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瞧他架势,大概是鬼王级人物,当下刹住身形严加戒备。
“人鬼互不侵犯,你敢毁我鬼域!”鬼王厉吼,身形飘忽不定。
“只要你把活人通通放出来,我勉强可以跟你和谈!”毛盾冷斥。
“这里只有鬼,没有活人!”
段君来喝道:“你若杀了我爹,我照样饶不了你!”
鬼王闻言哈哈大笑:“从来只有鬼吓人,何时变人吓鬼了?”
说着双掌一扬,阴风扫得二人倒滚二三千余级阶梯才愣头愣脑地爬起,鬼王见状笑得更狂“现在退回。本王饶你一命!”
毛盾怔愕。不料这鬼王功力竟如此高强,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的好。
他猝而打出一道灵符,化成火焰猛冲上去。
那鬼王正在得意忘形之际,待发现时已被烧及胸口,他惊骇躲闪,双手猛拍火符,一拳击落,竟毫发无伤。
毛盾更是吃惊,当下将十数支线香、柳条、鸡血、阴阳镜通通用上了,却通通无效,这下毛盾张大了口:“当真见鬼了……”
他开始感到头皮发麻,惧意袭上心头了。
鬼王又是哈哈狂笑,大步逼来,每跨一步即震得石梯摇晃不已。毛盾与段君来也被步步逼退。
“如此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现宝,你们死定了!”
毛盾苦笑不已,现在他得计划如何脱身,而唯一可用的是身上的金童符,再没办法就只好回老家了。
他立即作法念咒,双掌合十,半蹲马步要求金童上身,猝见全身红光一闪,衣衫无风自动,他倏地喷冲而起,口中喝:“金童代魔!”双掌迅速劈向鬼王。
那鬼王但觉掌势汹汹,不敢大意,亦是半蹲马步,双掌迎胸,待毛盾逼向门面之际,他也推掌出击。
掌掌撞击,轰然巨响,鬼王退了半步,毛盾却被喷退十余丈,再滚二十余石阶方自坐起。
他惊骇不已。往自己双掌瞧去,方才怎不见符咒光影?法术失灵?不可能!他连忙看鬼王手掌,朱砂符竟然印在他掌上。
“你不是鬼,是人!”毛盾惊叫。
说着长鞭化成猛龙疾抽过去,鬼王忽见此鞭来势汹汹,不敢大意,登时幻出十尊鬼形,掠跳于鞭阵之中、一有机可乘,探掌即劈,扫向毛盾胸脸。
毛盾落地疾滚,避开掌劲,长鞭抖抽回来,喝道:“万龙点睛!”长鞭化成九道劲光,凌空聚成一处,猝又撞击而四散喷冲,射往鬼王的每一尊幻影。
鬼王惊诧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怪招,只好击掌自保。
不料那光针竟然不怕罡气,猛蹿人防线内,钉中他掌心,前穿后透。血丝已渗出。他暗叫不妙,抽身即逃。
毛盾快步追赶,长鞭再抽,那鞭节准确扣上鬼王手中的短鞭,他猛反扭,鬼王阁哼一声,身形顿停,不顾疼痛地将手掌拉回、并继续往上冲。
突然他尖叫起来,并软跪在地上,一个立身不稳脸部撞向石梯,锵然一声,一张铁面具掉了下来。
他惊骇地回身给毛盾一掌,将他逼退,再往上冲。
毛盾避开掌劲,仍想追前,段君来道:“不必追了!他中了我的孔雀毒针,没有我的解药,死定了!”
原来鬼王突然跪下是因为中了段君来的袭击。
毛盾道:“鬼还怕你的毒针?要救你爹就要快!”说着追冲而上。
段君来一愣,她竟忘了还有任务在身,顿时窘红了脸,也含了上去。
就在毛盾尚差三百阶即可登上骷髅剑山之际,上面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烟灰碎石疾喷而出。天地为之颤动。
碎石射来,毛盾及段君来被迫伏躲梯角藏身,碎石滚向他们背脊,却也疼痛不堪。
好不容易喷石落尽,毛盾急忙往上冲,直抵骷髅洞。
已是面目全非。除了碎石及些许次瓦片之外,已找不出任何痕迹与线索。那鬼王也是逃得不见踪影。
段君来随后入洞,一看愣在当场,怎么半个人身也没,更没有她父亲的影子。
“鬼王呢?”
毛盾顺口:“被你杀死了!”
段君来斥言:“胡说!他明明逃走了!”
毛盾弄笑道:“知道还问我!”
段君来不再理毛盾,四下找寻她父亲去了。
毛盾则蹲下来,抬起那瓷碎片。发觉那似乎是用来养鬼的,难道那人在此养鬼?
他又为何要将这里炸掉?
还不及多想,段君来已叫道“在这里,他从这里逃走的!”
毛盾闻言靠过去,只见段君来蹲在悬崖边,右手抓着一条粗绳。
“他爬到下面逃走了、”
“绳索够长?”毛盾一看、发现只有几尺长,根本没有用!
“有长鞭可以追下去瞧瞧!”段君来满脸希冀。
毛盾低头一看,深幽中但见青黑乌云不停旋着,他瞪眼道:“叫我去送死?这是鬼眼,谁下去准倒霉!”
“你不是不怕鬼,快救我爹!”
“神经病!”毛盾斥道:“道具都用完了,下去有个屁用!何况我的鞭也不够长、”
“可是我多……”
“我看不在此,鬼眼不可能有活人。”
“谁说的!那恶贼不就逃下去了?”段君来哭丧着脸,不知何是好。
毛盾沉思一会儿,突而道:“将你爹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测测看!”
“谁还记得这些!”
“名字总该有吧?”
“段铜雀。”
“哦!就是你那孔雀翎的发明家?”
“快测啦!人命关天,你想害人是不是?”
毛盾马上拿出阴阳镜,道:“这得要他亲生儿女的血才行,只知道名字,我没办法引出他灵魂,只能勉强感应他是生是死。”
段君来闻言立即伸出手指:“要多少?测不出我就要你好看!”
“一滴就够了!”毛盾笑道:“火气别那么大,否则你唤不回爹。坐好,心头念一千遍你爹的名字。”
段君来不知他弄何玄虚,但连闯鬼门关后,她已相信毛盾的能耐,遂盘坐地上,闭上眼,认真念起她爹的名字。
毛盾很快从她指头刺出一滴鲜血,滴落阴阳镜上,再将镜子置于段君来头顶、他开始默念咒语;手指不停画符于镜面上。
不久,只见那血迹慢慢抖颤起来,足足半刻钟后,毛盾才道:“你爹没事!他若死了,这血会凝成硬块,现在却没有。”
他拿给段君来看。
段君来心下稍安,但又随即紧张道:“他还活着,而且在下面,我们更要去救他出来,否则……”
“你爹不在这里!”毛盾安慰道:“否则你方才打坐就会心神不宁了,懂吗?他越靠近,你会越激动。”
段君来半信半疑:“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总会有地方、”’毛盾反问:“你怎肯定他一定来过这里?”
“我……我从他的记事本找到的资料……”
“什么?就凭那些资料,你就把我骗了进来了?’段君来尴尬道:“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所以……”
“所以你就找到这鬼地方来?”毛盾忽而笑道:“反正我没关系,你已签了卖身契,等出了鬼域,我就得到一个老婆了。”
段君来想及此事,又窘困起来,她认命地摆摆手:“你有把握‘出得去?”
“笑话!打都打进来,哪会出不去?”毛盾得意道:“你看着,等我毁了鬼眼之后,那些妖魔再也作不了怪了。”
毛后当下将阴阳镜放置一旁,拿出朱砂笔。想找一张纸或布来画符,却发现自身衣衫尽湿,根本画不出名堂。
想来想去,找来一块半个桌面大的岩石,在上面画起符来了,并呵呵笑担:“越重越好,将他们打得永世不得超生!”
画完之后,他又道“将它抱起来,我说丢就丢!’段君来闻言蹲下身去,一用力,登时平肩举起。
毛盾赶忙挑起桃木剑,画出十二道灵符引燃。并大喝道:“丢!”段君来一放手,毛盾的灵符亦分别自十二个不同角度往深渊抛去。
毛盾并未停止,他将身上所有的线香引燃,如针带火地全往深渊射去,直追巨石、他抓紧阴阳镜,盯着下面的变化只见得巨石直冲鬼眼,须时引起爆炸,碎石四散,那青黑旋云为之乱窜,却又被随乏而来的线香打得撞滚掠翻。
鬼叫声大作,乌云住上冲、又被十二道灵将压往下坠,突又破灵符再往上冲,毛盾见状,阴阳镜照去,引动天雷,顿时轰隆隆地动山摇,打得乌云四散炸开。
天雷仍不止,连续不断地奔来,击中五峰中的一峰,山峰崩。
陷,恶魔化成的乌云东奔西窜,各自逃命去了。
蓦地又是一阵阵骤雨快急地扑下来。打得地面蒙蒙密密,哪还躲得了鬼魂?。
毛盾看情势不对。雷电又劈断了另一座山峰,他赶忙拉着段君来,管不了豪雨,没命往万阶石梯冲下。
两人刚动身,山洞即遭雷劈,轰得山崩地裂,好几处石梯断在前头,累得毛盾利用长鞭当吊绳才掠过。
二人连滚带爬落滚阴风鬼峡,眼前毒蛇惊慌四处逃窜,雨壁抖动。骷髅落如雨点,情况十分危险,但不走更危险。
“拼了!毛盾叫。
他将段君来甩向背后,没命地往前冲,足印过处,蛇身断裂,到处的血肉模糊,至于头顶的骷髅,则全靠段君来来照顾。
二人就这么拼命地冲往吊桥。
还差五六丈,吊桥支柱竟被地震震得半塌,毛盾顾不了了。
还是往前冲,一面提心吊胆,万一断掉怎么办?,心念未了,支柱竟真的断裂,吊桥整个往下陷。
二人同时惊叫,毛盾情急甩出长鞭,勾住吊绳,得以支撑身子往那头的崖壁撞去,砰然一响,懂得他鼻青脸肿,全身发疼,他仍不敢放手,吓得不敢乱动。
段君来躲在毛盾身后,则一点损伤也没有。
她一听一切似已静止,抬头一看,发现吊绳在眼前,立即攀住往上爬,脱离了毛盾的掌握。_毛盾被她攀爬的甩动惊醒,这才想到要赶快脱离险境,登时借着长鞭。也跟着段君来爬向顶崖。
二人几乎同时达到崖面,已是酸软无力地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悬崖那头雷雨交加,山崩地裂,这头却平静如常,这让二人感到了他们已脱离危险。
喘息过后,毛盾这才坐起。欣赏着对面自己的杰作。
段君来起身,本想走近毛盾。忽觉不妥,她想到自己签了卖身契,本就想骗毛盾,怎当得真?
此事一过,毛盾必定逼婚,到时自己的处境将会十分困难,倒不如利用现在的好时机开溜呢?也免了后患无穷。
“哼!这样就想娶到我!门都没有!’她暗忖。
当下决定开溜,还白了毛盾一眼,才带着鼻子比额头还高的姿态扬长而去。
毛盾并未发觉老婆已跑了,仍兀自认真欣赏着,直到五指山峰皆塌个精光,天空乌云已散,雨势已停,青天露脸,妖邪用气散失,他才猛然想起段君来这么一个人。
“人呢?”
他四处瞧望,不见了!
“会不会去方便了?或是……”
毛后想及换衣服或是拧衣服之类的事,立即蹑手蹑脚地往想象中的隐秘处探去。
他几乎探遍整个山区,人影全无。
这下他感觉不妙了。
“会困在鬼域?不可能!我明明背着她逃过来。难道被某妖魔捉去?也不可能,她能动能叫,我怎么没叫见声响?那……”
他狠狠驾了几句,随即想了一百种报复方法、但这也得先找到人才可以实现。
他首先想到靖阳城外的那匹红马。
只要比她先到,照样抓个正着。
二话不说,他疾奔下山,为追逃妻而拼命去了。
六天六夜之后。
毛盾已赶至淮阳郊区。
他翻遍整座山区,真的不见了!
他不禁苦笑起来,他自认为日夜不停赶路,必可赶在段君来之前,但如今证明他的判断错了。
毕竟红马已通灵,它既可在此等段君来,当然可到某处和她相见。
毛眉开始后悔未曾在阴风山附近展开搜索而径自遭到这里,实在是大错特错,悔之已晚矣!
怎么办?
老婆跑了,能怎么办?
他茫然走进濮阳城,茫然住进段君来以前用过餐的那家客栈、小二并未认出落魄的他,他迷糊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精神好多了,他才有心情思考要如何捉拿逃妻。
他把长鞭把手打开,取出那张完好如初的卖身契,朱红字迹清清楚楚,就是佳人不见了。
“可惜没留下生辰八字,否则看你往哪里逃!”
毛盾忽然想到段君来曾经留在血迹在阴阳镜上。充满希望地拿出来的一看,可惜早被那场大雨淋个精光,一点血迹也没了。
“可恶!段君来、段君来、段君来!我要念得你耳朵痒。全身不自在!’他当真对着阴阳镜念了千万遍。希望段君来真会受不了。
老婆不见了,肚子仍会饿。
毛盾整理一番面容,像个样子之后才步往食堂。
这下小二一眼即从出来了,登时连连哈腰,怪自己有眼无珠,贵客来了也不知道。毛后打了哈哈。叫了简单酒菜,吃饱了才问小二:“上次那位笑起来甜甜地姑娘,你可曾再见过?”
小二猛哈腰道:“没有!若见着了,小的会立即通知官爷您。
不知她是官爷的……’“老婆。”
“喔,宫爷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夫人。’“漂亮有何用,跟人跑了!’“这……”小二立即煞住笑声,照他经验,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要是搞不好会被揍的,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口。
毛盾又问道:“你可知有人老婆跑了,他们都如何处理?
“呃……呃……”小二但觉毛盾似不怎么在乎,才敢干笑道:“通常遇到这种情形,男方会把她休了,算是一种惩罚,因为被休的女人是很被人瞧不起的。
“这岂非便宜她了?我连洞房都没睡过就休掉她?”
“呃……官爷您这是……”小二又不懂了。
“她说好要嫁给我,后来又失言,是逃婚,懂不懂?”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