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冷冷道:「这个不劳关怀。」
青衫老者又是一笑道:「你错了,我老头子千里追踪,还不是为了你包裹中的东西吗,否则又何必半夜三更,跟你到此,与你动手?」
宗岳见黑衣老者刚才出手,虽仅一招,已窥得那剑上功夫,奇诡凌厉不凡,尤其那青衫老者赤手空掌,反击的一招,更是绝妙人寰,正自暗暗凛骇,此刻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个老者所争者,竟是包裹中带有血腥气味的东西,包裹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宗岳刚才推测包裹中必是鸡鸭,此刻不由又迷糊起来,因为,这等高手所争的如说是一颗人头,岂非说不通么?
只见青衫老者继续道:「如今依我老头子意见,你不如放下手中包裹,好好相搏一场,谁胜谁取走包裹,公平简易,你看如何?」
黑衣老者脸色蓦地变得阴沉无比,厉声道:「郑老匹夫,尔休打什么主意,我邵禹铭为此甘冒危险,不顾性命,岂能容你威胁谋取,再不识趣,休怪老夫剑下绝情。」
青衫老者仍然笑嘻嘻地道:「你以为凭手中剑能赢得了我?」
黑衣老者鼻中一哼道:「当年十绝魔君未出世之前,十大门派中用剑的占大多数,但对老夫的飞云三十六式依然不敢轻视,你郑因老匹夫虽以九九岳家散手烕震黑白二道,嘿嘿,如说与老夫相搏,怎能讨得好去?」
这—说出武功来历,山神像後的宗岳立刻大吃一惊。
他虽年轻识浅,但在星子山时曾听师父泛论过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知道「九九岳家散手」及「飞云三六式」这二门奇学,前者是千里独行笑面神郑因的独门手法,後者则是无影神龙仗以成名的剑术。
这二人自十绝魔君出世後半年归隐山林之後,江湖上再也未见到这二人的影踪,想不道今天却在此出现。
以二人功力,的确不啻一个门派,为了什么东西,竟在此起衅呢?
只见青衫老者嘿嘿一笑道:「你邵禹铭既不害怕,何不各凭功力一赌,为什么却紧抓着包裹不放!」
「无影神龙」邵禹铭目光一转,道:「你笑面神有名的诡计多端,我岂能中你奸谋。」
千单独行笑面神郑因大笑道:「假如你不是怕我,愿以功力相博,我倒有—个计较,可免除你的顾虑。」
「无影神龙」冷冷道:「什么计较,如果可行,老夫极愿接受。」
千里独行笑面神道:「我们先找一个证人,你将手中包裹交给他保管,由他在旁公证输赢,你看这办法如何?」
「无影神龙」嗤了一声道:「在这荒山之中,深更半夜,到那里去找人为我们公证,何况公证之人,必须也要是武林人物。」
千里独行笑面神道:「有!有!假如没有,我又何必提出这种建议。」
「无影神龙」邵禹铭道:「人在那里?」
笑面神郑因目光向山神像後一飘,正要说话——
山神像後宗岳心中一惊,知道行藏已经暴露,正想挺身而出,蓦地,庙外响起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条人影如电而入,口中道:「我来做证人如何?」
话落人停,竟是一个年华约双十左右的绛衣女子。
只见她身裁玲珑,面貌姣好,虽在黑暗中,仍然艳光照人。
这少女的骤然出现,不但使宗岳一怔,无影神龙及千里独行笑面神也都神色一惊。
但当看清对方是个少女时,笑面神倏然敞声一笑道:「好极,姑娘自愿充任证人,谅必潜伏庙外很久了?」
绛衣少女微笑点头道:「不错,在好奇之心驱使下,自愿现身为两位解决难题。」
她面对江湖中极少现身的这二大高手,竟能从容而言,丝毫不惧。
「无影神龙」邵禹铭目光一转,道:「姑娘潜伏庙外这么久,老夫竟未能觉察,想必师出名门,能够报出师门名号么?」
绛衣少女道:「老丈只是专心对敌,至一时疏忽而已,小女子怎敢当得谬赞,至於师门,说了徒使人顾忌,不如待事後再奉告二位不迟。」
宗岳见少女词锋圆滑,讲话不着边际,不由暗忖道:「这二位老者行止固然异常,但这少女言行更为诡秘,十绝谷近在咫尺,莫不是魔君门下人物?」
他正暗自猜测,蓦然耳中响起一丝急遽的语声:「隐在山神像後的朋友,助老夫一臂之力如何?等下包裹落在那女娃手中,你可趁隙抢下交给老夫,包有你的好处,现在快屏息静伏,鼻息太重,邵老匹夫等下不难发觉你……」
宗岳心中一愕,忙微摒气息,目光微瞥,只见千里独行笑面神正向自己这边挤了挤眼。
他听了郑因以真气传音的话,心中不由犹疑起来,不知是否应该帮这个忙……
却见无影神龙听完绛衣少女之言,目光一转,道:「姑娘不肯说出师门名号,竟然能发觉老夫在此,对你来历,老夫更有深究之必要。」
千里独行笑面神哈哈一笑道:「邵禹铭,你何必节外生枝,别说别人不知道内情,就是知道,你包裹中的东西,除了咱们有用外,别人见了丢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影神龙沉思片刻,道:「也罢,看来你郑因今夜不死是不想走了。」
说到这里,目光一瞥绛衣少女道:「姑娘是否能够秉公作证,不偏不倚?」
绛衣少女娇笑一声道:「这点邵大陕但请放心,我与双方皆无渊源。」
笑面神笑着接口道:「对,对,这位姑娘之言不错,邵兄不会以为是我老头子事先约好的吧?」
他因心中另怀机心,神色甚为得意。
无影神龙城府虽然深沉,却恨笑面神一味纠缠,心中早起杀机,微一锉牙,对绛衣少女道:「既然如此,姑娘就请接下包裹,但希姑娘刃勿另怀贰心,否则,老夫长剑绝不饶你!」
他打量少女年龄不过双十左右,武功绝不会有多大成就,故而决定先解决了笑面神再说。
但谁知这位少女竟是大有来历的人,功力虽无这二名高手深厚,却也不在他们二人之下哩!
而且她之所以自愿冒险充当证人,也是因为以为这等高手所争,必是什么奇珍异宝,心怀劫夺之心,岂是真心作证。
此刻见无影神龙已经应允,连忙笑哈哈地莲步轻移,走前几步,接过那只包裹,口中道:「邵大侠多虑了,奇珍异宝尚不在我姑娘眼中,更何况其他。所以充任证人,只是想一睹二位绝学而已。」
无影神龙这时包裹脱手,再不多言,一声暴叱:「郑老匹夫,现在老夫就遂你心意,先吃我一剑!」
剑划轻啸,银光一闪,二点银星,已袭到笑面神郑因胸前。
千里独行笑面神大喝道:「好剑法,你也试试老夫的金刚掌力!」
身形一闪,人如流水一般,滑出二尺,左掌一反,斜劈一掌,直挂邵禹铭右肩。
掌风如涛,威力竟然不亚於长剑,尤其飘闪之诡疾,显得他轻功的造诣,高人一等。
这一认真相搏,互存杀机,形势与前大不相同,瞬眼之间,二人已过手十招。
黑暗中,只见无影神龙长须猬竖,剑剑如风,银光滚滚,着着向笑面神要害进攻。
表面上看来,这瞬息之间,千里独行笑面神已陷入危机之中,可是仔细—看,笑面神郑因,身躯在剑光中,左摆右闪,掌掌如涛,丝毫没有败象。
这—场恶斗,看得宗岳惊心动魄,竟忘了刚才干里独行笑面神郑因的话。
—旁的绛衣少女全没有注意二人的生死恶斗。她量了量包裹,左手并指如戟,戳破包裹,忽然—声尖呼。
突然的尖呼声使宗岳—惊,移目一瞥,只见绛衣少女玉容失色,黛眉微皱,包裹脱手落地,扬声道:「二位慢点动手!」
恶斗中的「无影神龙」及千里独行笑面神倏然身形齐退,双双眉头—皱,邵禹铭沉声道:「女娃儿,你做什么?」
语声未落,笑面神郑因蓦地一声长笑,身动如电,倏然向地上的包裹抓去。
「无影神龙」神色大怒,长剑一划,横截而至。
这—招奇快无比,他行动略慢,但似乎已用上十成功力,竟然使笑面神缩手横退数步。
绛衣少女—见二人对包裹中的东西竟然如此重视,秀眸—转,倏然俯身拾起,娇笑一声,道:「想不到二位生死之争的东西,竟是一颗人头,倒是出我意科之外,但不知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对二位何以如此重要,能否见告?」
无影神龙脸色一寒,沉声道:「姑娘只是作证人,老夫劝你还是少打听这件事。」
笑面神郑因敞声一笑道:「对,对,姑娘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说着目光狠狠向山神像後一飘,嘴唇微动,宗岳已听到一丝语声道:「朋友,刚才你怎不帮老夫的忙?」
宗岳一听二人所争的包裹中,竟然是个人头,不由骇然一怔,觉得其中大有文章,此刻闻问,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绛衣少女倏然仰天大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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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笑面神及无影神龙双双神色一怔!此刻千里独行笑面神再也笑不出来,沉声道:「姑娘有什么好笑的?」
绛衣少女笑声一了,道:「我想不到世上有这等儍事,以死相拚,竟是为了一颗人头,而我自己更儍,竟为你们作证……」
说罢,又是一阵娇笑。
千里独行笑面神敞笑一声道:「你这话可就差了,要知道老夫等在此以死相拚,自然是因为这颗人头极为重要,我老头子年逾一甲子,什么奇珍奇物没有见过,如这颗人头不重要,怎会跟踪这邵老顽固三千里,到此以命相赌。」
绛衣少女神色闪过一丝惊奇,道:「唔!这么说来,这人头的确大有文章,却不知是何人首级?」
干里独行笑面神哈哈一笑,道:「说来这人头在武林中大有来历……」
话末说完,无影神龙蓦地剑光一闪,向笑面神横扫而去,口中怒喝道:「郑因,你想找死!还不与老夫住口!」
笑面神身形一飘,双手一摊道:「邵禹铭,就是说出底细,别人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交换那颗『乾天纯阳丸』,你急个啥!」
无影神龙接口厉声道:「老夫不准你说,你就得闭上鸟嘴!」
绛衣少女秀目一转,诧然道:「什么『乾天纯阳丸』?」
无影神龙冷冷道:「你问的话太已多余,还不静站一旁,待老夫与郑老匹夫分出胜负。」
绛衣少女娇笑一声道:「邵大侠这话就不对了,在下既做证人,自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无影神龙冷叱一声道:「闭口,你还记得老夫之言否?」
绛衣少女微微一笑道:「邵大侠能否再提醒一句?」
无影神龙厉声厉色道:「如你心怀贰心,莫怪老夫剑不留情!」
绛衣少女哈哈一笑,丝毫不惧,道:「邵大侠如此严守秘密,想必那什么『乾天纯阳丸』对二位一定是极关重要了?」
笑画神唯恐天下下乱,接口道:「这还用说,须知『乾天纯阳丸』为一不世奇人经一甲子工夫自制的绝世奇丸,凡习阳刚功夫的武林人物服之,立刻功力倍增,可达三花聚顶,五气聚顶地步,而且是修练纯阳功力的无上至宝,普天之下,只有一颗,怎不珍贵?」
无影神龙听笑面神说出底细,倒再没有叱喝,因为他正怀疑绛衣少女的来历,严防绛衣少女另怀异谋。
隐在暗中的宗岳,一闻言,心中虽已微微领悟,但却不知这「乾天纯阳丸」与人头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绛衣少女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这等灵药与包裹中的人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目光一闪,语声倏然一沉道:「在下是女身,『乾天纯阳丸』自足无用,只是为了好奇心而已,但如二位不说,在下也有办法知道。」
无影神龙冷哼一声道:「什么办法?」
绛衣少女神色一冷,道:「如二位不说,我就立刻将手中人头击为肉泥。」
她本来娇美的睑色,此刻如降重霜,变得冷酷无比,左手一按包裹,右手一合,作势欲击。
这一着,不但大出无影神龙意料之外,也使千里独行笑面神睑无笑意,为之愣住。
这二位昔年叱咤江湖的高手,怎会料到这年轻的绛衣少女如此大胆。
无影神龙陡然欺身二步,阴森森喝道:「为了这个人头,老夫费了无数心血,冒了极大危险,你真敢毁去,只怕你自己性命也要毁在这里了!」
绛衣少女冷笑道:「那倒不见得,邵大侠飞云三六式虽妙绝人寰,恐怕也对我无可奈何!」
无影神龙脸色一变,剑光一闪,正想出手,但眼看到绛衣少女双手捧着包裹,却又犹豫不前。
要知他虽因十绝魔君出世,自知不敌,隐退江湖,但心怀大志,亟欲一争雄长,而「乾天纯阳丸」对他功力精进关系至大,故不得不投鼠忌器,进退两难。
一旁的笑面神此刻目光乱转,倏然嘻嘻一笑,道:「这件事说出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但不知姑娘要知道什么?」
绛衣少女冷冷道:「包裹中是谁的人头?」
笑面神哈哈一笑道:「说起这人,大有来历,姑娘可知道天南一怪?」
绛衣少女神色一变道:「天南一怪,黑道枭雄,其功力之高,连当时的南海掌门都对之无可奈何,想不到邵大侠竟能制其死命,实在令人惊奇。」
这番话,使宗岳暗暗觉得这绛衣少女江湖阅历丰富,心中对她的出身来历,更大大地好奇起来。
无影神龙冷冷道:「天南一怪功力虽高,但仍丧命老夫剑下,姑娘自比如何?」
绛衣少女咯咯一笑,道:「邵大侠如要知道我功力如何,待我问完话之後,自会奉告。」
说着,秀眸注视笑面神又道:「依你这么说,『乾天纯阳丸』难道在天南一怪手中?」
笑面神摇摇头道:「『乾天纯阳丸』倒非在天南一怪手中,而是那保有『乾天纯阳丸』的人要天南一怪的首级,宣称谁能取得天南一怪的首级,就以仅有的一颗奇药作为酬报。」
绛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