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十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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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十字军-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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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南海天外散人在血雨四溅中倒身下去之後,十绝魔君照例发出一阵阴声怪笑,笑毕凶睛一溜,便朝天南剑客扫出。这时的天南剑客,脸色灰白,从他那扭曲的表情看去,可知他似乎正为某种矛盾的心情所痛苦着,最後但见他牙关一咬,好似下定决心,终於离座走出。」
  「啊!」
  「十绝魔君嘿嘿一笑,点点头,正待举手相让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南剑客右手食中两指一骈,猛往自己心窝戳去,十绝魔君怔得一怔,天南剑客赵正令,业已颓然跌坐当地。」
  「自尽?」
  「他依了十绝魔君的第二个要求,自断心经,废去一身武功!」
  「什么!天南剑客竟是这样人?」
  「十绝魔君定过神来,眼角瞥处,忽然怪声笑道:『赵正令,你错了,现在人证俱无,我姓阴的无论施用什么手段,也唯有天知地知,你想活,可已迟了一步了!』」
  「唉唉,天南剑客一代掌门,这是何苦?」
  「这时的天南剑客,由於心经一断,真气已散,直与凡人无异,且由於气血逆涌,更是痛苦不可名状,十绝魔君的一番话,不啻焦雷轰顶,一阵怒惭忧急,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多受痛苦,徒污清誉,都只为了迟死一刻,真乃不值!」
  「是的,孩子,自古艰难唯一死,在那时候的天南剑客来说,的确不值之至,不过,他终於留得一命,还算不幸中之大幸呢!」
  「噢,对,我忘了,之後呢?」
  「当时,但见他身躯猛然一震,两手支地,挣扎着向上仰起脸,朝十绝魔君惨然一笑,虚弱地颤声说道:『是的,阴大侠,你说得不错,不过,今天你大侠挟压「十全老人」,掌毙「少林」、「武当」、「华山」、「青城」、「黄山」、「昆仑」、「南海」、「长白」、「峨嵋」,九位掌门人,并令我「终南剑客」畏威自残的经过,又将藉何人之口向天下武林宣达呢?」
  「好说词,活定了!」
  「十绝魔君凶睛一阵眨动,蓦地拍手大声赞道:『有理,有理。』跟着扭脸朝门外扬声喝道:『来人!』两僮应声奔入,十绝魔君手一挥:『向梅娘取三颗「续命丹」来。』三天之後,邛睐山中走出一位比进去时几乎老了二十年的老人,他便是当时十大名派中硕果仅存的一位掌门人,天南剑客赵正令!」
  老人说至此处,一叹住口,同时缓缓掉转脸来,抬手轻抚着爱徒的双肩,低头注目,柔声向爱徒问道:「岳儿,在你看来,那位天南剑客当时做得对不对?」
  蓝衣少年这时似在出神,闻问望了师父一眼,凝眸虚空,摇摇头,微显激动地喃喃说道:「岳儿真不知如何说才好,那位天南剑客不管他做得对不对,终究是位武林前辈,而且他的惜命是否另有隐衷,外人也不得而知,所以岳儿实在不敢妄加月旦。不过,那时要是换了岳儿处在他的地位,岳儿将不致舍众独生。」
  老人目注爱徒,连连点头道:「你是对的,孩子,婉转而公允!」
  蓝灰少年似有所感,忽然抬脸道:「这个故事就是那位天南剑客告诉师父的吗?」
  老人点点头,静静地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是师父的朋友?」
  「比朋友更亲。」
  「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你面前。」
  「什么?」
  「那位天南剑客,便是师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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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 章
 
  蓝衣少年一声惊呼,登时呆如木鸡。
  啊啊!怪不得师父经常背地里长吁短叹?怪不得师父轻易不肯展露一次本身功力?天哪!原来是这样的吗?
  好半晌,方挣扎着喊出一声:「师父——」
  一声师父出口,已止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於地,仰脸向上,跟着泣喊道:「岳儿罪该万死,师父,您,您原谅了岳儿吧!」
  老人黯然一笑,双目中也是晶光闪闪,拍拍爱徒头顶,佯嗔道:「你什么地方错了要师父原谅?真是儍孩子!」
  「但岳儿现在可明白了,师父当年那样做,一定有着重大的原因,一定的,师父,您,您说了吧?」
  老人就地坐下,并命爱徒在对面坐好,这才点点头,微喟着说道:「师父刚才说过了,你对师父所下的观感,婉转而公允。你没猜错,师父当年所以贪生苟活下来,的确是有原因的。」
  说着轻轻一叹,追忆着接了下去道:「终南一派,传至师父手上,已历一十八代,托历代祖师庇佑,自师父接掌本门以来,由於师父严秉师门遗训,苦研本门武技,先後不到十年工夫,终南各代弟子的总数虽仍仅有百名左右,却已渐与『少林』、『武当』齐名,所谓『中原三大名门』者,即有本派『终南』在内。」
  「因此之故,师父的『天南剑客』名号,就个人名气而论,已凌驾『武林双叟』之上,十大掌门人中,除『少林百了禅师』以及『武当灵空道长』外,仅『长白三白先生』与『南海天外散人』,差堪追拟。」
  「所以说,那次赴十绝谷之会,师父实际上可算主脑人物之一。」
  「你明白了这个之後,只须微微思索一下,将可立即感觉到一件颇为反常的现象,那便是师父在当时十位掌门人中的地位既然相当高,又怎么会一直袖手不前,挨至最後一名的呢?」
  蓝衣少年脱口道:「是呀!」
  感觉不妥,话已出口;老人却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关於这一点,说得简单些,便是那次赴会,师父我,自始就存着全身打算,根本没有准备殉义舍命;这在一位跻身十大名派的掌门人来说,这种存念的确相当卑下,不过,孩子,师父的处境,你再听下去,你就会谅解了。」
  「其故何在,後面马上就要说到。且说当时,当『百了禅师』及『灵空道长』诸人,一个个继『双叟』而丧生之後,这段期间里,师父一方面发觉全身而退的机会愈来愈为渺茫,另一方面却同时发现了十绝魔君一项重大秘密!」
  蓝衣少年双目一亮,忙问道:「什么秘密?」
  「那便是十绝魔君每次得手之後,总忍不住要偷空朝『十全老人』劈裂的那尊石翁仲瞟上一二眼,嘴角同时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种得意的阴笑,那神情就好似说:『要不是咱耍个手法,先将那老鬼整跑,我又怎能像这样快意施为?』」
  蓝衣少年不由得失声道:「原来他做了手脚?」
  「俗语说得好:做贼心虚,真是一点也不错。这种事,要求证,本来很难,但如果亲眼看到十绝魔君当时的那种表情,谁也不难一目了然!」
  「那魔头之所以毫无顾忌,大概是因为早算定了,谁也无法活着出去,因而便对自己的杰作愈想愈得意,终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为师的之所以能够注意及此,纯为了师父当时特别冷静,那魔头可能有一天要後悔,但在当时他为我言词所动,一时疏忽过去,短期之内就很难考虑到这上面来;我要留下一口气,告诉十全老人此一秘密,这便是为师的不愿白送一命的原因之一!」
  蓝夹少年不住点头,老人微显振奋地接着说道:「第二个原因,前面提过,它原是师父惜命的主要之点,而找十全老人报告秘密只不过加强了师父活下来的决心罢了,就是没有那项发现,只要能够活下来,就是再屈辱些,师父也会咬牙忍受的!」
  老人说至此处,忽向爱徒注目问道:「刚才你问了师父一个问题,师父没有及时回答你,孩子,你现在还记得你问的是什么吗?」
  蓝衣少年想了一下,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人微微一笑,面现异彩,道:「当师父述及诸人死状相同,而十绝魔君也始终只用出一个简单的招式时,你岔口问道:『那是一招什么武功?』想想看,你这样问过没有?」
  蓝穴少年一噢,忙点头:「是的——那是一招什么武功呢?」
  「『十绝阴掌』!」
  「『十绝阴掌』?」
  「载於『十绝真经』的『第九册』中。」
  「咦,师父不是说那一招谁也不识,谁也破解不了吗?」
  「谁也破解不了是事实,但谁也不识却不包括师父在内。
  「师父何从得知的呢?」
  「得自『十绝真经』!」
  蓝衣少年不由得为之失声道:「什么?『十绝真经』!」
  紧接着,张目诧异地又问道:「师父命师兄下山,就是为了相机查探『十绝魔君』的『十绝真经』的藏放地点,这样说来,『十绝真经』难道有两部下成?」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仍将师父以前说的当真话,师父有什么办法?」
  蓝衣少年噢了一声,老人微显激动地接着说道:「当年那魔头自号『十绝』,由於那时武林中正好有着十大门派,以及一位十全老人,师父尚以为『十绝』者,即『见十灭绝』之意;後来,直到师父前往邛睐赴会的前三天,师父始才发现,所谓『十绝』原来还有着另一意义,那魔头的武功原来是习自一部『十绝真经』!」
  「噢!师父如何发现的呢?」
  「赴会前三天,黄昏时分,师父正徘徊於终南阻天峯顶,无意间忽然看到一只野兔自脚前一跃而没,师父当时暗忖道:『百兽行走,以兔最称迅疾,武家所谓动如脱兔,诚不谬也,设吾习武之人能取而法之,岂不有益於轻身之术?』」
  「师父一时兴起,立即自地面捡起数枚碎石,以天女散花手法,觑准那野兔没身之处打去,野兔受惊,再度窜出,师父腾身便追;因为师父并无伤它之意,是以一面叱逐,一面留意着它的起落姿式。这一连下去,由於心专神注,也不知道越过几座峑顶,等到定过神来,此身已在一座绝谷之中。」
  「时近望日,月色尚佳,谷中一线通天,仰视俯察,别饶情趣,一时间,师父不禁索性在谷中四下浏览起来。」
  「信步所之,不期然来至一座蔓藤纠结的石洞之前。」
  「终南为修道胜地,前人遗留之石室石窟,在所不鲜,师父见了,原未在意,但游目之下,洞前眉檐上二行斑剥的镌书却引起了师父的好奇。」
  「那是二行什么字呢?正中三个大字:『真君府』。下面横写:『误入此谷者,面府三拜後,亟去勿留』!」
  「师父当时暗忖:『由於清修之地不欲俗人涉足,乃出尘之士之常情,足以警示亟去勿留尚有可说,但离去之前,又何定必三拜?』继而又忖道:『既然来此,也是有缘,洞中人去世虽远,但能辞俗若是,实也足敬,唯敬一念,三拜亦何足惜?』」
  「师父一念及此,便整衣上前,端身拜倒,三拜既毕,抬头之下,洞门蓦地大启,迎面一石当道,赫然大书着—个『请』字。」
  蓝衣少年惊奇失声道:「有这等事?」
  「师父微怔之下,心头一动,立即向内走去,绕过石碑,穿过一段短短的甬道,抵达一室,室中唯有一架石床,石床上垂眉闭目盘坐着一位白发老人,山风吹入,遗蜕立变飞灰,霎时迎风萎化,格达一声,一叠羊皮小册掉落地面,师父上前捡起一看,上面附有一纸,上写道:『十全仙翁,有经一部,有徒两人。长徒「五阳真君」,次徒「五阴真君」,经系「十绝真经」。一三五七九、二四六八十,两徒各得其半。前者秘学「五阴掌」,载於真经第九册;後者秘学「五阳掌」,载於真经第十册。阴柔阳刚,各擅其长,如阴阳相济,则天下无敌。吾性缓,吾弟性躁,皆不宜尽得师门之学,故先师为後世计,特令吾等分执真经并分居,且两下不得私通音讯。有此处置,後世门人为善固佳,纵为恶,亦将有所尅制。吾体吾师之意,选徒一甲子,终未一获,不得已,乃将真经随身坐化。後世有缘者,或可得之,三拜之意,尽在不言中。五阳真君留书。』」
  蓝衣少年惊叹不已,连声说道:「噢,原来是这样的!」
  「师父阅毕,恍然大悟,当下将五册真经收好,又朝五阳真君骨灰拜了一拜,这才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出石洞。」
  「由於十绝谷的会期已近,师父只将五册真经看了个大概,便动身前往。」
  「等到双叟诸人相继遭了毒手,师父一方面震惊於『五阴掌』的威力,一方面更忧悔欲绝!」
  蓝衣少年吃惊道:「怎么呢?l
  「师父几乎铸下千古大错!」
  「啊!」
  「那时候,五册真经,就在师父身上!」
  「啊!」
  「好孩子,现在明白了吗?这就是师父不愿死,也就是不敢死的另一原因,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是的,师父。」
  「十绝魔府中,可怕的,长如三个甲子的三天,终於过去了,同时,自那一天起,师父老了,真正的老了。」
  「师父也不知道凭的什么力量,才回到了终南。」
  「师父找来本派中最优秀的,一个叫『白灰侠文乐天』,一个叫『蓝衣侠宗鸣』的两位师弟,叫他们派人传知各派掌门人的恶耗,并告诉他们,本派掌门一席,暂虚其位,二十年之内,谁持有师父的『紫金合符』,谁便是本派继任掌门人!」
  蓝衣少年听至此处,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白衣侠文乐天』!『蓝衣侠宗鸣』!」
  「穷四五年之力,师父方找着了现在这块可以长久安身的地方,之後,某个夜裏,师父悄然来到此地,除了五册十绝真经外,并带来了文、宗两位师弟的独生子,你们师兄弟两个!』
  蓝衣少年颤声喊道:「师父!」
  「那时候,士仪十岁,你尚在襁褓之中,你父亲以及你文伯伯俩送师父下山,什么也没多问,师父朝他俩挥挥手,他俩立即垂泪而去。」
  「为了纪念他们两人,师父一直令你师兄穿白色衣服,让你穿蓝的。」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师父以失去功力之躯,既要照料你俩的饥寒饱暖,又得将五部真经一一参透。」
  「好不容易,又是五年过去了。」
  「师父凭着真经末段所附的至上心诀,虽未能恢复已失去之功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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