋两利一击奏效,信心大增,干脆运起摄脑神通,喝着:“黑鬼刺土匪!”闪身跳去。
黑再兴当真刺向万六,差点各自受伤,吓得冷汗直冒,莫非中邪?
宋两利不愿拖延时间,“五方法门”全数展开,霎时涌现五方摄脑之能,直摄两军,捣得两方莫名自相残杀,宋两利随又猛击掌劲,一时战阵大乱,只听得砰砰之声不断,无数敌军直迳窗口摔弹出去。跌得没头没脸之际,仍对脑门被摄之事感到无比惧意,喊着“见鬼了!”拔腿即逃,哪顾得头领尚在里头苦战。
宋两利又是两掌打得万六、黑再兴吐血倒地,其他手下见状吓得鸟兽散。
万六、黑再兴立即跪地求饶。
宋两利冷喝:“再干土匪、地痞行径,让我见着,断你脑袋,滚吧!”
万六、黑再兴赶忙拜礼,跌逃而去。
宋两利终击掌为兴,转向掌柜,笑道:“他们大概不敢来了,你且可安心做生意。”
谁知掌柜脸色仍青,急道:“多谢少侠热心,不过您还是快溜吧,像万六、黑再兴等土匪不计其数,今日走了一批,明日又来,老朽已觉悟,不再开店,且暂避风头再说。”
宋两利怔道:“圣公军当真无恶不作?”
掌柜道:“原先尚可,圣公聚集失业者、穷困农民者,的确为他们争取不少权益,谁知越搞越巨,听说已达数十万人以上,一些土匪、流氓混其行列之中,终变了质,打家劫舍常有所闻,看来一场浩劫免不了了。”
宋两利轻叹:“搞来搞去吃亏总是百姓,实是难搞!”决定探清状况,若圣公军真是变了质,也顾不得朝廷是否腐败,且帮忙收拾匪徒为要。
既已闹事,不宜久留,宋两利付了餐费后,溜身而去。
宋两利躲于暗巷,窥及街道,不多时果然见得圣公军、圣教军又引来数百凶神恶煞,砸向客栈,幸掌柜早弃之逃避,否则必定命丧。
宋两利暗叹方腊竟然手下全是暴徒,且得先窥其状况,再和母亲洽商对策,否则明教岂非助纣为虐!
想定后,他找得一处空屋,盘坐下来,喝了几口烈酒,准备感应方腊总坛设在何处?
待运起通灵大法后,脑门渐渐清晰,似若法王装扮之方腊终浮现,其坐于四处火焰之露天石台,正接受万民朝拜,气势不减当年神霄派。
正待搜寻位置在何处之际,猝觉阴阳老怪摄夺过来。宋两利诧然想收功,阴阳老怪却强逼不止。慈祥一笑:“小神童好久不见,我已到江南,迟早找上你。”
宋两利但觉通灵大法已练得许久,不知功力如何,遂回应过去,冷道:“你待要如何?”
阴阳老怪道:“回到为师身边,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宋两利道:“休想!你早在我身上动手脚,且想拿宝镜,我才不上当!”
阴阳老怪慈脸顿变:“你敢抗命?由不得你,只要我一催功,你身上禁制立即发作,照样死路一条!”
宋两利冷道:“我才不怕!”
阴阳老怪猝有感应:“你治好伤势了?!”
宋两利暗道不妙,喝道:“不与你谈!”赶忙收功,阴阳老怪大吼:“由不得你!”摄脑魔法不断迫来,宋两利脑门顿感压力,似摆脱不掉,情急中想及在茅山万魔洞中,且攻“五方法门”之大日如来虚空法门将恶鬼排挡于外,登时加以运用,将脑门分散成五方位摄去。
一摄方腊总坛在四明山,再摄远处竟然是双修派刘道真、金妙莲藏身天台山,四摄明教护法潜修神通,只留中脑门和阴阳老怪呼应。
阴阳老怪为之诧楞:“你已学得分身摄脑之能?”
宋两利喝道:“是又如何!”赶忙将五方法门胡乱绞转,全数以虚空收尾,这一打转,脑门突地闪白似地一跳,所有感应已不见。
阴阳老怪拚命吼着你敢,想强功迫阻,但仍若坠入古井般完全失败,宋两利终摆脱其纠缠,直拭额头冷汗,呵呵笑道:“总算能斩断老怪肆虐,威胁减少许多!”这可是首次未靠绿龟法王帮忙,看来功力大有进步。
然他却忘了问阴阳老怪藏身处,直觉四面八方皆有可能,不敢停留,潜往街道,逮了一名圣公军,换穿橙袍,头绑圣公符,冒充行去,免得麻烦。
两日后,入夜时分。
四明山一处主峰,圣殿依山而筑,甚是雄伟,殿前设有硕巨金字石塔,唯顶部平坦,置石雕琥珀龙椅乙张,铜鼎火台数十口,火势熊熊,平添诡异气氛。
四明峰早被改名“圣山”,方腊则若皇帝般生于龙椅,虽差别只是黄袍未绣五爪金龙,而以日月星图替代,一张沉阔脸面原是皱纹风霜,此刻竟也流露君王霸气。
宋两利早混于人群中,瞧及人山人海圣公军,将石塔围得水泄不通,至少齐聚五万人之多。终觉方腊的确有名堂,短短数月间即造成此局面。
他且发现石塔前一位将军装扮之五旬短髭长者,正是方腊表亲方七佛,瞧其威严气势,比起往常不可一日而语,果真此一时彼一时,变化甚巨。
群众朝拜后,方腊伸手制止门徒,一片肃静,他始说道:“此项起义,目的围剿贪官污吏,尤其花石纲那朱勉大奸贼仍未伏诛,圣战自未终止。”
群众突又起哄直叫杀奸贼宰朱勉,声震天地。
方七佛待众人喊得十余声再伸手制止。
方腊继续说道:“不但朱勉该死,连朝廷奸相蔡京、王黼,尤其阉相童贯更该杀,现在机会已临,圣公大开天眼,终见童贯竟然不知死活,敢派大军支援朱勉而前往江南,这还是圣战最高目的:剁朱勉,砍童贯,让他五马分尸!人头落地!”
千军万马直吼:“剁朱勉,砍童贯,剁朱勉,砍童贯,圣公万岁,天圣万岁!”群众陷入激情疯狂中。
方腊道:“皇上竟然昏庸至此,实无资格再当大宋君主,圣公在此宣布,改朝为‘永乐元年’,圣公将带领你们捣杀童贯军,再破汴京城,圣帝王朝正式来临!”
一声令下,群众哗然,霎又喝喊圣帝万岁,宰杀童贯,生擒赵佶!激情处,十数乩童般壮汉跳往石台,疯狂乱舞,刀剑直往自身砍砸,神打上身,刀枪不入,群众情绪煽激最高处,撼动山河。
宋两利暗道完了,方腊也用上神打欺众,这群杂军必定以为神明附体,哪还管得生死,造反事小,若当真以为自己是神,那才是浩劫开始。
方腊待群众疯情之际,方自吼道:“东路军金双虎领军,直取富阳!”金双虎果然壮若猛虎,登时谢令而去。
方腊又道:“西路马太元领军,直扑桐卢城!”马太元拜令而去。
方腊再喝:“南路徐千光直取临安伏虎城,北路王贵直捣杭州城!”
数路人马浩浩荡荡,强势而去。
方腊转向方七佛道:“中路军暂留此地,随时准备支援。”
方七佛拱手道是。
一场遣将出征局面方告落幕。
宋两利待方腊退入圣宫后,方潜去瞧瞧,里头到底是何名堂。
转过石梯,大殿已现,除了供奉日月星光之神外,方腊圣像亦鼎坐其中,敢情和徽宗赵佶自认神霄长生大帝君颇为类似。
宋两利暗叹,自认天神下凡者,行事总难以常理料知,不禁甚觉奇怪,方腊以前并无法术,明教亦不与此道,他何来如此转变?
凭着摄脑之能,宋两利轻易可潜入内殿,赫见金桌玉椅,彩屏缎帘,豪华程度比起皇宫毫不逊色。难怪方腊自封圣帝,敢情想纂位当皇帝。
隔着檀雕红门,里头传来方七佛和方腊对话声。
方七佛道:“圣公应注意许多军队混及地痞流氓,胡作非为,已影响军誉,不得不防。”
方腊道:“起军之初难免如此,若夺下江山,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将军顾虑太多了。”
方七佛道,“属下认为不宜攻打汴京,毕竟路途太远,且禁军亦非等闲,时机仍未成熟。”
方腊道:“所以先战江南!若稳固后,自可长驱直入。”
方七佛道:“一味以神打建军,恐非长久之计。”
方腊笑道:“这可是利器,神打上身,天不怕地不怕,任禁军、厢军勇猛亦挡不了,何况另有刘、金二大法师助阵,假不了,你太过忧心了。”
方七佛叹道:“原若得明教鼎力相助,或可强过数倍,圣公却引来二位法师,以灵符神打治军,反而变了调,明教因而退出,圣公是否多做考量?”
方腊道:“别谈明教,他们只顾自己,哪知民生疾苦病源即在昏庸皇帝和无数奸官身上,我起义革命,若名不正言不顺,哪能短短数日聚集数十万人大军,事实亦证明咱方法正确,你不必老挂念旧情,应向前看,明教已过时,咱不能跟他们一样死守老巢,应开创大好前程!”
方七佛道:“只可惜兵力一多,良莠不齐,已发生多起打家劫舍,再此下去,百姓必反感。”
方腊道:“我已下令禁止,你大可处罚这些人,必要时斩首示众,以惩戒不法。你下去吧,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泄气无用,应向前看,向前冲!”
方七佛无奈,道声保重,拱手而退。
宋两利暗忖,这方七佛看来应算稍有良心,只是常年跟得方腊,不得不战,实也倒霉。
他待揣想方腊所言“刘、金”二法师到底是谁之际,内门已传来妖娆女子媚笑声:“圣公眼光可准得很,不像方七佛顾此忌那,怎能一统天下,咱一路走来不也顺利得很?”
方腊哈哈邪笑:“不错不错,有你指点,简直胜拥百万兵力。你功劳最大啦!”已搂着女子亲亲吻吻。
宋两利听其声音登有感觉:“是金妙莲?!”当年在汴京城,对方曾以毒球射发毒针伤得夜惊容,随又在西湖神霄宝殿围剿庞光之役,对方认错退出始放她一马,谁知现在又搞上方腊,敢情恶性难改!
既然金妙莲在此,那刘道真应在附近才是,二日前以通灵摄去,两人仍在天台山,怎知竟在此碰上?看来四明山和天台山相距不远,方能让人如此自由往返。且探探刘道真下落,也好有个盘算。
宋两利立即施展感应神通,摄向刘道真,搜寻一阵,终发现他们在天台山炼丹,一口大鼎火势熊熊,敢情想求仙丹妙药。
天台山亦和茅山一样,除了天台派外,早有无数洞天福地,任何修道者只要不干扰天台派,随时可隐身其险峰险谷之中,刘道真几次受剿,知道独立设坛将不保险,干脆躲于天台山苦练“双修邪功”,在天台掌门钟修臣余威下求生活,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刘道真忽觉有人摄来,凛神一颤,脑门浮出宋两利幻影,先是怔诧:“小妖道你敢摄我藏身处?”
宋两利已能应付阴阳老怪,自无惧刘道真,喝道:“你在炼何妖丹?想长生不老,祸害千年么?”
刘道真闻言黠笑不断:“称它淫丹如何?只要服一颗,保证你要十个女人解馋!”
宋两利哈哈虐笑:“还是干尽坏事,迟早报应!”
刘道真哈哈虐笑:“凭你且未必能奈何我俩夫妇!”
宋两利道:“可惜你姘头现在我手中,铁定完蛋!”
刘道真诧骇:“你在哪?!”
宋两利幻影一闪而失,不想再感应对方。
刘道真顿失方向,急若热窝蚂蚁,他虽修道法,却是擅长阴阳交媾之术,通灵法门涉猎不多,怎能通知爱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炼丹,退去炉火,拔腿即往圣山掠来,希望赶得及救人。
宋两利暗自窃笑,少了刘道真,凭自己现在功力,连玉东皇也敢斗他,用来对付金妙莲应无问题。于是潜向窗中,弄破纸窗,窥视里头。
方腊正和金妙莲激情办事,一身赤裸倒转阴阳乾坤般扭缠,瞧来甚是火辣刺激。
这金妙莲乃以阴阳交媾练功,对男女之事看得极淡,故随时和野男人交媾不足为奇,而那方腊却贪得其丰满肉感美色,已近迷恋般爱上这妖艳骚女,几乎每日一战,乐此不疲。
宋两利暗忖,不管方腊是否和明教有干系,其和金妙莲擅自挂勾,已犯色戒,且得替母亲教训才是。
但觉双方正达高潮之后,宋两利逮着机会,猛地破门而入,喝道:“大胆狗男女,在此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