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足印在雪地中刚刚好陷入三寸。
不多不少,三寸整。
而且令杜三剑一双瞳孔收缩的是,每一步的距离绝对用尺来量也没这么准。
隔着还有三丈,在夜里瞧不真切对方的面目。
那人低着头,颀长的身子别有一番气度。
这身影……有点熟悉!
杜三剑是一名剑手,剑手中的剑手。
所以他特别注意别人的手——手掌和手指。
他发誓自己绝对见过这双手,而且不止一次。
那人到了一丈内,雪光已经映出了他的脸。
奇怪!杜三剑皱着眉在想着,这是一张没见过的脸,却有一双绝对见过的手。
他立刻明白,这人易容过,而且是非常的高明。
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自己藏身的屋顶望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的到了齐哈雅那间小屋。
咱们杜大公子的心头却跳了好几下。
这个人的目光穿过了夜空,有如一对火烛那般的透亮,直让自己连闪避遮掩的机会也没有。
杜三剑有一丝难堪,很像正在洗澡却忽然被涌入的七、八个大汉拖上了街似的。
齐哈雅问两句话后很恭敬的请了那个人进入。
杜三剑终于嘘出一口气来,为那人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解除而轻松不少。
同这刹那,他忽然有如遭电击了似的差点叫出来。
布楚天!
那个家伙是布楚天!
消失了这么久的一段日子,传说为了出关找真正的修罗大帝却跟冯天弃结仇的布楚天。
现在杜三剑有点迷糊了。
大家好像都知道冯天弃是哲里木盟的托喀喀可汗联手,而布楚天的手下乘风、呼风、唤雨又是死在冯天弃的那双方型斧下。
怎么布楚天会变成哲里木盟的特使?
这其中必然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
“小子,这下可给哥哥找到了!”王王石几乎是用吼的冲到谈笑面前,一大把抓住他道:“你可真会装神弄鬼!”
“不这样怎么把老鼠弄出洞来!”
谈大公子呵呵一笑,朝向阎霜霜和红香道:“嘿……哥哥这位朋友你们见过了?”
当然,在天马赌坊早就见过了几次。
“哎哟!阎大小姐更漂亮啦!”王王石呵呵竖起大拇指道:“甚至连我们红香姑娘也标致了更添几分!”
“哼!你呀!几天没见了可更会说话啦!”
红香嘴里说着,可也真有几分的高兴。
“你这小子有头脑!”王王石叹了一口气,指着这房间道:“竟然躲到可汗皇宫来,谁想得到?”
谈笑耸了耸肩,嘿道:“有这么好的地方不住岂不是太可惜了?更重要的是不用花钱!”
王大公子赞成这个看法,用力一拍谈笑的肩头道:“喂!刚刚那一战到底怎样?你们可耍了大家?”
谈笑指了指自己的腰部,笑道:“你没看到流血了!”
“屁!”王王石叫了起来道:“这种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你还拿来诓我?是鸡血还是狗血?”
“羊血!”谈笑很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在这种地方哪儿去找鸡血、狗血来玩?”
这么说俞灵和房藏的伤也是假的了?
“好小子!你们三个可骗死人了!”王大公子终于明白的叫了起来道:“什么狗屁决斗,到头来是在玩!”
“行了,知道就好啦!”
谈笑岔开了话题,道:“你们跟踪到了那些老鼠?”
“当然!现在由杜小子守着。”王王石皱起了眉头道:“嘿!这背后不但是羽红袖,连哲里木盟也插了一手进来。”
“果然不出所料!”谈笑和阎霜霜互视了一眼,缓缓接道:“我想杜三剑一定不会出手静待变化对不对?”
王王石左右瞧着他,哈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谈笑当然不是,不过他说了一句气死王王石的话道:“只要是有点头脑的人一定会这么想,这么做!”
王王石喘了两口气,哼哼道:“你们干啥装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
“当然是为了让羽红袖松懈而产生疏忽呀!”红香可是聪明多多道:“如果你是羽红袖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怎样?”
耶?这小女人说话什么时候那么像起谈小子来了?
王王石挺起了胸膛正要说话,后头有人接道:“羽红袖一定会怀疑,他们真的彼此砍了一刀?”
后头来的是俞灵、房藏和宣洛神。
俞灵的话说完,王王石又叫道:“你们怎么知道谈小子在这里的?”
“刚刚!”宣洛神轻笑,口里道:“你跟杜三剑跟踪他们,我负责在你们后面押阵!”
王王石耸了耸肩,嘻嘻一笑道:“你为什么嘴巴跟我说话,眼睛却一直瞧着别人?”
宣洛神是一直看着阎大美人。
好一个清丽绝的女人,她在心中赞叹一声,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会有这种感觉,更何况男人?
她的眼光当然也不时的望向谈大公子,此刻一番情绪正是百感交汇,不知用什么来形容的好,偏偏咱们王大公子半点也不识趣的冲上这一句也换来了大白眼。
“我们几个男人……呃……到隔壁去商议大事吧!”谈笑建议着,笑得可有点难看道:
“好不好?”
总算大家够朋友,没有人反对。
于是一个接一个,忽儿全到了隔壁房里去了。
宣洛神轻轻一笑,坐到了阎霜霜的对面,脆悦的道:“阎妹子真是我见犹怜,做姊姊的真是心仪万分。”
“不!姊姊别这么说!”阎霜霜红了红脸,诚恳的答道:“姊姊是女中豪杰,向称名于京城是‘八大公子’之一,小早就心仪很久了。”
红香这时端了香茗放下,顺势坐在两人中间,轻轻笑道:“这是真的呢!昔日在京城的天马赌坊内,小姐曾经好几回提及宣姑娘谓是一代奇女子!”
阎霜霜点着头,轻握着宣洛神的手道:“姊姊,如果不嫌弃,我们三人结拜为姊妹吧!”
红香楞了楞,可是感动极了。
“小姐,我怎么可以……”
“还说这个呢!我们一道出生入死早就是姊妹了!”
宣洛神瞧着这眼前的一对佳人,不由得豪爽一笑道:“既然阎子看得起姊姊,我们就在此三拜天地结为义兰姊妹!”
阎霜霜欣喜笑道:“真好!我一下子就有了两位姊妹!”
宣洛神左右手各拉住阎霜霜和红香道:“我们朝西向诸天佛祖之前表明彼此心迹”□□□□□隔壁三个女人在结拜姊妹,这厢房里四个男人正等着另外一个男人回来。
杜三剑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在寅尽卯起之际便喘着气回来,一直猛摇着。
“真要命!”他大力的喘一口气道:“你们绝对猜不到托喀喀那老小子的特使是谁?”
“冯天弃吗?”
“不是!”
“那就不用猜了,你直接讲吧!”
“布楚天!”
“什么?”四个男人全叫了起来,瞪大了加起来八只眼睛,好像是在看一件好奇怪的东西。
“喂!你们有病是不是?”杜三剑自己也捂着胸口叹道:“唉!哥哥我想到是他时,差点也由屋顶上掉下来。”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谈笑苦笑一声。〕“可不是!”俞灵皱眉道:“不知他的居心是什么?如果这件事再加上楚天会,那可大麻烦了!”
一个雪琼山庄已经够头痛了,外带一个楚天会以及在旁虎视伺机的天马赌坊,他们几个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可以自我安慰的是布楚天并没有揭出哥哥躲在那儿的一回事……”
杜三剑说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往好处想,他在哲里木盟是想有一番作为?“如果往坏处想呢?
那就是将计就计,有的他们不好玩了。
事情说到了这里,每个人都看向房藏。
“我们的福克可汗……”王王石耸肩道:“这一切就看你怎么决定了!”
好一阵子的沉默,东方微微发白。
“今天是个好天气吧?”房藏自言自语着,笑道:“像这种天气如果不出门那就太辜负老天爷了!”
就是这句话决定了一切。
这一切不仅仅是昭乌达盟的命运,甚至已牵涉到远在千里外的中原。
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
无论是从皇宫里看,从老百姓的房子里往外看,还是在校兵场上看。
今天真的是一个好天气。
当然在百里外的这座小镇内看着也是一样。
“房藏终于领军出征了!”皇甫知天将传来的消息向羽红袖禀报道:“这是不是表示昨夜那一战谈笑败了?”
“不!”
羽红袖轻抚着桌上的茶杯,轻叹道:“是我们败了!”
“为什么?”皇甫知天沉吟着自问自答道:“难道是在西札鲁特城里的那些人已经了行踪?”
“这是可以想见得到!”羽红袖淡淡一笑道:“昨夜那一战根本就是个饵,因为雷夫明在他们手上!”
皇甫知天并不笨,立刻可以联想到事情的关键在哪里!
“看来我是用错人了!”羽红袖轻轻一哼道:“齐哈雅和夏丹的表现太令我失望……”
因为传过来的消息里,齐哈雅还得意洋洋的表示万事都已布署妥当,就等羽红袖入城。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利用!”
羽红袖沉沉一笑道:“我们绝不能束手就缚,一定得加以反击!”
皇甫知天目沉思了片刻道:“令主之意是想将计就计?”
让谈笑误以为羽红袖进城了,然后是谁会吃大亏?
“当然除了这边以外,紫云城的秦无界也要配合行动!”羽红袖哈哈大笑道:“现在不是房藏出兵,而是福努赤出兵来攻打西札鲁特城!”
皇甫知天也笑了起来,不得不佩服的道:“像这件事情那就简单得多了!”
□□□
“福克的军队已经在今早离开了西札鲁特城!”福努赤皱眉对着阎千手道:“你有何意见呢?”
“如果我们以静制动,对方的兵力绝对不能讨好!”
千手分折的是自古兵家的道理。
攻的那方绝对要付出比较多的代价。
“而且房藏现在名义上是昭乌达盟的可汗……”阎千手沉沉一笑道:“若守,众人会众心一志护邑护城!如果是主动攻击迎战……”
福努赤点头道:“阎先生这番见解很有道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踱了几步忽的停下来,又道:“如果我们派出杀手狙击福克,你以为如何?”
“这并不是个好方法!”
阎千手淡淡一笑,答道:“别说他的身遭有那些高手,就是房藏本身的武学造诣惊人得很!”
福努赤这下又皱眉了,片刻之后缓缓道:“如果是这样,阎先生手下那些人才如何运用才好?”
说到了重头上来,就是彼此利用了。
阎千手倒是挺自在,仍旧面不改色的答道:“三王爷,你放心,阎某的手下以保护王爷为第一职志,现在我们反而要警戒有人对王爷不利!”
有人?房藏是一个。
羽红袖才更令人头痛!
福努赤苦笑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现在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阎千手哈哈一笑,站起来抱拳道:“那阎某就告辞了!”
于是从容转身而出。
福努赤重重一哼,愤愤的坐回椅上自言自语道:“好个阎千手,真是上了他圈套!”
如果不是姓阎的挑拨,他也不会攻打雪琼山庄,更不会跟羽红袖结仇。
这下可好,背腹受敌的情况下几乎是受制于人。
心中念头想到了这里,不由得生起英雄气短的感受来,伸手自己大大了一碗酒喝尽。
才放下了酒杯,忽的两样“东西”掉到地上。
那是两具体,两具不大的体。
因为当他们活着的时候本来就比人矮小。
福努赤的胃抽搐了起来。
这两名矮子是他的贴身护卫,曾经为他出生入死多次,而且武功也相当的高。
但是现在却像死鱼似的被人家扔在地上。
翻白无神的眼珠子像是出手的人留下对他的讥笑,谁?是谁在无声无息中杀了自己左右护卫?
更令他全身胆寒的是,自己竟然半丁点儿警觉也没有!
会是天马赌坊的人下的手吗?
要不然,为什么连他们也没有察觉到?
福努赤的心绪越来越乱,在大乱中忽然灵光一闪。
几天前他接到了消息,阎千手曾经跟他的女儿和谈笑见面过面,到了后来,阎千手下令天马赌坊的所有人寻找他们两个的下落。
千手为什么瞒着自己。
福努赤越想越害怕,甚至想到了阎千手是房藏派来卧底的家伙,他的目的就是——毁掉自己!
福努赤大喝的踢翻了桌子,对着急急奔入的侍卫下令道:“立刻传令,以一万兵马围杀所有天马赌坊的人!”
“是!”这几名侍卫虽然有些讶异,但是绝不抗命。
“除此之外,传令各万夫长!”福努赤狠狠的下令道:“明日立即出兵和福克的兵马正面交战!”
□□□
羽红袖笑得非常满意,在她对面的托喀喀也笑得很愉快。
他们哪能不得意?
“好招!”托喀喀竖起一拇指,赞道:“你这招将计就计以及一石二鸟,真是神鬼难测!”
羽红袖昂首脆悦的笑道:“我进了西札鲁特城的消息,我想谈笑和房藏都知道了!”
但是她相信没有人知道她进去后立刻又出来。
进城时故意留了一点踪迹,出城时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她相信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她在城里的手下也是。
“哈哈哈,阎千手这回可吃了大苦头!”
羽红袖神彩熠熠的接道:“秦无界不过杀了两个人就让福努克整个方寸大乱,怀疑到阎千手的头上……”
“如此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