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樵子亦着眼大局,当仁不让,以老大哥自居,处处直说。
半晌,病仙女才忍不住幽幽一叹,抬脸问道:「展大哥,咱们盟主可是真遇险了?」
宇内樵子摇摇头道:「宗兄弟功力高强,机智绝伦,谁能奈何了他。」
此言一出,病仙女和徐琚顿感精神一振。
悟果小和尚,兴奋的合掌道:「阿弥陀佛,这就好了!」
北星小道土急问道:「还有顾兄、孔掌门,和公孙小妹妹呢?」
宇内樵子立将所见,以及由春花、秋月口中所得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宗岳仍在「神仙居」,丝毫无恙。
斑衣神童顾大可和孔素棠二人,一个是仗有无上的轻功,未为敌人所擒。一个是轻车熟道,深入重地,恰好全被宇内樵子发现,掩护进入库房地窖,把他们分别扮成杂役和「神仙居」使女夏心,一同卧底,接应宗岳。
惟有公孙小凤,情急莽撞,入伏遭擒。
宇内樵子说完微微一笑,道:「只要这里卞无邪不被敌人夺去,咱们至少可以来个走马换将,把公孙小妹救回。」
病仙女好像已完全放心,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徐琚接口道:「这回咱们绝不能再轻离此间了。」
宇内樵子点点头,马上又扮成黑心张三的模样,谆嘱了几句,匆匆别去。
不料刚刚回到十绝谷地窖,便听一个婢女的口音,在上急呼道:「张老黑,十公主命你快选几瓶陈年的藏春酒送来。」
同时身在神仙居的宗岳,正由爱侣孔素棠所扮的侍女夏心,和春花秋月二婢,在外守护,歇息不久,朦胧中,忽觉一阵温香飘来,有人吃吃低笑道:「我来传你解穴之法啦!」
此际虽然天光已经大亮,但在室中重帘綉幕之下,视线依旧不甚明朗。
宗岳猛睁眼,却见乃是十公主阴如花,云鬓新整,杏脸含春,身披一件若有若无的轻纱,双峯隐隐,玉股如雪,妙相毕呈的俏立在自己床前。
不知她何时从何处入室?
这种阵仗忒以撩人!
宗岳不禁看得心头一震,俊脸飞红,慌不迭收摄神志,轻叱道:「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无耻?」
并且一翻身,就准备下床。
那知阴如花竟咯咯一笑,挺起酥胸拦住,眉目传情,嗲声道:「咦!难道你不要我传解穴法了么?」
更佯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见不得人,你这无耻二字,可要还我一个公道!」
宗岳怒道:「胡说!」
阴如花又咯咯一笑道:「呆子!解穴法出之於五阴真经七九两篇,我不这般模样,怎生能传呢?」
尤其这丫头,在床前连说带笑,腰肢款摆,那一对新剥的鸡头,忽左忽右,宛如两只半熟的苹果,在花枝上招展,不!根本就是两座火山,喷出热腾腾的气息,散发如兰似麝的甜香,使人蚀骨销魂。
宗岳越是不敢逼视,惟恐触到,越就无隙下地,满面尴尬。
阴如花彷佛极端欣赏眼前人这种窘态,娇笑道:「我这是好意呀,到底你学不学呀?」
宗岳喝道:「快滚!」
阴如花仍然毫无愠色,笑问道:「你不觉得有些喧宾夺主么?此间本是我的綉房,知道不知道?」
立又吐气如兰悄声道:「咱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精擅五阳神功,我已尽得五阴真传,假如结成连理,此後武林中便惟你独尊,领袖群伦,该有多好?」
宗岳冷笑道:「哼!那岂不江湖上从此没了十绝老魔的份么?」
阴如花螓首连点,媚目流波道:「当然,这就叫做一代新人换旧人嘛!」
她似乎对乃师一些都不忌惮。
这时室外乔妆的孔素棠,好不为个郎担忧!
文士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窗口窃听,倏地面含忿色,高呼道:「十妹,愚兄有要事奉告!」
这一喊恰巧为宗岳解了围。
但见室门陡然洞开。
阴如花已经穿上一件罗衫,满脸不快问道:「有什么话快说!」
文土仪先看了正在整衣的宗岳一眼,然後才奸笑答道:「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
阴如花不耐地高叱,冷笑道:「你的责任尽到了没有?」
这丫头威风十足。
文士仪不由现出惶恐之容,嚅涩的答道:「昨晚拿了一个姓公孙的小丫头!」
「不已经派人来报了么,快说要事呀!」
「愚兄是怕十妹上了这姓宗的小子的当,特来……」
其实这恶徒,乃是垂涎阴如花美色,想作入幕之宾,惟恐宗岳拔了头筹,暗中吃上飞醋,所以借故前来破坏好事。
宗岳不屑地冷笑了—声。
谁知阴如花不知为了何故,更未待语毕,便身出如风,先左右开弓,在文士仪腮帮子上掴了两掌,然後叱道:「我还不如你?」
最是她这种举动,快得有如电光石火,文士仪连闪让都来不及,一时被打的又惧又恨,嘴里急道:「十妹……」
阴如花又一脸秋霜,截住喝道:「蠢材!你未奉我命,擅离职守,放入敌人,还不服么?」
「敌人何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文士仪大吃一惊!马上凝目四顾,心想哪有此事?
良久,仍无发现。
突然阴如花一声冷笑,抬手朝正在室中扮作为宗岳整理枕衾的假夏心一指道:「她是咱们十绝谷之人么?」
此女果是不凡!
她两只寒星般的媚目膘向宗岳道:「这位是谁呀?」
自然经她这一说破,文士仪立刻就认出,怒喝道:「孔素棠,你怎样混进本谷?」
宗岳微哂道:「这有什么稀奇。」
孔素棠也就不再乔妆,昴然和个郎并肩而立,一撇嘴道:「姑娘要来就来,谁能拦住。」
阴如花咯咯一笑道:「怪不得,原来是我闻名未见面的棠姊姊,小妹可太失礼了!」
并於说话之间,纤手疾出,点了附近春花秋月二婢要穴,朝文士仪一挥手道:「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带出去,听候发落。」
分明地早就看出二婢和孔女的破绽了。
宗岳见状,急道:「这不干她们之事!」
阴如花微笑道:「至少知情不报。」
接着又向喏喏连声的文士仪补充说道:「快派人把昨晚擒获的那位小妹妹送来。」
宗岳闻言,不知对方作何打算,一面暗凝功力戒备,一面沉声问道:「你要把公孙姑娘怎样?」
阴如花俏眼微抬,噗嗤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难为她的。」
略作停顿,又手掠云鬓,娇声道:「这一个回合,咱们是不分高下,假如你肯答应放回卞无邪,我就先将公孙小妹妹交棠姊姊带走怎样?」
自然宗岳正是求之不得,毫不思索答道:「使得。」
只是阴如花眉峰一扬道:「不过你自己,可要遵守三日之约呢!」
宗岳傲然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岂有反悔之理。」
阴如花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极了。」
无疑这丫头,必是还有什么煞手。
孔素棠黛眉紧锁,深恐个郎上当,极度不安。
阴如花看在眼中,淡淡一笑道:「咱们这笔交易,难道棠姊姊还觉得不合算么?」
孔素棠冷笑道:「哼!这是走马换将,你也不吃亏呀!」
阴如花微哂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吃掉宗少侠。」
孔素棠道:「量你也没有这份能耐。」
更一抬脸道:「大不了你再多现几次姹女迷阳的丑态罢了。」
一面妙目掠向个郎,无异是说,你可要小心些啊!
宗岳会意的点点头,接口道:「棠妹,多言无益,两日後自见分晓。」
恰好公孙小凤正被押解前来。
阴如花咯咯一笑道:「棠姊姊,你请吧!」
孔素棠也不再答话,马上移步迎上前去。
但觑公孙小凤,一眼发现二人,蓦地挣脱挟持的壮汉,泪波欲流,疾呼道:「岳哥棠姊,恨死我了!」
这位小姑娘,一向心高气傲,此次不慎入伏,自觉有无比的难堪和委屈。
宗岳连忙温慰道:「胜败乃兵家常理,凤妹不必气苦。」
孔素棠迅即走近低语道:「咱们回去!」
公孙小凤不知就里,猛然抬眼一扫神仙居咬牙道:「不!今天好歹我也要烧了这魔窟才甘心。」
这时阴如花,已退入室中。
孔素棠立将经过和订约之事详告。
公孙小凤依旧摇头道:「这是与虎谋皮,怎能信她?」
宗岳微笑道:「愚兄自有道理。」
公孙小凤秀眉一挑,天真的说道:「要不然,咱们都留在此间好了。」
孔素棠轻叹道:「这还不是敌众我寡於事无补?」
宗岳又催促道:「凤妹放心,愚兄自信绝不妨事。」
至此,公孙小凤才怏怏的随孔素棠离去。
不料宗岳返身入室,却猝感景象一新。
居中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所有的陈设,全都换了古朴典雅之物,一扫昨夜那种富丽豪华的俗气。
尤其阴如花,脂粉不施,淡粧素服,端庄娴静,清丽出尘,含笑肃客,毫无妖气,宛如变了一个人。
宗岳好生诧异!反一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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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据说男人对女人好恶的形成,多半是以所受教养的主观为出发点,从直觉得来。有的喜欢端庄静雅的大家闺秀型,有的喜欢羞答答怯生生的小家碧玉型,有的喜欢浓粧艳抹风流冶荡的神女型,有的喜欢……总之是各有不同。
自然宗岳身出名门,知书守礼,其心目中的典型可知。
惟其如此,所以尽管适才阴如花那种近乎一丝不挂,赤裸裸的厮缠荡漾,令他欲念冲动,面红耳赤,但却并无好感,反不如此刻入目便衷心的暗暗赞美。
因此之故,顿时不由自主的减少了好些敌意,失神打量起来。
阴如花见状,瓠犀微露,盈盈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了么?」
立又温婉的说道:「少侠是正人君子,刚刚小妹颇有失礼,特敬备菲酌谢罪!」
此女不仅如今神态举止,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扫前此亵荡妖淫之气,尤其这样言语,实在忒以动听。
宗岳恍疑对方乃是有意改邪归正,连忙趋步入席,抱拳道:「姑娘言重了。」
这时室内别无他人。
阴如花迅即亲手执壶,一面为宗岳满斟一杯美酒,一面轻喟道:「其实我也是好人家儿女,曾读诗书,哪得不知廉耻?」
宗岳不禁抬眼问道:「难道姑娘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阴如花点点头,把盏娇声道:「少侠请先干此杯,小妹当掬诚奉告。」
宗岳微睨酒中,似无异状,马上一饮而尽道:「在下洗耳恭听。」
阴如花也陪了一杯,然後幽幽一叹道:「而且我的苦痛,普天之下,惟有你才能解。」
「愿闻其详。」 、 ;
「你可知道家师何以愿把全部五阴真经传授於我?」
「自然是姑娘天赋特高。」
「唉!少侠猜错了。」
「是什么呢?」
「因为我自幼患了一种五阴绝脉奇疾,恰好是这种功夫的良材,学来事半功倍,也有异常人,从此种下淫根,永难自拔。举世之间,只有五阳神功可以祛除!」
「怎样疗法?」
「五阴真经附录上曾有详载……」
阴如花忽然面含娇羞,垂首低语道:「一种是和会五阳神功的人,结为夫妇……」
「还有什么办法?」
「另一种是习练五阳神功第八、十两篇,自行调龙虎,配阴阳,以消化劣根。」
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这两种办法,在宗岳想来,一样都不能答应。
但阴如花却似乎抱著无比的希冀之心,粉面微扬,凝视宗岳,幽幽地问道:「你能成全我么?」
最是宗岳偶抬脸,四目相对,顿觉对方那两只深邃明亮的大眼里,充满乞求、哀怨、悱恻、使人不忍拒绝的魅力。加上语声娇婉,凄切柔媚,入耳生怜,立刻心波荡凄,情不自禁的,将口边难以相助的话咽回,作了个肯定的承诺道:「在下愿将五阳真经八、十两篇转授姑娘。」
此言一出,阴如花马上嫣然一笑道:「多谢你啦!」
更眉目生春,伸出一双雪藕般的粉臂,十指尖尖,取过银壶,又为宗岳斟满一杯酒,吐字如簧道:「第八篇上是说些什么?」
宗岳彷佛已经百依百顺,毫不考虑的答道:「全是练功的心法。」
「你先背诵一遍如何?」
阴如花一面提出请求,一面二目泛出异彩,侧耳倾听。
不料宗岳,忽然摇摇头道:「如今尚非其时。」
「你不是答应传我了么?」
「不错。」
「为什么又反悔呢?」
「君子一言,如白染皂,宗某岂是失信之人,只是不在今日而已。」
「要等待何时?」
「我扫荡了贵谷以後。」而且宗岳纵声笑道,「姑娘这次使的姹女迷阳大法,端的高明!」
「那有此事。」阴如花依旧矢口否认,轻轻一叹道,「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
宗岳立刻反守为攻,微哂道:「假如姑娘果是好人,何不先把解穴法告诉我,以明心迹?」
这倒是一记狠招。
但觑阴如花,倏地柳眉一扬,一双勾魂夺魄的媚日凝视,问道:「晨间我已说过,此法乃是出之於五阴真经七、九两篇,非阴阳合体难传,句句是实,你肯么?」
宗岳淡淡的答道:「我不信。」
阴如花又叹口气道:「唉,真屈死我了!」
「口诀总可以说出呀?」
「那是只能意会,不可以言传!」
「难道五阴真经上没有图说?」
「我乃是家师所授,不曾见过。」
「如此说来,咱们这场赌赛,岂不是毫无价值了么?」
阴如花连忙接口道:「不,若是你传我五阳真经八、十两篇,就有办法了。」
「昨天订约之时,可没有这项规定。」
阴如花粉脸微红道:「你也没有申明不肯接受合体传功呀!」
宗岳默然不语。
阴如花又娇声道:「有了,我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