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怀远及荀异等均是武林凶邪,各藏有私心,久闻罗喉十煞阵威力无匹,无奈只是听闻,并非目睹,而且也可参悟阵法奥秘。
雷音谷主何物不然,明知群邪均藏有深心,他也有其用心在内,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为什么?
雷音谷主基于学以致用道理,他不能纸上谈兵,虽然参悟知晓阵法十之五六,如不布实用,无法察出有何威力,在雁荡时由于人手欠缺,法物不齐,所以迟迟未动。
如今,申屠怀远及荀异偕同前来的无一不是身手高绝,可堪独当一面,在人手上此乃大好良机。
其次也可显露其才华,日后或能统率群邪,尊为雄王,更上层楼。
最紧要的与冯云帆立下了赌约,绝不能让邢无弼逃去,基于上述理由雷音谷主不得不尔……。
且说邢无弼藏身树柯密翳中,摘取山果充饥,调息行动,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精神稍振,体上为申屠怀远剑势确了三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溢流,如非申屠怀远剑势猛厉如山,焉能伤得了他,不禁把申屠怀远怨恨入骨,这点伤势稍经涂敷药物已自无碍,但感觉林外了无丝感动静,不禁大感困惑,揉至近侧探觑,只见群邪来回闪掠无定,似煞有介事。
暗道:“莫非他们要把我邢无弼困死在林中么?”
一念至此,不禁心神猛凛,暗暗盘算脱困之策。
有道使力不如施智,武林群邪人数甚众,个个都是一身所学内外并修,力拼冲出重围,与邢无弼无好处,亦无法稳操胜算,说不定还要落得个楚霸王被困垓下,自刎乌江而死。
他不禁暗叹一声,忖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着错即满盘皆输,绝不可妄逞一已之勇。”
苦思脱困之策。
蓦地。
林木暗处忽见一淡烟般人影迅快无比掠过,如非目力奇佳,绝无法发现,不由心中一动,提聚一口真气,方展绝顶轻功借足树抄掠身近蹑那条形似淡烟般人影而去。
穷极目力之下。似发现身影极似传言甚盛的猩猩峡魔头,武林十九邪之一的三尸魔君荀异,不禁暗暗骇惊道:“莫非荀异按耐不住,孤身入林搜觅自己形踪下落么?”
继而又憬觉非是,忖道:“他怎可如此胆大妄为,我邢无弼又非易与之辈,显然必有所为。”
遂尽是掩蔽身形,不发出半点异声,攀掠柯枝轻悄悄落下,发现荀异与另一人两条身影会合在一处。
邢无弼蹑至近处,窥听两人说话。
只听荀异道:“贤弟可发现了邢无弼形踪么?”
“未曾,小弟不敢显露行藏,为防邢无弼阴狡如孤,出手狠辣。”
那人低声答道:“但,却无一丝动静,也许邢无弼已逃逸无踪!”
“没有!”
荀异断然答道:“邢贼阴狡如狼这一点到是被贤弟说对了,也沉得住气,我等更沉得住气,眼前我等在林外四周巳布下‘罗喉十煞阵’,静俟邢贼自行投入罗网!”
“罗喉十煞阵!”
那人骇异答道:“是否两百年前天魔魔主所布设的一般!”
“不错,可见彭贤弟见闻极广!”
荀异道:“彭贤弟必不可败露行藏,愚兄料定邢贼终久沉不住气,显露行踪,贤弟可出其不意施展‘尸毒蚀雾’全力一击,邢贼虽可保全性命,但在功力上却大大减弱,陷入十煞魔阵中擒他只不过举手之劳,愚兄此刻须关照程贤弟去,彭贤弟
诸般小心。”
彭姓凶邪颔应声道:“小弟遵命!”
荀异一闪而杳。
邢无弼见闻极广,自然知“罗喉十煞魔阵”之名,不禁暗暗心惊,他不谙罗喉十煞魔阵奥秘之外分由十个武功极高的能手主持,每人尚另有极厉害法物相助,诸如毒砂,恶虫,飞箭及邪法等等。
他极震惊于罗喉十煞魔阵恶毒,决不能坐而待毙,忖思苦索脱困之策,终于想出一个妙策。
彭姓凶邪藏在滕萝密翳中,林内幽暗无比,难以察觉其藏身之处。
邢无弼小心翼翼,侧着身子一寸一寸挨近,不发出半点声息。
邢无弼拾指贯聚十二成真力,挨近五尺开外,突然发难身如飞鹰攫兔,戮向彭姓凶邪胸腹要害重穴。
劲风飒然,彭姓凶邪猛然惊觉已是不及,只觉胸腹等处穴道一麻,劲力全泄,颓然瘫跌坐地,眼前显出邢无弼身影,骇悸叫道“邢无弼!”
“不错,在下正是邢无弼,尊驾姓彭!”
“兄弟彭沛勋!”
“哦,原来是名震江湖的搜魂手彭老师。”
邢无弼故作惊容道:“在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此刻在下已身临危境,生死间不容发,逼非得已,得罪彭老师了。”
彭沛勋知邢无弼猫哭老鼠假作慈悲,心黑手辣已极,无奈为了惜命,不得不虚与委蛇,换取有利时机,或许荀异等人到来相救,这是万一的想法,遂黯然一笑道:“邢老师,你知道你已身陷危境就好,无论如何,还是束手就缚的好,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在下知道?”
邢无弼苦笑一声道:“在下不信那申屠怀远饶恕在下之罪,免得一死!”
彭沛勋点点道:“彭某不说违心之语,申屠怀远确有杀害邢老师之心,但此行并非申屠怀远可以作主?”
“难道三尸魔君荀异可以放在下一条生路么?”
邢无弼冷然一笑道:“未必,不然荀异何以能将‘尸毒蛇雾’交与彭老师。”
彭沛勋不禁大惊,诧道:“邢老师何以能知?”
“这道理很简单。”
邢无弼微笑道:“荀异命彭老师潜藏在此,俟在下现身,彭老师出其不意向在下猝袭,如不将尸毒蛇雾交与彭老师,焉可伤得了在下!”
彭沛勋暗暗心惊邢无弼真个睿智无匹,道:“两军对持,无所不用其极,邢老师怎能见怪,彭某有话不知邢老师可否见信?”
邢无弼心知他要说什么,颔首笑道:“彭老师有话请讲?”
彭沛勋道:“邢老师巳知荀异,申屠怀远,雷音谷主三人均久蓄图霸武林之心,邢老师也不例外,目前他们虽然暂时联手,却同床异梦,各怀鬼胎,谁也不服谁,邢老师目前已陷身危境,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且忍耐,向荀异投诚,彭某当以三寸不烂之舌,劝说荀异与邢老师共谋武林大业。”
邢无弼似是意动,故作迟疑沉思,须臾才道“但不知彭老师如何说法,万一众说纷纭,到头来邢某还是不免,反不如破釜沉舟决一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能突围而去。”
“难!难!”彭沛勋摇首道:“邢老师要想突围求生,无异痴人说梦,难于登天。”
邢无弼略一沉吟,道:“此举关系邢某生死,不可不慎重,荀异同来的有多少知名人物,习性及武功深浅,邢某不可不先探听一下,倘彭老师劝说荀异见允,邢某意欲效那诸葛武侯舌战群雄,请彭老师见告。”
彭沛勋暗道:“好大的口气,罗喉十煞魔阵管教你葬身无地!”
遂毫无所隐把同行诸人以及所知雷音谷主和申屠怀远等人一行人物不厌其详叙出……。
林外群邪忙于布设罗喉十煞魔阵,但冯云帆及唐矮子等一千属下丐帮高手却在暗中窥察布阵情形,并逐项详于记载。
丐帮调来高手不少,均是千中选一,武功卓绝,而且深诸行兵布阵之学。
唐矮子俟各处送来阵式记载后,拼成完整的罗喉十煞阵图,观察良久,道:“冯老弟,此阵布设不全,威力仅及十之二三,但这已够了,我等速去向严老禀明,老弟尚另有任务!”
冯云帆道:“人力当可胜天,为何邢贼不在此授首?恐为我等带来不少难阻!”
唐矮子叹息道:“人不可逆天行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邢贼授首当在青城,我等先走!”
丐帮人手尽撤一空之际,忽见林中踉跄走出一人。
那正是那搜魂手彭沛勋,发须凌乱,胸前长衫露出十指透穿窟窿,溢出点点滴滴鲜血,面色苍如若败灰,似经过一场激烈拼搏模样。
他出林之处,正好是雷音谷主相守,为闵希骞发现,一跃而上,道:“尊驾可是彭沛勋老师?”
“正是!”
“彭老师发现了邢无弼踪迹?”
“不错!”
彭沛勋苦笑了笑,道:“邢无弼为彭某尸毒青雾惊走,但彭某也挨了邢贼金刚指力,受伤不轻。”
“邢无弼现在何处?”
“仍在林中,彭某料其必会趁隙遁去,阁下请速传讯各处严密监视,免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闵希骞道:“闵某遵命,彭老师是否去荀异之处,闵某命人护送前往!”
“大敌当前,不可分心!”
彭沛勋目露感激之色,道:“眼前彭某最需要的就是息。”
右手指向远处山坡,黯然一笑道:“彭某欲在山坡下调息片刻,定须目睹邢贼身遭惨死,方消心头之恨。”
闵希骞急命人传讯严加戒备,并通知三尸魔君荀异,转身随着彭沛勋走去。
彭沛勋明知闵希骞随在身后,却头也不回,仍自踉跄走去,跌坐山坡上而怀中取出三颗黑色药丸吞服而下,瞑目调息。
蓦地。
林内一枝旗花冲空胜起,爆射红黄两色流焰,宛如璎珞,夺目绚丽。
三尸魔君荀异在阵中发觉旗花冲空,面色不禁一变,喝道:“程贤弟发出紧急传讯,必是发现了邢无弼,想尸毒青雾虽然辣毒,邢无弼一身所学已臻化境,未必伤得了他。”
忙命五名凶邪扑入林内察视究竟,诱出邢无弼自投罗网。
须臾,接获雷音谷主传导说彭沛勋负伤逃出林外,此刻在服药调息,由于阵式主持须人,不可或离,遂传讯请雷音谷主派人护送彭沛勋前来。
再说闵希骞眼见彭沛勋服药瞑目调息,竟然毫未起疑,目睹旗花奔空,忙转身急急奔去。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去,只见荀异遣入林内五名凶邪匆匆奔出,目露疑讶之色。
荀异急问有无发现。
—人答道:“程骐已丧命在邢无弼大力金钢指下,胸前洞穿,死状惨不忍睹,只是不见邢无弼。
邢无弼似在林中布设了多处禁制,我等几乎陷身难出!”
三尸魔君苟闻盲脸色大变,厌声道:“邢无弼!老夫非将你挫骨扬灰,难消此恨!”
只见一蓝面老者冷笑道:“看来邢无弼存心与我等耗着。荀峡主,守株待兔终非善策,小弟意欲入林—探如何?”
荀异不便回答,忽见一名雷音谷门下神色匆匆惶惶奔去,禀道:“彭沛勋老师不知何往?”
三尸魔君荀异一听便知有异,喉中发出一声悸人心魄厉啸,身形腾空拔起,宛如流星曳射,眼即杳……
三尸魔君荀异猜疑邢无弼已然李代桃僵逃去无踪,身影跃入雷音谷主阵中,立即找上雷音谷主,神色不善,冷冷一笑道:“谷主,我等如此紧锣密鼓,张弓结网,怎奈邢无弼已逃之夭夭了。”
雷音谷主大感惊异道:“邢无弼怎可逃去,峡主此话恕兄弟茫然不解!”
“坏就坏在贵属闵希骞身上,那彭沛勋就是邢无弼所易容乔装,闵老师就该把他留在阵内……”
雷音谷主已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荀峡主怎知彭沛勋确是邢无弼所扮,定是找到了彭沛勋尸体。”
“这到未曾!”
雷音谷主不禁冷笑道:“未经证实,何可妄言,强敌未除,已自失和,如引起鹬蚌之争,反使邢无弼乘间逸去,峡主问心可安?”
三尸魔君荀异老脸一红,悻悻笑道:“荀某要去查证明白!”
言毕反身疾掠而去。
闵希骞乘机晋言道:“荀异及申屠怀远枭目豺声,不可共事,既不能共富贵,更不能共患难,不如早作改弦易辙,否则恐噬脐莫及!”
雷音谷主长叹一声道:“本座岂能不知,无如频遭变故,事与愿违,邢无弼狼于野心,今日本座不杀他,日后他必杀我,是以不惜与申屠怀远荀异虚与委蛇,合力联手共谋除去后患,到时本座自有道理!”
闵希骞低声道:“如荀老怪发现彭沛勋陈尸林中,那邢无弼无疑用李代桃僵之计逃去,依属下猜测荀老怪与申屠怀远必来此处无事生非,谷主不可不防!”
雷音谷主不禁猛惕,面色微变,道:“贤弟速传命阵式倒转阴阳,慎防荀老怪猝袭!”
闵希骞甫才领命而去,即闻阵中喝叱拼搏惨叫之声隐隐传来。
雷音谷主情知有异,面色沉寒如铁,身形疾晃,循声扑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残照里夕阳在树,风云絮飘,暮霭渐合,巫山山道上现出雷音谷主踽踽独行身影。
只见雷音谷主神色惨淡,衣履残破,一夕之隔,竟似苍老了十年。
忽闻一个朗朗笑语声道:“恭贺谷主,想必邢无弼已然授首!”
雷音谷主乍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前路不远处立着一双身影。
正是那丰神俊逸的冯云帆及丐帮帮三寸丁唐矮子。
雷音谷主不禁机伶伶打一寒噤,暗道:“这两人怎阴魂不散,老是尾随自己的身后!”
佯咳了一声道:“邢无弼本该授首,怎奈三尸魔君荀异制肘,以致功败垂成。”
“如此说来,邢无弼莫非逃去了么?”
冯云帆面色一寒,冷笑道:“谷主乃武林成名人物,说出的话总不能不算!”
雷音谷主闻言不禁面色异样难看。
唐矮子笑道:“老弟,算了吧!”
“瞧谷主仅以身免,不言而知门下羽党伤亡殆尽,这一场拼搏想必极为惨烈,可惜老叫化未能亲眼目睹,难道都是邢无弼所为么?”
“不是!”
雷音谷主怒容满面,厉声道:“兄弟与申屠怀远及荀老怪物誓不两立!”
立即扬声大笑不已。
唐矮子淡淡一笑道:“谷主为何大笑!”
雷音谷主笑声并无半点豪迈,却充满了凄凉暮境之感,半晌方定,复又冷笑一声道:“兄弟手下半数损折,半数逃散,两个老贼手下却亦为兄弟掌劈了五十七人,尸积如丘,血流成渠!”
唐矮子与冯云帆相顾惊愕了一眼。
雷音谷主怒容满面道:“兄弟与他们二人力拼之后均各负极重的内伤,想除去兄弟还没如此容易,但兄弟誓复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