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那人冷哼说道:“老要饭的听见了,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兔崽子这么大胆!小霍,你先别出来,让老要饭的一人儿瞧瞧。”
话落,一条黑影由山口上疾掠而下,一闪没人黝黑山口内,紧接着山口内响起一声苍劲沉喝:“什么人?站住,”
“……”没回声。
山口内,又响起苍劲话声,这回是破口大骂:“兔崽子,你要再不站住老要饭的可要……”
“苍老五!”距山口数十丈外夜色中,有人沉喝;“给我闭上你那张吃惯了残粥剩饭的臭嘴,睁开那双老狗眼,瞧瞧是谁来了。”
话声,听得山口上暗影中的霍玄一乐。
只听山口内苍寅“哦”地一声,啼笑皆非地道:“原来又是你这臭驼子,老要饭的碰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你来干什么?又有斩获了?早不开腔,苍老五还以为是会走路的死人呢!”
来人却是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
此老行动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神秘起来?
就这一句话工夫,独孤奇话声已由山口内响起;“臭要饭的,快死的人了,干什么老是这么损?积点阴德不行么?这回你臭要饭的可说对了,老驼子正是又有斩获,走,给我驼子前面带路,驼子耍见夏少侠面陈机密。”
两位风尘异人想必已碰了头,黑黝黝的山口内传来啪、啪两巴掌,不知谁打谁,适时听苍寅说道:“小霍,这儿交给你了,老要饭的去去就来。”
霍玄尚未答应,山口内又传上独孤奇话声:“怎么,霍少侠在上面么?”
霍玄应道:“驼老,霍玄在此,恕我不能接驾。”
“好说。”独孤奇道:“一家人何必客气,少侠忙着吧!”
随即寂然,黑黝的山口内不复再闻声息。
山口上下,似乎是静不了。
一条人影轻捷地又掠上霍玄站立处,说道:“小霍……”
霍玄话声讶然,道:“你怎么还没睡?”
那人道:“睡不着,出来陪陪你。”
原来,正是端木少华去而复返。
其实,苍寅要不是离开了,他仍不敢复返。
“睡不着?陪我?”霍玄笑道:“老兄,不是吧?大概是有什么心事吧?有道是: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我瞧你八成是……““小霍,”端木少华道:“别瞎猜,没那回事。”
“老兄,”霍玄道:“霍玄的机灵虽比不上小岑,可是这点你还瞒不了我,我劝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有事干脆说。”
端木少华没说话。
霍玄又道:“不说是么?那成,要出主意,求帮忙,你可别找我。”
“何必呢,小霍,自家兄弟。”端木少华沉不住气了,道:“其实,也没什么,说来说去我是想进布达拉宫瞧瞧。”
“那简单。”霍玄道:“找我夏大哥商量去,只要请得将令……”
“你这不等于没说?”端木少华道:“我要是能这么做不就没事了?”
霍玄道:“那也简单,我给你出个主意,偷偷的溜走。”
“小霍。”端木少华苦笑说道:“别寻我开心成么?走了我还敢回来么?夏少侠军令如山不说,单我爹他就非剥我的皮 不可……”
身后突然有人接口,连笑带骂;“小子,这回你可跑不了了吧!不是你老子,是我老要饭的要剥你的皮……”
端木少华想跑,无奈脖子上上了一道铁箍,有心无力,溜不得也。
那是苍寅,他笑骂接道:“小子,老要饭的松手了,你可别跑,跑了听不到好差使,你可别怪我。”
霍玄掉头说道:“五老,驼老呢?”
苍寅道:“走了,由山后走的。”
“那么,五老,什么好差使,有我的份儿么?”
苍寅“哈”地一笑,接着低低说了几句。
霍玄突然笑道:“去睡吧!老兄,这回包你睡个好觉。”
一声轻笑.一条人影如飞掠下山口……
翌日早上,约莫辰牌时分。
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山坳,穿过草原,为首一人高擎大明旗帜,大纛直指布达拉宫孤峰。
擎旗的是丐帮五老,九指追魂苍寅。跟在后面的是夏梦卿、少林掌教大悲禅师、武当掌教无为道长、不归谷谷主端木长风、天龙堡堡主齐振天、朝天堡、五庄庄主……四寨寨主……丐帮帮主宫天玄、少林诸堂主持,……几几乎全是老一辈的武林群侠。
年轻一辈的霍玄、端木少华、四大金刚、十八罗汉、武当七剑……等人,则未在队中。
想必是被派担任留守。
适时,布达拉宫孤峰之下,也静静地排列着一支队伍。
为首的,是两个人阿旺藏塔法王高坐锦椅,大国师天外神魔南宫毅则坐于左边一张锦椅上。
阿旺藏塔法王身后是八大护法与十二近侍。再后,是几十位大喇嘛。最后,是以黄衣四尊者为首的三十名身材高大的壮年喇嘛,每个人均身背一支以黑布包裹的棒状物。
布达拉宫的诸殿、坛主持及那二流密宗高手则一个不见。
当然,布达拉宫也得有留守人手。
草原上,静悄悄的,除了夏梦卿领导的武林群豪,步履所及,草声沙沙外,再难听到别的声音。
不知怎地,今天没有风,草原上的空气显得异常沉闷,竟有点像暴风雨前的那片刻寂静一般。
夏梦卿所领导的这支队伍,渐渐行近那支布达拉宫孤蜂下的黄衣队伍,相距十丈停住。
夏梦卿跨前一步与九指追魂苍寅站个并肩,目光如电,轻扫众喇嘛,停在阿旺藏塔法王身上,朗声发问:“阁下想必就是布达拉宫阿旺藏塔法王,请过来答话。”
阿旺藏塔法王没动,也未答理。
南宫毅却离座走前,冷冷地看了夏梦卿一眼,道:“你就是那号称宇内第一奇才的玉萧神剑闪电手夏梦卿?”
夏梦卿没答复,淡笑说道:“你大概就是那二次出世,不甘寂寞,要将宇内闹个天翻地覆的天外神魔现居布达拉宫大国师要职的南宫毅吧?”
南宫毅脸色一变,道:“后生,你好大胆,敢直呼老夫名讳。”
“你也不差。”夏梦卿以牙还牙,道:“夏梦卿三字也不是任何人均可……”
“住口!”南宫毅突扬怒喝,须发微张:“夏梦卿,你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休说是你这黄口孺子,就是智蒙和尚他也不敢对老夫这样说话,不要看你是什么宇内第一奇才,老夫可未将你放在眼内。”
“彼此!”夏梦卿神色泰然,笑道:“夏梦卿也没在乎什么七十年前的什么盖世魔头。”
“好东西。”南宫毅勃然大怒,嗔目咬牙,闪身欲扑。
阿旺藏塔法王突然插口说道:“南宫大侠何不能暂做小忍?”
南宫毅怒态一敛,笑道:“说得是,何必跟这些插标卖首之人一般见识?……”
微顿话锋,腔色一沉,接道:“后生,你站稳了听着,战书是你下的,老夫欲藉这一战,附带地向你索还你昔日闯宫伤人血债……”
“无论哪一笔,我一概接着。”夏梦卿微笑说道:“战书是我下的,别的我不便再表示意见,是单打是群殴,任凭你布达拉宫量力选择。”
“这本由不得你。”南宫毅冷冷说道:“在战端未启之前,老夫有一桩事要问你,你把布达拉宫二十位大喇嘛如何?说!”
夏梦卿淡笑说道:“夏梦卿不是蛇蝎小人,他们毫发无伤,个个被待若上宾,恐怕要比在布达拉宫里都舒服……我奇怪你为什么……”
“老夫不傻。”南宫毅冷笑截口说道:“今日双方精锐尽出会战于此,老夫何必忙于昨夜一时,你应该觉得,今早派人乘虚,要比昨夜容易得多。”
他料定夏梦卿必然震惊,岂知夏梦卿出他意料,不但未曾震惊,连脸上颜色都一丝未变,反而笑道:“我早料想到你会出此一招,我留了人。”
甫宫毅双目寒芒一闪,道:“别忘了你是精锐尽出,纵有留人也难当……”
夏梦卿一笑说道:“你如自认高明,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救走了。”
这种安详神态,反令南宫毅莫测高深,暗暗狐疑,但现在没时间容他多想,冷冷一笑,才待张口。
夏梦卿已然又扬轻笑,说道:“南宫毅,你问完了么,”
南宫毅脸色再变,似强行忍住,道:“老夫问完了。”
夏梦卿道;“那么,你现在且听听我的……”
俊面一沉,目注黄衣四尊者等三十名喇嘛接道:“南宫毅,你敢是自知人力不敌,要凭火器取胜。”
阿旺藏塔法王神情一震,面上掠过一丝诡诧之色。
南宫毅却坦然直认不讳,道:“别激老夫,老夫做事向来只求目的,不挥手段。”
“说得是。”夏梦卿道:“对敌人慈悲不得,也无须讲求手段,不过,我怀疑这区区火器能否派以用扬,能否收效。”
南宫毅道:“那你等何妨试试看?”
夏梦卿笑道:“稍时战端一启,机会多得很,其实,想不试都不行。”
南宫毅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夏梦卿没理他,淡淡一笑,目注阿旺藏塔法王:“阁下,我有一句忠言相劝,不知阁下愿不愿听?”
阿旺藏塔法王不失一方霸主风度,微笑颔首,道;“本座洗耳恭听。”
“好说。”夏梦卿道:“阁下睿智,当不至忠言逆耳……我听说喇嘛敬法王,忠贞不二,法王也视之如子弟,此言可实?”
阿旺藏塔法王道:“事实如此,母庸置疑。”
夏梦卿微微点头道:“那么,我以为喇嘛敬服法王,忠贞不二,是因为法王有值得敬服忠贞之处,法王视喇嘛如子弟,也应秉挚爱真情,也即俗话所谓:以心换心,互掬赤诚,可对?”
阿旺藏塔法王点头说道:“不错。”
夏梦卿道:“今阁下欲逞一己之私,阴谋勾结白衣大食,惹动刀兵,被大食人操纵,为大食人卖命,驱喇嘛作战,不顾牺牲子弟性命,不顾布达拉宫基业;我不知这是否就是法王对子弟的挚爱真情,是否即是法王值得敬服忠贞之处……”
阿旺藏塔法王脸上一红,半响未能答话。
夏梦卿微微一笑,又道:“有道是:飞鸟尽,良弓藏。法王以为他日一旦大事得成,大食人会拥法王登基,这种想法,我认为太以天真!智慧高深如法王者,我不知怎会有此天真想法;即或大食人真如诺言拥法王登了基,古来多少傀儡皇帝,哪一个不被人家牵着鼻子?哪一个不等于卖国求荣?哪一个又有好下场?法王出家高人,出家人怎忍陷生民于水火,沦苍生于痛苦?纵或飞鸟能被戈尽?大食人过河拆桥,藏了已失利用价值的良弓,祸己噬脐,法王懊悔还来得及……”
阿旺藏塔法王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仍无辞以对。
夏梦卿神色一转凝重,正色又道:“今贵我双方对峙于此,满朝神力威侯傅小天按兵左近,军机叵测;当此惨烈战端一触即发之前,夏梦卿仍愿本上天好生,息事宁人,诚恳进几句忠言。作战没有不流血的,绝不可能没有死伤,法王与我或有私怨,但谈不上公仇,如此双方何必抛头洒血苦苦争斗,使得血流漂杵,尸伏盈野,不可收拾?我无意威胁法王,但夏梦卿有把握做小部分牺牲,能换得布达拉宫所有,甚至可以兵不刃血,立使法王就范;不过那是暴力不能使人心服,所以,不到最后绝望关头,我不会采取这一步骤。夏梦卿愿以性命担保,此时只要法王肯点一下头,赐以千金一诺,夏梦卿不但立刻率众回头,而且我还可以让傅小天就此收兵,利害备陈,请法王三思,做一明智选择。”
一番话,听得众喇嘛俱皆动容,阿旺藏塔法王脸色由红转白,且隐透阴鸷狠毒之色,双目猛睁,突然说道:“阁下这番话确实深深打动本座之心,可是,阁下能还我活生生的十大高手及近百喇嘛?”
很显然地,他避实就虚,扯上了夏梦卿与布达拉宫之间的仇怨。
夏梦卿一笑说道:“我说过,法王与我之间或有私怨,但那绝谈不上公仇。法王难不成就为此私怨而勾结白衣大食兴兵?倘若果真如此,那好办,请找我夏梦卿一人了断即可。”
阿旺藏塔法王脸又一红,道:“本座认为那没有什么两样,遂了大心愿还怕这小小私怨不得报?阁下无须再枉费唇舌。”
夏梦卿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说话, 阿旺藏塔法王已然目注南宫毅狠声示意:“请南宫大侠率众歼敌。”
这一句,不啻说明劝和无望,启了战端。
南宫毅忽地纵声狂笑:“后生,这你应该闭上口,死了心吧,有什么高招快快使出吧……”
夏梦卿星目暴射寒芒,冷笑说道;“那当然,事既无可挽回,夏梦卿无须再有顾虑,告诉你那主子,大食人已尽被我逐出大漠,后援已断……”
“胡说。”阿旺藏塔法王神情剧变,霍然站起。
“信不信由你。”夏梦卿冷冷笑道:“法王如若认为能等得后援,何妨等等看。”
是气、是惊,阿旺藏塔法王身形暴抖,猛扬厉喝:“杀敌!”
挥手前指。
未等南宫毅再传令,众喇嘛纷纷狞笑,飞扑敌阵。
与此同时,八大护法与十二近侍保着法王退上山脚。
大战触发,夏梦卿一声不响.飞取南宫毅。
这两位老少绝世高人刚接上手,草原上已展开一场空前惨烈的混战,为近百年来武林所罕见。
九指追魂苍寅首挡敌锋,须发暴张,以旗柄当枪,大喝一声一名黄衣喇嘛惨叫倒地,血洞直透后胸。一招杀敌,仰天大笑,奋起神威,再扑众敌。
他这里得手,另外一方两声狂呼,两个黄衣喇嘛同时死在大悲禅师少林绝学铁掌之下。
可是,五庄四寨的九位庄寨主,却也躺下了三位。
一上手便是血腥,怎不令人触目心惊?
夏梦卿与南宫毅三招秋色于分,第四招未演,远处,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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