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剑杜耳里这一听,索性站了起来,笑道:“既然在下说了伍大人不喜欢听的话,那快快离开就是了。”
他边说已是调转身往厅口处走去,同时,厅外有人急急慌慌的闯进,大叫道:“老爷,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伍达的脸色本来已够难看,现在更是沉了下来。
“公子他……”这名家丁大口的喘气,吃力的说道:“公子他被人打死在一座庙里。”
“什么?”
伍达的脸色一下子翻白,拍桌而起,叫道:“哪个逆贼这般大胆?”
“据说是一个叫王……王石的人!”那名家丁缓了缓气道:“京城捕头李吓天已经在追缉他了。”
“王王石,王王石!”伍达咬牙切齿盯着杜三剑道:“好一个王王石,好一个你的朋友!”
伍达的双目通红,青筋暴突在两鼓太阳穴上。
这时杜三剑的四周忽然出现了六个人。
六个锦衣袍满脸肃杀的汉子,他们的手中都有明晃晃的匕首在闪动。
气势在凝重中,已是一动即发的情景,这时,门外又有一道火红的身影窜入,是个美的姑娘。
只不过,她那张绝的容貌变得惨白。
她一窜入,即对着伍达叫道:“爹,哥哥他……”
原来这位美姑娘是伍达的女儿!
杜三剑一伸手已将美人右臂扣在了手上,那伍达心头一阵狂跳,喝道:“杜小贼,你做什么?”
这厢火红衣裳的姑娘亦为之惊怒,左臂犹能变化出三记重手击向杜三剑而来。
玩剑杜淡淡一笑闪身避过了,顺手点住大美人的穴道,道:“姑娘委屈点,杜某只不过不想弄大了事。”
“不想弄大事?”伍达怒叫道:“杜贼,今天这档子事已经是没完没了了!”
杜三剑轻轻一笑,朝那名通报的家丁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名家丁看了看伍达,这才吃力的回道:“人人称我做阿丁。”
“阿丁,好,我问你,刚才你说王王石打死你家少爷的事可是你亲眼目赌的?”
“这……不是!”阿丁急急又道:“不过我看见了少爷的体,而且有上百名旁观的人都指证是那个叫王王石的拳头,而且……”
“而且怎样?”
“而且还另外打死了陆登鹏陆公子。”
好个王小子,分明是替哥哥找了个大麻烦嘛!
杜三剑苦笑的朝伍达道:“伍大人,看来这事真的闹得很大了。”
伍达的一张脸早已是铁青,怒哼瞪目道:“你还不快放了音音?”
音音?原来这位美人儿叫伍音音。
杜三剑抱歉似的朝伍大小姐道:“刚刚委曲你了!”说完,还真的放了伍音音。
他这一松手可把所有的人全楞住。
特别是伍音音,几乎不敢置信。
“你……当真放了我?”
“耶!你不是自由了?”杜三剑好笑的道:“而且你身上的穴道我也解了。”
事实的确是如此,伍音音仍然觉得不敢置信。
眼前这人似乎君子得有点过份。
“喂,姓杜的,你有没有在我女儿身上动手脚?”伍达也是不敢置信,他可不要落一个大把柄在人家手上。
“嘻嘻,杜某人别的长处没有,倒是一向光明正大。”杜三剑哈哈大笑道:“方才扣住伍大小姐只不过是想问一些话而已!”
的确,方才的情势根本不可能好好交谈。
伍达的脸色一沉,嘿嘿道:“现在你问完了?”
“问完了。”杜三剑哈哈一笑,道:“所以也可以走了。”
走?咱们杜大公子忽然拔身而起。
又疾又猛的身势一倏忽撞破屋顶而去。
伍达根本连叫手下动手的机会也没有,只有呆楞楞的看着屋顶那个破洞。
洞外,满穹的星斗正闪咧!
伍音音叹气了,难怪这个男人不需要人质。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以留住他。
***
王王石迈开一双腿一边跑一边骂,一边骂一边跑,天底下哪有这回事,自己平白无故的背上了大黑锅。
他更一肚子火的是,谈笑那小子溜到哪儿去了?
夜。早已将京师城沉没有在深邃中,静!
李吓天可不一个简单的角色。
一个能被皇帝老子和天下武林同称为“天下捕头”的人当然不会简单。
就以这两个时辰来说吧,咱们王大公子最少用了八种身法,遁了十三处路程。
到现在,子时时分总算没有一回头就看见姓李的那小子在背后大步追着,是不是摆脱了。
王王石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是该往宣家府见见谈笑那小子。
“只要找到谈小子就没有哥哥我的事了。”王王石目前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伤脑筋的事一向没哥哥的份。”
宣家府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甚至连这座府阁前头的路也被人惯叫成宣家路。
王大拳头这厢摸到了宣家府外四丈处,不由得苦起脸来,眼前只见府里宅外高悬着彩绘宫灯,直彻亮天际。
扫瞄眼过去,哪怕没有六、七十盏之多。
他奶奶的,大财主的排场就是不同,王王石用力嗅了嗅,闻出人家用来点灯的可是耐烧而有淡香清雅的檀花桐油。
这种桐油在中原极是珍贵,一夜下来这些宫灯恐怕要烧掉三四千两银子。
“这些宫灯可让王兄头疼了!”王王石背后,张张进忽的冒出头来,轻笑道:“以檀花桐油燃火,不但亮度极高,而且狂风中亦不易熄灭。”
王王石瞅了这个张张进一眼,哼道:“你来这儿干啥?”
这时应该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
“嘿嘿,王兄又是来做什么?”张张进轻轻笑道:“难不成是想博宣大小姐的芳心?”
王王石双眼一瞪,脸颊稍红的大起声哼道:“王某是看宣家府可疑想来看看,而且……”
“而且怎样?”
“嘿嘿,而且宣大小姐请哥哥我喝酒!”王大拳头吃吃一笑,道:“美人相邀,又岂有回绝之理!”
“好一个美人相邀!”张张进轻轻笑道:“既然是如此,王兄为何在此犹豫?”
“嘿!你管的事可不少咧!”
王王石一瞪大了眼,嘿道:“姓张的,你三更半夜摸来不会是想当梁上君子吧?”
张张进倒是脸色不变,淡淡道:“在下和王兄一样,心中觉得宣家府在这阵子颇为可疑。”
“呃!想不到你会关心宣家府的事!”
“当然!”张张进嘿声道:“因为如今在宣家府里掌权的廖天路是刘瑾的人。”
张张进嘴角一动,缓缓道:“我想你明白,在京城里朝廷内外有不少的势力在交互缠斗。”
这种官场上的事自古已然。
王王石挑了挑眉,点头嘿道:“原来那位姓廖的是刘老贼的人!”
张张进笑了起来,神情也变得真切。
“原来王兄不屑刘瑾这奸宦的为人!”他挑了挑眉,兴奋道:“或许我们彼此可以合作。”
王王石嘿嘿两声,道:“怎么个合作法?”
“在下并不明白为什么这阵子宣老爷子没有露面。”张张进道:“也不明白姓廖的怎能在宣家府内跋扈嚣张,我看咱们就合作追查这件事。”
王王石嘻嘻一笑,点头道:“行,你有兴趣哥哥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对宣家府内的了解可要先提供出来。”
张张进双眸一闪,低声道:“宣家府内倒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不过……”
“不过怎样?”
“不过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你知道?”
“屁话!你这种口气分明是想告诉我,只不过想卖个关子,少费这种神吧!”
张张进听了王大拳头一句下来,心中不得不警惕两分,别看王王石平常大而化之老粗一个,心头底下可不是这般一回事。
他是肚子想,嘴上轻淡的回道:“行,那个人是个女人,一个叫简一梅的女人。”
简一梅?
王王石吞了一口口水,讶道:“这女人竟然也到京城里来,而且和刘瑾那奸宦搭上了一线。”
“他们本来就是一线的,不是吗?”张张进苦笑道:“只不过后来赵古风和简一梅弄拧了闹翻,好在去年让你和谈笑、杜三剑有机可乘,打败了简一梅的六府道绿林四十万兵马。”
王王石不得不承认那时幸好简一梅这女人对谈笑的用情甚深,否则结局还难料得很。
问题是,女人的心是在想什么?
简一梅如今是在宣家府内,谈小子遇上会怎样?
王王石的肚子开始在发笑,眼睛可瞧见另外一端有人长笑大步跨入宣家府的庭园之内。
那人不是谈笑是谁?
张张进淡淡一笑,道:“可有好戏可看了。”
王王石同意,而且建议道:“看戏当然是要挑位子好,而且越前面越好是不是?”
张张进显然并不反对这个论调。
“我想,张某某,你应该有这点办法弄个好位置来是吧!”王王石突然发觉自己有一个最大的优点。
那就是让一个不管是朋友、敌人或是不相干的人替自己伤脑筋。
他可觉得自己这个优点太棒了。
***
谈笑是以一个自认为非常潇洒的姿势飘落在宣家府的后花园内。
数十盏的宫灯下忽的冒出一个舞着彩带的女人。
彩带缤纷,在这数十名女人手中变化成各种形状,俄而,“铮琮”的琴声响起,随之的是一层轻雾披来,只及膝盖部位。
刹那所见,若是半醉半醒真会以为自己是在仙境之中。
谈笑可没醉,尤其一双眸子更是透亮。
他数了数,前后在跳舞的女人总数是四十七。
四十七条彩带在九十四只手掌四百七十根指头下已经变成一种兵不刃血的杀阵。
彩带在飞跃、在变化、在组合,间题是,每一种闪过去的颜色映入眼睑后会刺激到体内的气机。
不消多久,一旦引发起气动的内力无法控制,登时便是气回七轮走火入魔而毙。
“姓廖的,这一套可是脱胎于波斯的秘杀舞?”谈大公子哈哈大笑道:“别人或许搞不明白,不过哥哥我可是这一行的高手。”
另一端的亭子中,有人压着嗓子变了口音道:“嘿嘿,你既然知道就看如何破法?”
“行!”谈笑一眯起了双眼,笑道:“一点也不困难。”
谈大公子纳吞一口气在丹田处,猛然仰喉便高唱一段宋词来,这声音可是直贯入耳穿心。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靠。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约他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这首苏东坡的“八声甘州”名词在我们谈大公子口中唱吟来,便见得气魄惊人非常。
登时那四十七个女人的步伐显然有些混乱起来。
这可是大大的有关系到整个阵式气机的问题,眼前这座阵阻是利用太极、两仪、双五行、七星、八卦、九宫走相互搭配而成。
正是以阵带阵,阵套阵动,绵绵密密的无机可乘。
“问题是,天下事一向优点和缺点并存。”张张进不知怎的一条路就带了王王石摸进了宣家府内。
此刻,他们两人正躲在一间屋房内将眼睛凑到窗缝朝庭园内瞧着。
“这阵组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一阵接着一阵发动攻击。”张张进叹了口气,道:“可是它的缺点也在此。”
王王石嘿嘿一笑,道:“为什么?”
“如果在没发动攻击以前就有人乱了阵脚……”张张进轻笑道:“这阵组就等于不战自败。”
眼前庭院中,谈笑这小子岂不正造成这效果?
阵势在一乱的刹那,谈笑已长笑拔身而起。
惊鸿似的一道身影已投向那座亭子而去。
身后十数道叱喝之声由诸女口中喝出,便是十几条彩带自背后卷来。
一时间上下交错,恍若一张天网封锁绵密。
谈大公子哈哈一笑,甩手间那把“卧刀”已掌在指中,破空中惊鸿一闪,在来不及眨眼间便叫纷纷碎飞的彩布如彩蝶般的在风中汤落。
“好一刀!”亭子内那人轻脆的笑了起来,纤纤双掌轻鼓,缓缓的起身到了亭口。
正是,谈笑落身下来时。
这刹那,谈大公子楞住,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昔日名动天下的简一梅是谁?
“是你?”谈笑一张脸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是我!”简一梅轻轻一叹,朱唇轻启道:“你吃惊了?”说着,自己又“格格”的笑起来。
笑得风情万种,却又像有一丝无奈和伤悲。
谈笑可是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瓜子,傻楞楞中回过神来道:“喂,你怎么会在宣家府内?”
“不行吗?”简一梅瞪了一眼,双眸轻闪。
“怎么,是佳人有约?”
“约的是姓王的那小子。”谈笑乾笑两声,耸肩道:“哥哥我只是个陪客!”
简一梅淡淡笑了,缓缓落坐回位道:“谈大公子请上坐吧!”
事到如今,看来只有静观其变了,谈笑活了一下筋骨,便是一放屁股到椅子上大剌剌坐下。
前头的简大美人已然是沏好了茶盅放了过来。
我们谈大公子可不客气,伸手便一口啜入喉中,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半天这才嘘出一口气来,笑道:“好!非贡品莫属!”
“公子果然是识货之人!”简一梅轻轻啜了一口,缓缓道:“这大半年来别来可好?”
谈笑可没人家那般自若,轻咳了两声,点头道:“哥哥我嘻皮笑脸惯了,就这般东跑西的混的过来了。”
“的确是东跑西跑!”简一梅语气奇特的道:“特别是每个月都会到钟家绝地一趟。”
谈笑这厢可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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