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索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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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索缚龙-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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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落向东伸出一条小径,三里左右与大官道接,三岔口小径的南北两侧,各生长
一株半腰精粗亭亭如盖,枝浓叶茂的大槐树,所以也叫双槐口。
    双槐口大官道向南五里,就是尉氏县城,向北五里,则是本县三大镇之一的庐馆镇。
    两株人槐树下,建了露天的歇脚固定式长排凳,另一侧则树了栓马栏桩,便利乘马
的旅客栓坐骑。
    他施施然抵达双槐口,已是日上三竿,天色不早了,大太阳逐渐炎热,官道上北行
的旅客渐稀,南下的旅客已近乎绝迹。
    北上的旅客早就动身了,南来的旅客还远在府城十里庄附近呢?因此往来的行人,
几乎全是北乡的居民,看不到鲜衣怒马的旅客。
    远远地,便看到槐树下的排凳上,坐着两个穿青直(及膝短衫)的人。
    走近之后,才看清是一男一女中年人,女的年约四十出头,青衣布裙青帕包头,生
了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
    身侧,各有一根形如鸭舌枪的铁手杖,乌光闪亮份量不轻,用来做兵刃,双手使用
威力绝不比鸭舌枪差,已可算是重兵刃,绝不是作为问路杖的玩物。
    两双怪眼目迎他到来,眼神极为凌厉,女的死鱼眼中,更多了一份慑人的厉气和诡
秘感。
    他暗怀戒心,但神态自若,施施然点着束木棍,脸上有怡然自得的神情,微笑着经
过槐树下,不疾不徐向官道走,仅泰然地瞥了两男女一眼。
    “站住,你。”男的突然沉叱,声如沉雷。
    他站住了,徐徐转身回顾。
    “哦?大叔是叫我吗?”他沉着地问。
    这人年约半百,称一声大叔表示客气。
    “废话!这里还有谁?”这人的态度相当霸道,一面说一面站起,身高竟然有八尺
左右,显得又高又瘦,鹰日中冷电四射。
    “说得也是。”他故意四面张望:“这里的确没有旁人,应该是叫我,倒是我的不
是丁,抱歉,哦!大叔有何见教?”
    “你贼头贼脑,由何处来?”
    “那边的小村。”他往西面来路一指。
    “往何处去?”
    “进城。”
    “哼!你不像本地人。”
    “那又怎样?”他说:“大官道往来全是外地人。”
    其实,他的中原语音咬字清晰,标准的开封腔,不折不扣的本地人。
    “姓什么?”
    他心中雪亮,有麻烦了。
    “鬼神愁姜步虚。”他不怕麻烦,干脆亮名号:“阁下高名上姓呀?应该算一号人
物吧?”
    那人一怔,眼神一变,女的也似乎吃了一惊,突然支杖而起。
    “你还不死心吗?”那人沉声问。
    “死心?开玩笑!”他颇感意外,侠义英雄们怎敢两个人就在路上示威,不怕风云
会的人蚕食?“心死了,人活着实在没有意思,我鬼神愁要做某一件事,一定全力以赴
把事办妥,老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在下陈瑞。”那人一挺胸膛表示胆气足:“就算本会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你这位江湖新秀,咱们愿意补偿阁下的损失,开出合理的价码来。”
    他恍然,原来不是侠义英雄方面的人。
    “陈老兄,我不知道你算老几,也不知道你陈瑞是那座庙的神佛,我怀疑你是否够
份量代表贵会谈条件,依我的看法,只有贵会正副主才配和我谈,至少也要客卿身分的
人出面,你
    “陈某就是风云会的客卿……”
    “好,证明给我看。”他抢着说:“并不是任何一个阿猫阿狗,拍拍胸膛用大嗓门,
说自己是风云会的客卿,就可以让人死心塌地相信的。据我所知,我鬼神愁曾经与贵会
的两位客卿交过手,我要那两位客卿出面打交道,你能说出他们的身分底细,我才能相
信阁下是风云会如假包换的客卿,可以配和我谈条件,不然,你最好去叫他们两个来。”
    侠义英雄中,有两个会使用天雷掌的人,他只知道其中一个,是主持大局的紫灵丹
土。
    风云会的两个客卿,也使用天雷掌,迄今为止,他仍然不知道两个客卿的根底,副
会主活阎罗,是知道客卿底细的人,但宁死不招供,他无法可施。
    也许,从这个姓陈的客卿口中,可以探出一些线索。
    “可恶!”陈瑞怒叫:“你要在下如何证明?”
    “那是你的问题。”他却神态轻松,与对方激怒的神情成强烈的对比。
    在气势上,他已占了上风,通常最先激怒的人,必定是被逼急了的一方。
    “把曾经在白杨坡随活阎罗现身的两客卿,身分来历说来听听,不然我不相信你是
客卿,免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行其是。
    我不会咬牙切齿把你打个半死,因为我无法认定你是风云会的人,冤有头债有主,
我是一个讲理的人。”
    这简直是故意刁难的耍赖手段,一步步将对方逼上梁山。
    陈瑞的怒火已快要冲上天灵盖,铁杖一提要爆发了。
    “老伴,这小鬼在用激将法,不要上了他的当。”女人毕竟心细冷静些,伸手虚拦
阻止陈瑞动手:“让他走独木桥好了,反正与你我无关,我们在这里办我们的事,他不
在这里岂不正好吗?”
    “哈哈!我知道你们胆小,吕会主知道我鬼神愁不好惹,不会派你们巡风把路的人
出面对付我,以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大笑着昂然举步:“哈哈哈……陈老兄,
咱们后会有期,我走啦!”
    他是真的不想动手,风云会爪牙众多,那能在每个爪牙身上浪费时间?而且,他没
有胡乱找人逼供的坏习惯,除非对方主动找上了他。
    陈瑞夫妇上不当,任由他大摇大摆离去。
    远出里外,他向路旁的田野一钻,形影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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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索缚龙
21
    他不知道陈端是何人物,却知道那是假名。
    风云会的客卿,保持极端神秘,不会公然暴露客卿身分,自然不会在暴露身分之后
道名。
    江湖的成名人物,特别重视绰号,陈瑞一直就吞吞吐吐,最后仅亮了姓名,这姓名
不可能是真的,天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少姓陈名瑞的人?
    他叫姜步虚,世间必定另有叫姜步虚的人,但保证没有几个鬼神愁姜步虚,绰号姓
名同毕竟罕见。
    但陈瑞表示可以代表风云会谈条件。身分绝不至于比活阎罗副会主低得人多,因此,
他认为值得在陈瑞身上找线索。
    陈瑞夫妻俩显然对他深怀戒心,不敢逞强动手。目送他向县城扬长而去,心中恨得
要死。
    “真该毙了他为会主除去忧患。”陈瑞冲他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这小畜生的态
度实在该死一千次,狂妄得令人受不了。”
    “咱们行吗?老伴,咱们俩联手,比活阎罗强多少?”女人摇头苦笑:“活阎罗对
被折辱的经过,不愿多说含含糊糊,发誓要将这小畜生化骨扬灰,可知必定吃足了苦头,
咱们碰上了,还能不小心?你就是沉不住气,我可不想被小畜生整治得灰头土脸,说不
定还得掉老命呢!”
    “老伴,你不要长他人志气……”陈瑞不甘心地说。
    “你就是听不得老实话。”女人扳着脸大声说:“反正日后有机会再碰头的,你最
好放聪明些,不要太过热心逞强,记住,我已经警告过你了,重要的是,我不想中年做
寡妇,哼!中年丧偶老年丧子,都是人间惨事。”
    陈瑞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县城方向,八个健步如飞的男女,已逐渐接近,八个男女
中、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走在最后。
    这位名列天下四凶之一的一见魂飞已是高手中的高手,声威地位直追天下七大超凡
高手棋鼓相当,却走在最后,可知走在前面的六男女,身分必定高一级,实力空前强大。
    夫妻俩立即停止争吵,匆匆整衣向官道旁移动。
    八男女飞步而至,领光的花甲老人一打手式,既没出声招呼,也没停留,向北匆匆
而过,双方似乎不是同伙。陈瑞夫妻俩在后面百十步跟上,亦步亦趋但保持距离。
    路西,跟踪的人不走官道,飘忽如鬼魅,利用路旁的草木掩身,紧锲为舍。
    北行里余,八男女折入一条东行的小径,小径旁潜伏着一名中年人,现身领路向东
急走、现在有九个人了。陈瑞夫妇跟到,毫不迟疑地跟入小径东行。
    八男女脚下一紧,速度倍增,小径中罕见人迹,正好施展脚程赶路。
    深山大泽,必隐龙蛇,市井风尘,也有奇人异士隐身。
    天涯怪乞是成丁精的老江湖,打听消息的门路多,与各种牛鬼蛇神都有往来,消息
来源比九天飞魔多十倍,简直不能比。
    城东北尉缭子台的南面,有一座颇有名气的天庆观,住了十几个上了年纪的香火道
人,平时替县民驱邪作法,祈福消灾,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已牌初,天涯怪乞像个真的花子,鬼鬼祟祟进了天庆观,直趋观后的静室。
    花子与香火道人厮混,是天经地义的事,因此即使让外人发现,也不以为怪。
    静室简陋,有案一鼎一蒲团,连法器也没有。
    天庆观的主持大法师叫清风,又老又丑而且干瘦,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坐上蒲团
上简直就像一具坐化了的干尸,要死不活的老眼,半茫然地注视着隔案坐地的老花子,
总算有一分半分活的形象。
    “你说,怎么人全不见了的?”天涯怪乞猛抓头皮:“他娘的!太反常了。”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死结解不开,只有一条路可走,总不能大家挤在城里大眼
瞪小眼呀!在城里打打杀杀是犯忌的事啊!”清风道长有气无力地说,但似乎说话并不
怎么吃力:“难道留在城里现世?”
    “你是说,都溜走了?”
    “应该说,摆棋局去了。”
    “谁先下?”
    “黑子先布局,红子先攻。”
    “谁持红子?”
    “你真其蠢如猪,是谁先将人诱来的?”
    “总不会双方摆出阵势对仗吧?”
    “你以为他们都是英雄好汉呀?”
    “你的意思……”
    “谁有机会杀掉对方几个人,就毫不迟疑地不择手段地杀,谁有布陷井的才华,就
竭尽所能布置阴毒的陷井,总之,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杀戮,方式与上次华山大决斗完
全不同、那次是一场英雄好汉式的公平搏杀。”
    “在何处下第一颗棋子?”
    “不知道。”清风老道摇头:“方外人不问尘俗事,问也无能为力,上了年纪筋骨
都不听使唤,懒得深人了解冤冤孽孽,老友,赶快脱身事外,不客气地说,你那几手三
脚猫功夫,涉入其中,唯一的结果,将是尸体,饱了本县的蛆虫。”
    “你是地主,你不管?”
    “怎么管?我算老几?即使天下的人死光了,贫道也无动于衷,让他们杀吧:多死
一个就省下一个人的粮食。”
    “可是……”
    “你走吧!别忱误了贫道的清修,仍是一句老话:远离地狱之门。”清风老道下逐
客令,伸伸懒腰打哈欠。
    “我不会走,我要看结果,当然,我会尽量避免卷人身腥屠场。
    “但愿如此,尽量两字是送命之媒,好走,不送。”
                  ※               ※                 ※
    世事如棋局局新。
    每动一步棋,有如布下一个陷井。
    同时,也给予对方沉重的一击,而且动子的人,都认为这一着定然是制胜的好棋,
对手绝难招架,将不死也将吃马吞车。
    这一带没有山,举目远眺,田野直伸展至天尽头,但有冈有阜有树林。
    城东城南都有矮矮的冈阜,城东过小黄河约十余里,有一座绵被冈,像一床大棉被
覆盖在地上,上面长满了树木,秋天树叶变色,所以称锦。
    冈南的小农庄,是往昔的江湖大豪,曾经任开封周王府武学舍教头的百步飞虹孙礼,
放下刀枪搬弄锄梨的小小农庄。
    百步飞虹的绰号,不是平白捡来的,他的拿手绝活镖枪,百步内穿心贯腹发则必中,
对面的人只能看到淡淡的一星枪尖光芒,旁观的人也只能看到电射的虹影横天而过,速
度骇人听闻。
    百步飞虹与尚义门许门主算是近邻,交情不薄。
    许门主这次不西返而南行,摆明了要与侠义道朋友共患难,途经尉氏,前来孙家作
客是理所当然的事。
    许门主的亲友子侄门下弟子,浩浩荡荡十八个人,加上孟世家的幻剑功曹一家四男
女,还有一位神气的四海游龙。
    廿三个人一早登门拜望,实力极为雄厚,风云会的人如果想打他们的主意,至少在
人数上必须超过一倍以上,不然休想撒野。
    即使能集结一倍以上的人手,也不敢贸然发动袭击,所付出的代价将极为巨大,本
大利小,不是生意经。
    何况,许门主与幻剑功曹,不是侠义英雄的主脑人物,料定风云会不会笨得愿意以
损失重大的代价,换取几个次要人物往自己脸上贴金。
    所以天还没亮,廿三个人就乘夜色偷越城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前往锦冈,煞有介事
拜望百步飞虹。
    江湖人士心中雪亮,定然是许门主希望把百步飞虹请出来,放下锄犁重抬刀剑,为
侠义道朋友飞枪除魔尽一分心力。
    其实,本县的人都知道,孙家农庄除了一些佃户和长工之外,根本没有闲杂人等落
户或寄住。
    这是说,万一有外敌入侵,孙家农庄自卫的能力有限得很,甚至没有自卫能力,要
百步飞虹丢下家当,重入江湖挺枪玩命,未免有点残忍,百步飞虹也不见得肯重入江湖。
    午后,孙家农庄一片寂静,烈日炎炎,午后正是最炽热的时光,暂时放下工作休息,
是正常的现象。
    客人预定未牌左右辞别返城,客厅中只有主客双方的长辈品茗叙旧,其他的人则在
客室休息。
    许巧云姑娘是晚辈,在客室招待内眷的小花厅,与孟念慈姑娘喁喁倾谈。
    “风云会的人,真会前来半途埋伏袭击吗?”孟姑娘低声问。
    “会的,一定会。”许姑娘肯定地说:“他们必定认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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