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沧低声道:
“说不定他们想连夜往富陵赶去,准备对‘蝎子’来人拂晓攻击呢!”
田寿长冷笑道:
“但他们却怎么知道我们已暗中在这大风谷兜上他们,而且将叫他们尝到他们难以想像的苦头!”
突然,卫浪云低声道:
“看,那个瘦高老者不就是公冶龙?”
舒沧与杨宗也惊异的道:
“不错,正是那‘南海门’火坛坛主公冶龙,这老儿竟然没死,真的又率领坛下弟子又来了!”
卫浪云冷笑道:
“百里沼他水遁,天王庙我没有兜住他,这次我非亲手搏杀此獠!”
另一面,段凡低声道:
“那个跟在公冶龙身边短粗披发汉子就不知是什么人了,看情形两个似是在商量着什么……”
突然,敌人阵中有人撮唇打了一声尖亢口哨——
立刻便听得有人高声叫道:
“换哨子,轮第几组接哨的,快去换!”
敌人那边已见十多人站起来向四下分散移动……
田寿长沉声道:
“时辰到了,该是动手时候了!”话声中已猛然抖手抛起两枚红球在余力已尽下落之时,倏然拍撞,立时溅闪开一大圈紫红色火焰,灰暗的苍穹宛如洒下一大片耀眼金星!
于是-----
大风谷口半里不到地方,“蝎子”组合的“天蝎旗”与“地蝎旗”四百儿郎,狂吼大叫着直往“大风谷”中杀去!
黑暗中,“大风谷”内“南海门”中已是口哨尖鸣,人马骚动,所有面上蒙着红巾的大汉,高举着兵刃迎向谷口杀去!
双方尚未正式接触,领着往“大风谷”冲杀的“蝎子”兄弟们突然回头便走!
黑夜中,只见公冶龙与他身边那粗壮长发汉子一挥发,二人已腾空而起.蹿高跨石,刹时已出了“大风谷”!
那看来足有六百多的“南海门”大汉们. 已跟着公冶龙与那长发汉子直扑追而上!
就在“大风谷”口外—里地方,卫浪云与赫连雄二人正并肩站在一处高坡边.转回头的“蝎子”四百兄弟, 早分成两拨扇形的挡住敌人!
双方刚形成阵式,突然间,从“大风谷”两边又掩过来两批身穿黑软皮衣靠的蝎子兄弟!
这两批人动作飞快.寂然无声的刹时堵住“大风谷”口.又缓缓的向“南海门”这面包夹而来……
双方根本不再搭话,立刻—一
喊杀声仿佛千百记焦雷齐鸣,那种铁铮铮,火辣辣冲宛如撕破喉头似的“杀”字.便带着暴烈的意味激荡在夜空里……两方人马已开始不作第二思想的豁命拼砍……
足有八百人的“蝎子”组合,就如同八百支猛狮出柙,蜂拥跃扑而至!
卫浪云纵身跃扑飞射在半空,霍然平旋中,两名敌人也已打横摔出.血喷如雨!
赫连雄更是狂猛凶悍的出掌如雷,“大力金钢掌”疾挥猛击中,迎面便被他击毙三名敌人!
四面、易少龙、陶辉、皮四宝、 卜乃丰早已杀入阵中
立刻,双方人马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混战!
手握一根九节钢棍,公冶龙斜刺里一掠而迎上卫浪云,他那原本因失血而面孔由赤变青的脸,如今已是红光满面,除了左臂已废,几乎与往昔一般无二,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那种表情,活脱冷面僵尸!
卫浪云一双银锤横摆身前,一声冷笑:
“火龙王,快两个月了吧,真是久违了!”
九节钢棍倒挂肩头,公冶龙嘿嘿的笑而未笑,道:
“只能说你小子幸运的多活两个月!”
卫浪云却平静的道:
“是吗?公冶老先生,你知道我对于你的调教部属,训练人马的手段是如何的佩服,他们个个都视死如归的洒完他们最后一滴血,几乎人人称得上是死士了!”
公冶龙骄而自满的道:
“南海门只有断头鬼没有怕死人,之所以远征中原,就是凭着我南海门下的这般锐气,哼,原来你怕了……”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
“南海门的战士是好样的,在下的确是很敬佩,只可惜领导他们上阵的头头算不得人物,这就如同—颗美而极大的宝钻,却遇上个低俗的工匠,总是令人可惜的事!”
公冶龙怒喝道:
“你说什么?”
卫浪云道:
“公冶坛主,难道你忘了,你已临阵脱逃三次了吧?”
公冶龙嘿嘿一笑,道:
“你懂什么!老夫的转进,目的是重振旗鼓,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更重要的是想尽一切方法搏杀你这头凶残的顽熊!”
卫浪云点点头,笑道:
“中,就你这么个说法,我也终于明白你老为何能在这血腥的江湖上一活八十春尚赖着争强好胜的不愿死了,原来你的脸皮还真够厚实的!不过……你可否告诉在下,是谁告诉你一定要盗取紫河车以增强你这老而不死的臭皮囊的?那个该死的和尚?”
公冶龙怒骂道:
“全是你这小王八蛋坏了老夫大事!”
卫浪云已渐渐控制不住自己一腔怒火,因为他想起妻子冰心当时不正是怀着身孕,万一……
咬咬牙,卫浪云道:
“公冶老儿,今日这种局面,你是否再一次的打算撒鸭子一个人溜之乎也?”
公冶龙大吼道:
“今日我以十成十把握来收拾你,难道你会看不出?”
卫浪云道:
“就凭你这位‘飞毛腿’坛主?呸!”
公冶龙怒骂道:
“今天我若不将你这小东西搏杀于此,至少也将与你拼个同归于尽,王八蛋,你别忘了,就算同归于尽,老夫已至少比你多活五十年,值得!”
卫浪云一笑,道:
“那么你老兄何妨把手段全使出来吧!”
公冶龙四下一望,双方这场混杀可真够惨烈,搏杀面正向着四下散播,“火坛”的副座“千手飞花”邝英与“蝎子”那大胖子赫连雄已拼战在一堆乱石滩,而“大风谷”中银光成圈,卫浪云的身形已闪电掠进,银锤一对交互飞旋中直撞砸向公冶龙!
侧移横闪,公冶龙的九节钢棍黑龙般的忽然旋点而上,绞击中发出一溜火花四溅!
就在此时,卫浪云蓦然腾空而起,双锤便在空中劲旋带起滚滚强风气浪,威力撼天般的砸向九节钢棍中!
公冶龙吐气闻声,九节钢棍疾收又甩,双脚交互弹踢人已斜飞三丈高下,其反应之快,思维之捷,可也真的难为这位八十老人了!
两个人全是一般的精力旺盛,修为深厚———
现在——“大风谷”外面,残酷又疯狂的杀伐,正惨烈的时行着,而且双方人马几乎全把生死忘诸脑后的豁上了!
鲜血虽在夜晚,也仍是那么的鲜艳——
除了一声厉叫,这里已不闻哀叫声,因为不论哪方面的人,只要一经受伤,便不顾一切的死死搂抱住对方,哪怕是抱住拖牢对方双腿双足,也是不轻易放手,除非……除非是流尽最后一滴血,吐出最后一口气!
就这样,双方在晕天黑地的山前砍杀拼战,眼是红的,脸是红的,吼叫声发自丹田,于是,每个人的心全横了,忍了,也豁出去了!
卫浪云不但恨透公冶龙,他也要找上谷宣,也许这场拼杀的始作俑者是谷宣!
他一念及此,斗然便一斜身形,急速的双臂下垂,右足伸,左足撑,双目闪烁着灼异寒芒,顺着这种架式,斗然双腿倏扬,立刻便是一连串震耳荡魂的金铁撞击声,起码似风卷残云般滚来,就在这旱雷声回荡中,银芒四射,流闪腾舞,黑夜间如同突然出现无数银月交相飞织!
“千阳罩魂”!
公冶龙吃过这招大亏,斗然间,他似是不信邪的上身闪晃如千百个公冶龙,九节钢棍便在他的闪晃中自足到头盘旋如电,整个人便往银圈中钻去!
宛如进入撞击不绝的大球体中间,公冶龙已有着失算的感受,直想退出却已无门——
于是,好长一声惨叫,公冶龙的九节钢棍再一次的散碎纷飞,他本人更惨,一圈圈血肉白骨已各不相依的散落向四外,没有倒地声,因为公冶龙已全身粉碎的斗然间消失于无形!
那面,赫连雄身上至少已中了七把飞刀,但他并未哼叫一声,而“干手飞花”邝英正步履艰难的捧着胸前,敢情是被赫连雄—掌印在胸口上!
闪身逼近,卫浪云—手扶住赫连雄,道:
“大哥,伤得如何?”
赫连雄笑道:
“托你的福,兄弟,大哥我还撑得住!”
卫浪云见赫连雄身上插了九把飞刀,全都中在不要紧地方,如果说哪一刀狠,大概是他面上的那一刀正中在脸与鼻子之间,如今尚在面上插着!
回头,卫浪云发觉“千手飞花”邝英已似调息好的模样.冷冷一哼.伸手拔出赫连雄面上那把飞刀.抖手便掷向三丈远的邝英!
“噗”的—声,那把小小飞刀直穿进邝英右眼!
—声狂嚎中,邝英腾身而起, 人在血中,已见漫天银星激射不已!
也不知这上百飞刀是如何打出,但邝英手足并用,上身连晃,他那件上衣袖与裤眼中,竟然在他跃身中会打出这—片飞刀———
是的,这正是“千手飞花”绝招,“花海浪卷”!
银光抖闪如升旭日,卫浪云漠视于面前飞刀无数,竟然—头撞进那片飞刀中----
于是,—阵叮当之声中,邝英一声惨叫,一颗脑袋也已成为丝糊血赤一圈了!
一旁,赫连雄抚掌笑道:
“兄弟,痛快!痛快!”
卫浪云四下观看,不由低声道:
“大哥,想不到我已杀了公冶龙,南海门还是个个悍勇如此,他们至今尚未有一人退缩——”
赫连雄撇撇嘴,道:
“没什么希罕,我们的儿郎也是同样前仆后继往上冲,大家硬碰硬,刀口子上见真章,哪个会含糊!”
卫浪云嘘了口气,道:
“一战下来,‘蝎子’兄弟便伤亡大了!”
赫连雄道:
“兄弟,过去我们是拼江山,争那领袖盟主宝座,兄弟们用血和肉才得到了成果,如今则是守成,我们岂能容许他人找上门来耍狠的!”
卫浪云轻点着头,是的,这大半年来,“南海门”也实在过于嚣张了,他们海上陆上的齐下手,难道他们真的只为银子拼命?
夜风在咽泣,含着厉烈的搏杀吼叫与金铁交鸣,战况越见惨烈了!
卫浪云正要为赫连雄包扎伤处,赫连雄已伸手—拦,笑道:
“兄弟别为我操心事,你看大哥这身膘肉,中上几刀又有何妨,倒是谷里面,我还担心那面是个什么光景!”
卫浪云当然也十担心“大风谷”中情况,闻言遂对赫连雄道:
“大哥且在这里督战,兄弟进谷去看看!”
赫连雄道:
“要去快去,谷宣可是一头老狐狸!”
腾身而起,卫浪云直扑“大风谷”!
深入“大风谷”二里深,卫浪云已听得隐约似吼声随山风送来……
隐隐的,已闻得“大盾王”曹步前的声音,吼道:
“二太爷,一炷香就快到了,这些王八蛋约模着是不会弃械投降了!”
就在一处凸崖后,田寿长已高声道:
“谷宣,一炷香已经到了,你该认清情势,表明态度,是降是战,彼此间兄弟们的性命便全在你这一念之间了!”
远处,暗影中,果然谷宣已在回话,道:
“田老二,我把你这混帐的老猴儿精,你尽在盘算着如意算盘,难道尚不明白三年寄人离下,朝夕卧薪尝胆的谷大爷争的就是今天?”
田寿长厉笑道:
“既有此心,为何你不即迎战的窝在那道阴沟里?”
尖声冷笑,谷宣道:
“老猴子,你够精明的,可是谷大爷也不傻,你那里制造形势,谷大爷便把握时机,须知谷外面的一战正不知‘蝎子’那批狗东西尚能支撑多久,只等‘南海门’回扑,我的儿,不用你再咤唬,我们这里便会掌握契机的包杀你们于‘大风谷’中!”
舒沧已顿着沉重的“铁竹棍”,切齿道:
“干吧!别再等下去了!”
卫浪云便在这时扑近田寿长等人身边——
田寿长一见大喜,道:
“谷外战况如何?”
卫浪云道:
“双方杀得十分惨烈,但对方的正副坛主已被我收拾掉,形势上‘蝎子’兄弟们应该足能对敌人加以歼灭战!”
田寿长点头,道:
“好,好蛇无头不行,‘南海门’这‘火坛’就将冰消瓦解于‘大风谷’前了!”
舒沧道:
“老猴子,如今我们已无后顾之虑,该是冲过去的时候了吧!”
卫浪云道:
“二叔,我还以为这里已开打了呢!”
田寿长道:
“有三个原因我没有立刻命兄弟们冲杀——”
他指着灰暗的谷中又道:
“你们看,谷中地形十分奇怪,荒树成圈,乱石成堆,几处绝崖漆黑一片,我们地势不熟,贸然攻去,敌暗我明极易吃大亏,这就是谷宣不愿立刻攻来的本意,因为地形对他们有利!”
舒沧道:
“难道就此双方耗着?”
田寿长道:
“单就地形对我方不利之外,尚有谷外面的拼杀,如果‘南海门’暗中冲回一批悍不畏死一—一
“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不畏死的家伙,一旦我们在吃亏以后,再加以腹背受攻,情况便不利了!”
舒沧道:
“老猴子,如今浪云回来,证明你是多虑了!”
田寿长道:
“我在想这第三件事,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将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舒沧骂道:
“别做你那黄梁白日梦了,刚才谷宣不是唱明了,他不甘当年被我们好一顿修理,更不甘于盟主之位落于‘勿回岛’手,他要争这口气,他不是说了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难道你还……”
远处,谷宣已在高声叫道:
“田寿长,一炷香早过了,怎的不过来,难道你们暗中潜来就只能在坡上穷咤唬?”
卫浪云突然高声叫道:
“谷宣,我二叔并不是怕你,他老一片仁慈,不愿彼此间兄弟血并,难道你还体会不出!”
“呸”的一声,谷宣吼道:
“我操,论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