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情状,使三人齐齐惊“哦!”出声。
宫仇目光扫向后来的三个黑衣蒙面人,向其中身材较小的发话道:“孙大护法,幸
会!”
首座护法孙平章全身陡然一震,骇然道:“阁下到底是谁?”
“你看不出来,还是明知故问?”
“武林中已无‘丑剑客’其人!”
“嘿嘿嘿嘿,孙平章,‘丑剑客’永远不死!”
“阁下……”
宫仇阴冷至极地道:“你三人以三护法的名义,入谷搜寻‘白尸’,而实际上却以未座
护法谭文龙,冒充老夫形貌,屠杀同行的各派剑手,另一护法为应援,可惜,这些鬼蜮伎
俩,不值老夫一顾……
这一番话,使得四个黑衣蒙面人齐齐目露骇悸之色。
两个硕果仅存的各剑派代表,突地抢步上前,其中之一道:“老前辈,若非您揭破奸
谋,中原四大剑派,势非土崩瓦解不可,但是……”
“你俩何派门下?”
“晚辈青城!”
“晚辈武当份家弟子!”
“嗯,寄语各派掌门,两年前‘玉虚真人’一行,离奇惨死,是老夫于骨埋葬,至于死
因嘛……”
说着,目光射向那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森冷地道:“荣养段主‘黑心国手’当会答
复!”
宫仇一口叫破“黑心国手”的身份,使在场几个“金剑盟”特级高手,一个个心浮神
摇,寒气直冒。
首座护法孙平意陡地拔剑,向四大剑派仅存的两名高手削去。
拔剑,出手,快得犹如一瞬,两剑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鼠子敢尔!”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孙平章连退数步,宫仇长剑徐徐归销。
场中,至少有两人是杰出的特流剑手,但党无法看出“丑剑客”以什么招式,一下击退
了首座护法孙平章。
宫仇仍若无其事地向“黑心国手”道:“段主阁下,‘王虚真人’等的离奇死亡,是你
的杰作吧?”
“黑心国手”行藏已露,索性让下面巾,现出本人面目,老脸阵阵抽搐,栗声道:“阁
下意在何为?”
宫仇冷漠地道:“没有什么,你只说出‘玉虚真人’一行是否被你毒死的!”
“你到底是谁?”
“丑剑客!”
“你不是?”
“这就奇了,老夫的身份还用你来猜疑?”
首座护法孙平章与另一护法,突在此时猝然出手,双双抡剑换雷霆万钧之势,一左一右
攻向宫仇。
以两人盖代的剑术,联手合击,威势之强,骇人听闻。
“锵!锵!”两声暴响,两护法各退了三个大步。
宫仇长剑斜举胸前,严若天神。
两护法心中的骇异,莫可言宣,在传说中,三十多年前“丑剑客”被认为是第一剑手,
但决不会玄奇到这般地步,而且,“丑剑客”分明已死于“玉虚真人”剑下,目前的“丑剑
客”,到底是什么来路?何以要和‘金剑盟”作对?就有些难以想象了。
宫仇忽地一晃身,众人只觉眼一花,剑尖已抵在“黑心国手”的胸口。
以“黑心国手”的功力,竟然连念头都来不及转。
“黑心国手”身侧的黑衣蒙面人厉叫一声:“丑剑客,你想怎么样?”
宫仇寒声道:“黄姑娘,老夫不会杀他,杀他的另有其人!”
黑衣人骇极地退了两步,这简直是邪门,“丑剑客”竟能一语道破她的行藏。
宫仇手掌微微一挥,蒙面巾应手而落,露出一张满含惊怖的芙蓉美而一她,正是“黑心
国手”的女儿黄淑惠。
他想起黄淑惠对自己曾微露恩情,坚约到她庄上一晤,内心不由下意识地一额。
“黑心国手”全身簌簌而抖,栗声道:“丑剑客,你待把本人怎样?”
“没有什么,说出毒杀‘玉虚真人’一行数十剑士的经过!”
“胡说!”
“嘿嘿,这是‘金剑盟’排除异己的手段之一,而你是帮凶!”
两护法再度振剑出手,似乎根本不顾“黑心国手”的死活。
宫仇被迫回剑应敌。
金铁震耳交鸣声中,两护法又被双双震退,而“黑心国手”却乘机倒退八尺,扬手虚空
向宫仇一挥,无声无色。
宫仇忽感一缕异香触鼻,立时惊觉,身形陡地划了两个半孤,就这电光石火之间,已吞
服了一位“辟毒丹”,动作奇快,谁也看不出来。
“黑心国手”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寒气大冒,黄淑惠也是粉腮惨变。
宫仇奇丑的面上,毫无表情,不屑地道:“区区之毒,能奈老夫何?”
“黑心国手”是当世岐黄能手,也是用毒权威,出手无空,想不到“丑剑客”居然不畏
剧毒,这使各人心中,又加上了一层恐怖神奇的色彩。
宫仇目中精芒暴射,两股青光,迫视在“黑心国手”面上,凝声道:“黄有道,你说是
不说?”
“黑心国手”厉声道:“不说又待如何?”
“那是你承认了?”
“放屁!”
“黄有道,老夫说过不杀你,但未说不废你,你再敢出言不逊,老夫先废了你!”
“黑心国手”连退三步,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老脸一片惨厉。
蓦在此刻——
一个阴森刺耳的声音道:“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随着话声,五丈之外的一株巨树之后,晃悠悠地转出一个身穿宝蓝儒衫,头戴蓝色文生
巾,面蒙蓝布的怪人来。
所有的人,全为之一怔。
蓝衣蒙面人停身三丈之外,又道:“两年前‘玉虚真人’在失踪了三十多年之后,重返
武当,声言已剑劈了‘丑剑客’,言下大有以天下第一剑手自居之概,各派剑手亟欲证明这
事的真伪,于是联袂赴秘谷查证,‘金剑盟’得悉这消息之后,立派黄有道在谷口预置慢性
毒药,各派剑手中毒而不自知……”
两护法与“黑心国手”几乎是同时怒喝道:“你是谁?”
蓝衫蒙面客冷寒阴森地一字一顿道:“索血书生!”
这恐怖意味极浓的名号,加上那象是发自地底的声音,的确令人股栗。
“索血书生”,这名号在武林中可说前未之闻。
首座护法孙平章栗声道:“索血书生?”
“不错!”
“本座要你变流血书生!”
喝话声中,身形疾似鬼魅幻影,剑芒闪烁,罩身袭向了“索血书生”。
蓝影晃处,孙平章这一击落空,“索血书生”已换了一个位置,这种身法,的确令人咋
舌,单只能避过“金剑盟”首座护法的闪电一击,就足以表明身手已到了惊人地步。
“索血书生”好整以暇地道:“因有‘丑剑客’老前辈在此,本人不拟出手,以示尊
崇!”
声落,一晃而逝。
宫仇却大是震惊,这“索血书生”到底是什么来路?何以对“丑剑客”如此尊敬?又怎
会对两年前“玉虚真人”等的死因,宛若目见?
难道他就为说明这件惨案而现身?
如果说,这“索血书生”与真正的“丑剑客”有所渊源,有一天,自己这个后继的“丑
剑客”,与他对上了面,岂不尴尬煞人?
首座护法孙平章审情度势,一个“丑剑客”已无法对付,再加上一个神奇莫测的“索血
书生”,后果难料,心念几转之下,断然作了决定,以目向各人示意。
另一护法向呆立一旁的八个“金剑盟”弟子一挥手,道:“带八护法的遗体回总盟!”
八名剑手,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恐怖的场所,轰应一声,由一人负尸,一人拣起头颅,急
奔而去。
首座护法孙平章冷笑向宫仇道:“阁下,后会有期!”
宫仇冷眼一扫四人之后,道:“黑心国手父女可以离开!”
黄淑惠急拉她父亲一把,道:“爹,我们走!”
“黑心国手”目注首座护法,似乎在请示行止。
孙平章一挥手道:“黄殿主可与令千金先离开!”
“黑心国手”很恨地瞪了宫仇一眼,偕同黄淑惠踉跄奔离。
孙平章横移故步,与另一护法并肩而立。
宫仇面向那两个面无人色的“青城”“武当”弟子,一摆手道:“一切经过,你俩皆已
目睹,将所见禀告各剑派掌门,去吧!”
两人施了一礼,如飞而去。
宫仇这才向两护法道:“你俩可以回去一人,传语你们‘太上’,‘丑剑客’不日奉
访!”
两人均面蒙黑巾,脸上神情无法知晓,但露在外面的眼睛,已泛散着骇极之色。
宫仇语冷如冰又道:“你俩谁离开?”
两护法互望了一眼,手中剑徐徐上扬……
宫仇语含不屑地再次道:“或者你俩全留下?”
两护法各各暴吼一声,仗剑攻出,这一出击,不殊生死之斗,两人均挟以毕生修为尽力
而发,劲势之强,令人触目惊心。
宫仇见状,也不由感到一阵骇凛,在他没获练成下半部“一元宝箓”之前,别说两人联
手,八大护法中只要随意一人,他都接不下一个照面。
身形一扭,奇诡绝伦的脱出两人剑圈。
两护法如影附形,金刃划空厉啸,向宫仇直窜过去。
宫仇冷哼一声,举剑相迎。
一缕青光,从千层剑浪之中的朵朵乌云,接着是一连串金刃碰撞之声,两护法各退到八
尺之外,喘息可闻。
宫仇徐徐转身,面对那不知名的护法,以栗人的声调道:“你!排行第几?”
那护法象是无法抗拒地脱口道:“第四!”
“好,四护法,你留下!”
下字出口,脚步已然跨出……
一步!
两步!
距离缩短成了五尺。
暴喝声中,剑气撕空,首座护法孙平章闪电般从后进击。
宫仇连头都不回,身形似幽灵般地一晃,避过这迅雷奔电的一击,人已到了四护法的身
侧伸手可及之处。
四护法厉吼一声,振腕攻出八剑。
宫仇一招“雪梅含苞”,把八剑硬封了回去。
虽然同是一招“雪梅含苞”,但在他修刀习半部“一元宝箓”前后,威力却不可同日而
语,这一招纯属守式,可是之后,抖剑再……
一声冷喝去后,是半声惨嚎。
四护法长剑脱手而飞,一股血柱冲天而起,尸身缓缓栽倒。
确是武林罕见的剑手。
首座护法孙平章,猛攻而至。
宫仇缓缓举剑,斜斜迎去。双刻相交,紧粘在一起。
彼此内力透过剑身,涌向对方。
宫仇以八成内力相抗,双方竟然不分轩轾。
片刻之间,孙平章额头汗珠滚滚而落,这证明他出了全力相拼。
由徒而知师,“金剑盟太上”的功力,必已到了惊世骇俗之境。
宫仇骤加两成内力,一振剑……
首座护祛孙平章跌跌撞撞退了七八个大步,蒙面巾呼的飘起,一股血箭,射出一丈之
远。
宫仇寒声道:“孙平章,在老夫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滚吧,寄语你们‘太上’,老夫不
日专程拜访!”
孙平章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总盟之内,将为你先捆墓穴而待!”
语毕,踉跄离去。
宫仇长剑归鞘。
“青袍蒙面人”的形影,似乎又浮洋在眼前,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说对方
确是“金剑盟太上”,自己是他的敌手吗?能顺利刃仇吗?
他似乎一直在暗中属随着自己,假如有一天,形迹败露……
他为什么概然把下半部“一元宝箓”让给自己呢?难道他愿意别人练成不世身手?如果
说因为没有上半部做基础不能修下半部,以他的身手,尽可以穷索上半部,又何患不得手
呢?
谜!
难解的谜,恐怖而又神秘的谜!
如果说“青袍蒙面人”不是“太上”,那一切假定都被推翻,那他是谁呢?
想象中,他不可能是另外的人,许多形迹,还明他是“太上”……
心念之中,不禁困惑地摇了摇头,举步离开。
转出山区,官道在望,他摘下了面具,回复他潇洒俊逸的本来面目,不疾不徐顺着官道
驰去。
他在暗自盘算:
先我杀母仇人“天狼尊者”?
还是赴大洪山无忧谷寻“武林一老吴不非”?
“三狐”已去其一,另两狐要找起来恐怕相当费事?
或者迳返总盟,设法引出“太上”,一决生死?
“二仙”自上次在“怀玉山庄”一现之后,杳如黄鹤,又是可遇难求……
除“一老”“二仙”“三狐”及“金剑盟”太上之外,还有些什么仇家呢?
……………………
一路之上,只觉心烦意乱,大有无所适从之感?
目前,最使他头痛的是那幽灵似的“青袍蒙面人”,在他精神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几
经思虑之后,决心先证实“青袍蒙面人”的真正来历。
有三方面可以进行,第一,从盟主诸葛瑛的身上设法。第二,要拜弟冯真说出实话,第
三,到“怀玉山庄”访贾亮,不择手段要他说出来。
这三个方案中,第二个是从冯真着手,是上策,但一时之间,要找到冯真可不是件简单
的事,可行的是第三个,迳投“怀玉山庄”,访“长江废人贾亮”,至于第一个山诸葛瑛身
上下手,那是不得已的对策,极可能弄巧成拙。
于是——
他取道奔向“怀玉山庄”,沿途特别注意探听冯真的下落。
他自己也考虑到这些方法可能徒劳,“青袍蒙面人”随时都可能现身,但他不得不一
试,若由此而逼出“青袍蒙面人”与他当面解决,也不失是上策。
眼前,不尽的江水,滚滚东流,远川凝碧,连接春黑压压的一片莽林,官道在江滩与川
林的夹峙中笔直沿伸出去。
日薄西山,官道上已不见行人。
宫仇望着这山先水色,郁积的心胸为之一畅。
蓦地——
道旁树丛之中,似有一物在蠕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宫仇不期然地止住脚步,目光扫处,象是一个人影,当下毫不犹豫地弹身过去,冷声喝
问道:“什么人?”
那人影停止了蠕动,但没有回声。
宫仇剑眉一蹙,欺近前去,用手拨开枝叶。
“呀!”
他不由脱