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鱼景红亦前来拜访,缘于昨日肌肤之情,两人心灵荡漾,一切自在不言中。
林灵素自知功力不够,只是耍了把戏,故仍装模作样,要鱼景红褪去浓妆艳抹,扮成仙女般纯洁。鱼景红听了话,扮成观音菩萨般,原想慈眉善目,然她天生艳媚,纵使不施胭脂仍带媚样,虽是扮了仙装,却难掩那股风尘邪味,林灵素知她掩之不去,然自己不就为此而深深欲惑着她?自也不再强求,频频笑道:“你是仙骨凡身,还了前世债,自可脱胎换骨。”
鱼景红只顾得盘算将来发展,至于前债如何还,可随天运转了。
她想研究林大仙如何化缘得金,便和林灵素步向天霄神殿。
只见得宋两利已认真点燃红烛,一片神光闪烁,果然灵气旺盛。
宋两利自从勤于打拚私房收入后已然忘记修行之重要,对于感应通灵之能亦在渐渐淡忘之中,正应验贪欲能阻修行之说。然他一生困顿多年,根本从未发过横财,如今有了机会,且又在师父引导下,他自拚命遵师而行,赚些血汗钱,待将来有个较好日子可过,此乃人生最原始欲望,若拋开修道精神来说,他正是辛勤奋发向上之好青年,又何忍硬逼他强修行而放弃此良机,何况他并未真正出家,更谈不上任何佛道清规。
忽见鱼景红,宋两利眉头一跳,直觉她和师父走得甚亲腻,应有某种暧昧关系,然师尊为大,不敢瞎猜,又自恭敬拜礼。
鱼景红对这相貌奇特少年多少有些好奇,欣声直笑:“小师父听说你额头有只绿乌龟?可拿下带子让我瞧瞧!”此秘密已从林灵素口中得知。
宋两利闻言立即低头:“没啥好看;师父找她来作啥?”转身前去点燃另一排红烛,有意避开对方。
林灵素笑道:“她也是仙体凡胎,和神佛有缘,日后将跟在师父身边,替我分担工作,尤其是有关女信士方面,你可称她仙子。”
宋两利喔了一声,拱手拜礼,仍避着不碰。
鱼景红笑道:“倒是挺内向,大概还没见过世面吧。”
林灵素道:“你别提他额上胎记,这对他负担甚重。”
鱼景红笑道:“不提便不提,是一表人才,可惜有了胎记……呃不说啦!”向宋两利,笑道:“说不定那是你的特色,将来会迷死很多女人呢!”
宋两利冷道:“庄严庙堂老谈这些不妥吧!师父待会有人要来请分身相,你可得准备,要三十尊,西城刘家家族要的。”
鱼景红怔道:“刘员外?玉宝庄的刘员外?”他仍杭州城富家之一,竟也信此道,看来生意前途无量。
林灵素得意道:“昨天他一房亲戚中了煞,后来施法破去,大概消息传开,他便来求神像了。”转向宋两利:“你去请王秀才多画几幅,赶中午送来如何?”
宋两利正想避开,便告别离去。
林灵素则坐定厅前红蒲团,似要禅坐,鱼景红则四处转转。
不久已见得消灾驱邪者陆绩前来。少了宋两利帮忙,林灵素只好自行动手。他已学道多年,一些把戏门道仍难不了他,何况这些人多半经人介绍,先天即信得七分,再经大师拍拍画画,符水满天飞之下,总觉神光大作,煞邪尽除,只要林灵素说及“好了,明天再来。”等话,信众立即膜拜叩谢,临行总留下可观缘金,瞧得鱼景红好生羡慕,竟也在旁学习收妖伏煞招式口诀,乐得林灵素升起夫唱妇随快感,殷切传授。
不久,总管段秀山亦前来招呼,说是帮忙,然却百般注意缘金流向。其一生精打细算,竟也练得一副精明样,配上小脸小眼五官,倒若抓帐厉害之老鼠,任何金银流向皆难逃其眼,难怪能得庞大先生信任派来此处理帐。
当然,他不只理帐独到,生意眼光亦不差,半天下来已抓得门窍,与其让信众自由捐献,倒不如另订标准,如收邪除煞多少,开运祈福多少,他甚且想及因人而异,先调查来者经济能力而设定合理缘金,如此收入必定大增。
随后他又想及先收钱,即采预约方式,先让有求于神者献买祭符或香火,待事先祭拜焚化后才请大师前来解决问题,如此既省事又可兼顾缘金之准确。遇有特殊客户且可另外服务。
此举自引得林灵素和宋两利反对,毕竟若真如此,将来缘金岂非全数落入庞家手中,两人想赚点辛苦财皆不可得。段秀山亦觉缩得太紧难免反弹,于是提议双管齐下,能约定者则约定,临时要捐献缘金亦可当场捐献,如此方能摆平林、宋两人争执。
至于鱼景红则认定只要有收入,迟早皆能分红,故对任何方法皆能接受,时今她已感受神仙在凡人心目中威力,已兴趣盎然想学仙道,便宜了林灵素之威风。
庞光则一直藏身暗处操控,在确定有利可图后,他已决定经营另一版图,只要将林灵素推上高峰,一切利益将数倍发展。而将对方推向高峰唯有参加道家盛会,只要能在张天师或茅山宗高手下脱颖而出,任天下将为之而疯狂,那才是高潮之开始。
为此,他不断叮咛林灵素多作准备。
林灵素原是排斥,然在压力下,以及充当神仙过久,总得学点真本事才行,何况他亦觉得只要肯学习,神仙立地成,何况还有宝镜及庞府当靠山,应足可一拚。故他竟也花钱开始搜集道法秘本,以求突破,至于武功则向总管段秀山请益,亦或庞光亲自指点,多少有了精进。
至于宋两利则仍努力赚钱,从清晨忙到深夜,竟也感到充实带劲,尽管休息时偶有梦幻出现,然有了安定,他已不甚在意梦境暗示,就连母亲幻影也已计画等存够钱后,多聘人手打听,如此方能较有效果吧?
他活得安定且满足。
直到快接近七月十五天台山道家盛会时,林灵素催他配合练道法,他方感受师父特别重视之压力,始花心思解决此问题,尤其灵宝乾坤阴阳镜之运用,他又发现不少秘招,届时将可派上用场吧。炽天使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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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道法盛会
七月十二日。
天台山下,迎风小镇陆绩聚集全国道家门派,准备亲赴每年一次道家盛会。
一时小镇客栈几被住满,说其道光普照,神法无边亦不为过。
宋两利、林灵素、鱼景红、庞光等代表天霄派人马业已抵达,住进天香客栈。凭着杭州王关系,客栈乃给了后院上房,众人住得舒服。
各路人马几乎会合,林灵素打探之下已知龙虎山张天师一派、茅山派、双修派、玉皇派等顶尖派系皆派人参加,高手自是如云,他不免紧张,还好有庞光压阵,应不至于差到哪去。他强拾信心,心想拚过此局,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至于宋两利则觉此乃大人之事,他只不过配角,倒也落得轻松。忽闻及张天师人马已到来,想当日那小妖女张美人竟然坑了自己一记,得找她问个明白,否则岂非被耍着玩?
打从他赚了钱,心性自活泼许多,童年郁沉苦海渐渐摆脱,理起事情较能自处。心已想定便找了空档溜出客栈,打探张天师下落。原来天师派地位崇高,即临此处亦有分舵,一干人乃驻进东山小道观。宋两利甚快找到地头,只见得此观筑来朴雅,供奉天师,香火自是不差。
宋两利盘算一阵,本想溜到后院找人算帐,然顾及武功不济,要是碰上棘手货可吃不完兜着走。想想,他便找及青松古树下盘坐下来,甚久未练通灵感应之术,乘机练练也罢。于是拿出腰际葫芦,灌得几口烈酒,稍带醉意之后,运起佛眼通,搜向道观。
先时情绪浮动,尤其一幅火焰老僧不断缠绕脑门让他甚是困扰,不得不再灌几口烈酒,醉意增强三分,火焰老僧法相稍去,渐渐浮出道观里头诸人。一位麻衣老道且盘坐修行。另一位庄严慈雅美妇则在庭院赏景,忽觉张美人无聊东晃西晃,正准备开溜。宋两利暗自叫好,喃喃念着“过来过来!”张美人似受及引诱,终走走转转,找了借口,已溜出道观。宋两利暗喜,竟然能左右对方思绪?仍叫着“过来过来!”岂知张美人犹豫想走近,突又觉得不妥,转身往西南镇区掠去。
宋两利连喊十数声过来,仍无法挽回美人心,只好宣告失败,然调整心绪,暗道成功一半亦不错,便起身,偷偷跟在后头,心想这丫头敢是贼性难改,莫非又要去妙手空空?得瞧个究竟。
他跟得甚勤,然身带醉意,武功又差,时而把人追丢,幸得脑门感应良好,竟也跟追至‘佳宝客栈’,却不知对方想找谁下手?
宋两利考虑后选了较冷清围墙爬了进去,三两下已潜至后院凉亭一角,竟然发现张美人和一名俊美男子私会后花园。
宋两利眉头暗跳:“原来是会情郎,难怪不顾死活!不知对方是何派系?”
只见得那青衣俊美男子说道:“你怎敢来?不怕你爹教训?”
张美人笑道:“我爹还没到,我是瞒着我娘来的,此次玉皇仙岛派了多少人来?你师父可有出马?”
那俊美男子道:“他应该会来吧?”轻轻一叹:“上一代恩怨竟然如此难化解……”
宋两利从两人谈话中已明白东海玉皇仙岛和龙虎山张天师派几乎是死对头,而这张美人和那位叫玉天君的帅哥竟然私谈恋爱,看来这场戏有得演了。
瞧那玉天君虽稍带高傲,却也人模人样,隐露名家风范,宋两利不禁落寞上心头,直觉自己怎配得上张美人?先前友好只不过是张美人无意利用而已。然纵使心头带酸,他心念一转,自我安慰道:“人各有福分,被她缠上才叫倒霉呢!”有了自我医疗法,他心绪立即恢复正常,心想捉谑一番也好,便运起神功感应张美人,暗暗叫着:“快说我爱你!”想替两人推展情节。谁知几句下去,张美人只顾脸红,老是吐不出口,敢情功力有限。宋两利只好改往玉天君脑门下手,这一感应果然发现他对张美人深有爱意,便不断牵动其心思,暗自叫着“我爱你,我爱你,亲她,亲她!”
一连十数声下来,玉天君怎知思绪竟能受人感染,不自觉冒出一句“我爱你………”
竟将心坎话儿说出,登觉不妥,赶忙掩口,脸面已自通红。宋两利激动暗笑,感应终于成功。
张美人乍闻此言,诧愣当场,以为听错,然见及玉天君脸面飞红,心知不假,一时难以自处,窘困道:“话可别乱说……”不知如何答他。
宋两利见及只差临门一脚,便急运神功要两人爱啊!亲啊!逼得满脸通红,却仍突破不了两人尴尬情境,始终未能感应对方,一时激动竟然站起来喝道:“快亲他啊!”
此话一出,张、玉两人突地转头瞧来,宋两利诧愣,竟然激动得得意忘形露了底。他哪敢面对两人,赶忙哎呀闷叫,以手掩脸,溜着花丛即逃。
玉天君见状冷喝:“谁敢偷窥!”电闪飞追过来。
张美人虽未瞧清对方,然宋两利额绑黄符带造型她可印像深刻,怔诧中叫道:“会是他?”若真如此,方才那幕实叫人尴尬,不禁恼羞成怒:“这小子竟然敢跟踪我,还敢偷看我……”窘心直叫可恶,强劲追赶过去。
宋两利心知武功不济,逃出墙头后已发现追兵迫近,不得已往小巷钻去,忽见一柴堆,登时躲闪其后,玉天君几乎先后脚之差迫近,他亦发现柴堆,慢慢逼近。宋两利只好默念“人已逃到巷尾!快到那边去!”连续不断念着,想感应对方脑门。
玉天君不觉门道,先时仍想搜寻,然逼近丈余后已受感应,直觉柴堆单薄应无藏人,复见张美人追来,直觉反应道:“人可能逃到内巷了。”张美人喝叫:“快追!他把戏很多,我得确定是不是他!”强步追去,玉天君挣扎后仍跟追过去。
宋两利见状暗道好险,深深吸气,拍拍胸脯,坦然许多,忽又觉得其实不必躲,自己是来算帐,随又觉得不妥,好汉不吃眼前亏,武功不若人,还是别碰为妙,找了方向逃之夭夭。
张美人、玉天君追掠一阵已知失去踪影,碍于身分关系,不敢拋头露脸,双双停于镇尾巷道,不自显得腆窘。
玉天君道:“对方是何来历?你好象认得。”
张美人道:“应该吧!”干笑几声,道:“是杭州西湖的小道士,以前碰过面,听说被关起来,怎又放出来,呵呵,好象在争风吃醋!”又觉不像,甩着舌头。
玉天君闻及‘争风吃醋’不禁窘困,道:“方才……”不知该如何解释,“冒犯你了……”要他再承认说过‘我爱你’恐怕窘难自处。
张美人故作潇洒甩手状:“不谈这些,待我收拾这小子再说,你回去吧,免得让人闲话。”
玉天君颔首:“那日后见!”自知留下徒增尴尬,深深拜礼,含情而去。
张美人怔然伫立,直想着一问题:“我真的爱他么?”对他似有感觉,然若想硬喻为爱情,却又显得礼礼数数,空空洞洞,甚难捉摸,倒是被宋两利这么一搅,距离感又远了,应是刚萌芽尚未成熟吧。
她轻轻一叹,玉天君应是个君子,可惜和天师派有水火不容之势,踏出一步恐将付出甚大代价,这份感情恐怕多灾多难,且走一步算一步。倒是宋两利这小子竟然从中打岔,不去教训实说不过去。于是跳向街道,开始打探有关杭州庞府落脚处,一路问得‘天香客栈’。
宋两利竟然迎门送来,一脸邪笑,不知心头盘算什么。
张美人见状喝道:“小乌龟你敢坏我好事!”见其头绑黄符带和方才所见一样,已作此认定。
宋两利冷道:“坏你啥好事?我还没跟你算陷害之帐,你倒找上门来,未免吃定我了。”
张美人斥道:“谁陷害你!躲在背后就是鼠辈,不入流!”
宋两利呵呵笑起:“你四处东躲西藏偷东西更是鼠辈横行了,这么嚣张,难道没有王法了!”
张美人一愣:“你敢说我四处偷东西?”一掌就想教训,突见客栈群众渐多,莫要因此一闹泄了底子,冷哼一声:“有胆过来说话!”转往小巷。
宋两利喝喝卷袖:“怎会没胆,明明是你做错还敢赖帐!”大步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