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教总监?”楚素玉的声调几乎是惊叫。
“不错,你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么?”
“我……不知道!”
“能设法查出来么?”
“醉哥,为什么……要专查他一个?”
“他是杀害太极门主的凶手,也是‘半月教’教主的代表掌令人,对我而言,他是我最主要的对象。”
楚素玉沉默了好一会。
“我尽量设法查探。”又沉默了一阵,楚素玉站起身来,“醉哥,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跟你久谈,谢谢你替我找到仇家的线索!”
“醉妹,你说谢便见外了。我说过把你的事当我自己的事来办,不单是仇家,还要替你寻到根,”
“醉哥!我……”楚素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话,对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要多加防范。”
丁浩心头一震。
“你也知道‘三才剑’赵天仇?”
“知道!”
“他什么来路?”
“这……目前还不太清楚。”
“为什么要防范他?”
“据我得到的消息,他可能对你别具深心。”
“噢!那余宏呢?”
“也一样!”
“你跟余宏是同门,应该知道原因?”
“这点目我不能说,因为牵连到另一个跟我有利害关系的人,不过……也许……在必要时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行,希望你能谅解我不得已的苦衷,江湖事变纪莫测,有时候不以常情常理衡量,以你的经验阅历,应该能应付得很好,我走了,醉哥,千万珍重。”挪动了两步,又回头道:“醉哥,我会报答你对我的云情高谊。”
楚素玉飞风而逝。
丁浩木在当场,心里波澜起伏——
楚素玉未尽意,语多保留,为什么?
她的忠告必有所本,却又不肯明示,为什么?
余宏如有对自己不利之意就会牵扯到收养他的恩人“法王”而“法王”曾手令楚素玉除去自己,以“醉书生”的身份而言,与对方之间应该没有恩怨可言,为什么?
“三才剑”赵天仇跟自己是道义之交,相处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仅有几次短暂的接触,他会对自己不利为什么?
“法王”率这批心腹回中原,已经搅起了风雨,日的又是什么?
“啊!”一声惨叫从不远之处传来,而且是女人声音。
丁浩心头一震,循声音方向掠去。
约莫二十丈不到的树从边草地上,两个人影,一个站着,个躺着,躺着的是个少女,站着的是个少年。
丁浩直接到两人身前,定睛一看,杀机陡炽,躺在地上的赫然是楚素玉的贴身侍婢小嫣,已经是一具尸体。
如刃目芳射向旁立的少年。
“人是你杀的?”
“唔!”少年点点头。
“为何要杀人?”
“因为她对公主不利。”
“公主?”丁浩吃了一惊。“你是说桃花……”
“公子,我是小桃红!”
丁浩一下子傻了眼,小嫣是小桃红离开“春之乡”之后接替她位置的,她改了男装,杀了小嫣,说是小嫣对楚素玉不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红,说明白些?”
“小嫣已作了别人监视公主的工具,非除去不可。”
“你说的别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以后有机会公子亲自问公主吧!”
“你杀小嫣……公主知道么?”
“知道,是公主命令我做的。”
“哦!”丁浩楞住,看来“法王”—方内部的情况相当复杂,楚素玉为了掩饰维护自己的违令行为竟不惜毁容以取信于她那神秘的师兄,而她却是密探首领的身份,那“法王”晕神秘的门户的组织与野心绝不亚于“半月教”,论作为也是半斤八两,照表面的情况分析,“法王”很可能要与“半月教”争夺中原武林的霸业。
“公子,你请便,我必须尽快处理善后。” “嗯!”丁浩的回应有如哼声,他本想再问小桃红几句话,想了想。合上正张开的嘴,弹身离开现场。
小桃红所谓处理善后当然是要灭迹。
* * *
丁浩又光临巷子里的小面店。
小店刚开门不久,只他一个客人。
“老伯,还没请教你贵姓?”丁浩喝着酒问。
“不敢,小的叫姜老实!”
“公子夸奖!”
“佟老大最近来过么?”
“来过,他是这里常客!”姜老实嘻开嘴笑笑。“公子,佟老大以后不会再来了,换了贾二爷不时光顾。”
“贾二爷?”
“对,贾二麻子贾二爷,跟佟老大是—条命的兄弟。”
丁浩忽悟过来,斐若愚为了掩饰身份,再次改变形貌称谓。这的确有其必要,—个化身太久了难免会在无意之中露破绽,也许他已经发觉受人怀疑,所以才来这一手。当下点点头道:“姜老实,没法找贾二麻子来!”
姜老实忙应道:“这容易,小的出去—下就回来。”说着,立即出门,只一忽儿工夫便回头,没开口,只朝丁浩点点头,表示讯息已传了出去。
丁浩定下心来喝他的酒,想到斐若愚的化名倒是满有意思的,他是空门掌舵,当然是门中老大,佟者同也,就代表同样的—个老大,现在是贾二爷,贾假同音,是个假的二爷,实际上是真的大爷。
约莫两刻光景,一个流气十足的麻面汉子进了门。 “二爷,您今天来得早,喝两盅?”
姜老实迎着招呼,这等于是向丁浩作了介绍。“老规矩么?”
“嗯!”斐若愚斜瞄了丁浩一眼,到粼桌坐下,腿往板凳上一跷,口里哼起“小媳妇回娘家”来,满象那么回事。
丁浩心里是直想笑。
姜老实端上酒菜杆筷。替斐若愚斟上酒,然后坐到门边。
“有事么?”斐若愚口里问,眼睛却不望丁浩这边。
“外面对都天教的传言反应如何?”丁浩目望店外。
“对方似乎很紧张,这一带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上清宫方面如何?”
“香客增多,一时还探不出所以然。”
“多派人注意余宏和‘三才剑’赵天仇的行踪,但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他两个是同路人,神秘人物‘法王’的手下,与‘春之乡’关系密切。还有就是查探‘冷血修罗’的下落,最好请教一下令尊。”
“好!”斐若愚喝了杯酒。
“如果发现锦衣蒙面人的行踪立刻通知我。”
“这我知道。”
“知道太极门方面的情况么?”
“很快就有消息回报。”
这小面店灶台在外,铺板门一卸,里外只有个门框分隔,一眼就可望透,所以双方交谈非得用这种方式不可,否则一举一动都逃不开过路人的眼,姜老实坐在门框边,主要是可以及早发现进出巷子的生人。
“两个小家伙又要白吃来了!”姜老实自语了一句,随即站起身来,实际上他是在知会两个交谈的人。
“二爷会付帐,不会白吃你的!”斐若愚应了一声。
两个街头混混装扮的少年进了门。
丁浩抬眼—看不觉好笑,来的是方萍和小茉莉两个鬼雪精,他只望一眼.不打招呼也没吭声,自暍葫芦酒。
两人也没向斐若愚打招呼,在旁桌坐下。
全部是自己人。
“两位小哥,还没到午饭时刻?”姜老实打趣地说。
“饭迟早总是要吃的!”小茉莉笑笑。
“早来的目的就是要喝上两杯,姜老实,酒菜照老规矩,面先别忙下。”方萍一副自在的神情。
姜老实先摆上杯筷,然后去张罗酒菜。
“兄弟,后天日子如何?”方萍问。
“后天呀?嗯,是个黄道吉日!”小茉莉回答。
“何以见得?”
“太极门要议立掌门,当然选的是黄道吉日。”
“我看不见得。”
“怎么说?”
“老掌门死因不明,还没超度呢!”
丁浩端起小葫芦灌了一口,这消息是特意传给他的。
“姜老实配的几样馊菜每天吃胃口都倒了,今天要变换一下。”小茉莉起身走向灶台,经过丁浩桌边时把一包东西顺手放上桌角,然后才过去嚷着换菜。
丁浩把那小包东西揣进怀里。
小面店就只那么几样小菜和烧酒,换不换都差不多。
酒某很快上桌,两个女的大概是跑路饿坏了,拿起筷子猛吃菜。
“请里边坐!”姜老实出声招呼。
—个风度绝佳的武士进了门。
丁浩心中一动,来的竟然是“流云刀客”余宏。
“兄台,幸会啊!”余宏满面春风趋向丁浩桌边。
“的确是幸会,余老弟,请坐!我们难共钦。”
余宏落坐。
姜老实立即添杯筷,另添了壶酒。
丁浩为余宏斟上,双方互敬之后,很自然地吃喝起来,其实双方心里各有春秋,只是表面上的融洽而已。余宏是怀着鬼胎,而丁浩不用说对余宏的看法已有极大改变,—方面是梅子的事,另方面是楚素玉的忠告。
另外两桌三个人低头吃喝,方萍和小茉莉偶而说几句不相干的闲话。
余宏会到这种很不合身份的地方来当然别有目的。
丁浩明知余宏的突然出现并非偶然,但他不先开口。
“兄台常来光顾?”
“嗯!区区一向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喝酒嘛,图个闲适安静,小店小酌,别有风味!”
丁浩顺口回答。
“兄台说得是!”余宏的眼珠子朝粼桌溜转了一下,然后放低了声音。“听说兄台已经作了‘春之乡’的贵宾,而且甚得‘桃花公主’的青睐,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实在令人羡煞!”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丁浩朗声一笑。“一条小酒虫,怎当得起英雄二字,对酒当歌,逢场作戏而已,余老弟是‘永安宫’的娇客,‘再世仙子’之美天下无双,此等艳福,直堪之美当年剑阮上天台。”
“兄台见过仙子?”余宏挑了挑眉。
“闻其声,知其名,即已足矣!”
“兄台!”余宏神色一正。“听闻近日江湖中崛起了一个自称‘都天教’的门户,教主座下有四大尊者,武功惊人,根据传言,有人猜测教主便是当年的‘黑儒’,依兄台的看法,这会有可能么?”
丁浩心头一凛,想不到自己一时与至玩了这么一手,却引发了这样的后果,也好,让他们去猜疑吧,原来余宏找上自己的目的是想求证自已的来路。当下微一莞笑,作出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唔!是好象有这么一说。”丁浩只说半句。
“兄台认为呢?”
“照那自称灭命尊者所说的口号,该教的目的是要君临中原武林天下,至于是否‘黑儒’东山复出不敢妄测。”顿了顿又道:“不过……依区区的观察,可能性极微,因为那尊者的剑法并非‘黑儒’的路数。”
“兄吧与‘灭命尊者’交过手?”余宏惊问。
“没有,听别人说的。”
“谁?”
“酸秀才丁浩?”
“酸秀才?”余宏的眼睛瞪得老大。
“对,酸秀才是唯一与‘黑儒’建立过交情的人,他对‘黑儒’的武功路数自然了解,他目睹过‘都天教’尊者跟人交手,所以才有此一说。”丁浩说得煞有介事。
余宏皱眉沉思了片刻。
“酸秀才怎会告诉兄台这桩事?” “因为我们打了一架。”丁浩淡淡地说。
“啊!”余宏的两眼又瞪大。“结果如何?”
“打了一个时辰不分上下,收兵了,如此而已!”
“这……这……”余宏显得很激动的样子。“兄台,这要传出去可是震惊武林的大事,从来没听说过……谁能跟酸秀才斗上一个时辰而不分上下,要不是兄台亲口说,小弟真不敢相信,佩服!佩服!”双手抱拳拱了拱,又道:“那名尊者跟什么人交手?”
“这倒是不清楚!”
“兄台没问?”余宏对这回事似乎极感关切。
“区区对这类事兴趣不浓。”
“结果谁赢?”
“当然是那名尊者。”
“如果换作是兄台呢?”余宏紧缠问题不放。
“不会换作,因为区区不喜欢打架。”
“要是对方找上兄台呢?”
“哈哈哈哈!除非对方也是‘酒道’中人!”丁浩知道余宏如此不断地追问是别具深心,而可以认定的其中一点是想套出“醉书生”的身份来路,不用说是执行“法王”的命令,所以他故意以佯狂的姿态应付。
余宏果然没辙了,怔望着丁浩无言以继。
就在此麇,又一个客人进了门。
丁浩是面对门处,马上便发现了,—颗心立时抽紧,情绪也激荡起来,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妙。
第 九 章 阴霾顿扫
来的客人是书僮奉书,现在已经长成了个英挺少年。
丁浩等于无法开口打招呼。
奉书不在岛上突然出现洛阳,这情况相当不寻常。
姜老实立即过来招呼。
方萍却已抢先开了口:“啊呀!老三,你怎么也来了?”挤挤眼又道:“快过来,咱们三兄弟难得有机会一道喝酒!”
奉书发愕,他一下子认不出易钗而弁的方萍。
方萍接着又道:“老三,发什么楞,我知道准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使你不称心的事,我明白,你有什么悄悄话要告诉我对不对?好,到外面说。”随说随起身走过去。
奉书却望着余宏。
丁浩心里大急,但却无可奈何。
方萍伸手拉奉书。
奉书却在这时开了门。
“舅老爷!”
“啊!”余宏起身。“原来是奉书,怎么到洛阳来了?”边说边走过去。
方萍傻了眼,她再机伶也无法应付这突发的场面。
“舅老爷,小的……在找我家主人!”
“噢!有什么急事?”
“岛上发生了意外,就在舅老爷离开的第二天晚上。”
丁浩一颗心顿往下沉,想不到余宏又去了离麝岛。
“哦!这……好,我带你去见你家主人。”说着,转向丁浩。“兄台,对不住,我们下次再聚。”拉着奉书往外便走,还深深盯了方萍一眼。
丁浩已顾不得再隐秘身份了,急匆匆地道:“此事大有蹊跷,我必须追回奉书,你们随后暗中配合,”最后一个字离口,人已到了门外。
斐若愚起身道:“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