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素棠依言用水吞下,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直冲鼻孔,差点咳呛出来。
铜冠子等大家服过之後,才郑重收起小瓶,从桌上取过两个小布袋,递给两人,又道:「这就是昨晚制成的『烂柯草膏丸』,两位各人带上一袋,万一碰上墨鳞铁甲蛇,只要用打暗器的手法,往蛇身打去。此丸外面虽干,但只要稍微一碰,便可立即黏上,但是两位千万留神,不可和毒蛇对面。」
宗岳、孔素棠见他说得郑重,便点头应喏,把布袋接过,挂在腰间。
瞿稼轩背上斜插一支长剑,腰间也佩着贮放「烂柯草膏丸」的布袋,依然盘坐榻上。
孔素棠惊道:「老前辈不良於行,也要前去?」
瞿稼轩敞笑道:「老朽双足虽废,双手依然可用。」
孔素棠不明他话中之意,还想再问。
瞿稼轩双目一扫,道:「三师弟,咱准备好了,这就走吧!」
铜冠子答应一声,只见徐璜走近榻前,背起瞿稼轩身子,铜冠子当先领路,走出篱门,便往独秀峯奔去。
大家一路无话,各自施展轻功,翻山越岭,约莫走了顿饭光景,群山围拱,一峯独秀的独秀峯业已在望。
宗岳跟在铜冠子身後,只是盘算着,待会登峯之後,等铜冠子取出峨嵋秘笈「虚灵七式」,自己好歹也要冒险一试,如何能够一举把那条墨鳞铁甲蛇除去,也好替世人除害。
他心念转动,脚下却并没稍慢,依然从容举步,足不扬尘的往前赶路。
正走之间,蓦见铜冠子往後打了一个手势,身形闪动,一下掠入松林,身後三人,也急急闪身入林。
举目瞧去,只见从右侧一座小山峯上,忽然飞起两条人影,这两人身法快捷,因相隔尚远,瞧不清面目,只看到两道灰影,起落腾跃,敢情也是往独秀峯而去。
徐璜压低声音道:「三师叔,昨晚弟子瞧到的,就是这两个人!」
铜冠子脸色微变,挥手道:「我们快追,但不可露出形迹!」
说毕,身形一起,藉着树木掩蔽,往两人身後追去,宗岳、孔素棠、徐璜三人,也随著跟了下去。
不多一会,奔到峯下,那前面两人,势子突一缓,延路向四周察看,好像在找寻什么似的。
铜冠子等四人,吸气蹑脚,渐渐逼近!
这时已可看清那是两个头戴铁箍,身穿半长不短的灰衣,腰束草绳的汉子,他们边走边瞧,只听左边一个低声说道:「这是它必经之路,此时快要回洞,师兄,咱们就在这里吧!」
右边一个摇头道:「师傅再三吩咐,此蛇不但凶悍,而且生性多疑,必须在它巢穴附近,才肯就范。」
说着,又边瞧边走,俯着身子往前行去。
左边一个急道:「我的天哪,再过一会,它就会来了,咱们可布置不及。」
右边一个举头瞧瞧天色,便从身边取出一个五彩木盘,然後又从鹿皮囊中,倾出闪烁有光的一袋细沙,倒入盘中,探怀取出一支黝黑线香,引火燃起,插入木盘细沙之中。
他这一动作,异常迅速,香才燃起,两条人影,便匆匆站起,往二十丈外一条石壁後面躲去。
瞿稼轩见状大惊,低声喝道:「这香必是引蛇之物,我们快退!」
铜冠子也已警觉,立即引着大家往後急退!
大家一口气退到二十丈外,方始站定,只见从山阴缓缓游出一条全身似墨,鳞甲乌黑有光的奇形怪蛇,一颗蛇头高昂如铲,蛇身足有碗口粗细,长约一丈四五,此时一拱一拱,施施然往方才两个灰衣人站立之处游去。此蛇无论形状、色泽,都使人一见就有怖意。
那段黝黑线香,燃烧极快,转眼之间,便已烧完,但那股淡黄色的轻烟,却氤氲不散,丝丝下垂,正好淡淡的笼在木盘之上。
「毒楠香,这两人是南海毒龙尊者门下!」
瞿稼轩低呼声中,那条怪蛇敢情已经闻到香味,昂起蛇头,不停地向四外乱嗅,突然身形一拱,人立而起,往木盘游去。
一颗蛇头,缓缓由上而下,向盘中一阵低嗅,它生似越嗅越有味,红信伸缩,毒吻大张,缓缓流出馋涎,一滴一滴,落在盘中细砂之上!
宗岳、孔素棠瞧得甚是奇怪,只听瞿稼轩低声说道:「毒龙砂!好歹毒的东西!唔,三师弟,我们机不可失,还是赶快上山吧!」
宗岳不知他说的「毒龙砂」是什么东西?但铜冠子却答应一声,领先悄悄退出,绕过树林,往峯上掠去。
四人急纵轻蹬,不消盏茶时光,便已跃登峯顶。
瞿稼轩指挥徐璜,走近中间那方长形巨石右角,要他俯下身去,用手一指道:「三师弟,你拨开泥土瞧瞧,这不是师祖留下的记号吗?」
铜冠子依言小心翼翼地拨开右角泥土,用手扪了一会,点头道:「二师兄说得不错,这正是两仪未动之象。」
他说着直起腰来,打量着这方巨石,长眉微皱,为难的道:「二师兄,师祖把副册藏在石下之谜,可能已无问题,只是这方巨石,何止万斤,如何才能把它移开?」
瞿稼轩沉吟道:「老朽这多天来,一直苦思未解的,也就是当年师祖如何把副册放入石下,但始终找不到答案,不过老朽想起师祖在八句遗训中有『叱石开山』之言,可能就是指点後世子孙,不妨毁去这方巨石。
自从师弟往乌蒙求取『乌风散』之後,我已命璜儿下山采购了一包炸药,只要把这方巨石,炸裂成几块,凭你我的功力,就不难把它移开了。」
他话音一落,徐璜果然从身边取出一大包炸药,双手递过。
铜冠子迟疑的道:「二师兄说得极是,只是万一把副册一齐炸毁,这又如何是好?」
瞿稼轩叹了口气,道:「我未尝不知这是下策,但目前舍此之外,别无他法,真要炸毁,那也只好说是天意如此了!」
孔素棠忽然想起岳哥哥曾经施展神功,毁去「太极宫」铁壁,此时何不一试?心中想着,就说道:「岳哥哥,你怎不试试『两仪砷功』,看能不能把这方大石震开?」
宗岳摇头道:「恐怕震不开呢!」
他们这一说,直听得瞿稼轩、铜冠子同时一楞,一个人功力再高,也无法震得开万斤巨石,但孔素棠既这样说了,他们心中不信,也只好附和,瞿稼轩呵呵笑道:「老朽倒忘了宗少侠身擅奇功,十大门派谊如一家,宗少侠何妨一试?」
宗岳俊脸一红,道:「老前辈好说,晚辈恐怕不能胜任呢!」
说话之间,双掌当胸一抱,默运神功,紧接着双手扬处,往巨石中间笔直劈落。
他这一发,「五阳掌」「五阴掌」两股力道,同时骤发,只听「轰」的一声巨震,宗岳禁不住往後退出一步,其余四人,全都耳鼓震得狂鸣,那方巨石,果然应声齐中分裂,底下露出一只黝黑铁盒,和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这一下直把瞿稼轩惊得口瞪口呆,铜冠子惊愕之余,急忙俯身取起铁盒古剑,送到瞿稼轩手上。
「哈哈,宗少侠盖世神功,使老朽大开眼界,赐助之德,峨嵋门下当永志不忘!」
瞿稼轩说话声中,接过铁盒,打开一瞧,只见盒首一张绢笺上写着:「余参演先天易数,发现我峨嵋一脉,当在百二十年後,有一大劫,湮灭香火,几达十年,因此预将『虚灵七式』,埋入地下,庶後世子孙,不虑绝学失传,此後当有一以山岳为名之人,破石取书,以予昔年随身青溟相酬。天机子」
瞿稼轩堪堪看完,只听一声厉笑,两条灰影,同时跃落,伸手往瞿稼轩劈面夺来。
东方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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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两条灰色人影,疾如鹰隼般地直扑下来。
「璜儿快退!」
瞿稼轩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左手抱紧怀中的小铁盒子,右手翻掌一扬,振臂疾推,发出一招劈空掌力。
霎时间,只听轰地一震,劲风四溢,腾、腾、腾一阵脚步踉跄,徐璜桩步浮动,一连退後七八步,才勉力停下身来。
说时迟,那时快,呛啷啷一阵龙吟清越,青光一掠,铜冠子穿身过去,拦住那两个人,怒叱出声:「站住!」
那两个人冷冷地笑了一下,突然一声清啸,各自探手一抽,唰唰一连两声,眼前耀起两道金色光芒,更不答话,呼呼一阵劲风顿起,两条金色软鞭,幻起满天鞭影,挟着耀眼的金光,直向铜冠子头上压盖下来。
铜冠子高叫一声:「来得好!」
猛地挫腰盘步,拧肩昂首,手中的青钢长剑横天一掠,力起一式「把火烧天」他将自己数十年的内修功力,提足九成,功行右臂,劲贯剑身,成心硬接一招,看看来人有多少能耐。
这一式「把火烧天」刚刚招发及半,只听呛啷啷一阵金铁乱鸣,闪出一簇火花,双方人影一分,各自退开数步。
铜冠子心里暗暗一惊,暗自忖道:「这两个人的功力,极为不弱,这两根软鞭的力道好沉!」
心中如此闪电转念,立即又长剑横胸,昂然上前两步,左手剑诀上指,脚下稳移缓动,立即就要展开峨嵋剑法,斗斗这两个突如其来的人。
忽然瞿稼轩在後面叫道:「三师弟!请让我来会会这两位朋友。」
铜冠子剑式一收,长剑捧到左手,应声旋身,横跨两步让到一旁。
瞿稼轩依然是由徐璜背在身上,走上前来,站在原先的地方,抱拳一拱沉声说道:「两位朋友都是南海毒龙尊者的门下么?」
这两个人闻言微微一震,两个人四道眉峰微微一皱,立即冷冷地反问道:「老儿!你是何人?」
瞿稼轩淡然一笑,说道:「老朽峨嵋派太阳神针瞿稼轩,两位既然是南海毒龙尊者门人,南海与峨嵋之间,既无旧怨,又无新仇,但不知两位缘何而来,可否请两位给老朽还个明白?」
这两个灰衣人扯动一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老儿!你妨碍了我们诱取墨麟铁甲蛇的毒涎,这份罪名就够你老儿担当的。」
当时徐璜禁不住勃然大怒,厉声叱喝道:「你们胡说!」
瞿稼轩伸手轻轻拍着徐璜的肩头,沉声说道:「璜儿!住口。」
他又抬起头来说道:「两位此言差矣!方才老朽一行上山,一发现『毒龙砂』和『毒楠香』,便知道是两位在此地引蛇,老朽等特地弯道而行,唯恐有所惊动,而怕让两位因此徒劳无功,两位如何反倒说老朽等妨碍了你们诱取蛇涎?事有是非曲直,两位如此说话,则是非曲直何在?」
这两位灰衣人当时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哑然而笑。其中一人向瞿稼轩说道:「老儿!你好利的一张嘴!」
瞿稼轩这时候睑色已然沉重,朗声说道:「并非老朽嘴利,而是两位理曲。两位如果说不出原因,如此无端启衅,老朽要向两位要点公道。」
灰衣人纵声大笑说道:「老儿!凭你们这几个人,还敢向南海毒龙尊者的门下讨取公道?我看你是在老虎头上拍苍蝇,有些活得不耐烦了。老儿!老实告诉你,若问我们两人的来意,你将手上那个铁盒子先交给我,那就是我们的来意。」
瞿稼轩愕然地咦了一声,皱起一双眉头说道:「原来两位是为这件东西而来的么?」
灰衣人呵呵冷笑道:「深山得宝,见者有份,老儿!你如何能独吞?」
瞿稼轩顿了一下,旋即大笑说:「这铁盒之内虽然是一件珍贵的东西,老朽却无法分给两位,因为这是峨嵋本派不传之秘的『虚灵七式』剑招秘笈。无论就情就理,就武林道义,乃至就朝廷王法而言,两位不能强分峨嵋一杯羹!」
灰衣人眼睛从那铁盒子上扫了一眼,接着说道:「老儿!你打开铁盒子让我们看一看,如果真是你们峨嵋的剑术秘笈,也实在引不起人的胃口,老实说,你们这些自称剑派的功夫,倒真是不值得一顾。」
铜冠子长剑立即交到右手,一振手腕,洒出三朵碗大的剑花,怒叱如雷,挺剑掠身而出。
瞿稼轩朗声叫道:「三师弟!你暂退到旁边去。」
他喝止了铜冠子,自己却含着微笑向灰衣人说道:「南海毒龙尊者自称是功盖宇内,毒镇八荒,想必这门下人也是独步人间的高手。峨嵋立派武林,虽然也薄有微名,但是断然不在两位眼内,老朽今日偏不量力,倒要请教请教!看看毒龙尊者门下,究竟功力高到何种地步,能使两位猖狂如此!」
瞿稼轩这几句,说到最後,笑意全收,声色俱厉。铜冠子一听二师兄要自己动手,不觉大急,脱口说道:「二师兄!你的腿……」
瞿稼轩呵呵笑了一阵,然後朗声说道:「三师弟!今天我就是以一个瘫痪了双腿的残废人,来斗斗自视甚高的南海毒龙门下,我要他看看峨嵋派是否如此一文不值。」
他说至此地伸手向铜冠子,喝声:「剑拿来!」
铜冠子不敢阻拦,双手递过长剑,瞿稼轩将小铁盒藏在胸前,右手执剑,左手拍着徐璜的头说道:「璜儿!收饮心神,凝听指挥。」
徐璜朗声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挺了一下腰杆。罂稼轩手中长剑一横,左手屈指轻轻一弹,一阵悦耳的龙吟,悠然良久,就在剑鸣龙吟声中,瞿稼轩敞声笑道:「两位朋友!你们是否愿来尝尝老朽这样背在别人身上的剑术?」
灰衣人本已经将金色软鞭系到腰间,看去仍旧像是草绳一样,此时一听瞿稼轩如此一说,意外地哦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老儿!你是否因为残废,不想活着受罪,要我们超度你?」
话音一落,立即就听到嗖嗖两声,两根金色软鞭,宛如金蛇乱闪,向瞿稼轩左右夹击而来。
瞿稼轩立即朗声叫道:「璜儿进偏宫,闯三斜六。」
徐璜随着话声,身形飘然晃动,依着瞿稼轩的指示,脚步一点也不慌乱,三六变化,分毫不差。瞿稼轩却在这一阵闪让当中,避开两根金色輭鞭,手中长剑反穿一点,廻肘递招,一式「秦王背剑」,凌厉无比地倒刺身旁来人。
这两个灰衣人身法灵活无比,闪避自如,两根金色软鞭,呼呼之声不绝,围着瞿稼轩猛攻。
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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