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生死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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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生死锤-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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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宣慢慢的道:“这要看怎么说了.”
  卫浪云悚然道:“你讲清楚,什么要看怎么说?她有关系就有,没有关系就没有,是与否,仅此二端而已,岂有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边,吕迎风轻声道:“禀少主,我可以问两句话么?”
  卫浪云连连点头,焦灼急躁的道:“好,好,这一刹里,不知怎的我心里乱得好像一团麻丝……”
  吕迎风朝前走近一步,平稳的道: “谷宣,这一次,‘六顺楼’举兵,是谁的主意?
  谷宣干脆的道:“当然是楼主。”
  吕迎风接着问;“水姑娘曾否做过这一方面的怂恿,暗示,甚至唆使?”
  摇摇头,谷宣道:“没有。”
  吕迎风毫不放松的道:“她不知情?”
  谷宣简单的道:“事先不知情,现在可能已经晓得了.”
  吕迎风道:“你的意思是说,水姑娘在你们行动之前并不知道你们要这样做,看到你们出发之后可能才得到风声,但是时间上业已来不及了,是么?”
  谷宣低哑的道:“是的.”
  吕迎风又道:“而且,那时她人约莫已被监禁起来了?”
  谷宣道:“不错,楼主召集我们会商,决定出兵攻击的同时,水姑娘即已失去自由,被禁于‘小桂园’中.”
  吕迎风道:“也就是说,她已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件事,无法劝说你们楼主,也无法通知我们了,可是?”
  谷宣呐呐的道:“是的,她根本不可能离开‘小桂园’,那里的守护者全是楼主自己亲挑精选的心腹,而且俱为好手,除了楼主的谕令,谁也使唤不动,甚至连我也不行……”
  吕迎风微笑道:“这样说来,水姑娘毫无办法的了?”
  谷宣道:“我认为是如此….”
  吕迎风柔和的道:“在水姑娘回到‘六顺楼’之后,她是不是说明了她和我们少主的关系,表白了她的心愿?也就是说.她告诉她的义父,她已成为‘勿回岛’的少夫人,而且要求她的义父与‘勿回岛’由冤家而变亲家,化戈为玉帛?”

  咬咬牙,谷宣坦率的道:“她曾这样做过,而且她也尽了全力这样做了,我亲眼看着她在泣求,在哭劝,在跪谏,她甚至表示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两方的和祥……”
  吕迎风低声道:“你亲眼目睹?”
  谷宣承认道:“我亲眼目睹。”
  悄然退下,吕迎风:“恭喜少主,少夫人对此次‘六顺楼’举兵事之并无责任!”
  卫浪云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道:“老天保佑——”突然,他又疑惑的道:“谷宣,刚才我问你,水冰心对你们起兵出袭之事有无关系时,你说要看怎么讲——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舐吮了一下破裂的嘴唇,谷宣道:“我的意思是,实际上水姑娘并设有丝毫怂恿或赞同我们出袭之表示,相反的,她更全心全力要化解仇怨,停息干戈,进一步和平相处,从这一方面说,她当然不能对相此事负责任,但自另一个角度来说,由于她擅自作主嫁给了你,更等于帮着你们来求和,来游说,又一再强调她是你妻子的身份,却不由激怒了楼主,得到了反效果,越发坚定了楼主攻击你们的决心,所以,我先前才说要看怎么讲了……”

  卫浪云又呈喜慰,又是激动,又是忧虑的道:“冰心没有背叛我们……她没有……我早就相信她不会这样做的………却只是……苦了她……”
  吕迎风道:“谷宣,你再把其中经过说详细点.”
  卫浪云忙道:“端椅子他坐。”
  一名大汉立即搬了一张竹椅放在谷宣身后,谷宣也正好支持不住了,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喘息一阵,然后道:“水姑娘到家的那天,我记得快近午了;见着她楼主高兴得什么似的,水姑娘虽不是楼主亲生,却是楼主亲养,爱同已生,异常疼惜,看到水姑娘无恙归来,楼主心中的喜悦兴奋自是无可言喻,父女两人进到厅里.又说又笑,亲热了好久,等到楼主问及水姑娘是如何逃出的时候,水姑娘沉默了半响,当着我与二司卫的面前,竟然向楼主跪了下去—一”

  卫浪云前倾着半身,急问:“后来呢?”
  谷宣缓缓的道:“楼主先是大吃—惊,接着忙问姑娘是什么事,并要水姑娘站起来说话,但水姑娘就跪在那里,鼓着勇气,先将她与你结亲,后求双方言和的事说了出来,我在一侧,可以看出她在说这些话时的紧张、惶悚、与不安,但是她却说了,毫不顾虑的都说了出来,一面说,一面抖个不停……楼主先是呆了一会,继则像火山爆发一样愤怒至极的斥骂吼叫起来,我跟随楼主有年月了.也很少看到他发这样的脾气,真似山崩地裂虎啸林颤……水姑娘却一直柔顷的跪着,委屈,但却坚决的恳求着楼主答允她的要求,答应她促使‘六顺楼’‘勿回岛’双方息战言和的要求;楼主暴跳如雷,大叫大骂,更打了水姑娘……”

  心脏起了一阵绞痛,卫浪云面色苍白,喃喃的道:“打………打她?”
  谷宣接着道:“楼主掴了水姑娘几记耳光——水姑娘仍然哭着哀求,后来,楼主突然平静下来,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好一阵子,他才停了下来,瞳色也和缓多了,他亲自上前扶起了水姑娘,注视着水姑娘良久……”

  卫浪云觉得胸口十分紧迫,他窒着声道:“澹台又离想做什么?”
  谷宣哑声道:“望着水姑娘一阵之后,楼主又慈祥和怜惜的安慰着水姑娘,最后,楼主答应接受水姑娘的要求……”
  吃了一惊,卫浪云道:“他答应言和了?即然答应了,为什么还——?”
  谷宣勉强的咧咧嘴,道:“当初,我们也以为楼主是真的接受了水姑娘的要求与你们化仇解怨,终止敌对……楼主在安慰了水姑娘之后,便表示他既然承认这门婚事,又同你们言和,却也有相对的条件,譬喻说江湖盟主的位子由谁放弃,由准继承,将来的联手问题,人手的支配,粮饷的供应,名份的确定等等,楼主说得入情入理,水姑娘自然深信不疑,而水姑娘仍然帮着你们说话,苦劝楼主得让且让……楼主最后表示要亲自与你们谈判,叫水姑娘告诉他你们隐藏的地方,水姑娘迟疑得很,但楼主—再保证他的诚意,声明他的用心,水姑娘终于把你们隐匿的所在透露出来……”

  卫浪云失声道:“这下糟了!”
  谷宣接着道:“楼主又与姑娘谈了一阵之后,便叫水姑娘‘小桂园’去休息,水姑娘一走,楼主立即以最快的方式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本楼‘六道金’首领许虎率同其属下三名好手,连同楼主身边之四名护卫,加上二十名儿郎,不分昼夜的守护‘小桂园’,除其本人亲谕之外,任何人不得出入,再派六名粗谙武力的壮妇跟随水姑娘身边,轮班伴守,并限制水姑娘行动于‘小桂园’之内;二司卫李青,‘五道金’首领管庸立即加强武备本楼内外,随时应变,由二司卫负责楼内警戒,管首领负责楼外警戒,各率各属,不得擅离岗位一步,否则立杀无赦:‘流马队’‘三羊山’的盟友,率领本楼各道金好手十余名,儿郎四百名,连夜急赶‘翠竹轩’山地,一网将你等歼杀或生擒,不使一人漏脱……”

  卫浪云脸上变色,倒吸着凉气:“他果然食言了……他骗了水冰心……骗了他的义女……他假做允诺,实欲套出我们的藏处………好狠好毒的老澹台!”
  摇摇头吕迎风道:“这位先生委实做得太绝太辣!”
  谷宣郁郁的道:“面对着这种情况,我和李青也都愣住了,老实说,连我们也没想到楼主方才居然是讹诈水姑娘,居然是违心之诺……但我们有什么话说?除了立即分头行事,就只在大军启行之前匆匆与楼主会商了一次行动步骤与原则,谁也插不上别的意见,楼主的指示十分简明!格杀或生擒,没有第三条路留给你们;尤其对于你,楼主特别交待,绝不漏网,无论是死是活!”

  卫浪云苦涩的道:“他可真恨我啊……”
  谷宣沙哑艰涩的道:“那一天,水姑娘是近午时回的家,我们人马出动大约是傍黑时分,前后至多也只是三个多时辰而已,据我想,水姑娘在被监禁的当初,或许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她迟早也会明白的!”
  卫浪云喃喃的道:“如她知道了她的义父是如此恩断义绝的对待她,还不知会痛苦悲伤成什么样子……”
  吕迎风低声道:“少主,我想少夫人更牵肠挂肚的恐怕还是少主等人的安危,以及对双方残杀拼战的难以为力所感到的绝望与惭疚!”
  卫浪云叹道:“她的日子可难熬了……”
  咬咬牙,他又问谷宣:“在我们两军交锋之前,我曾只身前来向你询及我妻子的情况,谷宣那套谎言是谁教你编造的?”
  谷宣尴尬的道:“是楼主和我们共同商议后决定的一一干脆来个不认帐!”
  卫浪云愤怒的道:“那么,你当时所言,澹台又离将水冰心许配给‘铁家寨’少寨主铁铮强的话是真是假?”
  沉默了一刹,谷宣道:“这却是事实!”
  剧烈的呛咳起来,卫浪云面容通红,双目如火,他激愤至极的撑椅站起,全身簌簌直抖:“这……这……是事实?!”
  椅后,樊翼升与卜兴赶忙硬将卫浪云按回椅上,一个揉胸,—个捶背,两个人的额头上全急出了汗珠.
  吕迎风轻轻的道:“少主且莫忧急,待我来问----”
  谷宣也忙道:“虽是事实,却尚未到时候,‘铁家寨’来迎娶的日子还有几天;我算过,约莫还得半月左右,事情仓促,但必须的规矩,却不能少,再怎么说总是楼主的千金出嫁嘛,草率也得有个样子,另外,楼主劝说水姑娘也须要时间——

  卫浪云泣血般大吼:“可恶可恨到了极处的澹台又离,你竟卑鄙到把已出嫁的女儿改许他人,为的却是你一己的私怨,龌龊;无耻、败伦丧德,禽兽不如-----”
  樊翼升手忙脚乱的替卫浪云搓揉胸口,更满头大汗的央求:“少主.少主,请你忍忍气,顺顺火,稍稍平静一下,你身子不适,重伤未愈,可千万不能冲动……少主,求你帮个忙,如你有了什么差错,岛主就非活剥了我们不可……”

  背后,卜兴一面推背捏肩,一面低声下气的道:“少主身子要紧啊,事情并未绝望,少主何须如此折磨自己?请少主息怒……”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吕迎风也有些紧张了,他急道:“少主‘勿回岛’人并无‘不能’之事,请少主镇静,休说事未绝望,便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仍有把握扭转乾坤,夺回少夫人,痛惩老澹台!”
  慢慢的,卫浪云闭着眼,终于平静下来,他—直不说话,但额际的青筋却渐隐没,呼吸也不似方才那样急促了。
  谷宣全身冷汗涔涔——他有流冷汗的理由,他深深明白,如果卫浪云因此一激一怒有了什么长短,非但他本人难免“凌迟”之刑,只怕“六顺楼”也将灰飞烟灭,鸡犬不留了…….
  吕迎风忐忑的轻唤:“少主,少主……”
  缓缓睁开眼,卫浪云疲乏的道:“不要耽心,我还死不了……”
  吕迎风忙道:“少主千秋万岁,康泰永寿……”
  涩涩的一笑,卫浪云摆摆手,面向谷宣:“你刚才说一一‘铁家寨’约在半月之后才能迎亲?”
  谷宣呐呐的道:“是的,他们需要准备,主要的是楼主要有时间说服水姑娘…?”
  卫浪云孱弱的道:“澹台又离知不知道他的义女已经嫁给卫家了?他懂不懂一马不配双鞍,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
  谷宣苦笑道:“楼主是赌口气……”
  卫浪云又咬了咬牙:“拿伦常道德来赌气?拿一个女人的名节、清誉、纯真情感.终生幸福来赌气?拿千百条人命来赌气?他完全是狂悖,是痴癫!”
  谷宣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卫浪云木然道:“告诉我.那‘铁家寨’的少寨主是否早就对水冰心很仰慕了!”
  谷宣直率的道:“不错,他追求水姑娘至少已有三年了,非常殷勤,但水姑娘对他却十分冷淡.毫不假以词色,楼主原本有意撮合,一见这种情形,也就听其自然,不再劝说水姑娘了;直到水姑娘与你的事情发生之后,楼主才断然如此处置----”

  吕迎风怒道:“少夫人岂会应允这般荒唐之乱命?”
  柴志贵也火暴的道:“到时候叫澹台老鬼自己上轿,他娘的!”
  听在耳中有点不是滋味,谷宣抗声道:“你们不要随口污盏本楼楼主——”
  怪叫一声,柴志贵吼道:“娘的,谷宣你还扮的哪门子忠贞不二?我看你一时不吃生活又他娘皮痒了!”
  谷宣凛然的道:“卫浪云请你尊守诺言……”
  卫浪云吃力的摆摆手,道:“大家稍安毋躁,我说过,只要谷宣告以实言.便不难为他,我也说过,只要那背后兴风作浪的祸首能以悔悟,便一概不究;为了减少人命的牺牲,为了水冰心,我们只有这样容让,今日委屈了大家,也请看在我的份上莫予计较……”

  他这样一说,当然就不会再有出声叫骂胁迫了,地牢中、是一片沉寂。
  坐直了身子,卫浪云又开声道:“谷宣,以你看,如果我们大军围攻‘六顺楼’,澹台又离会不会软化言和?”
  沉吟着,谷宣道:“难说,楼主是个倔脾气,性烈如火,为人刚耿,是不甘受人威胁,如果你们以强力硬迫,谁也不敢讲他是否能以改变态度……”
  柴志贵又锐厉的道:“但愿他坚持到底,否则我们就没得痛宰狠杀的机会了!”
  卫恨云瞪了柴志贵一眼.又沉沉的道:“我们会尽力劝说;但如到了最后绝望之时………”
  谷宣悚然道:“你答应过我——”
  点点头,卫浪云道:“我答应过你,而我也会照这样去做,我说过,只要他能幡然悔悟,他便仍有赎罪解非的机会,但是,若他坚持干戈相见,到了不可再加理喻之时,我们也就无法可施了!”
  谷宣全身痉挛了—下,他沉痛的道:“卫浪云,我照我的诺言做了,我尽了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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